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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我做妖孽好多年-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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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妖孽好多年》
作者:江魔
正文
第一章 灰白男人
       第一章 灰白男人
 一场大雨倾盆而下,比午夜的豹子还迅疾
一场突如其来的灰色忧郁淤塞空气
一场相思刚刚平定,又突起。
夜正深,人正静,阳光被残酷的拦截在云层里
翻腾了很久也找不到一双温暖的手。
——还是自己抱紧自己吧
将那个残留在身体内的夕阳抱成寒冬腊月里的春晖
我就扯下悲伤的面纱,做回骗子
将自己骗过这个午夜,骗到梦里去。
。。。。。。
这是一座小县城的小火车站。
车站虽小,人却不稀少,正是客流高峰期,整个候车厅内坐满了各式各样的人群,那些忽闪忽现的人头和身影,似乎总爱跟候车厅内本就迂腐的空气开没有丝毫意义的玩笑,以至于所有空气都保持着沉默,只有喧杂的人声在反复沸腾荡漾,宛如一团被污染了的湖面,不清澈,不澄明。
望着候车厅内的时钟,某一瞬间定格在了夜间九点,不过也只是那一瞬间罢了,时间从来都一头不懂得休憩和停顿的怪兽,没有任何动物,没有任何力量,能够束缚它的行动。从一个侧面来说,时间是无情的,关于这个定论,古往今来不知被多少文人骚客凡夫俗子感叹过。
从另一个侧面来看,时间又何尝不是潇洒自由的呢?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说到自由,时间可谓世上最完美的典范,从不被任何事物所左右,无拘无束,无声无息,无形无踪。
九点过后,是九点零一秒,然后是九点零一分,然后晃晃悠悠恍恍惚惚的,就会毫无含糊的抵达夜间十点钟。而十点钟,在这间候车厅内某个男人的心中是一个起点,他今夜买的抵达安徽省会合肥的火车票上,清清楚楚的标示着,那列火车会于夜间十点钟抵达。
标示归标示,准确不准确,还有待事实证明,毕竟现在的火车晚点的情况实在太过平凡。
作为一名再平凡不过的乘客,根本无法去掌控火车什么时候到来,那所谓的火车票,上面很可能表示的是一个谎言。谎言,谎言,这个世界到处都存在谎言,有些是善意的,有些是恶意的,有些是歇斯底里的,有些是安静纯粹的,无论是什么样的谎言,谎言终归是谎言。
他的名字叫江放。
江放,今年十八岁,身高多于一米七零,少于一米八零。
乍一看显得十分瘦弱,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仿佛一阵风都能吹倒似的,前提是这必定为一场大风。
他还没有瘦弱到那种能被随随便便的一阵轻风吹倒的程度。
事实上,这也只是从外观上作出的粗略判断罢了,就体格而言,嗯,他也没有多么突出的体格,最好的证明在于,从小学到中学,受到十几年桎梏的教育了,他连一届运动会都没有参加过,自然甭提什么运动健将之类的玩意,他对这东西挺反感,反感是一种天生的态度。
你可以说他这种反感十分可笑,却绝对不能阻挠他对这玩意的反感。
而江放浑身上下最大的特点,不在别处,在他的头顶上,头顶上?头顶上有什么?答案简单明了,那便是头发。是的,与正常人相比,江放有着一头十分罕见的灰白的头发,与不正常的某些非常前卫或非常古板的艺术家相比,江放也有着一头十分罕见的灰白的头发,自发形成的灰白。
不是故意去美容厅漂白,更不是借助某些喷发用品刻意制造出来的外观。
他的头发为什么是灰白的呢?看他的模样,顶多二十左右,怎么竟然顶着一头灰白色的头发?自从江放的头发由黑渐渐变白再变灰白,不知多少人或暗地或明确的对江放生出这个疑惑,但江放却从来没有一次的解答这个自己不可能愿意解答的疑惑。
我的头发为什么是灰白的呢?每次江放询问自己的时候,都会敷衍道,它要灰白,我能奈何?
显然,竟然有很多旁人提出这个疑惑,在滑稽的年代里,自然少不了很多旁人,暗地或明确的指责江放那头灰白的头发,有些人态度还比较委婉,有些人则很是恶劣的怀疑,江放是自己将头发漂白的,为了什么呢?无非是为了耍酷或卖弄,没办法,这个时代爱耍酷和卖弄的年轻人太多。
江放对此并不委屈,亦不埋怨。
套用一句话,灰白自己的头发,让别人的臭嘴去叫嚣吧!
