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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当年拚却醉颜红-第38章

小说: 当年拚却醉颜红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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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天舒豪气顿生,和老书记相视一笑,轻轻碰杯,同时一饮而尽。
    楚天舒回到家中,看到宗圣荣正在客厅坐着。甄倩忙说:“小宗已经等你半天了。”
    宗圣荣站起来招呼道:“楚市长!”
    楚天舒摆摆手:“已经不是了。”
    宗圣荣动情地说:“不,您永远是三江的好市长。”
    楚天舒坐下,问道:“小宗有事吗?我有点累了,想早点休息。”
    宗圣荣道:“我给您打了一下午电话,一直打不通。我也不多说别的了,楚市长,您的为人我小宗最清楚,这两年我也没为您做过一点事情,到现在这个时候,您千万不能再拒绝我。”
    楚天舒立刻知道了宗圣荣想说什么,他打断宗圣荣的话头,说道:“我一直没把你当外人,这么说吧,我是共产党员,就算一时受了一些委屈,我也不能忘记是谁这么多年把我培养起来的,越是这种时刻,我越不能做对不起党的事情。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我们之间还是不要有这种事情,好吗?”
    宗圣荣摇头说道:“楚市长,您不了解我的心情,我不是代表我一个人,我相信三江市凡是有能力为您做点什么的,现在都不会闲着。我们这些生意人没有那么崇高,我们这么做都是为了自己,只要您在,三江市就会有我们这些人更大的发展空间。”
    楚天舒道:“别这么说,那是个人英雄主义,三江还是会像以前一样的,你们也不要有顾虑,你小宗的每一笔生意也都是通过招投标获得的,也不是我楚天舒批给你的,这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宗圣荣道:“楚市长,讲政策我讲不过你,可是有一条我知道,在这个社会,有的东西可能是钱买不到的,可还是有很多事情是钱能够办到的,我现在没有什么能为您做的,但是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有足够的钱可以让您扳平这一局,就算不在三江,还可以到别的城市,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楚天舒心里十分震动,他相信宗圣荣是真的在跟他掏心窝子,也相信只要自己现在一松口,宗圣荣马上会全力支持他。而宗圣荣的实力他是清楚的,现在小半个三江都是他的房子。他也知道,宗圣荣的说法虽然片面偏激,但也是现在社会上确确实实部分存在的现象。但是这绝不是自己能做出来的事情,中国的文人最讲究的就是一个气节,有了这种气节,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为了一时的逆境,为了一个五斗米还是八斗米的官职,就否定了前半生所坚守的气节,那是绝不可能的。尽管这次遇到这么大一个坎,楚天舒还是有这个自信,迟早还是会凭着自己的实力再次辉煌的。如果现在一时糊涂,做了错事,就算没有人发觉,就算一切如人所愿,自己将永远不会像今天这样坦然的面对三江的百姓,不会坦然的喝下几个服务员用自己的工资凑钱给他买的那杯酒。
    想到这里,楚天舒正色说道:“小宗,这种话你提都不要再提,我要是那样做了,我没有办法面对自己的良心。你也不要把我们的事业想的那样灰暗,就像你自己说的,这个世界上,金钱办不到的事情还是很多的。”
    送走宗圣荣,楚天舒真的感到累了,是这些年从没有过的累。他仰卧在沙发上,静静的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一切都发生的这么急促,这么让人眼花缭乱,就像做了一场噩梦。想来在三江的这三年何尝又不像在做一场大梦,这个梦早就有人做过,当年的南柯郡守在梦醒之后,是不是也这么疲倦?可是这一切远远还没有结束,世事大梦一场,人生几度新凉?这场梦还是要继续做下去,清醒地做下去。
防腐剂
    甄倩轻轻地在楚天舒身边的沙发上坐下,看着楚天舒憔悴的脸,心里又是心疼又是骄傲,她刚才听到了宗圣荣和他的对话,除了骄傲,她没有别的词可以形容此时面对这个沙发上软得像一摊泥一样的男人时的心情。
    楚天舒睁开眼睛,看到甄倩在看他,无力地扯扯嘴角:“累。”
    甄倩柔声道:“去泡个澡吧,洗澡水都放好了。”
    楚天舒点点头,撑起身子去卫生间。
    事隔多年,参加了那次全市干部大会的三江电视台的新闻中心记者天蓝事后想起那天的场面,似乎觉得那天的大会好像是自己的秘密的成人仪式,好像是破开了一个层层包裹了二十四年的茧,终于振翅成蝶了。
    天蓝刚一上班,中心主任就到她办公室派活儿:“市中心会议室,全市干部大会,马上出发。”
    天蓝边走边问:“什么事啊?领导。”
    主任吃惊地:“你还不知道?今天楚市长离开三江!”
