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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当年拚却醉颜红-第3章

小说: 当年拚却醉颜红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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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筝!”林筝立刻纠正他。
    楚天舒向麦微伸过手去,“小麦,好久没见了吧?”
    麦微浅笑:“还未祝贺您。”
    沈树臣奇道:“你们也认识?总说A省是大省,看看我们A省能有多大?”
    “所以大家聚到一起就是缘分啊。”开宝马的男人接过话来。
    楚天舒介绍,“宗总。A省著名民营企业家。”
    “宗圣荣。”宝马车主一脸与有容焉的笑容。
沈树臣与麦微
    林筝笑了笑,心知楚天舒在给这个宗总面子,自己跑了五年财经线,怎么没听说过这个著名民营企业家,转念一想,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三五年,也许这两年新起来的,一般人楚天舒也不会带出来。
    林筝陪着沈树臣走在前边,朱红色的大宅门无声的缓缓打开,林筝拿出一把轻巧的折扇交给侍者验过。一边低声给沈树臣解释:“这里是会所,会员卡就是一把折扇。”沈树臣果然兴致大增:“嗯,有点意思。”顺手接过折扇,打开,赞道:“好字,这瘦金体最易写成一堆瘦骨,毫无神气,这字虽略清秀些,但隐隐有宝剑出鞘之势,难得难得。”
    林筝回头叫麦微:“微微,沈书记夸你的字呢。”
    麦微心里嫌弃林筝的夸张,带笑说:“好,待我来山呼万岁,谢主隆恩。”
    沈树臣再看扇上的字,录的是小晏的一首小词,“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拼却醉颜红,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霄剩把银工照,相逢犹恐是梦中。”极香艳的,倒也应景。
    沈树臣点点头:“小晏真真是个才子,看看这首词,这前四句回忆之词尤其好,有声有色,有情有景,真是惊艳。”
    宗圣荣好奇地问:“这扇子上的字都可以自己写,那怎么防伪啊?”
    沈树臣笃定地:“小宗你看这扇坠,是块汉玉,现在哪里找去?”
    林筝“嗤”地笑出来:“沈书记,这块玉应该是您的。”
    沈树臣偏头道:“哦?怎么讲?”
    林筝道:“所谓君子佩玉,是因为玉是石之美者,象征着君子的坦荡的个性,无暇的品质啊。您以为这些人和您一样吗,他们在扇骨中间加进了一张芯片,客人的一切资料只要扫描一下就可以显示在电脑里,欠一分钱也别想进来了。”
    沈树臣知道,林筝的一番话在别人看起来好像是借说玉来恭维自己,事实上不过是在找借口关照了上次的事情,沈树臣领情地笑了起来。
    小卵石铺就的碎花甬路千回百转,细细看来,竟是一座用花树设置的迷宫,多有岔路,断路掩人耳目。沈树臣暗自称奇,自认见过楼堂馆所、名园小榭无数,这类花树迷宫倒是闻所未闻。
    林筝介绍说:“这里原是明朝的一个王爷的小公馆,建花树迷宫时声称怕王妃打翻醋坛,前来生事,实则为王爷同幕僚们密谋篡位的场所。”
    沈树臣叹道:“用心无所不及。”
    楚天舒摇头道:“小聪明,所以谋不成大事。”
    言讫良久,一众人方才走出花树迷宫,只见面前豁然开朗,芳草鲜美,彩蝶翻飞。一片青青菜园掩映之下的几排建筑若隐若现。麦微低低说:“多么像人生,扰扰攘攘入场,就只为了出场。”楚天舒看了麦微一眼,笑笑说:“说得好。”
    林筝引着大家来到预定的房间,房间倒是极朴素的,想必是为了和不远处的菜园相照应。麦微想起红楼中宝玉批评稻香村时说的话:远不依山,近不傍郭,甚是造作。房门口挂着两张天然芭蕉叶制成的对联,上联是“花开花谢”下联是“云卷云舒”。沈树臣颔首:“这芭蕉联的做法出自李渔的《闲情偶记》,那是天下第一等会享受之人。”
    楚天舒:“那也要有沈书记这样天下第一等会欣赏之人。”
    沈树臣莞尔。
    推门落座,沈树臣赞道:“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正是饮酒聊天的好去处。天舒,小宗,怎么样,口福倒还其次,先大饱了眼福吧?才女的心思果然不同凡响。”
    林筝抿嘴一笑,不再说话。一席饭下来,几人就听沈树臣好好讲了一回古,林筝是刻意逢迎,麦微是棋逢对手,沈树臣只说得酣畅淋漓,老怀大慰。
    上到尾盘的时候,宗圣荣道了失陪,拿着皮包出去。林筝知道他是去结账,也不说破,只是殷勤劝茶。果然只一支烟的功夫,宗圣荣就返回房间,飞快地看了林筝一眼,一点点钦佩一点点尴尬。
    林筝笑盈盈地:“沈书记,今天难得请您出来,不如我们晚饭后找个地方领略一下北京的夜生活,一来呢,就算您考察一下北京的文化娱乐市场,二来呢,您也别太脱离群众了,独乐乐,不如与民同乐。”
    沈树臣哈哈大笑,“这小丫头,没大没小,嘴皮子太厉害。看你将来找个厉害婆婆教育你!”
