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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帝锦_沐非-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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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略懂一二。”
    琅缳的声音空蒙清幽,仿佛从山间涧中而来,又仿佛瑟缩发颤。
    “罢了……那你去教司坊吧!”
    皇帝却没有令她吹奏,他地眼角都仿佛染上了倦然,轻挥袍袖,漫不经心地说道。
    云时于是建议道:“万岁多日疲倦,还是早些歇息吧!”
    金陵陷落,自唐王之下,尽数被擒。
    陈谨率宗室大臣百余人,白衣散发,跪于阙下请降。
    皇帝于明德楼上受礼,赦众人性命后,令尽数随军北迁,顿时哭声四起。
    唐国后宫之中,已是宫破人散,所有的姬妾姹嫔娥,全数被羁押幽禁,倒是徐姨妤和宝锦暂时盘桓于此。
    琅缳经过层层禀报,终于见到了宝锦。
    绣楼之上,流蕙湘绣辉映,柔美旖旎,乃是神仙香闺,梦中幻境。
    “宝锦殿下,真是好清闲哪……我这绣楼小榭,不知能不能入您的法眼?”
    宝锦含笑而立,“郡主这是在怪我了?”
    她看了眼琅缳眼底的不安,继续道:“那日的情形你也看到了,我可是向万岁举荐了你的才艺,可他是个愚木疙瘩,不懂得怜香惜玉,我又能如何呢?”
    琅缳听她说得诙谐,不禁轻轻一笑,绝美笑容随即化为狠戾,“殿下可是答庆助我入宫的!”
    第一百二十章参商
    “圣意如此,我又能怎样呢?”
    宝锦无奈劝解道:“幸好天无绝人之路,到京城后,我们再慢慢从长计议——教司坊也能接近帝阙,我不就是从那里调来的吗?”
    琅缳深深看了她一眼,“希望殿下言而有信……”
    “我知道……不然你就要把我的身份捅出去,来个玉石惧焚。”
    宝锦轻巧地摇着绣扇,上面的红宝坠饰熠熠闪烁,“我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的,郡主就请放心吧!”
    “如此,就拜托殿下了……”
    美人翩然而去,只遗下暗香渺渺。
    一旁服侍的季馨不禁担忧道:“殿下,这是养虎为患啊!”
    “我知道。”
    宝锦沉静端坐,眼中光芒一盛,“我直截了当地向皇帝推荐,看似是在帮助琅缳,可依着皇帝的脾气,越是过程平淡的,他越是意兴阑珊,所以他根本没有召幸琅缳——你以为我真会把这煞星妖女弄到御前去?!”
    季馨一楞,顿时佩服得五体投地——
    “殿下对皇帝的性子摸得透彻,实在是厉害!”
    “厉害不厉害,还要看将来——若不将这隐患除去,今后更是举步唯艰。”
    宝锦面有忧色,沉沉答到。
    皇后这一阵气性很是不好,她对下人素来思恤,就是再大的脾气,冷冷瞥一眼,叫人汗流浃背,也就撂开手了。
    唯其如此,却有人私下窃议,宁可挨一顿扳子,也不源被她盯上一眼。
    寓意平安的碎瓷茶盏宛如莲花,在纤纤玉指中绽放。
    “你是说——那个‘东西’,居然凭空不见了?!”
    平淡清漠的声音,却仿佛九天之上的天雷,凝而不发,惹得人心中无限惊悚。
    何远的鬓角掉下一滴汗,偷眼看见皇后唇边那一道冷笑,于是俯首更底,不敢抬头。
    他刚刚接到江州那边的消失——火灾之后,族中清点事物,却发现皇后名下的密室被撬,有一个物件不翼而飞了。
    皇后心中惊疑不定,洁白尖利的指甲几乎要刺入金丝楠木扶手中,“好得很哪,一场祝融之灾,却居然有这样的内幕……我们统统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上了!”
    “为臣马上派人封锁附近州县,逐户清查!”
    何远惶恐急道,擦着额头上不住的冷汗,心中暗暗叫苦。
    方家乃是皇亲外戚,非比寻常,主宅中央也有内廷的青曜卫守护,如今出了这等事,他也难逃其咎。
    “对方所谋非常,早就飞遁而去,挨家挨户搜查,也不能找到什么,只是平白扰民罢了!”
    她沉吟片刻,终究不甘心地说道,何远见她如此,乍着胆子,试探问道:“微臣斗胆,想问娘娘,那东西到底是什么模样?”
    长久的死寂,皇后低头无语,殿中的空气好似凝带。
    直到何远跪得膝盖发酸,才听到耳边飘来一缕清音——
    “是一个黑匣子,大约有这么大……”
    皇后比划着说道,却终究顾忌着什么,没有说出其中之物。
    “此事我不欲广为人知,你要内紧外松地继续寻找,查到线索,不惜一切代价给我取回来!”
