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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1章

剑碟-第2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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脉疗伤,无奈他生机断绝,全仰仗精纯的真元强力支撑,但恐怕……也活不过这两天了。」
    林熠的牙齿紧咬唇肉,一股淡淡的咸湿味道,从舌尖徐徐渗入咽喉,半晌后用冰冷彻骨的声音问道:「是谁干的?」
    叶幽雨摇头道:「令尊没有说,可从伤势判断,像是受了三名以上高手的围攻。」
    林熠静坐许久,慢慢松开手里的杯盏,起身道:「你在这里等鸾霜,命人保护,不得松懈。」说罢走出客厅,步履竟是异常缓慢。
    叶幽雨暗暗叹了口气,视线无意中扫过林熠留下的那个杯子,只见杯沿上已被他用双指无声无息地印下了两个深深的凹坑,却并未破裂。有茶水顺着杯面轻轻地淌落,彷佛两滴泪珠。
    受持园位于万潮宫西南角的一座半山腰间,俯临沧海,背倚群山,极为清幽僻静。
    由于得着叶幽雨的命令,林园四周警卫密布戒备森严,但谁也不至于傻到要阻拦本教教主入内探视的地步。
    林熠步入受持园,微一凝神,随即朝右首的一栋水榭行去。
    清溪淙淙从水榭后的山石间泉涌出,汩汩流向山脚的小湖,最终汇入南海苍茫碧波里。
    海,是它生命的终结,也是永远的归属。
    那么人呢?
    在离开这纷纷扰扰的尘世之后,又将去向哪里?
    是化作天上的星辰,还是如泥土一样地腐朽?
    林熠想着,走进了水榭。
    林显卧坐在凭栏前的一张躺椅中,半靠着软垫,一任上午的温暖秋阳洒照在他的身上,在他的灰发间,映射出一个个闪烁的小光点。
    他闭合双目,黯淡的脸上神态安定而悠闲,一反往日的严峻生硬。
    一袭新换的宽松黑色长袍罩着身躯,有海风吹过时,微微荡漾起涟漪。如果不仔细观察,近乎难以相信这是一位生命行将燃烧到尽头的孤独旅人但眉宇间隐藏的那一抹若有若无的淡然忧郁,彷似在诉说着他的寂寞,他的疲倦。
    林熠没有打扰他,在对面坐下。
    朱栏外,小小的碧水池中荷花早已凋谢,仅剩下一片片绿色的莲叶漂泊水上,点缀深秋的肃杀与萧索。
    几头散养的麋鹿,懒洋洋地漫步池边绿茵,这里是牠们的庇身之所、世外桃源。
    一头小鹿欢快地在父母身旁奔来绕去,不时亲昵地探出脖子,在母亲的身上蹭蹭,而牠的父亲─那头雄壮的公鹿,默默守在一边。
    守护自己的幸福。
    林显缓缓睁开眼睛,眸中已失去了昔日的光芒,却依旧深邃而沉着。
    他打量着近在咫尺的惟一嫡子,冷寂的脸上多了一丝欣慰,说道:「我本有些担心,你不愿意见我。幸好,你还是及时赶到了。」
    林熠压抑着心情,淡淡道:「我不过是想知道,你将娘亲葬在了哪里而已。」
    林显轻轻一笑,道:「很快我就能见到她了,甚至已有点迫不及待。」
    林熠静默了些许时候,说道:「我还有一颗若水先生留下的九生九死丹。」
    林显不以为意地摇摇头,神情里却有了一缕欢愉,回答道:「我不需要。」
    林熠一言不发,慢慢伸手搭住他的左腕脉门,片刻后,星目里掠过几不易察觉的悲哀和无奈,松开手恢复原先的坐姿道:「谁干的?」
    「魔崖三君。」林显答道,看见儿子露出沉思之色,解释道:「他们是百年前成名的三个老魔头,因为窥觑魔圣三宝,曾不自量力地登门挑战逆天宫,结果被打得屁滚尿流,狼狈而去。没想到,龙头秘密招揽了他们。」
    「龙头。」林熠一字一顿地问道:「他要杀你?」
    林显坐直身躯,从袖口里取出一方乳白色的玉简,微笑道:「因为有件东西对他来说非常重要,我拿了。」
    林熠接过玉简,上面雕刻了一圈金边花纹,顶端还镶嵌了一枚指甲大小的银色宝珠,除此之外别无异样。
    「这是什么?」他问道。
    林显微笑道:「你用一根手指按住那颗显形珠,注入真气。」
