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的天空-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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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那人迈着不疾不徐的步子，走到伊利的旁边。
他仅仅只是站在那里，就让原本犹豫不决的商人之子挺直了脊背。
而相对的，某位恶德公子的脸色却变得苍白。康拉德以胆颤心惊的目光望着麒麟，下意识的缩到座位的后面。
“说来说去都是同一套，真是听烦了！除了仗势凌人以外，你就没别的本事了吗？废物！”
麒麟的声音中蕴含着厚如山岳的怒气，康拉德则下意识的回想起昨天被麒麟捏着脖子、在鬼门关前来回一趟的经历。
如果把眼前的黑发青年比喻成一头来自荒野的食肉兽，那康拉德则是最多是一条在大宅里养着的哈巴狗，或者还更在这以下。面对那头散发着狂暴的烈气、朝这边缓缓走来的捕食者，康拉德的牙齿上下打着架，全身也抖成一团。而看到康拉德如此狼狈的模样，麒麟欲求不满的斗争心遂化为抑制不住的烦燥情绪。
麒麟下意识的捏紧了拳头，但考虑到此刻的场合，他还是深吸一口气，总算是压下了涌上心头的杀意。
“够了！给我退下！”
带着怒气和杀机的喝声，让康拉德腿一软，自动跪倒在地上。而麒麟也不再看他一眼，而转向审判长。
“审判长，我想请教一下。”
“是……是，请说。”被麒麟的气势所慑，审判长的语气也不由得恭敬起来。
“比如说，四千人和一万人打仗，前者打败了，你会认为是那名统帅的责任吗？”
“……不，当然不会。本来前者在兵力上就居于劣势，打败仗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审判长有些困惑的回答着。
“很好。”麒麟点头肯定审判长的意见，并说出了从蕾切尔那里听来的一些事情。“那么，‘苍空王骑’麾下的空骑只有区区四十架，而其辖区内的空贼团却超过一百个。你觉得可以用这样的理由来弹劾诺茵吗？”
“唔，这个……”审判长一时语塞。
“而且，诺茵是不是打了败仗，先看看这个再说吧。”麒麟转头看向身边的同伴，挥挥手。“伊利，把那东西拿出来。”
“你还真是不给人考虑的机会啊……”伊利苦笑着，从怀里取出一支卷轴呈给审判长。
“……这是什么？”审判长展开羊皮卷，只见长长的卷轴上写满了名字。
“这是陈情状，大人。”伊利向审判长鞠了一躬，如此解释道：“是第二大道所有商人们的联合陈情书，上面清楚写明了包括格雷恩商会在内，各大商会被‘苍空王骑’救助的时间和次数，以及诸位商会长的亲笔签名。因为时间有限的关系，所以只能收集到这么一点，但我想作为参考的话，应该是够了吧？”
那支卷轴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在桌上展开的长度超过两米，对于这份极具震慑效果的证据，审判长只能发呆似的点着头。
“呃，我想，是够了……”
25 谎言和真实
“哎哟喂！”
在审判长被那份长长的呈情状给吓呆的同时，一直躲在幕后看着审判的罗贝特公爵，也一个没坐稳摔倒在地上。
“父亲大人？你怎么了？”吓一跳的夏洛特赶紧过去扶起公爵。
“痛痛痛……”公爵勉强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揉着屁股，一边发出虚弱的呻呤。他的呻呤一半是因为生理上的痛苦，一半则是因为心理上的冲击。
“那两个浑小子，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啊……随便扔出那种东西来，可是会要人命的耶……”
“那种东西？是陈情状吗？”夏洛特露出佩服的神情。
“很厉害啊，麒麟哥，竟然能在短时间内得到那么多的支持。看起来，诺茵姐在商人们中也是蛮有人望的哦。”
“……那是伪造的。”公爵发出低沉的叹息。
