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侠-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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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持刀叉的姿势标准优雅，配着他那张面无表情但绝对冷静英秀的脸，有一种十八九岁绝不可能的高贵成熟。楚澈一边喝着果汁，一边端详着对面的林又武。武哥果然是武哥，连吃蛋糕都一脸严肃的表情……
武哥……还是像几个月以前一样……楚澈看着看着就笑得越来越灿烂，林又武注意到他过于明目张胆的注视，抬起头瞥了他一眼，楚澈对着林又武眨了眨眼睛笑得光明正大，林又武唇角微微一扬，隔了半晌，才沉下声音轻轻说：“离黎，你早就不算无辜了，你以为你可以抽身而退吗？”
悠闲的一刻要被打断了，楚澈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然后才回答。
“我知道。”他微笑着，“可是我不想再错。”
林又武颔首：“你其实不必再做什么的。”
“只要我回来，是不是？”楚澈笑得愈发灿烂，声音提高了一个腔调，“呵呵，武哥，和你们在一起，我就算想洁身自好，也会越卷越深的。”
林又武淡淡向他瞟了一眼：“想清楚了吗？”
“嗯，武哥。”楚澈点头。
“我……是会翻脸的。”林又武又喝了一口酒，神情自若。
“呐，其实，何必到这个地步呢？”楚澈微笑着开口，“我已经保证过，以前的事情，我都当没发生过。我以后再也不会施展武功，不管黑道白道都不会再注意我。这样的让步，还不够吗？”
“抱歉。不够。”林又武目光深沉静默，“我需要对手下兄弟们负责。当初我接任的时候答应过，不会让任何一个了解我们内幕的人活着离开这个组织。我不习惯食言。”
静默半晌，楚澈浅笑着说：“呵呵，那真是不好的结果……即使玉石俱焚，武哥你还是不会放过我呢……”
“……对不起。”林又武沉默了一下，再度道歉，“离黎，我是大哥。就是这样。”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微微低头，眉头一蹙即展，冷声说，“如果我只是我一个人……无论发生什么我也不会和你动手……”他的话戛然而止，千万余意飘离在空气里，没有下文。
“不会和……我动手……？”楚澈淡淡地弯眉，笑颜滴水不漏让人看不出是不是有哀伤，“是啊……武哥，我们的确有很多值得珍惜的过往呢……”
“不止是我。小黎子，很多兄弟也绝不希望和你兵刃相见。”林又武静静地说，“如果动手的话，你或大家，必有一方伤身伤心。不管什么情况，我都不想看到。”
“武哥你就不要劝小黎子了。假如按我说的，我不出卖你们，你们不再管我，这样大家不是也都不伤感情？只是，武哥信不过我。就算武哥信得过我，其他人……也不信的。”楚澈截断，仰头喝了一口果汁，瞳孔中颜色变幻收缩，最终变得坚定。他摇头叹息：“我——心意已定——”
“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吗？”林又武看着杯子，他淡淡地说，透过他的眼镜看不出他的神情，但那一瞬间连他四周的气氛都是黯然忧伤的。
楚澈的笑容如天边的浮云凝结成的淡色，飘忽不定，一瞬间那个笑容美丽得像是一个幻影，仿佛伸出手去就要破灭：“嗯，我已经做好准备了。哪怕是——死——”他举杯一口喝干那杯果汁，“算是小黎子对不起你，武哥。我可以对那些事情视若无睹，却不能允许自己加入。”
林又武镜片后面的目光在闪烁，他的镜片也是光芒闪烁，最终长叹：“你是聪明的孩子。”他喝完了一杯酒，又去添满，“你什么都不怕。”
“嗯，我什么都不怕。”楚澈淡淡地点头，林又武来给他倒果汁，被他伸手拦住了。他笑如晨曦地摆手：“武哥，我不喝了。再喝下去，我要醉了。”
