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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陌路莫回-倾尽天下-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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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归。”
  “嗯。”
  手中的书又翻过一页,不归应了一声。却突然觉得不对劲。
  男人的声音里透着冷意,显然是快要发作的样子。
  他连忙识相放下书,走上前,按了按皇甫旬的肩笑着道:“我的意思是,翰他…”想要说些什么话来安抚对方,却不知说什么好,只好又扯出美却尴尬的笑容拍着马屁:“他像你,做事自有主张,轮不到别人为他操心,咱们就别多管了。”
  “什么多管?翰从来不让人操心。我看你是不想管吧!这么多年,你从来…你从来…”
  不归知道曾经英明神武的皇帝,爱翻旧账的老毛病又犯了。
  他勾起嘴角,凑上脸,堵住那微微颤抖着的双唇。
  这一招是最有效的。
  多少次惨败,才总结出的战果。
  想起这个,他感慨颇多。
  儒麟余色此生没有输过谁,可在这个坏脾气的皇帝面前却常常以完败收场。败得多了,自然就懂了如何把握胜的时机。
  就像现在,皇甫旬被禁锢在椅间,动弹不得,抗拒着的双手也被他恰倒好处地控制住。一个温淡如水,却情深如澧的吻,旖旎地横在两人之间。让皇甫旬轻轻喘着气,再也说不下去。
  不归倾城的脸上浮起淡淡的笑意来,他太了解幸福来之不易,所以懂得去珍惜。
  他们都过了气盛的年龄,都不再追逐什么轰轰烈烈。经历了这许多,才终于懂得这份平淡的来之不易。
  皇甫旬气鼓鼓地捂着嘴,看着这个一脸温柔的男人,他的心突突地跳。
  狂热爱没什么大不了,难得的是多少年后,爱的那个人仍为你保留了最初的那份悸动。所以,皇甫旬并不后悔,因为江山远比不起这些。
  
  




113

第 113 章 。。。 
 
 
  月色皎洁。
  总令人惆然失魂的月亮,今夜却不寻常的明亮。
  公输月站在盘龙殿的门前,却犹豫着久久不敢推开门。
  他知道皇帝就在里面,但不知该以何种面目见他。
  踌躇着终于鼓起勇气去推门,却在听到和亲王爷盛怒的声音时,又缩了回来。
  ——皇兄你胡闹!为什么要娶那个女人!
  公输月知道皇帝即将封后的消息,却不知道为何这个决定会让受宠的小王爷气成这个样子。
  “朕做的决定,何时轮到你插嘴?”是皇甫翰的声音。
  闻此,公输月的心突然揪了起来。他听得出这声音里的冷淡和倨傲。
  他从来没有听过皇甫翰这样似笑非笑的声音,那不再是骄傲而是一种高高在上的戏谑,这才是皇帝该有的姿态。
  可…从前的翰不是这样。
  他对皇甫訾宠着惯着,做着寻常兄长该做的。
  他不过是被逼无奈才装出那副恩泽终生的样子,他的心从来…从来比谁都柔软。
  公输月咬着牙,盯着屋内那一抹淡黄的影子。
  “你放不下公输月,何苦去害其他女人来做牺牲品?皇甫翰,你根本是在骗你自己。”皇甫訾显得咄咄逼人,一双淡紫色的眼睛泛着水光,一副洞察一切的模样。
  “放肆。”
  皇帝转过身来,公输月终于看清他俊美却冷淡的样子。他觉得自己突然不认识真正皇甫翰了。
  却见和亲王爷劈手夺过皇帝腰带上系着的饰物。他不禁低头去望腰间的几块石头。这是皇甫翰的天命石,自打那日碎了,他便镶在腰带上鲜少离身。
  “你若能忘了他,又为何随身带着这块玉?”更加戏谑嘲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公输月一愣,抬头看屋内。
  皇甫訾拿着一块淡绿色的玉片,水头很足,色泽少见,可其中杂色的沉淀却让此玉失为上品。这实在不是适合皇帝的饰物。可公输月对它太熟悉了。
  这是那年,他亲手为暖暖挂上的。
  公输月神情复杂,转身欲走。
  却听到身后的人说。“皇兄若真能忘了他,现在便砸了这块玉!”
  
