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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0章

大秦帝国最终修订版-第6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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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上将军能助嬴政,且未必有违法度。”
“噢?我王明示。”
“但能有两千锐士听命于嬴政,大事可安。”
老蒙骜思忖片刻缓缓道:“秦国军法严明,若非战事,百人之调奉将令,千人之调合兵符。秦国兵符分做三等:征战大军奉黑鹰符,关塞之兵奉虎符,皆归秦王一人掌管;另有一等豹符,亦称小虎符,做护卫王城并捕盗之用,秦王可临机授予特使大臣,也可在将薨之时授予当授之人,以解急难。”喘息一阵又道,“先王将薨之时,已经将兵符执掌事明诏文信侯、老臣及军中大将:秦王亲政之前,不得启用黑鹰符与虎符;但凡征战与关隘调遣,以太后、文信侯与老臣三人商定为断,开启兵符亦当三人同时,并得史官到场实录。至于小虎符,老臣不知先王薨时授予何人?不知我王……”
“我无此等兵符。”嬴政立即明朗回了一句。
老蒙骜目光一闪,一双雪白长眉不断地耸动着:“既然如此,朝局盘根错节也!须知,秦国征战大军之外,尚有三种兵力:其一是王城侍卫军,其二是内侍武士旅,其三是专一对外之黑冰台;此外还有一等散兵,便是直属各官署的护卫武士,执法官署的捕盗武士,云阳国狱与几座大郡监狱的守军。所有这几等兵力,算起来大体当有五六万之众。更有一处,这几等兵力恰恰都云集于咸阳四周,若有乱象,防不胜防也!”
“大父真是!”蒙恬又气又笑,“絮叨半日,终无一举!”
“不。”嬴政摇摇头,“上将军已经给了我一条路。”
老蒙骜长吁一声,勉力一笑:“秦王如此悟性,秦国大幸也!”又耸着白眉一瞥,蒙恬立即附耳在大父枕边。蒙骜一阵低声喘息念叨,蒙恬频频点头。老蒙骜疲惫地一笑,便颓然靠在了枕上,一双雪白的长眉便眯缝在了一起……
“大父——!”已经悄悄进来守在榻边的蒙毅瞬间愣怔,一声通彻心扉的哭喊便扑在了军榻上。蒙恬猛然哽咽一声却立即回头低声道:“君上快走!我自会寻机来会!”此时,蒙武王绾三人已经闻声进来。蒙恬对着父亲蒙武连连摇手。蒙武竟是生生憋住了哭声,软瘫在了父亲榻前。嬴政脸色铁青,对着老蒙骜军榻深深三躬,不胜依依地拍了拍蒙恬肩膀,对王绾赵高一挥手,便大步匆匆地出了幕府。
出得大营,正是三更,夜空如洗,河汉璀璨。嬴政站在蓝田塬头仰天呼啸一声,不禁泪如泉涌。正在此时,便见幽蓝深邃的夜空一阵白光弥天而过,隐隐金石之声中,一颗巨大的彗星拖着长可径天的雪亮光芒,闪电般划过西方天宇,长大的扫帚尾巴竟是弥久不散!
“上天——!秦何罪于你,彗星一年三出也!”
“君上毋忧。”王绾过来扶住了踉跄呼喊的嬴政。小赵高又拿过皮囊,让嬴政喝下了几口凉茶。嬴政这才颓然坐在刚刚收割完小麦的麦茬田埂上,望着天边残留的白光粗重地喘息着。王绾站在旁边温婉笑道:“君上,绾略知天文。今岁彗星三出,先在东方,次在北方,今又在西方,兆皆事之灾异也,非国之大乱也。星相家云,‘彗出北斗,兵大起。彗在三台,臣害君。彗在太微,君害臣。彗在天狱,诸侯作乱。彗在日旁,子欲杀父。所指,其处大恶也。’依我测之,彗出北方斗柄,主秦军攻赵;彗出西方,应在秦国大将陨落;惟有彗出东方三台,却是扑朔迷离,绾不能测。我王当慎之又慎也。”
“王绾,你不敢说罢了,是么?”见王绾默然,嬴政气咻咻霍然起身,“走!回咸阳!”说罢大步走到田边一跃上马,便飞下了蓝田塬头。
三日之后,秦王嬴政与太后、长信侯、文信侯四印共署的文告紧急颁行朝野,为上将军蒙骜隆重发丧。因了酷暑难当,吕不韦亲赴上将军府主持丧事,与蒙武蒙恬一番商议,决定在入殓旬日之后即行葬礼。嬴政则打破向不公然参与朝臣礼仪周旋的成例,亲自出马从王城冰窖督运大冰砖为蒙骜棺椁镇暑。葬礼之日,吕不韦与秦王嬴政亲自为灵车执绋,秦军三十六员大将与五千精锐铁骑尽皆麻衣相随护陵,直将蒙骜稳妥地送到了秦昭王陵园旁的墓地。秦人感念蒙骜之忠勤刚直,咸阳国人空巷而出护送灵柩,正在农忙的关中百姓也络绎不绝地涌在道边相送。将到墓地之时,恰当大雨滂沱,官员百姓在雨中尽皆大放悲声,渭水南岸竟是哭声震天。第一次,老秦人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不安——如此重大的勋臣葬礼,从始到终竟没有摄政太后与那个新贵长信侯的影子,岂能是吉兆?
