武敌天下-第4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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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
只是一下，立时就有不少惨呼声响起。
但见寺庙广场周围，那一个个伸手触摸雾团之人嚎叫起来，有人浑身燃火，化为火人，有的则是通体结冰，更有身躯石化的，还有的则是浑身皮开肉绽，伤口平滑，像是被尖锐之物割开。
最惊人的，是一些触摸到碧绿色雾团之人，浑身血肉扭动起来，一部分急速生长，一部分迅速萎缩，诡异之极！
一时间，惨叫声此起彼伏，周围瞬间躺倒了二三十人，一个比一个凄惨，有那浑身燃火的，痛苦之下，四处奔跑，所过之处，连地面都灼烧起来。
有火不灭！
其人前方，众人连连退避。
见到这一幕，不少动作慢上一步的人里面收回手，心底浮现侥幸之念。
“好险！好险，差一点就摸上去了……”
正当他们庆幸之际，寺院周围又有接连惨叫声响起，但这次却不是因为触碰雾团，而是由于……
那一名名好似行尸走肉一般的回返武者！
随着陈潜冲入血雾，被血雾控制了心神的武者失去了目标，但凶残依旧，转而开始攻击旁边之人。
小梵寺有玄妙力量守卫，血雾弥漫覆盖天空，却不能渗透进来，是以寺庙之内的众多武者并未被万名兵将的散落意念侵袭，但玄妙力量拦得住血雾散落，却拦不住武者之身，那些被控制的武者依旧畅通无阻。
一时间，刀兵再起。
但也有狄玉展这样因功力高深，并没有被人群纠缠，正一脸忧色抬头上看，盯视着天空的血雾，在他们看来，无论是血色军团，还是其中的陈潜，都是祸患。
“这次的事情不知道会发展到何等模样。”
狄玉展、慧宝还在忧虑，忽然神情一变，皱起眉来。
“怎么回事？这股意念波动是何人所发？飘渺无形，偏生又蔓延的极快！”
原来是他们的感知中，突然多了一股股奇异意念，那意念好似初生的婴儿之心般，空白、纯净，没有半点情绪波动，如一张白纸。
但这白纸似的波动一延伸过来，覆盖在他们身上，就有了变化，众人感到心神一阵恍惚，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剥离出去了一部分。
就连那些和被控武者厮杀之人都有着同样的感觉，恍惚了一下，但奇怪的是，这些的人的对面，被控武者同样迷茫起来，并没有趁势攻击。
而后，奇特景象在众人心中一闪而逝，千姿百态，一瞬间让他们不由得升起一种沧海桑田的感觉，偏生回想起来，又找不到任何迹象，想不起来细节。
“这是怎么回事？”
同样的疑问，不仅仅出现在小梵寺广场上的众人心中，还出现在山腰、山道上，那被血雾困住的众多武者心中，他们同样有瞬间恍惚，沧海桑田。
更远处，山脚小镇中，大溪新帝还有身边的一众骑手也是各自恍惚，心神略有变化。
“这是什么？莫非是引动万民愿力造成的？”
和山上武者不同，大溪新帝等人作为大乾坤阵法的驱动者，想的当然更为全面，他们身为朝廷之人，对民愿、愿力的理解比之旁人更为透彻，是以恍惚之后，回想模糊记忆，有了猜测。
“应该就是如此，除了我等，其他人不会感受的到！刚刚那一瞬间，好似亿万民众在朕心中流淌，这便是掌控天下的感觉吧。当真令人迷醉！”
大溪新帝脸上露出了向往之色。
但他并不知道，就在他话音落下的时候，整个大溪境内，甚至包括了名属大溪、实际上已经四分五裂的西北，还有只是羁縻而治的北方草原，都有一阵奇异波动急速扫过，亦有不少人心神恍惚，生出些许幻觉。
“嗯？这是……”
西北天空上，疑惑意念兴起。
轰！轰！轰！
旱水边上，正有阵阵轰鸣，紫色火焰不断冲天而起，两道人影急速转动、碰撞，但感受到那股波动后，其中一人突然脸露惊色！
“怎么回事？心神震动，连本君都被影响，难道有人冲击造化不成？可这幻象混乱，即便冲刺，以此为基础的武道，也只能混乱一团，如何能找到一条规则，升华为自我规则？能不疯癫都算好的了。”