  他挪了一小步,却立刻僵住了。
  月亮仿佛也僵住了,不再流连在晚云里,它被勾在枝头,于远撒下一道静谧的光。
  皇帝虚弱自嘲的无可奈何有这着无限韵意,拉长在无边的冷夜里,却让公输月心绪起伏。
  他说:“拿来吧……朕,舍不得。”
  
  公输月借着踮脚的力量轻掠过枯落的枝丫,瞬间便落在了宫墙之外。
  心砰砰地跳,那种紧张的压抑感,失而复得的喜悦几乎要让他崩溃了。他再也不能面对那样的场景。
  皇甫翰有特殊的力量,他的一举一动都那么要命!让浑身的血液都往上涌。窒息,冲动混杂在一起,让公输月恨不得破门而入,不顾一切地立刻带他走。
  “你要逃?”勾着冷冷尾音却魅惑万分的一句话响在耳边。
  公输月吓了一跳,环顾四周却空无一人。
  “月,你还是没有一点长进。”
  那声音打头顶来,公输月抬头竟看见一抹幽然的白影,翩然立在枝头月下。
  那枝丫只有手腕粗,用力一扯便能折下。
  偏偏那枝上人站得稳如泰山,发丝倾动,眼波静谧。衣袂翩跹,心如止水。
  堪与桃花比媚的一双眼,眼尾轻勾,不笑是妩媚,一笑便是倾城。
  公输月不禁一愣,这相貌似曾相识。
  枝头的白衣人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左手一旋,竟凭空多了半面白铜制的面具,在月下隐隐生辉。
  “师傅?”公输月大惊。
  不归勾了勾嘴角,施施地从月下走近。
  恍然间竟像是从月上飘然下凡。
  “您怎么会在这!”
  十余年不见,不归却依旧未改。
  依然出尘又魅惑,冷淡却皎然。
  几十年于他,像是一场空梦。没能染了他的无暇,没能毁了他的无双。不过无意间弹指,不过饮了一口茶。
  当年先帝说,穷尽天下笔墨也画不出一个不归。
  他的确无法用笔刻画,因为任何凡墨都注定错过这一身清傲的骨,冷淡的香。
  
  “怎么?怕了想逃了?”不归走到眼前,公输月才转过神来,他顿时明白了不归的意思。侧过脸去,蓦地又迅速转过来:“这么说…翰是您救的?”
  不归不答,那笑便是答案。
  “你从小胆便不大。只是没想过了这么多年,你非但没有长进,还在这个时候吓得落荒而逃?嗯?”
  公输月被正中心事,谈不上恼羞成怒,却的确是面上红了一红。
  他嗫嚅着期期艾艾:“不是怕,只是…”
  “只是什么?还是怕翰冷落你罢了。”不归一抿唇无不讽刺地道:“当年,你问翰的名字,问了这么久才能如愿。而今,不过一波一浪便能轻易把你吓退。皇甫翰却从此为你负尽荣华,你这般怯弱,他值得么?”
  这一番话不响,却如惊雷,一下子便把公输月炸醒了。
  他突地折□子,单膝跪下埋头道:“求师傅指教。”
  不归不知可否地笑哼了一声,他举头惬意地望着当空正明的月亮,柔声道:“四月初八是迎娶皇后的日子,你该怎么做。。。。。。别人教不了。”
  公输月仰头正撞见不归华如望月的眼睛,不过是轻微的笑意却能在人心上掀起狂狼。
  
  等他从恍惚中转醒时,华光早就散尽,只剩下一轮明白的月亮。
  
  




114

第 114 章 。。。 
 
 
  纳彩,大征,册封到最后的大婚。
  本该是一场盛事,却有些仓促地只准备了几天便开始了。
  
  婚礼前夕,民间开始盛传,钱府千金到了适龄还未婚配,是因为天生的克夫命。
  钱斯行又急又气,派人去查,却没查出这话到底打哪来。
  好在皇帝似乎并不在意这些,依旧置办嫁妆,布置婚礼,循序渐进。
  