    天蓝也吃惊地:“没错吧?前两天还跟他一起下乡呢。怎么?是要当省领导了吧?”
    主任道:“嘿!省领导。省委党校第七副校长。”
    天蓝站住脚步:“凭什么啊?”
    主任道:“你去开会不就知道了吗?快去吧,关键时候别掉链子。”
    天蓝应了一声,赶到楼下,搭档的摄像白宇驰已经发动好车,正在车里等她。
    两人从楚天舒到三江不久以后就一直跟随他采访,楚天舒的言行常常会成为他们日常的谈资。在他们的印象中,楚天舒是他们见到过的领导中的异类,他从来没有高高在上的领导姿态,他工作时的那种情景,就像一个兴致勃勃的大孩子,指挥着一帮成年人按照他的想法做一场游戏。成年人们开始不习惯,但渐渐地就被这个孩子的热情和信心所感染了,参与了进来。慢慢地才发现,每个人的心中都有着童心未泯的另一面,跟他在一起,所有的人都会习惯于以一种最原初的心态和方式去想问题,解决问题,这就使得许多复杂的问题一下子就变得简单了。在楚天舒的面前,那些幕后的背景,拿不上桌面的理由,看似不成文的规矩,公众利益的部门化,部门利益的个人化统统都再也说不出口,因为大家都知道了,在楚天舒那里,做的都是阳光下的事情,给出的也必须是见得了阳光的过程和理由。就像楚天舒常说的一句话:阳光是最好的防腐剂。这里的腐,也不仅仅指的腐败的意思,它包括一切的思想和行为,在没有变腐之前,先把它拉到阳光下去晒一晒。就是这么简单,这么直接的方法,但是这种简单和直接的基础却是他自己的心底无私。这样一个人,为什么说走就走了呢?调走三江的市长,有人问过三江人的意见没有?两人越说越郁闷。
    天蓝做了个鬼脸,道:“你以后不要得罪我!小心我把你踢到党校当副校长!”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住了。
    天蓝小心翼翼地道:“楚市长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白宇驰点头:“那简直是一定的,最简单的一句话叫功高盖主。”
    天蓝不服道:“他也没有这么大权力啊?”
    白宇驰骂她:“狗熊是怎么死的我不知道,你将来一定是笨死的。他没有权,不会找有权力的人?”
    天蓝急道:“他们都是乱来的,楚市长心思没放在这上面,阴谋诡计谁不会搞啊?人家压根就没想搞这一套。真要斗起来,还说不定走的是谁呢。可那样,三江不是就惨了?”
    白宇驰道:“你以为阴谋诡计是人就会吗?那才是一门学问呢,既要先天的资质,脸厚心黑,又要后天的修炼,勾心斗角。既要有方法有手段,又要掌握时机把握火候。难度大着呢,作用也大着呢。你别看搞好一件事情,一万个人努力也不见得成,可是要想搞砸它,一个人就够了!”