果汁会醉人吗——或者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呢。林又武镜片后的目光又闪了闪，他放下了果汁盒。
楚澈站起身来：“武哥，我要走了……以前的事情，多亏你照顾了……如果兄弟们还记着和我的交情，我当然希望大家永远不要战斗……我能做到的承诺，只是装做不会武功不出卖你们。如果大家不信，武哥你可以试我……就算是多大的意外，我相信离黎还是做得到这样的伪装的。要是无论如何也不放心……呵呵。”他没说下去，推开椅子要走。
林又武抬手一摆，作了个“停”的手势：“离黎，你可以考虑十秒钟。”这么说，摆明了他是不会考虑楚澈的提议了。
楚澈心一凉，目光渐渐锐利雪亮起来，决然摇头：“不需要了，武哥。武哥你……”他吸了口气，“保重。”
要就要，不要就不要。他从来没有留给自己——，第三个选择。
林又武的目光深邃了一些，他放下了手：“你是聪明的孩子。”他又说了一遍。
楚澈背起书包，转身下楼。在关上包间门的一刻，他好像听到林又武的声音。
“离黎，你会后悔。”
然而关上包间的手没有迟疑。
林又武喝了口酒，摇头不语。
你是聪明的孩子，为何总要做些不聪明的选择。
什么都不怕……你认为，你可以什么都不怕吗？
只要还有可挂念的东西，就无法无所畏惧。
今天的天气真好！！！
“啊——好大的圆月亮啊——”
龙乃缨、楚澈、苏子眉和隋絮一行人回家的路上，龙乃缨抬头仰天，感叹道。
苏子眉翻给她一个白眼：“看清楚点好不好，这是白天！”
今天虽然是中秋节，这丫头的表现是不是也——过火了一点？
虽然楼晓学院出了名校规严厉，但是中秋节到底还是提前一个小时放学。鉴于十一天后政治课上的小品表演，苏子眉、龙乃缨和楚澈决定留在学校再练练台词。于是一个半小时之后，当三人把台词记得差不多准备离校的时候，意外碰到了在门口苦等苏子眉的隋絮，于是苏子眉郁闷，楚澈微笑，龙乃缨茫然，隋絮欣喜。
楚澈目光一歪，把苏子眉大好二人时光被打扰的郁闷和龙乃缨无故被斥责的无辜尽收眼底，一弯眉，笑如温玉：“呵呵。”
隋絮无数次地想说话，均被苏子眉冷若冰霜的一眼一扫就憋了回来。苏子眉气鼓鼓地皱着眉头，诅咒龙乃缨为什么还不拐弯，诅咒隋絮为什么非得跟着她，让她都不能和楚澈单独相处。龙乃缨一个话题被打击仍然没有悔悟的迹象，皱着眉头寻找第二个话题——这可怕的死寂啊，她实在忍受不了！
“啊——说起来这次月考真是好惨啊——为什么我的数学又没有及格呢……好哀怨啊……”
苏子眉持续翻白眼，她现在的心情状态导致她会打击任何此刻出现的声音：“切，说得好像你及格过一样。”
龙乃缨无比郁闷和不满地瞥了苏子眉一眼。
拜托……她今天心情很差，不想发火的。问题是，好像有人一定要惹她发火？
“苏子眉你——”
楚澈看完好戏，及时扬声截断：“走快点吧，我记得明天要物理考试。”
立刻惨叫声响彻云霄：“啊啊啊啊啊——怎么又要考试啊——怎么办啊——我还没有复习啊……救命啊……腾老师的课我一次也没有听过啊……”
黄昏，和谐的景色下，同行的三个少年中，出现了一个四下里哀号乱蹿的身影。
“喂喂，你晃悠什么啊……”
苏子眉不满。
“子眉楚澈，你们谁借我握握手吧……好歹你们哪次物理考试都及格的啊……给我沾点灵气……”
“切，自己平时不好好学！”
苏子眉看到龙乃缨就更心烦，一撇嘴，右手一拿包带，整个身子转开了四十五度。
“我来。”
楚澈笑眯眯地握住龙乃缨的手，龙乃缨愣了一下然后甩开他直跳脚：“楚澈你手怎么这么凉的啊！！！”
楚澈微笑一下没有回答，抬头看了看天：“今天是中秋节啊。”
龙乃缨从他的手里把手抽回来，也抬头看了看天：“对哦，中秋节啊……等等楚澈，中秋节和手凉有什么关系啊……”
苏子眉那边气得五雷轰顶，这些人当她不存在吗？
其实最可怜的是隋絮，从头到尾没有一个人当他存在过……
“啊！要拐弯了！我先走了！！”
龙乃缨从楚澈手里接过楚澈帮她提的袋子，冲三个人笑颜灿烂地摆摆手，转身一溜烟地跑到了另一条路上。
终于走了一个人……
苏子眉在心里感叹着，心情稍微好了一点。但是回过头来看到隋絮一脸无奈又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顿时一个头胀到两个大——
