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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说不出口的爱!-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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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我说,全天下最傻的人莫过于他了。
    可是却傻得那么痴,那么真,那么毫无保留,那道银白的高贵身影在我余生的记忆里占据了最重要的位置。
    “都坐下吧,这亭子里宽着呢。”我说。总需要有个人开口打破僵硬的气氛。
    非离慢慢在我对面落座,数年未见,他的皮肤还是好得让女人嫉妒,比以往更飘忽的眼神,属于他的真正情绪也掩藏得更深了。旁边那道伟岸的蓝色身影却没有动静,直直矗在亭子的台阶边。
    “我看我还是晚点再见你吧,有的时候,心有灵犀也不见得都是好事。”非离站起身说道。
    “不用,我去外面。”低沉的声音来得比往昔更加浑厚,无间慢慢朝园子的门口走去。
    非离给了我一个询问的眼神,我耸耸肩,示意他重新坐下。先不见无间也好,我根本没想到他会和非离同时来找我,有些心情,还来不及去整理。
    “我真没想到,你容貌恢复后连身份也恢复了。”非离叹息不已。
    “我只不过是答应了君……洛北。”短短一个名字,让我再开口讲出时已宛如一块巨石压在了心口上。
    非离听了不语,我叹了口气道:“他一辈子就为了这个皇位,这个位子背后有太多他放心不下的东西了。”
    “我理解。”非离接口。
    我默默望着他,凤国这些年在他的统治下已经越来越强大了,天下人都在说,隐居要去月城,当官要去兰朝,经商要去凤国。也许我可以……一个念头突然在心里萌生,我忍不住为自己的想法激动起来。
    “怎么了?”非离看出了我的情绪波动。
    我定了定神,慢慢说出了我的想法。
    “这,这太荒谬了,我不同意!估计兰朝上下也没有一个人会同意!”非离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连音量都提高了。
    “一点也不荒谬。”我平静地盯着他,“百姓关心的只是自己的生存问题,只要让他们富足安康,没有战乱,没有严厉的压迫剥削,他们才不管谁当皇帝,更不要说凤国和兰朝几百年前本是同一个国家。”
    “不,我还是不同意!”非离的脸隐隐涨红了,“你完全可以做好的!”
    “我做不好!”我也急了,握拳砸在桌子上,“我根本就没有治理天下的热情和心思,这样下去迟早会葬送了君洛北的心血。”
    “你是不想与外面那人作对吧?”非离撇开眼望着园子的门口,“五年前的临城之战后,月城与兰朝更成了死对头,只要兰朝攻打蒙古,月城一定从旁骚扰,这也是忽必烈还能苟延残喘至今的最大原因。”
    “如果你答应了我的要求,忽必烈的末日就不远了。”我低下眼帘,掩住心里翻腾的情绪。该死的忽必烈,剜他千万刀都不足以发泄我心中的仇恨。
    “我不答应你的要求也可以灭了忽必烈,我可以调遣军队帮你北上伐蒙。”非离认真地盯着我。
    看来一时间不能说服非离了,我无奈地摇了摇头,“我的要求你可以回去再想想,不过你刚说的联合伐蒙的事情我倒很赞成,而且最好趁着国丧未过的时机杀忽必烈一个措手不及,他肯定不会想到兰朝会在先帝驾崩新后摄政的动荡时期举兵北上。”
    非离点头起身,“那我马上回去准备。”看来他似乎很想离开。也对,我刚刚的那个要求在他看来太不可思议了。
    门口的那人……我有些出神地望着远方,五年了,灵儿一天天长大,每天看着那张与他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小脸,就感觉他从未与我分开过。唯一想念的,是遇儿,今年他该八岁了……
    我慢慢地往前面走去,转过月洞门,墙边竹林里一道笔挺的背影正对着我。墨黑的发辫直直地垂在腰后。记不得多少年了,自我第一次为他结辫,他就未再换过任何别的发型。
    一股强烈的冷风刮了过来,卷着地上的竹叶不停盘旋,我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今年的冬天,比任何时候都要冷。
    他警觉地转过身,琥珀色的双瞳静得犹如两口枯井,没有任何生机。见来人是我,他的眼神略有松动。我的心却被他这一瞬间的放松激起了无数涟漪,呼吸不自觉地放慢了。活了四十年,我突然有点不了解自己了,为何见着这个自己曾经发誓要永远断绝关系的男人,心里却没有任何抗拒的情绪,反而隐隐蛰伏着一种连自己都很难说清的期待,是更年期多愁善感的毛病发作了,还是经历了君洛北的死亡心里变得脆弱了?
