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棋天下-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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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晔微微含笑,伸手扶潋滟坐好。
潋滟羞得面如桃花,垂着头,不敢再看楚晔。
恰好马车停了下来,车夫已放下脚踏,打起了车帘。楚晔下了马车,回身伸手去扶潋滟。
潋滟见楚晔将手伸给自己,不由抿了抿嘴唇,这才将手放到楚晔手中,在楚晔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萧长河的马车就停在不远处的一座宅子前,潋滟一下马车,就见萧长河正站在马车旁,一如往日的温文俊逸,含笑看着自己和楚晔,他身边站着一名女子,那名女子竟有几分面熟。
萧长河拱手为礼:“草民见过陛下。”萧长河身边那名女子也跟着福身施礼。
楚晔摆了摆手,道:“宫外勿需如此多礼。”楚晔又笑道:“朕久闻先生六艺精通,今日一见,果真所言不虚。”
萧长河淡淡一笑,道:“草民性耽山水,常常独自一人驾车,载酒载琴,悠游林间,故此驾车驾得倒颇为娴熟。”
萧长河又道:“这位姑娘是醉芳楼的谢婉如谢姑娘。”
楚晔笑道:“朕非欲跟踪先生,只是适才一睹谢姑娘的仙姿,心中疑惑,何许佳人,竟能令先生亲自执鞭?因疑惑难解,索性随着先生来此。”
那谢婉如掩口而笑,不慌不忙的答道:“陛下误会了,先生非是为贱妾执鞭。因先生闻沧浪先生手中有前朝遗下的九真玲珑棋局的棋谱,欲求棋谱一观。不想那沧浪先生性格孤僻,不肯相见。后来先生辗转得知贱妾与沧浪先生有旧,因此欲令贱妾先容。又因沧浪先生素厌朱门之人,故此先生方才亲自执鞭来沧浪先生的宅邸。”
谢婉如边说边指了指身后的那座宅院,只见门前整条的青石台阶,黑漆大门,白墙青瓦,倒颇有几分气象。
谢婉如又笑道:“表妹如此打扮,我险些没认出来。”谢婉如一边说,一边走到潋滟身边,携起潋滟的手来。她又对楚晔笑道:“贱妾许久没见到表妹,失仪之处还请陛下见谅。”
潋滟早已认出谢婉如来,忙陪笑道:“表姐,许久不见,不知表姐近来可好?”意态甚是亲切。
楚晔也想起潋滟初入宫闱之时,自己曾派人暗中调查潋滟,也知谢婉如与她有表亲。
只有萧长河流露出几分惊讶来,那谢婉如就将自己与潋滟的关系告诉了一遍。
萧长河不由笑道:“天下竟有这般巧事。”
谢婉如和潋滟谈了几句,这才道:“我们姐妹相见,多说了几句私房话,倒耽误萧先生的功夫了。”
萧长河笑道:“无妨,你姐妹难得见一次面,很该好好谈谈。”
谢婉如使了一个眼色给潋滟,潋滟会意,因笑道:“如此,就不耽误萧先生功夫了,只怕先生去迟了不恭。”
萧长河拱手道:“恭敬不如从命。”说完,就带着谢婉如上了台阶。
楚晔素知萧长河不为礼法所拘泥,因此倒不以为怪。又见萧长河和谢婉如进了沧浪先生的家,自己留在此处倒也没什么意思,因此也带了潋滟上了马车。
楚晔吩咐了一声,那车夫就赶着马车朝南市走去。原来京师有四处集市,分布在京师四隅,其中以南市最为繁华热闹。
潋滟坐在马车上,心思有如车轮般转个不停:自己出倾楼后遇到的第一个人就是谢婉如,且知她是临川王的人。可从今天的事情看去,她与萧长河之间表面上似乎没有什么,但她的神态间却透着一丝自己说不清楚的东西来。还有素来没听过萧长河与任何女子有牵连,即使是平阳郡主那样的绝代佳人,萧长河似乎也以疏远为是,可今天他却公然携一位青楼女子拜访那位沧浪先生。纵使要通过谢婉如从中周旋,可此事越少的人知道越好。可无论是马车的装饰,还是他的服饰,无一不引人注目,萧长河是有意为之,还是无心之举?
