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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藏地传奇-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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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那藏獒已经走到秦麦身前不足三米之处,强巴刚一回头,藏獒突地转头向房角快步跑去,跳上了之前曾卧过的草垛,舒服地将硕大的头颅亘在前爪上,再不看秦麦一眼。
 “强巴大哥,这只獒犬。。。。。。很不一般啊!”秦麦尚未完全从方才那怪异绝伦的震惊中脱离出来,声音听起来还有些干涩。
 强巴露出知己的表情,兴奋地道:“可不是!我这几十年里见过的獒犬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漂亮的獒!可不光是长的威风,前晚村头有狼群下山掏羊,这獒冲上去,硬是把六、七匹狼给赶跑了!第二天早上村里的人沿着血迹一查,你猜怎么着?”强巴用“你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来”的目光看着秦麦。
 秦麦顺着他的意思摇头,“发现了什么?”
 “七匹狼全都被它给咬死了!”强巴指了指干草垛上睡着了似的藏獒,声音压得极低,“都是咬在喉咙上!最后一匹狼是在四十里外发现的!”
 阴冷的寒气自秦麦的心头倏地直冲到头顶,追出去四十里将狼群赶尽杀绝,如此狠辣已经不是用可怕所能形容的了,这真的是一只獒吗?秦麦默默地望向一动不动的藏獒,从这个方向只能看到它的身体却看不到獒头。
 一獒独斗七狼,全歼狼群,自身竟毫发无伤!这简直就如同神话,活生生的神话!
藏獒性情凶猛、勇敢擅斗,西藏高原锻炼了它们耐苦执着的个性,被藏人尊为“天狗”、“神犬”,与敌相斗,不死不休,关于藏獒的传说更是不胜枚举,更有“三美五德”之说:有凛凛之神韵,有铸石雕之躯体,有威镇群兽之雄风;能牧骏马牛羊,能解主人之意,能知吉祥祸福,能越万里雪山。
 可传说毕竟是传说,藏獒并非狮虎,犬总归是狗,而狼群的协同作战却是连狮虎都无法正面对撼的!
 这只藏獒给秦麦带来的震撼搅乱了他的思路,甚至让他一时间忘记了追问陈教授伤在何处,下意识地询问起这獒犬的来历。
 接过秦麦递来的香烟,强巴给二人点燃,掐着烟挠了挠微卷的头发,憨厚的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老弟,这事说到底还是和陈老先生有关,不过我要是说了,你千万别骂我胡说八道啊!”
 秦麦看到强巴有些委屈的眼神,立刻明白他这番话必然有些难以解释的东西,更让秦麦不解的是,这只藏獒怎么又和自己的老师发生了联系?
 安慰地笑着拍了拍强巴的肩膀,秦麦很和气地说道:“强巴大哥,我相信你的话。”
 汉语毕竟不是强巴的母语,对一个没有受过什么教育、靠着放牧为生的木讷汉子,也不可能强求他条理清晰、生动准确地讲述一件本就让人无法置信的怪事,也幸好秦麦这十几天来亲眼目睹、亲身经历了不少让人匪夷所思奇异事件,抱着客观的态度静听强巴凌乱的讲述,同时在心中不停地整理,足足一个小时终于对整件事的概况有了比较清晰的了解。
 这只藏獒的确与陈教授有着直接的关联,而整个经过也并不复杂。
 五天前的清晨,强巴和往常一样将羊群赶到了山梁那边的草地去放牧,在路边的草地里发现昏迷的陈教授,一摸这人还没死,便将陈教授给救回了自己家里,强巴夫妻都是极朴实、热心的人,给陈教授处理了伤口,请了百十里最有名的土医来,却对着昏迷不醒的陈教授束手无策,直到傍晚时分,陈教授苏醒了极短的时间,勉强说了两句话再次昏了过去,强巴无奈,只能按照陈教授的吩咐,连夜赶到了县城报告。
 从达玛村到县城有八十多公里,山路崎岖,且多猛兽,强巴骑着马赶到县城已经是午夜,老实胆小的强巴直等到第二天白昼才敢壮着胆子走进了县政府。
 吴学知那边因为陈教授的失踪早已经急得火烧眉毛,老人的体貌特征一早便发放到各县政府及驻军手中,听到强巴的报告判断出他救回家的人极可能就是陈教授,立时驱车赶往达玛村。
 从接到报告至赶到达玛村一分钟都没有耽搁,却没想到已经晚了。
 强巴的老婆是土生土长的达玛村人,平生到过最远的地方便是八十多公里外的县城,淳朴善良却没什么大见识,眼看着陈教授气息微弱,似乎随时都有咽气的可能,一个妇道人家不由得慌了手脚,衣不解带地守在身边,夜半时分昏迷的陈教授情况急剧恶化,甚至已经翻了白眼。
让人意想不到的变故就在这刻发生了,一个浑身都罩在黑色长袍内连容貌都看不到的女子从天而降,坐骑是一只比强巴家最雄峻的那匹马还要大上几分的神獒!