    林熠依言在圆珠上轻点,太炎真气到处宝珠「嗡」地亮起,盛绽开一蓬水波般的银色光晕。
    玉简的表面,渐渐浮起数行稍纵即逝的篆字,不断地飞速变幻,竟是一份冗长而详细的名单。
    「山海经!」林熠心神动荡,真气随之一断,玉简上的银光迅速消逝。
    「不错,玉简的正面是山经,海经则藏在了它的背面。这世上,除了它,还有什么宝贝值得我甘冒生死之险将它盗出?」
    林显傲然道:「虽然被魔崖三君发觉,可他们想留下林某,哼,那是痴人说梦。好歹我这数十年的苦心经营,终究不至于一事无成。有了它,你只管点人头,将隐藏在正魔两道的九间堂奸细连根铲除,更可一举攻陷无涯山庄,彻底扭断龙头的左膀右臂。」
    或许因为心情激动,语速过快,林显剧烈地咳嗽起来,嘴角溢出一缕血丝。
    他拿出一支青瓷瓶,从里头倒出最后一颗水红色的丹丸吞入口中,瞑目歇息良久,叹息道:「这是恩师在世时赐我的续生丹,亏得有它,我才等到了你。惟一的遗憾就是,我至死居然也没能查清龙头的真实身分,只隐约觉得他和天宗必定有莫大关系。」
    林熠低声道:「可能你还不知道,若水先生在三日前也已遇害,凶手应是龙头。」
    林显首次变色,可满脸的惊愕又仅仅在一瞬中隐去,轻轻一声苦涩的低笑,道:「他倒走在了我的前头,仙盟内部必定还有地位极高的内奸。我察阅过山海经,上面登载的人没有一个清楚若水先生的真正身分。这个人,一定是个比辟魔老尼更为棘手的重要人物。」
    林熠点点头,说道:「先生的遗体面朝地面扑倒,手指里捏有一缕极其细微的绒毯毛线,而他所受的第二掌,是正中胸膛。」
    林显是何等聪明绝顶的人物,一点即透,沉吟了一会儿,移转话题,问道:「你已经去过东海逐浪岩了?」
    林熠回答道:「是,在此之前,我还去过一趟观止池,已知道了破解《云篆天策》的奥秘。原本打算从先生那里取出最后一卷天策完成合璧,不料晚到了半步。」
    林显不等他继续说下去,打断道:「难怪龙头会说只有他掌握着开启天策的方法,竟是这么回事!那你是否见到了黎仙子?那卷天策就在她的手中。」
    林熠笑了笑,说道:「你瞒得我好苦,也幸亏你当日没有杀她,不然我如今找谁去拿回那一卷《云篆天策》?」
    林显松了口气,徐徐躺回座椅道:「合璧《云篆天策》,封镇冥海,是昔日恩师的心愿,可惜他老人家功败垂成。」
    以往一提到聂天之死,林熠不免就会联想到自己的身世,但这些日子频遭大变,他也想开了许多,平静道:「我明白了,我会用它阻止冥海倒涌,你放心就是。」
    林显道:「你是我的儿子,我会有什么不能放心的?现下我惟一的担心,反倒是觉得整件事情,进行得太过顺利,总隐隐约约感到有哪里不对,偏又想不出,龙头究竟会用怎样的阴谋对付你。」
    林熠道:「我早就想好,在解决龙头之前,绝不开启《云篆天策》,他能奈我何?」
    林显道:「很好,你既有了主意,我就安心了,你没有辜负若水先生的期望,我到九泉之下见到你娘亲,亦可交代。只是直至今日,你……还恨爹么?」
第四章 雄聚
    有些人活着,你会恨之入骨;然而一旦他永远离去了,才会明白在自己的心中,他曾占据着何等重要的位置。
    简简单单的一个问题,居然令林熠眼角发红,沉默良久。
    好像是在自问自答,林显用平淡的语气唏嘘道:「也许,这便是命运。如同用无数种选择和永远惟一的结果,编织成了罗网,我们只不过是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的猎物,逃脱不出,偏又在拼命挣扎。」
    他自嘲地微微一笑,抬眼仰望天边游离的浮云,接着悠悠说道:「自从我接受了恩师托付的使命,就清楚地知道会有今天的结局。
    「其实上苍已待我不薄,至少让林某在有生之年,看到了自己的爱子功成名就,卓然成人。你今后的路还很漫长,我和你娘亲还有若水先生,已无法再帮助你丝毫,儿子,你要独自顽强地走下去。」
    听父亲爱怜地呼唤自己,林熠心弦不由自主地震颤,波动过难以言喻的滋味。