哎，以前为什么没有发现，他是这么缠人的……
他怎么还不快走……
苏子眉哀怨地想着，一边和楚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楚澈学习不错，在班级前二三名晃荡着，怎么都掉不下来，但是也上不去。苏子眉则是稳坐班级第四，第一的班长同学不是人，每次都拿到近满分的分数……但是有时候碰到难题杂题，假如班里只有一个同学能解出来，那必然是楚澈。所以苏子眉有时很疑惑，她觉得楚澈并不是没有第一的实力，为什么总是在考试的时候差那么几分和第一名或者第二名擦肩而过呢？她有时候去问楚澈，楚澈笑眯眯地说：“你不觉得——做第二比第一更有趣一些？”语焉不详的一句以后，楚澈几乎就闭口不言，苏子眉莫名其妙。有一次她满头冷汗地想，莫非是楚澈不想当第一，觉得保持第二更有难度所以更好玩？不过她立刻放弃了这个想法，世界上怎么会有人不想当第一，怎么会……
“呐，子眉，走神了哦。”
苏子眉正在回忆期间，楚澈笑眯眯地碰了碰她的手臂。
“啊，对不起，刚刚说到哪里了？《网球王子》还是《十二国记》？”
“是《新撰组异闻录》。你说喜欢冲田总司。”
“啊，对对，你是怎么说的？”
“我觉得土方岁三也不错哦。”
“不过给总司配音的声优声音不算好听……”
“声音，啊，声音啊！”隋絮听了半天终于听到自己听得懂的东西，“周杰伦的声音特别酷！”
苏子眉连个白眼都懒得给他：“歌星里啊，林俊杰——JJ的《江南》很好听啊，F。I。R乐队也很好……”
“乐队里我比较喜欢彩虹，HYDE的声音不错，人也很帅，我推荐你去听听。”楚澈笑着说，“不过这不是国内乐队就是了。HYDE的声音是天籁，尤其那首《The Cape Of Storms》。呐……国内的知名女歌手啊？我欣赏金海心多一些。”
隋絮满头黑线地听着，楚澈好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人，怎么兴趣爱好全是他没听说过的，也不是那种红极当时的大众情人类歌手……不过苏子眉在某些时刻也爱追求标新立异与众不同，没听过的人她绝对不会问，而是会回家上网查一下究竟何方神圣。金海心她却是知道的，立刻和楚澈热烈地聊了起来。
“声音很好听……《那么骄傲》……”
“那种慵懒中带着娇媚的鼻腔音色很有特点……我倒更喜欢《睡不着的海》和《翅膀》呢……”
“Lene Marlin……《A Place Nearby》……”
“Plus One……《Here In My Heart》……”
“Kattun……《Gold》……”
“置鲇龙太郎……《想诗》……”
“……”
情形越来越诡异了：楚澈和苏子眉两个人越谈越兴高采烈，中国人嘴里冒出的却尽是外文字母，从英文到日文到韩文再到半生不熟的西班牙语。隋絮在一边哀怨地听着，全身放出电灯泡才有的痛苦光芒。
三个人说说笑笑地（其实只有两个人在说，第三个人想听却什么都听不懂）转过一个拐弯的路口，苏子眉一边笑一边抬头看右边的楚澈，瞳孔忽然之间惊恐地张大。
吱——
她看到一辆汽车直直地向他们撞过来——
吱——车轮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直开过来的汽车瞬间占据了她整个眼帘，她大张着眼睛大张着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感到那一瞬间心脏在胸腔里发疯似的乱跑乱撞。那辆车已经来不及停下，她们三个也来不及躲开了。
吱——
尖厉的声音充斥了她的耳膜，在里面冲刺鼓荡。
天气干燥异常，没有一片落叶。没有生机。
“啊——”
苏子眉紧闭起眼睛凄厉地尖叫起来。
千钧一发——万钧一发之机，龙乃缨的身影突然从路边的一个小店里冲出来，一个箭步蹿到了车前，一人一掌，将苏子眉和隋絮推了出去，直飞落到一米开外完全脱离危险。龙乃缨接着回过身来，那汽车已经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