潋滟只顾想着心事,没有听见楚晔说话。
楚晔唤了两声,不见潋滟答话,也就凑到潋滟身侧。
恰好这时潋滟一扭头,就见楚晔的一张俊脸近在眼前,不由低低叫了一声。
楚晔朝后退了退身子,脸上带着几分恶作剧得逞的得意表情:“朕吓到你了,朕刚才唤你,你只是不答。”
潋滟笑了笑,伸手掀起车帘的一角,朝外面看了看:虽然已是下午,集市上没有几个人,可还是透着几分繁华。
突然听路旁的一个铺子外有人叫道:“棋子饼,新出炉的棋子饼。”
“棋子”二字触动了潋滟的心事,潋滟不由多看了几眼。
楚晔见了,忙吩咐车夫停了车,自己跳下车去,买了一包饼带上车来。
潋滟接过楚晔递过来的一块饼,只见那饼只有棋子大小,烤得金黄,也就咬了一口。味道倒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是甜咸口味。
楚晔忙问:“好吃吗?”
潋滟因见楚晔是特意下车为自己买的,倒也不好瞎了楚晔的心思,也就点头道:“奴婢吃着还好。”
楚晔闻言,又递了一块给潋滟。
潋滟只得接过,慢慢的吃着,却觉得楚晔的目光似有似无,总是落在自己身上,难免有些不好意思,只得找话来说:“陛下还要去凤七的酒楼吗?”
楚晔见问,摇头道:“天色已晚,今天是去不了了。”
日已西斜,冬日的阳光虽然不甚炽烈,可还是有几丝透过车帘射入车内,马车内平添了几分静谧。
马车辘辘驶向皇宫,楚晔和潋滟都不再说话,默默的享受着这份静谧。
到了宫门,楚晔依旧用那个卷轴进了皇宫。潋滟留神细看楚晔的神色,见他的脸上多了几分凝重,知他对大长公主与高皇后随意出入宫门不满。
等到了上书房,就见来喜早已候在外面了。来喜上前见了礼,就凑到楚晔身边,附耳低语了几句。
楚晔听了来喜的话,脸上流露出几分讶然来,可随即就恢复了平静,匆匆上了台阶。来喜和潋滟忙跟在楚晔身后。
楚晔一进上书房,就匆匆进了一旁的耳房。
潋滟看着楚晔匆忙的背影,不由暗思道:难道又出了什么事情不成?
章三十 面具
楚晔匆匆进了耳房,来喜刚才和自己说云翼有要事求见,自己素知云翼是个老成持重之人,非机要大事绝不会这样着急。
那云翼见了楚晔,忙躬身施礼,也不说多废话,压低声音说道:“陛下,卑职今日见到了倾楼的少主。”
楚晔闻言,一挑剑眉,示意云翼接着说下去。
云翼接着说道:“卑职奉命查访倾楼少主的消息,因见多日没有回报。卑职记起曾听陛下说过倾楼少主以前常去凤七的酒楼喝酒,因此卑职就派了两个人暗中监视凤七的酒楼。恰好今日有人飞报卑职,说见到倾楼少主去了凤七的酒楼,卑职忙赶到那里。监视的人回报说倾楼少主已经上了楼,因陛下吩咐不得打草惊蛇,因此卑职只守在楼下。等了约有一个时辰,才见他从楼上下来,上了等在外面的一辆马车。卑职派人暗中跟踪,却见倾楼少主进了……”
说到这里,云翼不由停住了,偷看了一眼楚晔的脸色,见楚晔一脸凝重,忙接口说道:“卑职见倾楼少主进了大司马的府邸。”云翼提到“大司马”几个字的时候,声音弱了许多。
云翼口中的大司马正是韦太后之弟韦隆业,因此他倒颇有几分踌躇。
楚晔心中虽然也有几分惊疑,可脸上却不肯流露分毫,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又问道:“还有什么?”
云翼忙道:“监视的人还说今天萧先生也去过凤七的酒楼,不过他在倾楼少主来之前就离开了。”
楚晔只是颔首而已,心中倒颇有几分遗憾,自己如果不是跟着萧长河离开,也许倒有机会见见这位倾楼少主。
云翼见事情已经回禀明白,就要告退,突然听楚晔问道:“那个人真的就是倾楼少主吗?”
云翼知楚晔精明强干,倒也不敢隐瞒,忙道:“陛下,据说倾楼少主身边最亲近之人都没有见过他的真实面目,卑职能认出他来,只是因为他脸上戴着的那张面具。那张面具颇有几分特别之处,一般人倒是仿制不出。”
楚晔点了点头,说了一句“很好”。
云翼不敢再留,忙施礼退下。
楚晔沉思了一会儿,也迈步出了耳房。
因楚晔适才匆匆走了进去,连披风都没来得及解下,来喜忙上前替楚晔解下披风。
潋滟倒了一杯热茶,放在楚晔的御案上。楚晔只顾想着心事,伸手去拿茶,哪想那茶水有几分烫,手被茶碗烫了一下,下意识的一缩,茶杯被带翻了,“啪”的一声落在地上,茶水、碎瓷片四处飞溅。
潋滟忙跪在地上,叩头道:“奴婢该死。”
楚晔这才回过神来,一把拉起潋滟,道:“可烫着了没有?”
