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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异灵-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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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目光转往流动的大河,河面不时飘浮饼巨大的树木,无论纹理和色彩都非常奇特,一切是那样地令人难以置信。
    口舌的乾燥又开始摧残他的神经,昏昏欲眠的感觉不断加强。
    河水流到那里去?
    假设这是一个封闭的空间,水若要保持流动,唯一的可能是来而复去,往而复还,所以这条大阿,应是绕了一个圈再回来。一直以来,他如沈翎都想像飞船内是超时代的巨构,内里布满不能理解的奇叹机器,绝没有想过会是这样充满了奇异生物的可怖地方,也没有想到飞船内的空间庞大若斯,直似另一个世界。
    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异域。
    他可能再无车出此域的可能,地震应该把油井彻底破坏,失望和自暴自弃的情绪涌上胸臆间。
    凌渡宇大吃一惊,自从修练苦行瑜珈以来,无论在怎样恶劣的环境里,他也能保持强大的斗志,永不言败。是了!因为红微子产生的闷热,侵蚀他坚强的意志,就像洞穴内的人,丧失了与环境斗争的勇气,只懂等待老化、死亡和在高热中熔解,化成蒸气。
    圣者的元神到了那里去,他所说的“独一的彼”,是否是这里的其中一种生物。
    “蓬!蓬!”
    远处两棵大树倒了下来,其中一棵落到河里,顺河水流去,加入了其他漂浮水面的植物行列。
    这个世界内一切都在腐毁和死亡,他心中蓦地浮起一个明悟:这异域正在逐渐趋向灭亡。
    他站起身来,忽然一阵晕眩,迷糊间倒了下来,热浪一波又一波地肆虐施园,红微子在庞大的空城内跳跃,发出使所有生命乾枯萎竭的火热。
    凌渡宇一咬牙站了起来,他一定要回到水里去,这时他的面贴在一棵大树的树根旁,发现了一个奇怪的情况,利那间他明白了树木不断死亡的原因。
    近树根虚的并不是复盖这异域大地那深红的岩石,而是银光闪闪、近似飞船物质的奇怪东西,不像沈翎那块的坚硬,而是松软湿润,离根部稍远的地方,银光闪闪的物质已转化为红色的硬岩,这就是植物不断死去的原因,整个原本适合植物和生命的湿润土地,逐渐化为坚硬无情的红岩类物质,就像充满生命的泥土,变为死寂的硬石。
    凌渡宇千辛万苦地爬了起来,一动怍便带动四周炙热的红微子,令人昏眩的热力蓦地十倍百陪地加强。
    凌渡宇强抵热力,同七、八米外的河水走去。
    走不了几步,离开河水数尺的地方,“蓬”一声整个人倒了下来,躺在一棵倒下来的树旁。
    他待要再爬起来,刚好看到大树树身是中空的,容积可以纳入一个人的身体有余。
    凌渡宇灵光一现,先把脚伸入,再把身体缩了入去,只把头部露出了一小截。
    树身内有轻微的湿气,看来是刚倒下来不久,凌渡宇精神一振,体力回复了少许。
    凌渡宇运刀把身体向靠在的树壁全力撞去,圆圆的树身打了一个转,滚落河水里,顺水向红茫茫的远方流去。
    河水渗进了树心内,使凌渡宇舒服得要叫起来。
    为什么河水不给热能熬乾蒸发掉,地想不通?这并不是他熟悉的世界。
    树木在河面浮流而去,沿岸的树木挡他的目光。使他封闭在河道的世界内和压顶的红云下。
    向这奇异的世界无限深处进发。
    有好几次那种怪物在河面乍浮乍沉,但都没有来骚扰他,浑然不觉他的存在。
    沿岸的树木不断死亡倒下,倒倒淮河里的便加入了他“座驾树”的行列,每走远少许,河里的生物便换了另一批,奇形怪状,无所不有,形相都是狰狞可怖,透一种腐败和邪恶的味道,不同类的生物不时争斗残杀,有好几次撞上浮木,几乎把凌渡宇翻了下来。
    浸在河水里,他感到精力旺盛,失望和无奈一扫而空,即管不能出去,他也誓要在这异域内一探究竟。他闭目养神,准备应付即来的任何事故。
    “轰!”猛然一下大震,浮木停了下来,搁浅在岸边的岩石处。
    凌渡宇心想:也好,看看附近是什么环境也好,他飘浮了怕有二至四哩远,河道仍是没有尽头,若是如他早先推想,河流是个循环不休的大圆,那才冤枉。
    凌渡宇爬出浮木,沉进清凉的河水里,他不敢停留,怕惹来什么凶物的攻击,连忙爬上岩石,又把浮木用力拖上岩石的间缝处,免它流走,没有它,这里真是寸步难行。
