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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陌路莫回-倾尽天下-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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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沈默而至的僵局终被一道轻而冽的声音打断:“此番前来委实无叨扰之意,若真妨了前辈的修行,晚辈在此便赔个不是。只是──”少年昂首,见对方仍无回应便继续顺风道:“我等竭诚前来拜谒,前辈却只闻其声,不现尊驾。於情於理是否亦说不过去?”
  
  只有风,肆虐在空旷的山谷之间。
  
  “主子,那人似乎已经离开了,您…”屏息聆听了一会儿侍卫做下断论,疑是主子认错了,刚想继续往下说,便被少主的微微抬掌制住。
  
  少年始终紧抿的唇线忽得放柔,嘴角顿浮上一抹笑意:“此次是受了父亲所托,前来拜见,念及旧交也没有断然不见的道理。您说是不是?不归前辈?”
  
  “哼。”被称为前辈的男人不屑地轻哼了一声。
  劲风卷起了片尘,随之一抹白色映入眼帘。
  乌黑的发丝在风间扬动,渐露出一张半带铜制面具的脸。微翘的凤眼流转出冰冷的媚意。刚与柔,冷与媚,这两种矛盾的美纠缠在一起,在这来者身上共存却不显突兀。
  好一张,倾国倾城的俊脸!
  “晚辈冒昧,早闻前辈武功盖世,不曾料想这容貌竟也是无与伦比。”抬高眼角偷偷望著,一来是打量对方的喜怒神色之变,二来则是想好好看看这张令人惊豔的脸。
  
  




3

05 。。。 
 
 
  儒麟余色。虽在宫闱长大,但对这个在江湖中响当当的名字,皇甫翰倒也是略有耳闻。不过掐指算来,也该年近不惑,可眼前这张脸最多也不过二十上下,丝毫没有沧桑感,反而透露出不落俗套的媚。
  只惜对方似乎是个喜怒不形於色的主。听到这样的赞美只是冷冷动了动嘴角,便再无反应。
  “常听父亲提起您,今一见果名不虚传。”
  闻言,来人侧颊望了他一眼,那深如墨海的眸底,在目光触及他的面容时,竟激荡起一波难以揣度的涟漪来。“你和皇甫旬是什麽关系?” 
  “前辈所言,正是家父。”虽不知此问何意,但出於礼貌仍是如实回答。
  那翩然立於人前的影子滞了一下,喃喃道:“竟是皇甫旬的儿子。”
  绝色容颜之上的淡淡悒郁教人望了心头一紧。
  “皇甫旬让你来做什麽?”虽前刻对方已说了“只为拜访”可倔强如皇甫旬又怎会平白无故向他低头。眼下四海皆安,百姓富足。除了蜀地今年的大旱,怎麽看也是一片太平盛景。莫非是廷内出了什麽乱子?迫使他不得不让儿子到相对安全的江南暂避风头?
  “父皇命我前来向前辈讨教。”见对方已猜出了自己的身份,少年不再避讳,上前一步拱手行揖,一双恳切的眼直望进那凝著霜的眸里。
  “回去告诉皇甫旬,就说我武艺甚微,只怕教不好他的儿子。”虽心系那人的安危,但此刻,望见那与皇甫旬如出一辙的亮眸,不禁有想起那人当年的绝情,不觉气息一凛。
  “前辈过谦了。”少年似乎并未因不归略带著不敬之意的回绝而气馁,继续道:“在江湖,谁不知前辈武功超群,技压群雄,若说这世上还有前辈不能指教的後生恐怕是鲜有了。莫非…是前辈不愿?”
  将对方的沈默当作默认。少年噙著礼仪备至的浅笑又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递上前:“父皇授意,若前辈不首肯,便让晚辈将此玉奉上。”
  
  眼尖地瞥见对方所持之物,只觉得喉头一紧。
  
  “有事便拿著玉佩前来找我。”
  “朕不求人。”t
  “包括我麽?”
  “是,包括你。”
  
  男人绝然的回答仿佛还在耳边久萦。可此刻,有著他血脉的孩子却持著旧物前来相求。这样的境况让不归啼笑皆非。
  是内廷的磕碰磨去了男人的棱角,还是…那一丁点的情思被时间放大?
  他不敢断定更不敢妄想。
  