葬礼之后,一首童谣在咸阳迅速传开:“三辕四辙,猴尾夹龟,春土一冠,老屋鹰飞。”小赵高神秘兮兮地将童谣念给了嬴政,说他请老长史桓砾拆解这支童谣,老长史思谋半日只说好好好,他却想不明白,要秦王多多上心才是。嬴政却顿时沉下了脸:“邦国治乱,当为则为,当不为则不为!揣摩流言,计较吉凶,公器之道何在!”小赵高吓得连声喏喏,再也不敢在这个年轻秦王面前做多余叨咕了。
旬日之后,嬴政借着督农夏种,来到了少时庄园。入夜之后,蒙恬扮做一个侍卫武士飞马赶来。蒙恬说给了嬴政三件事:第一件,大父临终前叮嘱他的是两千精锐骑士。至于骑士如何接手等等细务,大父教蒙恬莫要说给秦王;但出任何差错,都与秦王无干。三日之后,蒙恬便要去做这件事,至迟明春赶回,将骑士驻扎在靠近秦王的隐秘地带。第二件,大父临终之前,已经将王翦晋升为前军主将,其部属五千铁骑常驻咸阳北阪,若有小虎符便可奉调,秦王须当在意。第三件,葬礼之后他教蒙毅密邀李斯晤面一次,李斯已经做了文信侯的门客舍人,正在襄助蔡泽总理门客们编纂一部大书;李斯说,从咸阳童谣看,天下有识之士已经开始关注秦国朝局了,其所编童谣之意虽不甚清楚,但绝非空穴来风,秦王一定要谨慎把持;蒙恬问李斯可有良策,李斯沉吟良久才说,远观秦国朝局,惟文信侯可撑持大局,秦王不宜疏远;蒙恬再问,李斯便不说话了。
围绕三事,两人彻夜密谈,直到五更鸡鸣蒙恬才飞马下山。清晨时分,嬴政也下山回到咸阳王城,一口气披阅完所有不用批示的公文,草草用了中饭,便带着王绾登上青铜轺车向丞相府辚辚而来。 
第十三章 雍城之乱 二、功业不
         吕不韦搬进了渭南的文信学宫。
每日清晨,丞相府的谒者传车便会满载一车文书,驶进学宫池边的文信侯庭院,午后再来将吕不韦批示过的文书再运回丞相府,再由丞相府长史依据批示分发各官署施行;晚间收回所有文书,再一并送王城供秦王披阅。周而复始,吕不韦虽则不在丞相府坐镇,一应公事却井井有条地运转着。然则,国府各官署与关中郡县不见了经常巡视政务的丞相,却是纷纷惊诧议论,偏远郡县便派出吏员来咸阳探听究竟。及至明白真相,上下官署这才渐渐地习以为常。毕竟,秦国政令畅通,谁能非得要丞相隔三岔五的巡视?然无论如何,上下官员们还是弥漫开了一种隐隐不安:勤政谋国的文信侯忽然如此大甩手地处置国务,预兆究竟何在?几个月过去,朝野议论渐渐生发,国事却依然转动在车轮之间。吕不韦还是埋首学宫,开府理政的丞相府渐渐地竟是门可罗雀了。
嬴政兀自忙碌,浑然不知朝局有此一变,到得车马场方觉不对,教王绾进府一问方知原委,轺车立即转向直出栎阳门奔兰池而来。进得学宫,只见各色士子手捧卷宗匆匆来往于一座座庭院之间,偌大学宫显然弥漫着一种肃穆的气息,竟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这辆显赫的王车。王绾打量一阵低声道:“君上,是否由我先通禀文信侯一声?”“不用。”嬴政笑着下车,“小高子,车便停在池畔等候,不用跟来。”转身大袖一甩,“走,找文信侯书房,也顺便看看这学宫。”
沿着兰池畔的柳林一路走来,嬴政不禁油然生出了敬意。
摇曳的柳林,碧蓝的湖水,将这座绕着兰池的学宫分成了五个区间,沿路过去依次是:明法馆、六论馆、八览馆、十二季馆、天斟堂。每个区间都是一大片庭院,碧池依着小山柳林回旋其中,赏心悦目中处处清幽,竟是比咸阳王城还要令人惬意。“好去处也!”嬴政边走边赞叹,“召贤治学便得如此,文信侯不愧大手笔也!只如此命名,倒是闻所未闻。”王绾笑道:“看这名目,前四馆大约是文信侯所编大书之类别,天斟堂大约是最终审定处了。”
一路行来,各馆庭院一片幽静,与前院的人来人往竟是两重天地。嬴政颇觉奇怪。王绾道:“据我所知,文信学宫每旬一聚论,今日巧遇亦未可知。”嬴政一听顿时来了兴致:“当真巧遇最好,正欲一睹文信侯门客之风采也!”说话间来到兰池最南岸的一片庭院,三丈石坊前迎面一座白玉大碑,中央镶嵌着三个斗大的铜字——天斟堂。
进得石坊,遥遥便闻喧哗之声从柳林深处的庭院传来,两人加快脚步循声寻来,果然在一座木楼前的天然谷地中看见了五色斑斓的人群。嬴政一拉王绾,两人便走到了边缘山坡的一片柳林下。王绾遥指谷地笑道:“两百余人,各馆名士都到了。”嬴政望去,但见林下士子们人各一方草席,中央的吕不韦与蔡泽面前也只有两张石案而已,不禁点头赞叹:“学宫宏大而行止简朴,仲父理财有道也!”王绾立即接道:“这宏大学宫也是寡妇清助金,否则文信侯如何造得?”嬴政目光一闪,却遥指谷地道:“看,纲成君说话了!”