    他爬上了河岸,这处并不是红岩地,而是沙丘般起伏的碎屑,碎屑都是那种银光闪闪的物质。视野并不清晰,银光闪闪,只见银屑铺盖整个大地,沙漠般从河岸约两边延展开去,远方再不是红茫茫一片,而是银茫茫一片。
    什么植物也没有。
    红微子全不见了,代之而起是漫天的银屑,雨雪般从天上纷纷落下,不一会他身上已沾上了一点点的银屑,这时他仍是全身赤裸,银屑有种腐败的异味,使他很不好受。
    气温虽仍是酷热,但已是绝对可以忍受,就像印度的夏天。
    在他要走回河里时,一个远景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在银闪闪的碎屑雨里,远方四百多码虚有一堆堆高耸的物体,看来像是房屋的模样。
    凌渡宇横竖漫无目的,大步走了过去。
    银屑雨逐渐减弱,当他离开目标五十多码时,屑雨停了下来,不过他全身铺上了厚厚一层银屑。他两手上下扫拂,银屑纷纷堕下,他抬头望向天上。
    没有了红云,没有了红微子,没有了迫人的火热,整个飞船呈弧形的内部无穷无尽地复罩这奇异的世界。
    他有一种直觉,就是造成船身那不能毁灭的物质,这载整个异域的宇宙航具,正在不断磨毁朽败。整个天地都是用那种奇怪的物质组成,这里一定是发生了一场可怕的灾难,这种奇怪的物质以不同的形式,步上腐死之路。
    这是个迈向死亡的世界。
    圣者的话没有错,再迟便来不及了,可是他也可能成为无辜的陪葬品。
    飞船毁灭时的情形会是怎样?
    他不想看,因为代价太昂贵了,那将是死亡。
    “独一的彼”在那里?
    不经不觉间,他来到了目标面前。一座又一座铺满银屑的物体,耸立眼前。
    物体是几何形的组合,给人超时代的感觉,高达三十多尺的方形建,低至离地面只有数尺的半圆形,结合其他约三角形、梯形,就像把不同的几何形积木砌在一起,几何建有规律地成十字形分布,井然有序。
    难道这是一个城市?
    想到这里心中一动,踏前几步,伸手在最近的奇异物体上抹拭起来。
    银屑雨点般洒下,露出乌亮黝黑的墙壁,手触冰冻。
    这肯定不是地球的物质,不知是否建造此船的生物的居所。
    他不断抹下银屑,露出了方形建物的下截,却完全没有可进入的门户。
    凌渡宇闭上眼睛,把心灵的力量凝聚起来,思感向“城市”的方向延伸。
    什么也没有。他灵锐的感官接触不到任何生命,只有死亡的气息。
    这是一个废弃了的死而。什么事令这外生物的城市成为废墟?
    他在两排的建物间漫步,脚下的银屑做成厚软的丘凌,每一步也会深深陷进银屑里,举步艰难。
    即管有什么异星人的体,也给深埋在地底下,想到这里,心中一动,这些铺满银屑的建物,或者远比目下所见为高,屋要给银屑埋了一大截,现在看到的,可能只是城市的顶部。
    进口方可能深埋碎屑下。
    照这样的比例,居住在这城市的人物,会远比人类巨大。
    一种声音响起,似乎在很远,又像在身侧。
    奇异的风啸鸣声。鸣声愈来愈大,愈来愈急。
    忽然间地上的银屑飞扬起来,旋转飞舞。
    狂风卷起漫天的银屑,打身上疼痛难当,尤其是凌渡宇全身赤裸,难受可想而知。
    他把眼睛眯成一线,住回路走去,他打消了细察这死城的念头,想重回河里,继续旅程。
    狂风里不时带来彻骨的冰寒,幸好凌渡宇少年时,会受过雪地裸卧的苦行瑜珈训练,这时他运起意念,把全身的毛孔收缩起来,防止体温外散,一步一步远离死城,虽然是在目不能见的银屑迷阵里,但他的方向感非常好,同河水的方向逐步接近。
    风势愈趋疾劲,他行两步倒退一步地推进,前方传来流水的声音。
    真是奇怪,刚还火般的热,现在又寒冷得使人震抖。
    千辛万苦,终于来到他座驾舟空心树干处,幸好他这刻回来,原来狂风把树干刮离了岩石,只剩一小截还卡在岩石缝隙处,随时漂浮而去,这也省了他不少工夫,连忙重施故技,缩入温暖的树房内,继续末竟的旅程。
    河水变得温暖,使他冰冷僵冻的身体热呼呼地,非常舒服。
    河水的温度居然随环境的改动而变化,像是有灵性的活物。
    他刚透支了极多的体力,这一刻回到树心里,就那样躺,闭上双目,把呼吸调至慢长细,精神守在灵台方寸间,进入了禅静的境界。
    灵智逐渐凝聚,忽尔间感觉不到身体的束缚和区限,成为纯意识的存在。
    一切是那样平静。
    在这至静至极的刹那,异变突起,他的心灵不受约束地注进河水里,顺水流延伸,不断地旅航,越过广阔的异域。
    一个庞大无匹的心灵,磁石般把他的思感吸引过去。
    凌渡宇心灵的小流注进了另一个心灵的大海内。
    他终于接触到“独一的彼”,接触到圣者口中的它。但却在经历了这么多波折之后,其实他早应从圣者和沈翎处学晓,这是唯一和它联络的方法。

    沉重、缓慢的声音在凌渡宇的心灵内响起道:“你终于懂得了!”