就在此人心神震动之际，对面那人却迅速从恍惚中恢复，见状吼了一声：“前辈，莫要分神！好好对决！”
“好个狂妄的后生！”先前之人脸色一变，身上紫焰涛涛，冲击出去！
对面之人，同样被紫色火焰包裹，两臂之上纹路摇动。
轰隆！
二人再次碰撞在一起！
紫色火柱冲天而起，隐隐要破开苍穹，但冲击了百丈之后就被一阵青色雾气击破！
那青色雾气一转，发出嚎叫，往前一扑，和一只黑猫虚影战在一起！
“你不过一只畜生，何必抵抗？乖乖降服，献上这片土地和其上之人，当先拜祭本座，等本座一统大陆，西北之人就都是人上之人！日后待本座降服其他八人，荡平此方世界，凝聚人心，定会打破封锁，击碎罡气层，放你们自由！”青气内，意念越发清晰。
“多说无益！中洲已有人在剥离万民信念，待他规则成型，凝聚法则，成为第九人，要破你这邪魔易如反掌！”黑猫一爪抓了出去，寂静无声，但大半个西北微微一震，某种力量迅速聚集过来，挡住了青气侵袭。
“剥离万民信念？你是说那陈潜？本座承认他是个人物，可区区藏神，连造化都没成就，就妄图感悟亿万民愿！取死之道！就算他能承受纷杂意念，心志坚定不至迷失，但以其资质，最多不过从中剥离出某种单一规则，受到局限，断绝广阔空间，天人无望！”
青色雾气翻滚起来，意念清晰传出——
“不必嘴硬了，此方天地日渐萎缩，几次长河逆流，更加剧了元气消耗，早晚成元气荒漠，现在只能勉强维持九人，但最多百年，第九人之位就将烟消云散。想要改变，只能放本座进来，引领天下，打碎罡气层！”
“妖言惑众！”黑猫根本就不理会！
“也罢，本想给你指条明路，你却执迷不悟，执意拒绝也不过是苟延残喘，天下凡物早晚臣服本座，到时候你等失去根基，下场只能和那上古皇朝一样！”青色雾气的意念中传出冷笑之意。
下方，道道奇妙力量传递上来，充斥、壮大雾气。
在常人难视的层面，整个西北已经被一分为二，其中的一大部分依旧如常，而一小部分则是被青色光晕笼罩，光晕以西州为核心，向四周缓慢蔓延着。
西州，如今已是火加尔耳的地盘，短短时间内，他接受了西北王大部分的遗产，成了西北一大势力。
其人此刻正端坐在宝座上，眸子深处，隐约有青色雾气卷动，浑身气势涌动，不断攀升，血肉鼓胀、颤动。
这是武者正在打熬血肉的表现！
他刚才同样感受到了那阵波动，心神恍惚，但只是一瞬，就恢复过来，并且凭着心中恨意，以及得自一尊邪魔的诡异力量，从波动中分辨出了一丝熟悉的意念归属。
“陈潜！”
一个名字从他嘴中吐出，其人面色越发阴沉，身上气势则是节节攀升。
突然，火加尔耳心中一动，全身的气势陡然消失，那经脉中流动的真气都动摇了起来，有种行将消散的架势！
“怎么回事？”
一惊之下，火加尔耳连忙收功，沉心感悟之下，意识扫过身躯，但并没有发现异状。
“应该是错觉，在刚才那一瞬间，我竟然生出荒谬之感，似乎忘记了全部的武功，连真气都不会运行了，这未免太过离奇了。”沉思中，他的心已乱，知道不适合继续锤炼，便站起身，向外走去。
只是，火加尔耳并不知道，就在他产生“武功尽忘”这个幻觉的同时，中洲大地上，乃至天空中，一个个强横存在全部面色大变，陷入到了难以言喻的惊骇中。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青色雾气剧烈翻滚起来。
在它的对面，黑猫身上流露出欢喜意念。
“被你说中了，确实是道单一规则，可惜，这个规则却足以贯穿天下！”
第六百一十一章 感悟天下，黑龙来袭
碎！碎！碎！
在陈潜的前方，道道血色身影冲击过来，或持刀挥砍，或炸裂成雾，不断散发出凶悍绝伦的煞气！
这煞气浓郁，虽不见形态，但冲击过来，气机牵引之下，便能直接作用在他人的意识中，等于是千军万马在意识世界围杀一人！
普通人不要说陷入这血红色身影的包围，单单只是被泄露出去的些许意念碎片，就可能被冲击的心神尽失！
更不要说，在那凶悍的煞气之中，还夹杂着无数杂乱意念。