夏洛特虽然有着超过同龄人的聪慧，但毕竟还是缺乏阅历，像这种万人陈情书这类的东西，根本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完成。而且，考虑到王国内的商会几乎都趋附在宰相派权势下的情况，要第二大道的商人们联合起来写陈情状帮助诺茵，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说到底，除了眼前这名比较另类的格雷恩之子外，商人们本能上就是在恩情和利益间选择后者的生物。
“伪造的？”夏洛特眨眨眼睛。
“是啊，是伪造的……八成是在来这里的途中赶出来的吧？”公爵如此推测着，并再次感到惊讶。
就算是伪造的陈情状，要想骗过审判长的眼睛，也要具备某种程度的逼真性。换句话说，上面的签名可能是假的，但有关各商会被“苍空王骑”救助的记录必定大部分是真的，两人不可能弄出一份漏洞百出的证据来。而且，如果说伪造这份陈情状的人就是那位商人之子，那公爵不得不对伊利重新评价——其它姑且不论，单是把王都第二大道中几百家商会的空难情报悉数掌握的能力，就足以让人侧目。
“陈情状是伪造的？那、那麒麟哥他们没关系吗？”夏洛特顿时慌张了起来。
“……没有问题，就算那份陈情状是伪造的，从公布的一刻开始，也就自然成了真的了。”公爵的脸上浮现出盛大的苦笑，说出近似谜语的话。
如果夏洛特再多点人生阅历、对政治斗争再熟悉一点的话，或许就能理解公爵的话了。
目前宫廷内呈现出宰相派一手遮天的局面，对于局外人来说，自然会以为拉维利斯王国内已经没有可以和宰相卡托斯相抗衡的力量。不过在知情者的眼里，这个认知其实是非常错误的。姑且不论暂时被架空权力的拉维利斯王家和目前还无作为的年轻新王，就算和几个世纪来始终屹立不倒的伊斯埃雷家比起来，仅仅一代崛起的宰相派像是暴发户般的角色。就算一时间权势滔天，那也不过是建在沙子上的城堡，随时都有倒塌的可能。
到目前为止，伊斯埃雷家不过是冷眼看着野心宰相的演出，一旦公爵真的站出来和卡托斯对抗，宫廷内恐怕马上就会分裂成势均力敌的两派。在那样的情况下，新王自然会选择支持曾为自己监护人的“辅国公”。公爵的影响力再加上新王的权威，一旦情势演变到这一步，卡托斯多年来的苦心恐怕会有大半付诸东流，而最后执掌最高权力的胜利者到底是不是这位宰相，或许也要打上个重重的问号。
对依靠情报在权力的狭缝间求生存的商人们来说，这些不过是最基本的常识。所以他们一方面和宰相派亲近，另一方面也不敢有丝毫得罪伊斯埃雷家。面对随时可能发生的宫廷战争，他们一边屏气凝神观察着局势，一边小心翼翼的守着自己基本中立的立场。如果局势演变到有明确的胜利者出现的阶段，他们肯定会争先恐后加入到胜利者的阵营，但在那以前，指望他们帮着一方去对抗另一方，却是不可能的事情。
然而，伊利的那份陈情状却把同行们的盘算破坏殆尽。
那份陈情状把第二大道的所有商会都牵连了进去。公爵完全可以想象，当被宰相派质问“为何要帮伊斯埃雷家？是想和宰相为敌吗？”的时候，商人们的处境会是如何的艰难。
如果分辩说“那份陈情书是伪造的”，结果就等于得罪了伊斯埃雷家，而“救助伊斯埃雷公女”的恩情也自然一笔勾消，还得背上宰相派的猜忌，事实上要承受三份难以估量的损失，对于精明算计的商人们来说，那比要了他们的命还要痛苦。相反的，若是承认那份陈情状的真实性，当然会被宰相派所忌恨，但同时也等于得到了伊斯埃雷家的善意，以结果而论，基本上还是得大于失的。
一方面是惨重损失，一方面是略有小得，换句话来说，那份陈情状等于是把所有商人们推到不得不和伊斯埃雷家结盟的立场。所以公爵才说那份伪造的陈情状公示的同时，就等于真的了。
（那两个浑小子，还真是不知厉害啊……）公爵叹息着，但却无从责难。
他大概能猜出伊利做这种事情的原因。这位商人之子虽然想帮助麒麟证明诺茵的清白，但却担心格雷恩商会在事后遭宰相派报复，所以才一横心把所有商会都牵连进来，以让宰相派无从下手。
（但是，先用极端的手段造成既成事实，再强迫各方接受自己意志，如此强硬的行事方式……真的是他的主意吗？）公爵还是有些怀疑这种可能性。他打量着辨护席上的伊利，很难想象这位流着冷汗的斯文青年会有做这种事情的迫力，倒是他旁边的那位黑发青年，那肆无忌惮的向审判长施加压力的模样，让公爵越来越确信自己的想法。