    林显的眼睛里流露出哀伤之情,歇了口气道:「东帝身故,仙盟无疑会成为一盘散沙,其中地位越高的人,你便越不可轻信。何况,他们也必定对你充满敌意,更不会让谁晓得斩龙计划的真相。
    「我们父子的路,都是那样艰难和孤独,但不管到了任何时候,请你坚持。」
    林熠知道,林显的这段话,与其说是对自己身后之事的交代,还不如说是一个父亲临终前,语重心长的最后叮嘱。
    他忽然感觉自己快抑制不住几近决堤的感情,下意识挪移开了视线,道:「这世上,我还有什么再可放弃和失去的?」
    林显呵呵笑了起来,他已听出了儿子话中的弦外之音,他坐直了身躯,惨白的面颊泛起两团奇异的红光,低低说道:「在我死后,将我的骨灰和你娘亲合葬,她孤苦伶仃了那么多年,我该去好好陪着她的。不要拒绝我,这是爹最后一个,也是平生惟一向你提出的要求。」
    林熠面无表情地点了下头,说道:「看在娘亲的分上,我答应你。」
    林显宽慰颔首,探身握住儿子的手,气息逐渐急促道:「归云山八丈岭高岗,那儿是她幼年生长的故土,坟前的一株榆钱树,还是我和她当年一同亲手栽下的。上次带你娘亲骨灰回去时,它已枝繁叶茂挺拔参天,就像……我跟她的儿子一样。」
    林熠的手微微抽搐了一下,终究没有甩脱林显潮湿冰凉的大手,他略微不自在地问道:「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遗愿么?」
    林显哈哈一笑,依稀显露出往昔的洒脱峥嵘,说道:「将来等你攻陷无涯山庄,别忘到我的小屋里找回那头六眼灵猫,有时候,魔兽远比人更懂得知恩图报。」他握紧林熠的手,含着笑意又道:「至于无涯山庄的具体位置和庄内的地形、部署,我已传入玉简最后一页,你看过即知。」说罢,林显慨然叹道:「我不能亲睹你手刃龙头,为先师和逆天宫洗雪深仇大恨,但能早一天再见着你娘亲,我没什么可抱憾的!这多年,我已走够走累,该好生歇一歇了……」他轻松地倒回躺椅里,目光拂视过天空片片白云,深深呼吸风中的芬芳,喟然赞道:「这阳光真好,为何我以前却从不觉得?」缓缓地,他闭起了眼睛,将修长的身躯完全松弛,尽情地曝露在秋阳底,灵魂乘风归去。他的右手依旧有力,冰冷地垂落在林熠的掌心,面容上的表情,永久地定格在最后那一抹微笑里,直如安详睡去。有那么短暂的一剎那,林熠头脑里所有的意识,如同华厦般轰然坍塌,化作一片荒芜的废墟,弥漫起的烟尘,令他的思绪一团混沌,没有了方向。目睹过太多的死亡,只是在这个秋阳正艳的静谧上午,面前的林显……自己曾不齿过、痛恨过、矛盾过的亲生父亲,真的就这么撒手人寰。他忽然发现自己哭不出来,甚至无力轻声呼唤,惟有呆呆地静坐着,用平生最漫长的时光,再一次仔仔细细审视父亲的脸庞。他蓦然明白,自己的父亲这一生,默默背负着何其沉重的枷锁,在冷眼与敌视的厚甲中,坚强地走过二十多个春秋,用自己拥有的一切,实践了对于师门的承诺。百年之后,有谁会记得曾有一个名叫林显,又或「峦先生」的人?又有谁能知晓他默默无闻的付出?抑或,他根本不在乎人们是否感激他的巨大牺牲,当走完人生的最后一步,他需要的,只不过是于青山绿水间,永远陪伴在爱人的身旁。让所谓的使命感都见鬼去罢,只要,坟上,有一株茂盛的榆钱树,随风低吟;树下,有两个相互依偎的灵魂,坐看云淡星稀。
    终究,他没有等到最后的结局。
    他想,林熠在为自己立碑的时候,一定会在碑文上刻下「先父」二字,那就已经足够,真的足够了。
    不知何时,空桑珠忽地一暖,青丘姥姥旋即出现在林显的遗体前。
    她的神情冷漠得一如既往,然而眼眸深处仍不可抑制地透射出感伤,轻声道:「云怒尘死了,岩和尚死了,如今连老峦也不在了。这两年走掉的人委实不少。不知道接下来是哪一个?是我或是南帝?」
    林熠凝视父亲沉着的面庞,徐徐说道:「其实,妳还有另外的选择。」
    青丘姥姥流露出与她绝美容貌极不相称的一缕风霜倦意,自嘲而无奈地一笑道:「你以为龙头真会让我转世超生么?我不过是捏在他手心里的一件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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