陈潜当初冲击识塔之时，就曾经被无尽意念冲击过，就算意志坚定、心志不为所动，但被千百理念冲击、摩擦，意志本身再坚如磐石，也要被磨灭，消弭于无形。
而眼下的情景，千万杂乱的万民愿力冲击过来，单论其中之一，自是不如识塔内的众多理念，可二者在数量上却不能同日而语！
当日，识塔之内，理念千百，可现在民愿杂乱，却足有千万！
几千万，天文数字！
若是这些人聚在一处，摩肩接踵，同时抬起脚来，用力垛地，震动之下，都能引起一方震动，更不要说眼下被万名兵将牵引着，去攻击一人！
陈潜此刻承受的重压比之当日冲击识塔更高层时更加沉重！
汹涌民愿，无孔不入，从四面八方聚集过来，将陈潜的上下左右前后堵得死死的，不漏一丝空隙。如此一来，陈潜与外界的联系都因而中断，那外面的一道道化身因此和他的意识中断了联系，方才一一炸裂。
煞气汹涌！民愿无尽！
这等局面，躲闪、后退才是最佳选择，但陈潜却是凝聚龙牙刀，直接冲了进来！
在他的身上，玄妙的波动不断散发出来，那波动中包含着武道意志！
武道意志，随着陈潜的念头变化，显化出一道道身影，各自施展不同招式。
这些招式，并不仅仅只是陈潜一路走来所修行的招式，还包括了小梵寺内，一名名武林高手、武道掌门施展过的招式，也一并出现！
人影，并非真实存在，而是通过陈潜的意念，借助武道意志成型，不过却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幻觉，而是一种作用于他人感官之上的力量，若是其他人被一拳打中、一刀斩了，心里认为自己重伤，那身躯血肉也会有相应体现。
眼下，那四方涌动过来的万民愿力和百战兵煞，其实也是类似的存在，只不过更为浓烈，不过，现在面对陈潜武道意志的冲击，犬牙交错，也为之迟滞起来。
意志包裹气相，气相蕴含意识，陈潜的意识就在这种情况下，和万民愿力接触起来！
传递！探究！推演！
无尽信息开始在陈潜的意识中翻滚，不过兵锋煞气和杂乱的民愿，也让陈潜的意识生出刺痛之感，彷佛被千万人拉扯着，向四方扯动，将要被撕碎、粉身碎骨一般！
不过，这点疼痛却不足以覆盖陈潜心中的喜悦之意。
那在武道意志中翻滚的信息被迅速正理、梳理，其中的一部分被剥离出来，源源不断的传回陈潜的心中、意识空间。
在陈潜的脑海深处，那余下的最后一点结晶中，光影飘动，不断接受崭新信息。
咔嚓！咔嚓！咔嚓！
细小的裂痕渐渐布满细小结晶的表面。
与此同时，因为武道意志的快速释放，不断在血肉中穿梭，陈潜全身上下的血肉开始一点点的产生了异变，绷紧、隐隐跳动。
意志侵蚀血肉！
陈潜的整个人就像是绷紧的弦一样，渐渐接近了一个极限，不过，他彷佛毫不在意，心中念头急速转动，分析着得自外界杂念和煞气的信息。
终于……
碎！
细小结晶彻底破碎！
那碎片化为淡淡光辉，辐射出去。
陈潜的身上，点点光辉闪现出来，这光辉并无色泽，只是纯粹的光芒，一散发开来，就迅速扩张，甚至延伸到了陈潜周围的武道意志内！
散！散！散！
光辉扩散，原本气势汹汹的血煞和民愿在接触到点点光辉后，居然都停息下来，接着急速旋转，将光辉和自身融合起来！
下一刻，陈潜的意识从自身延伸出来。
一道道景象呈现在他的面前。
其中有看似平常的景象，如夫妻合计、父子商谈、兄弟争吵、邻里纠纷……
亦有武林中常见的景象，如比剑斗酒、押镖长途、江湖仇杀、师徒论武……
同样有士林官场的景象，如学生苦读、知官审案、捕快缉拿、凶犯伏诛……
不过也闪过诡异的景象，如大盗拦路、绿林劫镖、杀人越货、火并乱战……
在这之后则是军阵景象，如兵卒练操、隔江对峙、义军举旗、逃卒疾奔……
……
一桩桩一件件，事无巨细，都在陈潜的心中急速闪烁，不过，有的景象直接破碎，好似银镜般裂开，化为点点碎碎片；有的则被凝固起来，渐渐下沉，好似泥石入海，消失在陈潜的意识深处，融入其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