    凌渡宇在心灵内叫道:“我不懂得,什么也不懂得,你究竟是谁?你在那里?这里是甚么地方?为什么一切都趋向死亡和毁灭?”
    “独一的彼”深沉的声音道:“不要问这么多问题,你现在在我身体内遥不可及的地方,你一定要来到我栖息的这个小空间,我才能解决你的问题。”
    凌渡宇道:“我怎样到你那里?”
    “独一的彼”道:“血脉的尽处是我栖身之所,时间无多了,我和肉身的死亡已对抗了很长的日子,现在到了放弃的时刻了。”
    凌渡宇道:“血脉尽处在那里?”
    “独一的彼”道:“你现在是在我的血脉内流动,尽处便是我还能保持末死亡的地方了。”
    凌渡宇狂喊道:“不!:你不能这样就放弃死掉,你可以教哓人类很多想像亦难及的事物。”
    “独一的彼”静默了下来,深沉地道:“我原本也有这个想法,这想法亦杀害了我。我恨疲惫,我对宇宙内所有生物都感到极度的疲惫。不要害怕死亡,任何生命都是不会被杀死的,只是暂时沉默下来,有一天宇宙想起他们,他们又可以活过来,比从前更优胜百倍。我怎会真正死亡呢?即管你眼前所见的一切全部毁去,我仍然存在这虚广浩瀚的宇宙某处,存在于另一个我们看不见的遥远时空里。”
    凌渡宇在心灵内询问道:“但你确是死亡了。”
    “独一的彼”答道:“如果你认为我死,我便是死了;如果你认为我存在,我便存在。死亡只是件的问题。”
    凌渡宇感到“独一的彼”松开了对他心灵的吸引,使他的思感迅速缩回,最后重回到他身体内。
    凌渡宇猛地睁开双目,看到面前数寸虚的树心内部。
    也终于接触到“独一昀彼”,它说了很多他不明白的话,但肯定的是,它正在死亡,他一定要在它死前赶到它那里。
    目的地就是水流的尽头。
    无论怎样艰难,他立誓赶到里。
    河水逐渐温热起来。
    河水外的空气却逐渐转、寒冷河水因应外在的环境,产生出不同的变化,例如刚才在充斥灼热红微子的世界里,而水清凉冷润,现在天气转寒,竟变得温热起来。刚巧平衡了外在的天气变异。
    凌渡宇从禅静中醒过来,他试再和“独一的彼”建立心灵的联系,但它却默默地不作反应。
    他探头往树外,立时看呆了眼。
    两岸白皑皑一片,整个空间变成冰雪般的世界,昏暗的光线,从宇宙飞船的内部透射下来,无力地照耀整个空间。这些冰雪很奇怪,带种奇异的银光,并不透明。
    他由至热的区域旅游到至寒的地方。究竟抵达了“血脉尽处”没有?
    树木永无休止地漂浮。
    “天顶”的颜色亦在不断变化,从灰暗的白色变成粉红色,再转为灿烂的银白色时,两岸再不是皑皑的白雪,而是银晶晶的巨大坚冰了。
    凌渡宇的脑筋冰冷得不想思想,幸而河水的温度不断增加,抵消了大部份无情的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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