远远看去,蔡泽手中摇着一卷竹简,特有的呷呷公鸭嗓随风传来:“诸位,业经修正的秦法已发各馆议论多日,为使未来之秦法臻于完美,在座学子可各抒己见,无得顾忌。若有见解被采纳为法令者,文信侯如约重赏也!”
林下一人高声道:“我有一言:修正之秦法虽增补了赈灾、兴文、重商、孝义诸节,并将所有刑罚一律宽缓三分,使商君开创的秦法成宏大完美之势。然则,商君之秦法已行百年有余,秦人似未觉不便,朝野亦无修法之呼声。我之所虑者,惟恐文信侯新法无推行之根基也,望文信侯三思而行。”
“畏首畏尾,成何大事也!”草地前排站起一位黑衣竹冠士子高声道,“在下曾在廷尉府做执法郎,深知秦法之弊端!昔年秦法之威,正在应时顺势而生。百年以来,天下大势与庶民生计皆已大变,秦法若不及时修正,势必成秦国继续强盛之桎梏!文信侯修正秦法,正为秦国统一天下预做铺垫,并未改变既往国策,何惧之有也!”
“我有一问!”一人霍然起身高声道,“春秋战国以来,但凡变法先得明其宗旨。譬如商君变法,宗旨便是富国强兵。今日修正秦法,开首却并未阐明宗旨,而只是做律条之增补。敢问文信侯:修法宗旨究竟何在?为何不能公诸于秦法篇首?”
场中一时默然。蔡泽巡视一周,见无人说话,便一挥手中卷宗呷呷道:“修正秦法之宗旨,便是屏弃对内之严刑峻法,对外之锐士暴兵,使秦国以宽刑明法立天下,以富国义兵雄天下!此间分野,便是霸道与王道之别,便是商君法与文信侯法之区别。其所以不在篇首彰明,便是不欲朝野徒然议论纷争。如此而已,岂有他哉!”
“纲成君差矣!”林下一士子激昂开口,“在下乃申不害传人,敢问纲成君:秦乃法家圣土,摒弃王道仁义、推行耕战国策、以实力雄视天下,其来有自也!文信侯修法之宗旨,若果然是回复王道仁义之老路,缄口不言岂非欲盖弥彰?与其如此,何如公然昌明,如商君一般强力变法!”
林下又是一阵沉默。忽然一人站起,向吕不韦蔡泽一拱手,又向林下士子们环礼一周,厚重的音色便随风回荡起来:“在下李斯,以为诸公所论皆未切中要害也。据实而论,秦法当有所变。然则,昌明宗旨,强力变法,天下时势不容也!孝公商君之时,列强并立,相互制约,妥善斡旋便能争得变法时日,即或对内使用强力,亦可避得他国干预。今日时势大非当时,秦国一强独大,森森然已成众矢之的!强力变法一旦生乱,苟延残喘之六国必得全力扑来,其时秦国百年富强便将毁于一旦也!惟其如此,只有迂回渐变,从律条增补与修正入手,做长远变法之图谋。此等务实之艰难,非徒然高论所能解也。惟体察时势,方见文信侯之苦心!虽则如此,据今日秦国之势,李斯敢请延缓修法之举,文信侯三思也。”
蔡泽愤然拍案:“李斯!修法乃第一等大事,何由延缓!”
“纲成君息怒。”石案前吕不韦站了起来,平稳亲切地声音在风中摇曳,“今日之论,诸位为我谋,亦为国谋,老夫受益匪浅,深感欣慰矣!就事理而言,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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