潋滟不由有些好笑,抿嘴笑道:“陛下,奴婢无碍,倒是陛下烫着了没有?”
楚晔不由也笑了:“朕想事情想得出了神,倒没理会这些。”
来喜忙上前来看楚晔,且喜楚晔没被茶水溅到,来喜让小太监收拾了碎瓷片。
潋滟又倒了一杯茶奉给楚晔,楚晔接过茶碗,喝了一口,就起身走到窗边,伸手推开窗子,负手望着窗外。
冷风顺着窗户吹入屋内,来喜和潋滟都不由打了一个寒战。二人见楚晔的神情,知道楚晔在想心事,也不敢打扰。
来喜见楚晔只穿了一件棉袍,忙拿过一旁的紫貂皮斗篷替楚晔披在身上。
楚晔仰头望着天空,天空已染上了几分暮色。楚晔只觉得心中似乎有什么疑惑没有解开,一阵北风吹过,脸上只觉得冰冷。楚晔猛然醒悟:是了,既然连倾楼少主身边的亲近之人都没有见过他的真面目,他平时出行如果以真面目示人,想必也没人认出来,可他为何还要戴着那副引人注目的面具,要人认出他来,这其中到底有什么蹊跷?
楚晔终于想明白了自己心中的疑惑所在,不由将自己所知道倾楼少主的事情从头细想了一遍:自己早就听说过倾楼这个地方,也听说过倾楼少主这个人,只是一直不得其门而入。后来自己派出的暗探终于访查出倾楼的所在,可倾楼早已化作一片白地,一时也没查出是何人所为。云翼仔细搜查过那里,发现了有数条暗道通向外面。如此看来,倾楼少主并没有死。因此自己派云翼暗中访查,可倾楼少主却一直渺无音讯。后来萧长河带自己去凤七的酒楼喝酒,自己意外得知倾楼少主也常在此处喝酒。
想到这里,楚晔不由望向永信宫的方向:自己和何家斗法,后来何家败落,自己偶然得知倾楼少主似乎与何家有几分渊源,刚要派人访查明白,可却因崔光烈的那场大火,将一切毁得干干净净。自己后来再去凤七的酒楼,从凤七的口中倒也证实了倾楼少主似乎已经葬身火海。而且自己也没有再听到倾楼少主的消息,这一切都似乎显示着那位倾楼少主已经殒命。可自己还是不敢相信他已经死了,因此令云翼继续暗中访查。直到数日前云翼回报自己在平阳郡主府见到了倾楼少主,自己令云翼留意平阳郡主的动作,尤其是平阳郡主背后的清河王。没想到,今天竟会在凤七的酒楼再次见到他,而且他后来又去了大司马府。
楚晔的神色越发的凝重,何家、崔家、平阳郡主、大司马,这些在朝中举足轻重的人物,似乎都与倾楼少主有着联系。尤其是大司马,他是自己母后的亲弟,自己对他格外信任,倚为臂膀,可他竟然和倾楼少主有联系。这个倾楼少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他又有什么目的?自己是放任他继续周旋在权贵之间,还是动手铲除掉他?
一个小太监悄悄的走了进来,凑到来喜耳边低语了几句,来喜微微点了点头。
来喜走到楚晔身边,低唤道:“陛下。”
楚晔回过神来,看了来喜一眼。
来喜忙道:“陛下,崔大人求见。”
楚晔冷笑道:“朕刚回宫,他就知道了,看来宫外知道的消息竟比宫内还快。”
来喜不敢答话,只是垂首无语。
楚晔转过身,沉声说道:“宣。”眼中流露出一丝精光来。
章三一 黄雀(四)
却说崔光烈得知楚晔的旨意后,难免有些惴惴不安:楚晔素知高皇后和崔贵嫔不和,却令高皇后彻查此事,楚晔到底有什么打算?
因此他急着进宫求见楚晔,试探楚晔的态度,不想楚晔却不肯见外臣,这令他更加焦急。等到了下午,自己安插在宫内的眼线送信来说楚晔回宫了,自己忙又入宫求见。
如今听说楚晔宣召自己,崔光烈不由暗自心喜,匆匆整肃了衣冠,随着那个小太监进了上书房。
崔光烈一进上书房,就跪在跪垫上,口中道:“微臣见过陛下。”
楚晔端坐在御案后,和颜道:“老大人快快请起。”又吩咐来喜道:“赐坐。”
来喜忙端过一个绣墩放在崔光烈身后。
崔光烈谢了恩,侧着身子在绣墩上坐了。他听楚晔言辞甚是和悦,倒放下几分心来。
楚晔摆手,来喜和潋滟忙躬身施礼,随后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