    皇后的声音带着杀伐绝断的铿锵冰冷,何远磕头道:“微臣一定尽心!”
    “你办事虽然偶有偏差,但还是信得及的……你去吧!”
    皇后微微叹道:“如今真是千头万绪,按下葫芦起了瓢,竟不让我有一刻消停……万岁马上凯旋归辇,又要一片忙乱。”
    她想起自己的丈夫,心头一阵欣慰,然而又想起那千里追随的徐婕妤,顿时黯淡下来,再想起皇帝为了她的泪颦楚楚,居然对自己严词训诫,心中又是一痛。
    她掩饰似的理了理鬓发,纠缠在指尖的,竟有一丝半截灰白,她心中酸楚,去仍是姿态端严,低声缓缓吩咐着。
    晨光透过描朱绘紫的鲛纱,照入这空寂殿中,何远忽然觉得那玉座之上的皎美女子,身影带起无边清寂,有着平素没有的软弱感。
    他慌忙低下头,不敢在看,只是磕头退出。
    冷冷清清的大殿里,只剩下宫裙盛装的皇后,她环视着冷清空寂的周遭,忽然微笑起来——
    “真是不可思议啊,我殚精竭虑,所得到的,居然只有这冰冷空旷的一片……”
    她的微笑声无比悦耳,却居然带起了无尽诡谲,回响在这一殿繁华中,仿佛是一个永不消散的梦魇。
    “皇后殚精竭虑,所得到的,不过是椒房空殿而已。”
    辰楼主人抿嘴一笑,很是写意地将匣子盖上,从那缝隙中,隐约仍有珠光射出。
    “一啄一饮,自有天定。她种了这个因,就得咽下这个苦果。”
    她静坐水边,悠闲而不羁,将匣子交于身后从人,便持起钓竿,漫待水波涟漪。
    春雨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染湿了她的素衣,惟独那厚厚的面纱,仍是垂落鬓边,流苏精美,轻轻颤着,看得出是名家手笔。
    一条鲤鱼从水中一跃,咬出了钩,金色的鳞光一闪,仿佛是画中的景致。
    她并没有收竿,只是静静的坐着,雨幕中,脸侧的线条那么清晰干净,没有悲喜。
第121…125章
           第一百二十一章回京
    龙舟浩浩荡荡凯旋而归,沿岸的百姓都在为之欢呼——天下一统指日可待,太平富庶的日子仿佛在眼前闪光。
    俗话说,宁为太平犬,不做离乱人,庶民的心愿,不过如此简单而已。
    皇帝一行离船登岸,文武百官齐聚谒迎,岸边良善亦焚香悬采,扶携俯伏。
    御驾登岸之时,黑鸦鸦一片跪迎,明亮的日光照着皇帝,略微黑瘦了些,那峻刻的剑眉却越发飞扬,他的心情仿佛不错。
    但也只是仿佛而已,当云时率众登岸那一刻,雀起的啧啧声四起,然后便是山涌海啸一般的欢呼声,有多舌而消息灵通的,已经在绘声绘色地讲起这位白袍儒将千里直袭,取金陵入探囊取物。
    皇帝周围的气氛沉凝下来,他静静谛听着辇车外的欢呼声,露出了一道寒薄的冷笑。
    宝锦单手托腮,静静地望着他,“万岁为何发笑?”
    “朕是在笑吗?”
    皇帝瞥了她一眼,笑容越发莫测。
    宝锦不禁莞尔,浑不怕死地说道:“当然,而且,笑得很是不善。”
    皇帝一怔,随即,笑得仰倒在坐垫上。
    良久,他才收敛了笑容,眯起眼,看着帘外的热闹场景。
    “你心里一定在想,朕是妒忌自己臣子的才华和功绩,所以才如此不悦。”
    他一语道出了众人私下揣测的内容,如此平心静气,倒也雅量非凡。
    谁知宝锦微微一笑。“谁若这么认为,那他才是有眼无珠。”
    “你这是逢迎,还是安慰?”
    皇帝无谓地笑道。看到少女拂然恼怒的颜色,这才霁颜笑道:“是朕出言无状。你继续说吧!”