不得不承认,任何的事物的形成,背后都或明或暗的隐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缘由。
对于头发灰白的缘由,江放自己确是掌握了几点,只是没有表明和承认罢了,也没有那个闲心去顾忌。
十岁,父母离异,十一岁,离家出走,十二岁,在全国各地漂泊,为了一碗剩饭,同一帮比自己高了几个头的社会青年打架的事情,对江放来说实在再平常不过,十三岁,为了一份能够让自己不再挨饿的工作,江放生平第一次在忍无可忍之下,握起了冷冰冰的菜刀。
亦生平第一次知道,菜刀不止能用来剁菜,还可用来砍人。
对方是一群流氓,用时代的话说,那就是整个一群大混混,道上的。
十三岁的江放,举着一把热武器时代里的菜刀,从那群流氓中间穿过去之后,出乎江放意料的事情发生了,江放没有受到一点点伤害,从头到脚,通通正常,虽然衣服上布满深深浅浅的血迹,却不是他自己的。
那群道上的大混混,一个头顶挨了三刀,一个断了一条左腿,一个掉了一条右臂。
还余下两个,不过在这两个已经傻了眼和吓了胆的家伙的眼里,江放顿时从手无缚鸡之力的小浪子升级为一个砍人不眨眼的小魔头,面对如此血色的小魔头,两个家伙拔起他们那已经哆哆嗦嗦就跑了,亏得他们平日里没有少吃补钙的保健品,否则一时半刻还真跑不开。
十三岁的尾巴上,江放因为那次砍人事件,被公安局的警察叔叔们,强行送回家乡,父亲已经到外地打工去了,母亲因为赌博欠下了大笔赌债,不知躲到了什么地方。家里只有江放的爷爷奶奶,也是江放从小到大最为喜欢的爷爷奶奶,两个饱经沧桑的老人家。
在外面的时候,免不了听到“家”,每次无意中听到“家”,江放脑海中首先翻现出的就是爷爷奶奶。
结局无疑算是幸运的,因为年龄的原因,也因为砍人的出发点并非在江放这边,从某个程度来讲,江放根本是为了自卫,所以江放没有被判处任何实质的惩罚,只是被那些警察叔叔做了严厉批评,并要求家长做良好的教育工作,这里所谓的家长,无疑只有爷爷奶奶。
都说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这并非一句谎言,更非一句无稽之谈。
往往只有那些真正疯狂了的人,才懂得体会这个世界的疯狂。
江放正是其中的佼佼者。
谁都不会想到,一个自小心理受到严重打击,在外面独自漂泊了两三年的小浪子,回到家回到学校后,会奇迹般的成为一个非常非常非常优秀的高材生。是的,这确实是一个奇迹,很少有人能够做到的奇迹,当这个奇迹降临到江放身上,江放神奇的把握住了,宛若把握住了自己重新上学的机会。
从异乡漂泊归来的江放,继续他的上学之路。
只不过,按照从前的学历推算,江放应该去读初一,但江放毅然选择了直接读初三。
在江放看来,自己那颗经过两三年艰辛漂泊的心灵,再也无法去适应和融入初一,哪怕是初三,江放都觉得身边那些整天嘻嘻哈哈懵懵懂懂的学生,像一群没有长大的孩子。当江放如此认为的时候,没有想到自己也不过才十三岁到十四岁的样子,依然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至少外形上如此。
中考的时候,江放以全县前十的成绩考入了市重点高中。
高中的时候,江放依然一心埋在学业里,并最后在高考的时候,以全市第一的成绩被复旦大学录取。
一系列神奇的奇迹,被江放所在的那个小县城当成传说一般广为传诵。
可就在人们纷纷传诵的时候,江放却突如其来的越狱了。
越狱了,江放越狱了,将复旦大学的那纸通知书焚为灰烬,站在县城最高也是独一的天桥上,江放望着桥下斑驳的桥洞中不断爬过去的火车,感觉那些火车像一群可怜的爬虫,如同那些为了高考拼搏的同龄人。江放知道这些同龄人是多么可怜,但不认为自己有多可怜。
不认为自己可怜,并非因为自己考起了复旦,更并非因为自己比别人优秀多少。
归根结底的原因在于,江放始终知道,自己的心中埋藏着一个金贵无比的词语——自由。
好比时钟里的时针、分针、秒针一般的自由。
至于大学,在江放的眼里,就成了两根残酷的手指,将时针、分针、秒针死死掐住,直至掐断。
或许这是一个非常可笑的想法,但这种可笑无法阻止江放作出越狱的决定。