  “前辈?”见对方不置可否,只是盯著玉佩发愣,少年出声轻轻问道:“可是答应了?”
  接过少年手中之玉,攥入手心。
  冷冷扫过低著头的侍卫,扯下贴身的精致荷囊:“拿著这个,回去告诉皇甫旬他儿子我收下了。一年後原地相待。”话音落地,欲走。
  “且慢,阁下可有证据证明身份?”不知主人如何辩出来人便是儒麟余色,侍卫不敢轻信,目光炯炯地问。
  被查问身份的不归扬手撒出一道银光。
  皇家的侍卫毕竟也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前刻虽被对方傲然的气势所慑,但此刻总算归於平静,伸手稳稳接住。仔细查辨,认出手中握著的确是儒麟余色不可仿制的标记便安了心,向著少主远去的方向施了礼,才沿原路下山去了。
  
  




4

06 。。。 
 
 
  乱草掩盖著一条通向山顶的小径,沿径而上只半盏茶便望得一屋。屋外草木葱茏,全然不像在山顶,反倒像位於某处仙境。若不是这屋中有些聒噪的人声传出,真能以假充真。
  
  “我是公输月,你呢?”
  
  不归敛了气,站起身略有责备之意地压低嗓音:“月。”
  
  若你认为是儒麟余色定力不佳,名不副实。只因一个孩子的只言片语便无法心宁。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一句话,听一遍发人深省,两遍记忆深刻,三遍平淡如水…可真要听上四遍、五遍便真是索然无味,让人心生厌烦了。何况,这句本就平淡的介绍已被眼前这个使尽浑身解数逗著同门的孩子重复了一个下午。即使是儒麟余色也不觉听得心绪不宁,生起厌来。
  “他为什麽不告诉我他叫什麽?”不甘心地嘟起嘴,从榻上爬下来,委屈地望向著冷眼旁观的师傅。
  “月…”
  面对这个年仅五岁的“大徒弟”,不归轻轻蹙额:“人家不愿说,强迫他做什麽?”
  “可…可…”见平时最偏袒自己的师傅都不帮著他,惹人怜爱的小脸上顿出现两道泪痕,小声啜泣著:“我都和他说了…呜呜…为什麽他不理我…呜呜…”
  
  量他儒麟余色不归有多硬的心肠,面对这种攻势也实在招架不住,只得安抚道:“或许…或许你们还不熟…等熟了他自然就会告诉你了。”
  “真的麽?”方才还皱著的小脸顿时舒展:“那我去和他一起修习心法!”快速爬上刚下的榻,坐在正专心运气的少年身边,小小的公输月展出最纯真的笑颜:“我们一起练吧,师弟。”
  一直面无表情的少年轻轻挑了挑眉。
  这一细小的动作自然逃不过儒麟余色的眼。不禁暗笑,一个七岁的孩子被小自己两岁的孩子喊师弟,感觉定然不会很好。
  不过…或许收下这个徒弟的决策是对的,至少以後的日子不会无聊了。
  只是,不知京都的情况如何,那人的处境是否真如他所想的那样危险。及此,才略有舒展的眉头又不禁陇起。
  皇甫旬可以对他无情,可他却始终不能置对方的安危於不顾。於此,除了苦笑,还能如何?
  
  这世上是有许多无法意料的事的。短短一月,就让不归撞上了两件。一件是心高气傲的君主忽然的低头,另一件便是这无趣的缠人之事竟不间断地连续了十几日。
  
  “我叫公输月你呢?”嘴里塞满最爱的茄子夹肉,手上握著镇上最有名的“玄德烤鸭”的公输月虽忙於往嘴里塞东西,却仍没有忘记逗已进师门十日有余却整天惜字如金的师“弟”讲话。
  鼓鼓的腮帮,高挺的鼻梁,粉嘟嘟此刻却沾满油的嘴唇,再搭上一双水灵灵的眼睛,这幅可爱的姿态,纵是铁石心肠也会有所软化。
  可──
  “乖,告诉师兄你叫什麽?”整个身体趴在桌上,人向前倾用平日别人哄他的语调哄著始终冷脸相向的少年。
  公输月!你有完没完?本以为闹个几天就会没事,可眼下非但没有收敛的迹象,到反有变本加厉的趋势。
  终於,忍无可忍的儒麟余色扔了筷子,一言不发地离开了桌。剩仍自顾自用著饭的七岁少年独自面对公输家秘传的缠人功力。
  “你叫什麽?”
  夹起一根芦蒿放入嘴里。
  “你叫什麽呢?”
  优雅闲适地舀了一勺汤。
  