那个女人只是用手轻轻地抚摸了陈教授的额头片刻,垂危的陈教授竟然奇迹般地恢复了平静,虽然仍未醒来,可呼吸却已经悠长平稳了许多,想起近几年关于女神医的传说,强巴的妻子再不怀疑这女子便是女神医!
 所以当那位神秘女子要带走陈教授的时候,强巴的妻子根本就没想过要反对,而这只藏獒,强巴苦笑着眨了眨眼睛,用下颌指向草垛上的獒犬道:“女神医来时,它就跟在身边,女神医走了,它却留了下来。”
 那熟睡了似的藏獒仿佛听懂了强巴与秦麦正在谈论自己,竟回头朝两人望了一眼,冰冷的目光从秦麦的身上扫过,刀子一样锋利!
 秦麦听完强巴的讲述,沉吟着聚精会神思考心事,连燃尽的烟卷也忘记丢掉,直到两指猛地传来一阵强烈的灼痛,下意识甩手将烟头摔了出去,看见强巴一副忐忑不安的神色无助地望着自己,秦麦笑了笑,伸手掏出烟盒,却发现里面已经空了,二人脚下布满了烟头,秦麦耸了耸肩膀,将烟盒揉成一团随手丢开。
 “强巴大哥,你看我老师的伤是怎么造成的吗?”秦麦的眸子在夜色里闪动着奇异的光芒,声音低沉,表情平静,让强巴看不出他此刻究竟是什么心情。
 强巴努力思索了片刻,露出笃定的神色,“是被人从身后打的!”强巴摸着自己的后脑勺,琢磨着说道:“我发现他的时候他是趴着的,而且那草地十分柔软,压根就没有任何石块,绝不会是摔伤的。”
 秦麦眉头扬起,一抹寒光从他的眼底瞬息闪过,强巴感受到从秦麦身上汹涌而出的冰冷,不由得暗暗打了个寒战,心里嘀咕着这个看起来和蔼近人的文弱书生怎地竟会让他有种心惊肉跳的恐惧?
 “能看出来他是骑马还是坐车吗?”秦麦的眼睛渐渐地眯起。
 强巴没来由感到一阵紧张,眼前的秦麦让他不敢直视,就像突然换了个人似的,“比前天那个带着枪的首长还要威风咧!”强巴回忆着前日带队来调查陈教授下落的那位始终板着脸的军官暗忖。
 秦麦的问题让他怔住了:前几趟来调查的人可没问过这事,强巴皱着眉头苦苦思索了半晌,原本就深刻的抬头纹在额头上堆成了川型,“还真不好说。”良久,强巴缓缓摇头,“不过肯定不是骑马,那附近并没有马蹄踏过的痕迹,也没有车轮压过的迹象。”
 “难道是步行?”秦麦愕然,旋即否定了这种可能,且不说陈教授孱弱的体力根本无法支撑他进行如此长距离的跋涉,单从时间上算来,也绝无可能的:从拉萨出发走北线到阿里,经羊八井到那曲取道措折到达文部的距离超过了九百公里,而陈教授一路上又要刻意躲避检查站、大的镇甸,势必要绕上许多弯路,更加耽误时间。
 排除了步行,便只剩下骑马与乘车两种可能,秦麦更加倾向后者,因为在之前的询问中得知,强巴并没有发现陈教授腿股之间有受伤的痕迹,千里奔骑对于陈教授这样的文弱学者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承受的。
 是谋财害命?秦麦紧咬下唇思忖着陈教授受伤的各种可能,一位弱质老者独自穿行在荒野草原上,看起来这是最大的,司机见财起意,半途上对陈教授下了黑手。
 但是在秦麦心底,另外一个想法却像雨后的春笋,他的念头不过刚刚升起,便迅速地暴涨,几乎占据了他整个脑海。
 秦麦几乎在脑子里将陈教授遇害的整个过程都勾画了出来:深夜时分,车子行到达玛村附近荒无人烟的草原上,有人将熟睡的陈教授重伤,为了掩盖痕迹,用人力将昏迷的陈教授送离案发地点。
凶手若真是为了图财怎么可能只伤不杀?那岂不是蠢到了极点,秦麦强行压制的那个念头便砰地一下子炸开,将他团团围住:陈教授的受伤是有人为了达到某种目的而做的,并非为钱!