当然,越狱的缘由不可能如此简单,否则当初江放绝对不会重新步入上学的长路,不会日日夜夜发奋苦读。江放内心清楚,自己不愿意读大学的最大缘由还是在于,自己不希望让辛辛苦苦了大半辈子的爷爷奶奶为自己支付那一笔笔昂贵的学费,不希望让这些学费将本已经老了的爷爷奶奶催得更老。
但江放还是不认为自己可怜,从来都不认为。
在江放想来,只有真正可怜的人,才会认为自己比别人可怜。
第二章 在时光中咳血
       第二章 在时光中咳血
 烟蒂顶着殷红凋落,我俯下身在悬空的眸子里
看见一艘古老沉船,它也曾炽热燃烧,也曾乘风破浪
意外令它撞上礁石——时光的蛀虫便紧紧开咬
瞬间痛成干涸的墨汁。于是我闭眼
又对着那烟蒂睁开,眼神不禁打颤,酥软了黑暗。
我对着时光的脸悄悄伸出手指
想要擦拭僵硬近二十余载的一滴眼泪
却被一声咳嗽偷去二两冤屈的血液。直至黑夜真的来了
白昼真的将我欺骗,我被放逐成悔恨中锈蚀的痕迹
——曾经空白,手术刀在口袋里悄悄抖动。
。。。。。。
十点钟的钟声敲响的时候,十声昏昏沉沉的声响,似乎暗示着那斑驳的墙壁上的时钟已经累了。
时间不会疲惫,却并不意味着,时钟也不会疲惫。
事实证明了,那张火车票上果然印刻着一个偌大的谎言,那列江放所等待的火车果然没有准时到来,说是要再过半个小时,这不过是一个说法罢了,至于究竟还要拖延多久,依然是一个难堪的未知数。
于是,接下里的时间,江放不得不将自己继续在回忆里打发了。
被深沉的回忆困扰过的人应该都知道,回忆这玩意其实非常的累人。
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回忆本质上并非累人,人都是自己在回忆里受累。
所以,江放又在回忆里累了一刻钟,决定今夜不要再自虐了,转而想起,今夜自己从爷爷奶奶家里离开的那些画面,直到那些画面渐渐从眼前闪过,江放才恍然大悟,这根本依然是回忆,所不同的是,这样的回忆实在过于温暖,温暖的让江放顿时遗忘了身上的寒冷。
“爷爷,奶奶,放心,我会闯出个名堂的。”
爷爷奶奶没有说话,唯有依依不舍的目光,清澈的月光一般投落在江放身上。
“爷爷,奶奶,放心,我就算不读大学,也能成为一个人上人。”
爷爷奶奶依然没有说话,那依依不舍的目光,在这个月亮被流云吞噬的夜晚显得格外绚烂。
“爷爷,奶奶,放心,我走到哪里,都不会忘了自己是江家的人,是你们的孙子。”
爷爷奶奶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纷纷走了过来,将自己攒下的一万快钱,塞到了江放的口袋中。
这时,江放的背影已经渐渐脱离了那扇熟悉的大门,脱离了“家”这个温暖的巢穴。
江放走了,爷爷奶奶没有说话,二老眼里含着莹莹的泪光,站在那扇熟悉的大门外。
掏出身上的香烟,牌子是“黄山”,价格最低的那种黄山,五块钱一包,随手从烟盒中扯出一根,江放用一根已经很古老的火柴为自己点上。江放不习惯用打火机,他喜欢用火柴,主要是他喜欢火柴给自己带来那种不可言喻的感觉,自然不是因为童话中那卖火柴的小女孩。
一根烟燃烧的过程,就是一段心事燃烧的过程。
或许还不止一段那么简单。
江放亲眼目睹了心中那些淤积在一起的心事,被这根香烟燃烧成烟蒂,顶着最后的一丁点殷红凋落。
然后江放抹了抹眼角,眼角,昏暗的灯光下,那里眨闪着泪光。
很可惜,就在江放快要将那些泪滴拭干的时候,一声突如其来的咳嗽打断了江放手上的进程,让眼角最后残留的一颗泪滴,嗖地一下滑落下来,并准确无误的同地上的烟蒂融为一体,将那些烟尘润湿。润湿的烟尘,比干涸的烟尘更具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伤感,似乎比较难以解释。
然后十点半了,那列等待已久的火车终于来了。
这一次,似乎没有什么谎言出来捣乱。
江放豁然发现,那列火车的到来,象征着这个夜晚真的暗黑了下来。
曾经空白,江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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