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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长歌一曲-第11章

小说: 长歌一曲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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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向来锦衣玉食,奴仆成群,如今要自己做这些事,断然是做不来的。
  她的动作很轻,轻得他都察觉不到她一点一点梳开了那些打结的头发。心里有些情绪慢慢发酵,涨得满满的,他伸出手去,盖住了她的手,那双可以号令千军万马,如今却能如此温柔为他梳发的手,“长歌,我会学的,这些我都会学会的。”
  她的手停了好久,才慢慢的滑落开去,心里一痛,秦子期赶在她前面开了口,“你现在什么都不要说,好吗?”
  这样温暖的相处,让我多感受一会,好吗?
  
  她终于是没有说话,拿了旁边的干毛巾,细心的擦去他发梢的水滴。
  秦子期忍住眼里几乎要掉落的泪水,他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恨过孟长蓝。
  这个女人,再是有着多么坚强的外表,多么坚定的意志,也只不过有着一颗这样柔软的心。对着他这样不爱的人,尚且能做到如此地步,更何况是对那捧在心尖子上的人,那个人怎么能,没有回应?
  
  她这样的女子,应该享尽极致的幸福,为什么,没能得到心之所爱?
  




聚到终须散

  夜晚的天空像是一张巨大的黑幕,点缀着星星点点的美丽。
  长歌坐在院中,借着月光轻轻擦拭着手里的碧玉箫。忽然,察觉到院中有些异动,她微微侧头,“谁?”
  一个黑影从角落里走了出来,是林决。
  “还没睡?”
  “不是,已经睡醒一觉了,觉得口渴出来喝点水。”
  “哦,那你再去睡吧,还早呢。”
  他站着没动,只是安静的看她反反复复的擦着萧。
  
  过了好一会儿,长歌才察觉到他并没有离去,又抬起头来,“还没去睡?”
  林决没有回答她,只是看着她手里的箫,“你很宝贝你的箫吧!”她醉得不省人事的时候,都还把那管箫握得紧紧的,娘帮她清洗的时候,手指都给她掰出血来都没有把那箫从她手里取出来。
  手指在箫上轻轻滑过,长歌微笑,“是啊,是唯一还陪着我的。”
  那些想要爱的,想要珍惜的,都已经离去,如今她唯一还拥有的,便只有这支箫了。
  
  林决沉默了一会儿,在她身边坐下,“你跟秦公子吵架了吗?”
  “没有。”
  林决撇撇嘴,“你这个人,嘴硬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双手揪紧了衣袖,他低下头去看着自己的脚尖,“其实吵架了,道个歉就好了,没有关系的,何必要从家里跑出来呢?”
  沉默了一会儿,长歌开口,“没有吵架。”
  林决的手在自己鞋面上划来划去,“没有吵架你干嘛不去睡觉?你昨晚已经在这里坐了一晚上了,今晚还要再坐一晚上吗?”
  长歌笑笑,“我没事的,你不用管我,去睡吧。”
  
  林决抬起头来看她,“常歌,你会累吗?”
  “嗯?”长歌不解。
  “总是把所有的东西都藏在心里,不会哭,也不会笑,不会感觉到累吗?”他低着头,喃喃自语,“你到我们村已经这么久了,可是从来没有看见你和别人闲聊过,不去镇上玩,不在乎钱,也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好像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你的人明明就在这里,可是总觉得离我们很远,远得我们都碰不到。”
  “常歌,简单一点的活着,不好吗?”他抬起头来,认真的望着她。
  “简单一点的活着,当然很好!”长歌微笑,“林决,我实在很喜欢你的性格。”
  那你,喜欢我吗?林决望着她,终于没有勇气把这句话问出来。她已经成亲了啊,她的夫君是秦公子那样像神仙似的人物,又怎么会,看上他呢!
  黑夜真的很好,因为不想让人看见的眼泪,可以在它的掩盖下,肆无忌惮的流。
  
  第二日一早,秦子期刚打开房门,林决就迎了上来,面有焦急之色,“秦公子,常歌不见了,这是放在桌上的信,上面写的什么?”
  心中一紧,秦子期快速的接了过来,信纸上写着,“有事要办,三日即回,三日的伙食费一并附上!”
  “秦公子?”林决眼眶红红的望着他,那个死女人不会真的就这样走了吧,他是叫她赶快走没错,可是她怎么能再见都不说一声就走了呢!
  “今天,是初六了吧?”秦子期将信纸折好,放入怀中。
  “是啊!”
  “明天,是有个人的生辰,她去陪他了。”秦子期的笑容,有些苦涩。
  那个人的生辰,无论她在哪里,即使关山万里,她也会日夜兼程的赶到他身边,八年来,无一例外。
  