    风越来越大,吹得对面的人衣袂翻飞,却不见他有任何动作,只是默默地站着,眼神忽明忽暗地望着我,整个身体仿佛要定格在婆娑的竹叶间。熟悉得连我闭上双眼都能画出的五官,经历岁月的沧桑,磨砺得更加棱角分明,两鬓些许的斑白散发出强烈的成熟男人气息。
    时间,在每个人的脸上都留下了痕迹,也在每个人的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回忆。君洛北执拗的性格到头来陪上了终生的遗憾,难道我也要与他一般吗,捏着曾经的过往执迷不悟?人说四十而不惑,年轻的时候我可以任性骄傲,可以不顾一切,如今还能吗?灵儿大了,每天都要问起她的爹爹,两岁那年的惨烈事件虽然不是百分之百刻在了她的脑海,可她知道我不是她娘。等她再大一点,许多事我就再无力去隐瞒了,当年的临城之战,全天下谁人不知?那件事,需要眼前的人亲自对灵儿解释。而且每当灵儿问及一次爹爹,我的心就痛一次,不知道遇儿有没有想起我这个娘。曾经辛苦怀胎十月,以生命为代价才生下的孩子,我竟然狠心离开了他五年之久。
    “遇儿……来了吗?”我问道,心里涌起强烈的愧疚和自责,我不是一个好母亲。
    “来了。”提到孩子,无间的表情瞬间柔和起来,看得我心里一酸,遇儿跟他感情一定很好了。
    “遇儿他……有问起过他娘吗?”我忐忑地问道,心里无限后悔,万一遇儿忘记我了怎么办?毕竟他当时也才三岁。
    “有。”
    我有些懊恼地望着无间,他是故意的吗,明知道我有多渴望知道孩子的消息,却惜字如金地只回了我短短三个字。
    “他在哪?”我咬唇。
    “客栈。”
    还是这么少言,我狠狠地瞪着他:“带路。”却见他嘴角掀起些微的弧度,我一愣,……他这是在笑吗?
    来到客栈时,无间的姨娘颛孙成雨竟然也在,高瘦的身影默默立在一张轮椅的背后,眼神黯然,全然没有了以前的森冷阴寒。轮椅上坐着的正是颛孙成雨的丈夫白槿,多年未见,白槿的脸上多了许多皱纹,眉目之间忧郁重重。早在多年前,我便怀疑白槿就是行素的父亲白林,无间接下来的话正式肯定了我的猜测。
    “我姨父还有个名字叫白林。”
    我百味复杂地盯着轮椅上的老人,两边都是自己的妻子及女儿,该何去何从,他的忧郁是不是由此而来?国丧之后我打算遣散整个后宫,也正好放行素自由。她留在宫中这么多年,一直就想借助君洛北的势力找回白林吧,她肯定早在青楼的时候就从青芙嘴里得知了白林的下落,可是凭她和她娘当时的本事是万万没可能从月城五公主颛孙成雨的手上夺回白林的。
    “你们此行来兰朝是……?”我疑惑地看向颛孙成雨,这个女人可是这场认亲大战的关键人物。
    颛孙成雨的双眼寒光顿现,复又沉寂了下去,撇开脸不看我。我只好转向无间,行素两母女挂念了白林整整三十年,终于等来了可能相见的一天。
    “其实就是你想的那样。”无间冲我点头。
    我一听大喜,“太好了,我这就安排人叫行素和她娘过来。”
    “顺便叫上青芙那贱人,要不是她告密,事情怎会变成这样!”颛孙成雨突然阴沉地插嘴说道。
    我挑了挑眉,没想到颛孙成雨这么仇视青芙。
    “姨娘,青芙可是我的手下,还请姨娘对她客气点。”无间在一旁出声,沉静的气势不怒而威,看来这些年的帝王生涯改变了他不少。
    颛孙成雨听后立即板下了脸,却也没再多说,白林在这时突然轻轻拍了拍颛孙成雨的手背,颛孙成雨的脸上顿时多云转晴了。
    我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很明显白林对颛孙成雨怀有很深的感情,可瞧他眉宇间的忧郁,应该也在挂念行素母女吧。想到这里,我的心突然一动,情不自禁地偷偷看向无间,却见他正在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琥珀色的双眼如深秋的湖泊,清幽得无边无际。
    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
    眼前的白林等人,爱恨纠缠几十年,最后终于愿意放下包袱彻底面对的时候,却都已满脸皱纹,青春不在。我的实际年龄比白林只小了十来岁,恍然回首间,我的岁月竟然也“忽已晚”了。
    心里突然莫名地轻松起来,仿佛梗阻多年的一个死结突然被解开了。
    ……
    虽然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当遇儿真的不认识我这个娘时,我一下子仿佛掉进了万年冰窖,填满了满心的酸楚和痛苦。
    “姨,你怎么哭了?”遇儿疑惑又心慌地看着我,又回头望了望他父亲,“爹爹,是不是遇儿不让姨抱,姨就伤心了?”