“父亲大人，虽然夏洛特不太懂，但既然那份陈情书是真的……”这时候，夏洛特小心翼翼的问道。“那麒麟哥和诺茵姐都会没事吧？”
“啊，这个就不用担心了，因为你麒麟哥的努力，这起闹剧也到了提前结束的时候了……呃，不对。”公爵轻抚着小女儿的脑袋，不知想到什么，苦着脸对夏洛特道：“应该说，是你诺茵姐的事情是结束了，但你麒麟哥的麻烦才刚刚开始。”
……………………
“……本庭现在裁定，对伊斯埃雷百翔长的弹劾无效，被弹劾人当庭释放。”
审判长手里的木棰在案桌上敲响，同时也宣告对诺茵的审判由此终结。
“麒麟！”在被宣告无罪释放的同时，诺茵便勿忙跃下被告席，快步向麒麟走来。
“诺茵，他们没有对你无礼……”麒麟挥手迎接着诺茵，并幻想着接下来或许会有一个感动的拥抱。
然而下一秒，诺茵的手却按在他的肩膀上，同时麒麟感到脚下一重，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就被诺茵以精湛的擒拿技给按倒在地上。
同样遭遇的还有旁边的伊利。当麒麟从坠地时的冲击中回过神来时，正好看到商人之子那张同样贴在地上苦笑的脸，似乎对此待遇早有准备。
“诺茵，你……你干什么啊？”麒麟莫名其妙的抬头望着诺茵，但诺茵却没看他。
“诺威斯大人，舍弟管教无方，以至无礼冲撞纹章院，实在非常抱歉。”诺茵以谢罪的姿式按住两人，向站在审判庭一边的宪兵总长低头道歉。
“呃……”光顾着为诺茵获释而高兴，麒麟这才想起自己先前大闹纹章院的事情，顿时汗流浃背。
“此事是我身为监护人的责任，望请大人网开一面，有任何惩罚请算在我的身上。”
为庇护麒麟两人，诺茵把所有责任都揽到自己的身上。
而面对诺茵的请求，诺威斯并没有很快反应。在沉默了一段让人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化身为石像的时间后，这位宪兵总长缓缓呼出口气，并以意外温和的语调向诺茵说道：“请抬起头来吧，二小姐，你的请求我确实听到了。但在这以前，请让我先处理另一件事情吧……”
这样说着的诺威斯，回头望向审判庭的出口，以冰冷的声音叫住了那里的某人。“康拉德公子，请你留步。”
“唔……”正准备趁乱开溜的康拉德浑身一抖，僵在原地。
“纹章院是公平的。既然审判的结果证明伊斯埃雷公女是无罪的，那自然就有错误的一方。”宪兵总长向他宣告着。“诬告百翔长以及扰乱军心，这两项可都是重罪，康拉德公子。”
“这……这件事，等我叔叔来处理吧！”康拉德说着就向出口冲去，但两位魁梧的宪兵拦在门前，把他给挡了回来。
“还不止这件事，还有包括前日在闹市纵马行凶等等一系列罪行，我想你恐怕是回不了宰相府了。”诺威斯冷冷作了个手势，两位宪兵立刻一左一右把康拉德夹起来。
“你……你敢！”被魁梧的宪兵夹在空中，康拉德脸色惨白无比，从喉咙里扯出鸡叫般的嘶哑声音。“我是宰相的侄子！你……你们不能这样对我！叔叔……我要见叔叔！我要告诉他，你们对我的无礼！我要让他把你们全部革职！不，统统处死！”
“把他带下去。”根本无视康拉德的威胁，诺威斯一点头，两名宪兵便带着惨叫不息的康拉德消失在了门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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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暗流
康拉德惨叫着被宪兵们带了下去，急转直下的事态让诺茵不禁感到惊讶，而另一方面，对还和地面保持着亲密接触的姿态的两人来说，更是惊得呆掉了。
“这是怎么回事？纹章院不是站在宰相派一方的吗？”麒麟小声问着伊利。
“……当然不是。”伊利对他翻翻白眼，同样小声的回答着。“纹章院是律法的象征，是绝对中立的律法机构，并不属于任何势力。”
“看来是这样没错呢……”麒麟点点头，指着被宪兵们拖走的康拉德，对伊利眨眨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