  长蓝爱吃的麦芽糖,杏仁糕,长蓝爱玩的风车,最喜欢的苏锦……
  长歌站在街头,略略停顿之后,朝街尾大步迈去。她走进了一间店铺,那上面大大“当”字格外显眼。
  
  “客官,你真要当?”那掌柜的眼睛发亮,爱不释手的抚摸着一管碧绿色的箫。
  “是的。”长歌语气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那,要死当么?”掌柜小心翼翼兼期待的问。
  目光在那箫上微微流连,长歌垂下了眼睛,“不,活当,一个月后赎回。”
  那掌柜的还不死心,“小姐不再考虑考虑?如果死当的话,我们会出一个令您满意的价钱。”
  长歌蓦地抬眼,双目如炬,“活当,赎期一月。”
  那掌柜的一个瑟缩,连忙点头,“好,好,小姐稍候,我这就为您开取凭据。”一边抹着汗,一边去拿纸笔了。这镇上何时来了这么个人物,被这双眼睛一看,遍体生寒啊!这管箫可千万别是什么赃物,要不然可真是要惹上麻烦了。
  
  日落时分,长歌站在海边的半山腰上,脚边,是一座还比较新的坟。
  看得出来,垒坟的人很花了一些心思,坟边绿树成荫,鲜花满地,还做了石凳石椅,以及挂在两树之间的秋千。
  长歌将带来的糕点食物慢慢摆开,又倒上了两杯酒,一杯放在坟头,一杯捏在手中,轻声道,“蓝儿,再过几个时辰,就是你的生日了,我带了好吃的,陪你一起等它的到来,好不好?”
  有微风吹过,能听见树叶哗哗作响的声音。
  长歌的脸上,带着笑容,醉人的温柔,“蓝儿,是不是又在问我要礼物了?你猜猜,我给你带了什么?”
  她慢慢饮尽了杯中酒,“等过一会儿到你生辰了我再给你,现在就先自己猜着。”
  
  坐在坟头,她一边喝酒,时不时的说两句话,似乎,长蓝一直没有离开,仍像以往一样赖在身边,叽叽喳喳的嚷个不停。
  夜色渐浓,山风已冷,长歌浑然不觉,她环顾了下四周,又道,“过些时日,我找些梅花来种上,冬天的时候,你就可以看到梅花开了。你看,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蓝儿,你该喜欢这里吧?”
  将怀里的衣服掏了出来,她笑容满面,“冬天快到了,这件衣服刚刚好,又保暖,又漂亮。”
  “这就是你今年的生日礼物,想要什么,托梦告诉我,我明年再给你买。”
  她斜靠在坟头,看天色渐渐亮起,“有人问我累不累,这么多年来,我似乎还没有想过。”
  她的眼神有些迷惘,却依然耀眼的明亮,“我不知道累不累,可是,我从不曾后悔。”
  对于走过的路,或许有遗憾,有伤感,却绝不后悔。
  不后悔在知道长蓝心有所属之后,将自己的爱恋深深埋葬,千方百计成全他的爱情;
  不后悔为了护他深宫之中安全无虞,征战万里边疆。
  心有所想,便用尽全力去做,又有什么好后悔的。
  