    刚在客栈后院见着正安静看书的遇儿时,我忍不住冲上去抱住了他,没想到他奋力挣扎出我的怀抱,还以陌生和防备的眼神看着我,“你是谁?”清脆的童音不复小时候的奶声奶气,更少了对我的依赖和撒娇,让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该如何对他解释这一切?
    “不是,是姨很久没看见你,太激动了,她很开心的。”无间蹲在遇儿的身边轻言轻语地哄着。
    “开心还会哭?每次遇儿看见娘的画像就很开心,然后就会一直笑,才没有哭呢!”遇儿皱起了轻羽般的双眉,不解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遇儿,你、你有你娘的画像?”我激动地扑了过去。
    “是啊,爹爹说娘因为生爹爹的气,就带着妹妹出去散心了,所以遇儿只好每天对着娘的画像说话,恳求娘原谅爹爹早日回家。”
    眼泪流得更快,我颤抖着看向无间,没想到他会对遇儿如此解释我的离开,记得当年我曾负气地让无间对遇儿说他娘死在了战场上。无间,他似乎永远都在维护我,维护我的任性,维护我的冲动,维护我的……面子。
    “虽然姨也很漂亮,但遇儿的娘比姨更漂亮哦,遇儿可以拿娘的画像给姨看。”小人儿神气地说完话后一溜烟往房间里跑去。
    我错愕地看着遇儿的背影,难道这些年无间把孩子的审美观都给扭曲了?我之前毁容的丑陋模样遇儿竟然觉得比我现在更好看?
    画像很快就被拿了出来,当画中人慢慢在我眼前展开的时候,我却惊呆了,无间画给孩子的竟然是“周韵芯”的模样!
    “我告诉遇儿,她娘叫秦澜,没毁容前就是这个模样。”无间静静地站到了我的身后。
    我的心一酸,无间一定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恢复容貌了,所以才给遇儿画了我最初的模样。“我现在的脸跟画中人差太远了。”
    “我可以跟遇儿解释,他娘毁容多年,他爹的记忆出了点小差错……”几不可闻的声音浅浅在我耳后响起,一股灼热的呼吸倏地罩上了我的耳根,我的心跳瞬间加快,两颊情不自禁地发烫起来。
    该死的,他为什么还是如多年前一样,不管我做了什么,他总能云淡风轻地对待,让我心里萌生出强烈的罪恶感,不过,也多了另一种熟悉的感觉,五年别离的沟壑仿佛在一瞬间被抹平了。
    这种熟悉的感觉,叫夫妻。
    婚姻赋予本来陌生的两个男女一种名为包容和理解的情感,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情感的名字从爱情变成亲情,不管中间经历多少酸甜苦辣,情这个字是永远不变的,停下骄傲的脚步转一转身,你会发现它一直安静地守在你的背后。
    “不知道两个孩子会不会觉得我俩讲给他们的故事太长了?”我转身,看着守望我多年的那份“安静”,嘴角露出了释然的微笑。
    “会,不过可以慢慢讲,一直讲到他们也遇见自己心爱的人那一天。”无间狠狠地抱住了我。
番外
           番外
    初遇第一眼,她一身隆重繁复的打扮差点耀花了我的眼,我以为又是一位前来看我新鲜的无聊贵妇,便在她身边敷衍地坐下了。
    我这些年见多了女人,大部分看到我都像饿了三天三夜的野狗捡到了骨头;小部分像大户人家看门的下人,端着自以为了不起其实只高狗一等的身份狐假虎威。
    是的,我很讨厌女人,甚至有点嫌恶这个人群,可是我掩饰得很好,让有心人以为我只是不喜跟女人接触。
    她也一直这么以为。
    我很得意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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