    “万岁与云将军皆是一时俊彦,可惜,你们这一次地运气。却有天壤之别。”
    “犹如楚汉之争时,项王于巨鹿遭遇强敌。虽是惨胜。却已是殊为不易;而刘邦却因关中无人,轻巧地长驱直入——万岁和云将军这一次,却也很是类似。”
    宝锦望了他一眼,诚心诚意道:“可惜世人通常以表象论成败……不过以万岁的豁达心胸。本也不会在意这些愚夫愚妇的误解。”
    “这话说得妙。”
    皇帝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俊美而冷然地脸上,阴霾已是荡然无存,“原来我要是在意这些议论,就成了心胸狭隘之徒,你这顶高帽子,要戴上可真不容易。”
    宝锦见他几乎乐不可支,不知怎的,终于舒了一口气,却也暗暗称奇——这一路上他眉宇阴郁,却因自己地一句赞美,立刻抒解了心结。
    皇帝收敛了笑容,黝黑的眼眸望着宝锦,仿佛要把她深深镌刻在心中。“知我者了了,不知我者滔滔……日后只要想到有你这一句,再也没什么繁难了。”
    宝锦心中一震,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什么饺词权变都丢到九霄云外,连辇车外地欢呼声,也仿佛在耳边消失,天宇之间,只有这深深一眼,以及一句低喃。
    她心中一阵纷乱,冥冥之中,却仿佛被甜意充满,满是欣悦和畅快。
    在她十九年的岁月里,姐姐地光芒仿佛无处不在,人们敬仰她,爱戴她,憎恨她,却也畏惧她,而小小地宝锦,却仿佛是那皎月下的黯星,无人在意,更不会有谁因她的一句话而如获至宝,满面都是光彩。
    只除了他,眼前的他,与她有夺国杀亲之仇地新帝……
    她茫然了,只觉得眼前一阵热流,好似有泪水要夺眶而出,却终究没有,她疲倦地倚在小桌上,淡淡道:“离京城还有很远呢……”
    皇帝见她顾左右而言他,一位她是年少害羞,也不在意,顺着她的话意道:“还有大半日地路程,宫中怕是等得不耐烦了……”
    他蓦然住口,虽未提起皇后的名字,却也让他心中一沉,想起那封辞气平淡,却带着幽深入骨冷意的回书,他不禁又头疼起来——
    徐氏也算算堂堂婕妤,这么惊慌的长途颠沛到军中,传扬开去,世人也会窃议皇后不能容人……你又何必做得这么绝?
    他心中暗叹,却仍不忍对爱妻苛责,只是将这一声叹息吞入胸中,沉声命左右加快速度。
    辇车的四轮辘辘作响,在青石长街上轧出深浅痕迹,在众人的欢呼声中,驶向九重禁苑,高阙宫墙。
    ********
    “这是怎么了,微贱的女俘一个一个地带回来,算怎么回事?”
    皇后听到琳儿绘声绘色的述说,并不曾暴怒,只是柳眉微挑,眼中露出几分不以为然的刻薄之色。
    “娘娘,皇上还未曾宠幸这南唐郡主,只是将她放入教坊之中,倒是徐婕妤,这一路随驾伴行,却是宠爱更盛,回京之后,怕是要提她的品级呢!”
    “好的很哪……”
    皇后徐徐冷笑,凤眸中冷光熠熠,“云家生的好女儿,一个不成,还有外姓……”
    琳儿撇嘴道:“贤妃娘娘这几日身子也见好,敢情是见风就变,姨侄两个都是精得很呢!”
    “思量着皇帝回来,会给她翻案不成?”
    皇后一派安然,静坐着观赏池鱼,仿佛要聪那五彩斑斓中盯出些什么来,“她一位转机在即,却不曾想,在我心目中,她们不过就是这池鱼,想要什么时候抓上岸,只需要一个网兜就好。”
    她眸光微闪,仿佛沉溺在什么隐秘的过往,“有一个人曾说,钓不在鱼,而在闲趣——真是可笑,若不是为了把鱼攥在掌中,又何必空坐河岸?”
    第一百二十二章飞花
    皇帝抵宫后,休整三日,才重新接过朝政。
    皇后终于将手头的奏报转交给他,倒也松了一口气——前方战事吃紧,粮草等物却要的急切,她筹备的也很疲倦,终于可以好好歇歇了。
    这一阵除却一些含沙射影的政争,倒也没什么重要的奏报,偶有变故,皇后也处理的妥帖,她生就的兰心蕙质,见皇帝征途疲累,宫眷也多思慕之情,便在昭阳宫中设下夜宴,既是接风洗尘,也算是阖家团聚。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晴好的傍晚,晚霞点缀着琉璃瓦和朱墙,一丝丝嫩绿的新芽在枝头高飞,朦胧中只觉得妩媚。
    一停停宫轿络绎而来,宫裙华鬓重重,宫妃们在侍女们的搀扶下步步生莲,袅娜如弱柳扶风,笑语嫣然中,一一在默认的席案前坐下。
    贴近帝后的一席,奇异而突兀地空着——那是唯一的四妃正位,属于皇帝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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