  “你到底叫什麽!”缠了这麽多天却仍没有得到满意的回答。见面前的少年像是一点都没听到他的话。公输月小小的忍耐神经终於绷断,性子起来了便随手以烤鸭为武器向安坐的少年掷去。
  “你疯了。”不是带著疑问或感叹的句子。被公输月的一时任性弄得满身狼狈的少年只用极轻的、判断的口吻道。
  这让本有些做贼心虚的公输月顿时怒火攻心:“你…你…”因愤怒而涨红了一张小脸,本想说些什麽反击,最终却语无伦次地抽泣起来:“你是大坏蛋…呜呜…最讨厌…你最讨厌…呜呜…”
  少年显然没想过对方会是这种反应,那气魄逼人的两道眉登时蹙起,动了动嘴唇,却还是什麽也没说。
  “坏,师弟最坏。”哭闹著的小人儿,摇摇晃晃地伸出拳头,想捶负手立著的始作俑者两下解气。
  下意识地甩开,却不料用力过度把比他小了两岁的孩子掀翻在地。
  本就深觉自己受了委屈,此刻又被这般对待,那哭声因惊愕哽咽了一下,随後便是加倍的爆发。
  “哇…坏!再也不理你!”爬起来,连灰尘都顾不得拍,跌跌撞撞地跑出门。
  “喂…”觉得错在自己,自小便通读“六经”,通晓古今却不懂得如何安慰人的少年伸手想拉回跑出门去的同门,可微微弯曲的手指最终只触到初夏山间冰冷的空气。
  
  




5

07 。。。 
 
 
  “剑术是刚柔并济之术,气乃其根本。你们要记住,舞剑舞的是气而不是剑的本身。”
  一袭青衫的男子向并排立的两个徒弟亲身示范。为了防止剑气误伤,此刻手中执的并非明晃晃的真刀真枪而是代替剑的细长树枝。
  “皇甫翰你在看什麽?”见那少年不望著自己的身形步伐反直瞅著身边侧头的公输月,不归顿停下动作。
  “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皇甫翰忙正了正脸色,撇过脸望著持枝而立的男人。
  “既今天都无心习剑,就暂且缓缓。现在你们一起练练上次学的腰马功夫吧。”
  聪明如不归,见皇甫翰心不在焉呆望著公输月气鼓鼓的小脸,又想起前几日娃娃大哭不止的事。自然对此刻的情况摸清了六、七分。弃了手中的枝条从袖中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精致彩球:“借此球,你们就比试比试。”
  “怎麽比?”
  “球给翰,月来抢,抱住或抢到这个球的即算胜。没有时限,哭鼻子或认输便算是输了。”话音刚落,那彩球便到了皇甫翰的手里。
  “那麽,开始吧。”说完这句,本还隔在二人中间的不归瞬间便没了踪影。
  皇甫翰睁目望著儒麟余色像是凭空消失一般的迅速。
  一面感叹师傅身手矫捷的同时,一面警戒地凝著公输月,护著怀里的球。
  
  对峙了许久,个矮些的公输月才开始有了行动。
  不过很是出乎人的意料。小小的他并没有按照前几日不归所授的法子夺球,而是冲上来劈手就抢。对闪躲著的皇甫翰也是视若仇敌地胡乱踢打。
  皇甫翰开始甚惊,不过很快冷静下来,想著不归特意强调的心法,运气转步,对付公输月那近乎蛮干的攻击自然绰绰有余。
  如是,大半个时辰下来,公输月连球都没摸到一下,反倒因乱了步调而栽了好几个跟头。见皇甫翰轻松地护著球,不禁气急败坏地一跺脚,再次冲了上去。
  哪料,对方早摸透了他的路子,侧身一让,令来不及稳住脚的他再次摔了个大跟头。
  “莫非你最擅长的功夫就是在平地上摔跤?”按理说,就皇甫翰平日沈稳的性子,本是不会说出这戏谑的话的,可不知为何,见那张小脸可怜巴巴地皱作一团,想哭又不敢哭的样子,就想要逗逗他。
  皇甫翰不开口倒还好,一开口那本就涨红的小脸憋得更红。爬起来不顾前番跌倒的疼痛直直地撞向说著风凉话的对方。
  “喂。”没想到公输月会突然撞上来,躲闪不及,被那小小的身子撞得踉跄了一下,整个人都向後仰。怀里的球在空中划了道弧,等到皇甫翰大呼不妙时,公输月早先他一步将球截下。
  抱著球,脸上还沾著灰的公输月不禁破涕为笑,傲然地瞪著方才笑他,此刻却跌坐在地上的皇甫翰,做了个鬼脸。
  起身拍了拍袍子上的灰尘,自知已输的皇甫翰不再说话,转身向草堂去。
  “你叫什麽?”
  听身後人远远地问他。心中一动,那清脆而颇有几分笑意的声音从双唇中流泻出来:“皇甫翰。”
  “我叫公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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