  这天,一顶火红的轿子一大清早便从钱府的正门喜气洋洋的抬出来。
  轿子顶上是一朵巨大的红花,用江南的软丝织成。
  轿顶的四角镶着用江南水乡盛产淡水珍珠编成的精致花环。
  轿子本身是用独长在江南的乔木所制,散发着浅浅的香气。
  味道虽浅却不容易被遮掩,因而即使配着最艳的颜色也依旧脱俗。
  新娘身上的所有饰物都和江南相连。
  江南产的胭脂水粉,江南产的绫罗绸缎,江南产的美玉如意…
  听说,就连新娘也是生在江南,长在京城的女子。
  钱斯行不过是个户部侍郎,萧丞相在时,欺上瞒下,溜须拍马的事儿没少干。也就指望着能够一步登天。谁知天没登成,瞎眼跟错了主子。萧鸿章一倒,皇帝立马撤下了所有与萧氏的官员,大到一品,小到九品,无一例外。独独只有他,还尴尬地呆在原位听侯处置。
  他心里明白,皇帝不动他,不过是没找到恰当的理由。他虽无大成,却也没有大失,平日里和同僚们的关系不算密切,却也还过得去。萧鸿章时,他虽有心攀附却没敢明目张胆。因此,皇帝要撤他,指不定会招来口舌,搞不好有什么自认清明的官员会跳出来为他求情。
  他忐忑不安,抱着侥幸,等着随时可能出现的圣旨,却等来一纸婚书。
  皇帝要娶钱家的女儿!不是侧妃!是皇后!
  这消息简直要让钱斯行乐昏过去!
  天大的好事!
  他盼了这么多年等的就是钱家飞黄横达一刻!眼下他的女儿即将贵为国母,那离他青云直上的日子便不远了!
  虽然准备仓促得惊人,连嫁妆也是以清俭为由,草草了事。
  但钱斯行巴不得越快越好,自然没有异议。
  
  送嫁的队伍很长,前后左右十二个轿夫皆是宫里的正牌禁军。这可给足了钱家面子!
  开道的是钦点的御前侍卫,两侧护行的,则是遴选出的各门侍卫。
  最前面是六部尚书,各内监执事。
  金如意二柄以龙亭舁为头抬。
  这场面壮观,引得侧道皆是百姓。大家好奇地看着浩大,却远不及上次隆重的迎娶,人群中不时传来窃窃私语。
  花轿稳妥地在路中间,一路被观望着,直到宫殿的正门口。还有不少的人,大胆地跟在队伍的不远处。
  皇后理应是要直接从正门入宫,以示入主之意。可谁知走在最前面的陈诚却在这时勒了马,示意轿夫们将花轿放下。
  这是皇帝的旨意,禁卫军们心领神会,齐齐放下轿子。
  众人哗然。
  大宓自古便有规定,迎娶新娘轿子半道不得触地,女子半路不得沾土。因而即使是寻常人家的送嫁,也没有将轿子停在半路的道理。
  可眼下皇后的轿子却在众目睽睽下停在了宫门口。
  杂乱的讨论声布在队伍的周围,人们不敢走太近便在一旁指指点点。
  “皇上驾到。”尖细嘹亮的一嗓子,让众人沸腾了一下,却又立刻安静下来。
  皇帝容貌俊逸,神情清冷。
  黑亮的发不多加打理,随意披散在肩上,不严谨却依旧清明。
  大喜之日他却着了一身玄黑夹红的袍子。精致却不够华美,印花布上压绣了几个不知名的花式,不是翔龙入云,不是九龙戏珠。领口是普通的黄色锦缎,红底金纹的腰带恰到好处地束在腰上。
  看上去意欲风流,只是一张脸没几分血色。
  兴奋的百姓们,显然没注意到这点。
  公输月也在其中,他看着皇帝身上穿的这一套衣服,心中五味杂陈。
  这是他们去江南时,翰穿过的袍子。
  皇帝在辇上平静地扫视众人。
  奴才们放好踏步的梯子,铺好地毯,他才起身在贴身太监的搀扶下一步步从容地走下来。
  除了那顶花轿,像是没有看到任何别的东西能入他的眼。
  他脸色苍白却平静地一步步向轿子走去。
  公输月的本意便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在今天抢亲,他以为皇帝会在宫里,却没想到皇甫翰会出现在此处。
  人群将他挤到最后面,他心急地想要往前却突然听到齐齐地一阵惊呼。
  心猛地一痛。
  众人皆往前他才借着空隙看清楚情况。
  皇帝一手撑着轿门,像是被绊了一下,整个身子向前倾,压在轿上。
  公输月再也不想继续等,他旋身凌空,转眼便到了最前面。
  皇帝伸手掀轿帘,却突然迟了迟,转过脸朝着公输月的方向看过来。
  那通透的眼神中有多少不知名的厚重尘埃。
  公输月的手按上了腰间的软剑,刚要抽出却又愣住了。
  只见皇帝猛地收回手捂住口,殷红的液体顺着指缝滴下来,落在汉白玉铺成的地砖上,像是雪地上凌乱散开的几片红梅花瓣,肆意而张狂。
  众人皆傻了。
  大口大口的血从皇帝口中涌出,禁卫军一时乱了阵脚,不知该如何是好。
  公输月站在原地,他看着混乱的场面,一时间竟然无所适从。
  有一双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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