    两人走进市中心会议室,离通知的时间还有一刻钟,偌大的会议室已经密密麻麻坐满了人,大家的表情如出一辙,交头接耳的议论着,希望能从别人那里听到些最新的消息,嗟叹者有之,愤怒者有之,兔死狐悲者有之,整个会议厅就像开了锅的开水,翻起了一层又一层的声浪。天蓝和王宇到第一排的记者席坐下。正挨着市领导席不远,往日开会市领导们自然是坐台上的,但是此刻空旷的主席台上只有三个座位,座位牌上依次是楚天舒,赵守礼,任远重。看来今天的会议目的非常明确,就是宣布楚天舒的事情。其他市领导的座位全部在台下。
任重道远
    何伟已经坐在了座位上,表情平静,偶尔和身边的人说几句话,市政法委书记大步走过来,坐到何伟身边,嗓门像门大炮:“无法无天了嘛!”何伟低声说了句什么,政法委书记反而大声说道:“那算什么!这毕竟还是共产党的天下吗!”这时一位女副市长走来坐下,接着政法委书记的话说:“天舒市长太委屈了,没有这么整人的。”两人的话传到后边人群,这下议论的声浪更是一浪高过一浪。这时又有几个领导到了会场,纪检委书记还没有坐下就开始说:“有什么问题就查什么问题,什么年代了,还搞那莫须有的一套!这样做,对三江的事业也太不负责任了吧!”天蓝吃惊极了,她工作这几年来,从来没有见过这些人在公开场合这样表达自己的意见的,在官场语言中,是没有这样的表达方式的。
    还没来得及细想,任远重,赵部长,楚天舒依次走上了主席台。当楚天舒甫一出现在主席台上的那一刻,台下的嘈杂忽然变得鸦雀无声,而当楚天舒走到主席台中间的时候,台下忽然响起了潮水般汹涌的掌声。天蓝离的近,清清楚楚地看到楚天舒身穿深蓝色西服,神清气爽,气宇轩昂,见到台下鼓掌,立刻扭过头来,向主席台下边环视一眼,展颜一笑,就像一头骄傲的狮子王,雄距在山头,回首注视他的部族,他的亲眷,他的战友,他的仇敌,他的往昔辉煌。所有人都不肯停下掌声,掌声如潮,一波将停,一波再起。天蓝也拼命地拍着手掌,她不知道别人的想法是不是和她一样,因为没有说话的机会,没有表达自己心愿的权利,只能用掌声来说话,来表达,只希望鼓掌的时间多一分多一秒,楚天舒就可以多感觉到一分大家的支持和热爱。
    赵部长显然为眼前的场面所震撼了,这种场面是他从政三十年见所未见的,他忽然想起了昨晚那几个服务员给楚天舒敬的那杯酒,如果他早一天看到这个场面,他不会用那种调侃的口气跟楚天舒说那句话,一名干部,如果能在离开一个岗位,一个地方的时候听到一回这样的掌声,那真的是没有什么遗憾了,他开始怀疑常委会上的决定。
    任远重始终面带微笑,等待着掌声的结束,他知道再长的掌声也有停下来的时刻,掌声这个东西永远是短暂的,也是虚幻的。掌声之后的时间才是真实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些掌声就像打在了他的脸上,一下一下,无止无休。
    良久良久,掌声终于停了下来。任远重开始主持会议,只说了一句:“请省委组织部赵部长宣布省委常委会决议。大家欢迎!”就带头鼓起了掌。许是大家刚刚鼓掌鼓得累了,竟没有什么人响应,稀稀拉拉响了几声,就算欢迎过了。
    赵部长也不以为意,清了清喉咙,说道:“根据省委常委会议的决定,免去楚天舒同志三江市市委副书记,三江市人民政府市长职务。由任远重同志兼任代理市长……”
    天蓝早有思想准备,但当免去楚天舒这几个字刚一入耳,还是忍不住热泪盈眶。她听不见赵部长后边在说些什么,只是努力透过朦胧的泪眼仰视着台上的楚天舒,楚天舒的平易近人从来都没有让她产生过需要仰视的感觉,但是今天她突然发现,仰视的角度看楚天舒,竟然是那么适宜。楚天舒自始至终都露出淡淡的微笑,目光深深不舍地注视着台下的人群,一个一个地看过去,天蓝忽然心头狂跳,她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终于,楚天舒的眼神看向了这边,四目交汇的一刹那,天蓝的眼泪刷地流了下来,楚天舒笑了笑,收回了视线。记者的职业敏感令天蓝回头看了看整个会场,当时那一眼就在一霎那间顿时在她的脑海中定格为永恒。天蓝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男人一起红了眼圈,这些人不是爱感情用事的诗人、艺术家,也不是单纯率真的学生、士兵,他们都是在仕途宦海中翻滚多年的官员,而官场是世界上最耻于真情流露的地方,官员是世界上面具最多,城府最深的一群。自己的眼泪没有什么稀奇,但是究竟是什么让这些人这样情难自己,无法自持?天蓝感到了深深的迷惑与震撼。她重新把视线投向主席台上的那个人,就是这个又骄傲又神气的男人,笑起来眼睛里面还会闪过一丝孩子气的男人,他用什么样的魔术把大家的眼睛全都变红了呢?
    只听得任远重主持道:“下边请楚天舒市长给大家讲话。”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偌大的礼堂顿时安静得像空无一人。楚天舒扶了扶话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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