  阳光渐渐灿烂,长歌站起身来,“蓝儿,我要走了,有空再来看你。”
  聚到终须散的时候,就该走了。
  
  她站在山崖上,叹了一口气,有聚有散,有始有终,有些事,总是要有结束的时候。
  
  客栈内,一个女人正悠哉悠哉的品着茶,忽然门被打开,她一惊,连忙看向来人,旋即睁大了眼睛,“是你?”
  “别来无恙啊,四皇女!”来人径直道明了她的身份。
  秦子霜慢慢笑开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她呢?”
  秦子霜一愣,叹着气摇了摇头,“孟长歌,果然名不虚传,我怀疑这世上有没有人聪明得过你。先坐下谈谈吧,她明日到。”
  长歌往桌边一坐,自己伸手倒了一杯茶,“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你们既然来了,就顺便把秦子期也带回去吧。”
  “带回去?那可是你的夫。”
  茶水咽下,有些淡淡的涩味,长歌微闭了眼睛,“很快就不是了。”
  “孟长歌,你?”秦子霜猛地站起来,推翻了面前的茶杯,“你的眼睛瞎了吗,你看不到他的情意?”
  长歌没有说话,秦子霜一掌拍在桌上,“你可别说是为了那个打鱼的丑小子!”
  长歌抬起眼来,淡淡的瞟了她一眼,“终我一生,不会再娶。”
  “四皇女,你若真是为长皇子着想,便劝他早日断了对我的念头,别择他人吧。这是休书,你随我去渔村带他离开,而我,一月后便会离开此地,前往甘南道,听说大漠里的风景别有风味,我要去见识见识。”
  




疑是故人来

  “你若要休了他,你自己当面去说。”秦子霜背身而站,双手紧握成拳。
  长歌站了一会,转身离开。
  “啪!”是茶杯摔碎在地的声音,长歌脚步未停,拉开了门。
  
  门外的阳光很耀眼,耀得她微微眯了眯眼睛。
  一人背光而立,叫她,“长歌!”
  她紧抿着嘴,后退了一步,平息着突然翻滚的血气。那人从强烈的光线中走了出来,衣服上的金线却仍在她的眼底不停的晃动着。
  深深的吸一口气,再睁开眼来,所有的波澜都已经不在,“草民,见过皇上。”
  秦子蓉走近她,“长歌,你的身体好了吗?”
  “很好,多谢关心。”
  秦子蓉看着她,眼里有几许痛楚,几许无奈,“长歌,我以为,你会理解。”
  长歌低头,“是,我理解。”可是,感情上却不能接受。
  
  “你需要多少时间?”秦子蓉叹了一口气。
  长歌抬起头来,审视着她的神情,半响,“边关出事了?”
  “铜辽失守,大牧,瑞国联手,长驱直入。”
  长歌脸上神情不变,“是吗?”
  “所到之处,烧杀抢掠,无一幸免。”秦子蓉接着开口。
  这一次,长歌静默的时间长了一些,秦子蓉移开了眼睛,“长歌,我知道你还在怪我,可是我当日已经尽力将伤害降到最低,事关家国大事,我没有再追究连带之责,为了怕你赶回京城后左右为难,还特意在极短的时间内将此事了结。长歌,在你面前,我从来没有拿自己皇帝的身份相处过。但是,你要知道,我首先是皇帝,有些时候,我也身不由己,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长歌低头行礼,“皇上,如果没有其他事,请恕草民告退。”
  再也没有看她,转过身,一步一步远离。
  
  “皇姐,你看还有希望么?”秦子霜从背后走了出来。
  秦子蓉看着长歌远离的背影,长久的伫立。
  
  长歌走得很快,一口气憋在心里,压得胸口越来越重。
  是,她理解秦子蓉的立场,也懂得她的想法,家国天下与一个男人相比,谁都懂得取舍。所以当日她痛她恨,却不可能向秦子蓉追回什么,毕竟身为君主她做了她应该做的事。
  可是那个被舍掉的男人,是她的长蓝啊!这样生生被挖去心头肉的痛,她要怎么释怀?被所爱之人赐死的长蓝,黄泉之下又怎么能释怀?
  郁而不能发,有泪无法流,长歌一拳狠狠的击在路旁巨石上。
  
  等到她到林家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
  她刚推开院门,便见一道长鞭划来,挟着呼啸之势。
  连忙一个侧身躲了过去,尚未站稳,又一道鞭子甩了过来,又急又重,充满了杀气。长歌大惊,左手挥了出去同时身体拔高,“逢单,住手!”
  一身黑衣的男子恍若未闻,一鞭接着一鞭,重重的打了过来。
  秦子期拦住林决,和林家其他几个人站在屋内,看到鞭影重重,忍不住有些紧张。
  “秦公子,那个男子真的是常歌的朋友么?”林决紧紧的攥着他的衣袖问道。
  秦子期点点头,眉宇间尽是迷惑,“是她的朋友,可是这情形,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林决身形一动,却被秦子期紧紧拉住,他摇摇头,“你去了也起不了作用,只能让长歌分神,你放心,他打不过长歌的。”
  
  两人说话间,长歌和张逢单已经过了十几招了,长歌连连退让,张逢单却一句话也不说,步步紧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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