“我总觉得在身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们。”唐离的话和她深含恐惧的眼神在秦麦的心头浮现。
 “除非那个人在我们之前就知道我们要到文部来,他才有可能赶在我们之前来到这里。”这是他当时安慰唐离时所说的话,现在想起来让他不寒而栗!
 会是他吗?秦麦想起在古格遗址群时那种被人盯住,如芒在背的感觉,不禁自问,立刻否决了这个猜测,他不可能这么快。
 秦麦想来想去直想得头疼欲裂仍毫无头绪,意西沃、平旺老爹、神秘的女神医到那个让他无法猜测目的的凶手,这究竟是巧合还是阴谋?
 强巴紧张地注视着蹙着眉头一言不发的秦麦,他自然希望那位陈老先生能尽快被平安无事地找到,真要是出了点什么事,还不知道要担多大的干系呢!
 “这个。。。。。。秦老弟。”强巴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小心地招呼秦麦,“听我婆娘说半夜时陈老先生眼瞅着就要不行了,要不是女神医降临,只怕。。。。。。”强巴偷眼观瞧秦麦,见他刚刚舒展的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立刻住了口,可话里的意思却再明显不过了。
 毕竟也曾经在外谋生过,强巴还是懂得几分揣摩人心的技巧,暗暗揣度出秦麦似乎对女神医并没有太多的尊重和谢意,忍不住认真地给秦麦介绍道:“老弟,你是不知道白拉的大神通哇!这几年在这方圆几百里,她可不知道救过多少条性命了,功德。。。。。。”
 “白拉?”秦麦打断了强巴的话,“那个女神医名字叫白拉?”
 强巴点头,“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她的名字,反正大家都这么叫她。”强巴脸上露出崇敬的神色,“真是位救苦救难的女菩萨啊,没想到我家婆娘竟然有福见到了她。”显然对于自己没能够见到这位神话一般的女神医感到异常的遗憾。
 秦麦心中一动,“强巴大哥,白拉在汉语里是什么意思?”他这其实不过是随口一问,藏族人的名字亦各有含义,就像“强巴”是藏语的弥勒佛,强巴的父母给他取这个名字大概是希望他长寿多福吧。
 而其他的,比如藏族人常用的名字“卓玛”是度母仙女的意思、“多吉”则指金刚、“扎西”是吉祥等等,而白拉这个名字却是秦麦初次听说,有些好奇地询问强巴这名字的含义。
 强巴瘪嘴,用不明所以的眼神望着比他高出了半头的秦麦,“白拉就是白拉。。。。。。”
 “可是总该有所寓意吧?”秦麦耐心地解释道,“就像你的名字是弥勒佛,白拉呢?”
 “我不知道。”强巴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给出了一个让人失望的答案。
 等到秦麦在强巴身上再也得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时,已近午夜,弦月西沉,被小村身后的大山遮住了大半,只能看到小小的一道弧线,繁星也已经隐退了大半,村子周围郁郁的树林和浓密的灌木丛影影栋栋的仿佛无数奇形怪状的妖魅。
这么茂密的森林在号称“长草不长树”的藏北简直就是奇迹。
秦麦被一阵冷风从沉思中惊醒,缩了缩肩膀,刚好看到强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强忍着不让自己发出声音,秦麦看了眼手表,时针指向了“1”的位置,原本晴朗的天空上,四边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起了片片阴云。
 想起白天仿佛罩上了无色玻璃的太阳,秦麦喃喃道:“日晕三更雨,月晕午时风,又要下雨了。。。。。。”
 强巴很高兴地抬头看天,“可不是嘛,今年的雨季可有些反常,雨下的太少了。”
 秦麦暗暗苦笑,轻轻拍了下强巴的肩膀,“辛苦你了,休息吧。”转头看到房角一动不动的藏獒,突然意识到从来到达玛村后,四下里除了风吹过山林时的发出的浪涛一样的声音外自己竟然连一声野兽的吼叫也没听到,这对于被大山环绕的小村寨来说太反常了,夜晚,本就应该是豺狼狐狗行动的时间啊。
 “难道是因为你吗?”秦麦定定地注视着獒犬那黑色的鬃毛,想不明白那个叫白拉的女神医带走了老师却留下了一只藏獒有什么目的。
 雨说来就来,稀落而单调的雨滴声成了最有效的催眠曲,躺在睡袋里秦麦紧张的神经再也无法支持下去,就连铁莘那绵长响亮的鼾声也像在催促他快些入睡似的,秦麦前一秒钟还惦挂着老师此时的安危,下一刻便已经进入梦乡了。
 西藏的雨季与江南的梅雨颇有些相似,天空阴沉着脸,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雨势不大不小,却总也没有停歇的迹象,秦麦被唐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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