    满座皆不失时机地笑了起来。
    出得门来,林筝邀请沈树臣坐自己的车,沈树臣兴高采烈的坐到了来时麦微的位置上。麦微只犹豫了一下下,随即拉开甲壳虫的后门坐了进去,林筝从倒车镜心有灵犀地和她对视一眼。麦微知道,和他们这种人打交道,最重要的就是分寸感的拿捏,如果她和沈树臣易车而坐,没的降低了林筝和自己的身份,同时也置沈树臣和林筝于一个暧昧的地位。
秘密
    宝马车里,宗圣荣道:“楚市长,这地方只……”
    楚天舒摆摆手,“一进门我就知道了,没关系,来日方长。”
    宗圣荣忍不住又问:“这姓林的女人什么来头啊?好像和沈书记……”
    楚天舒打断他:“别瞎说!”
    停了一下,又说:“沈书记什么人,连你都能见到的人,还能有什么事?真是笑话。”
    宗圣荣闭嘴开车,过了一会又忍不住问:“听沈书记的意思,这两个女的以前都是A省出来的?”
    “嗯,林筝是省电视台的主持人,麦微是省作协的作家。”楚天舒说。
    “现在呢?”宗圣荣问。
    “小宗,你不是动心了吧?看上哪一个了?”楚天舒不想说不知道。
    “您可真能跟我开玩笑。”宗圣荣似有无限感叹“这北京城真是卧虎藏龙啊,一顿饭就吃出这么些名堂。”宗圣荣没好说出口的是,来京之前,他给北京的一众朋友打了电话,特地咨询了吃饭玩耍的事情,宗圣荣是苦出身,自己在这些生活娱乐上的事情是一概不讲究的,至于生意上如果需要,他是毫不吝啬,只拣好的地方点,朋友们告诉他的是顺峰海鲜和天上人间,这两处他都去过,说老实话,他觉得吃得比那个不阴不阳的王府会所不知道强多少,可是老爷子绝不会这么高兴……看来老爷子喜欢古董。
    蓝色甲壳虫穿街过巷,停在一幢大厦后身的一条不宽不窄的街道边,就着朦胧的灯光可以看到,顺着街边已经停了大约有百十辆车,既有顶极的奔驰,也有小小的都市贝贝。宗圣荣好容易才找到车位停了进去。还没有打开车门,就已经听得见街边一幢幢或明或暗的房子里传出的夹杂着音乐声和人声的一阵阵声波。好像是一条酒吧街的样子。
    沈树臣见此情景不肯下车,“小林啊,不是我思想封建,见不得这些从资本主义国家传过来的灯红酒绿的玩艺儿,实在是经不起这般吵闹了,还是先送我回去,你们年轻人玩玩吧。”
    林筝笃定地说:“您哪,先跟我们去看看,只看一眼,您要是不喜欢,大伙儿转身就走。”
    沈树臣无奈地摇头,“这个丫头!”
    林筝带着沈树臣一众人径直走向小街最深处的那一家酒吧,也许是中间隔了几间静吧,还没走进木栅栏的小院,就断断续续传出来一阵婉转而忧伤的马头琴的声音,楚天舒突然想起,沈树臣曾经在六七十年代被下放到内蒙古科尔沁草原长达十年之久,他服气地看了林筝一眼,林筝微微侧起她美丽而精致的小脸,正看向沈树臣,在轻轻随风摇曳的马灯的光线下,沈树臣的脸上一点一点浮现出一丝温暖而恍惚的笑容。
    麦微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朋友的大获全胜。沈树臣一坐到把角的那张桌边,就叫了一大坛蒙古酒吧自酿的青稞酒,亲自动手给大家每人倒了一大碗。麦微不待任何人招呼,率先举起酒碗,淡淡笑道:“祝沈书记周末愉快!”一饮而尽。沈树臣高兴地道,“慢慢喝,慢慢喝,小麦是真人不露相啊。”麦微为自己倒满酒,转向身边的楚天舒,缓缓举杯:“楚市长。”楚天舒取杯一笑,“好,祝我们麦微越来越漂亮。”麦微只觉口齿艰涩,竟无言以对,顿了一下,两只酒杯轻轻碰在一起。麦微喝得急了,放下杯子咳了起来。楚天舒忙替她拿纸巾,麦微点头示谢,脸渐渐红了上来。林筝一眼瞥见,,从未见过麦微这般情态,正要打趣,这时台上一名身穿蒙古族传统服装的女歌手手持麦克,说:
    “各位来宾晚上好,我知道,每一位来到我们这里的客人都是喜爱我们蒙古族文化的朋友和亲人,但是,今天,我们还有一位尊贵的客人,他不是蒙族人,但是他曾经把一生中最好的年华奉献给了我们美丽的科尔沁大草原,奉献给了他深深热爱的蒙古族同胞。我要把下边这首描写英雄的《嘎达梅林》献给他,代表我们同胞送上最真挚的感谢和问候,他也是建设我们美丽家乡的亲人英雄。”说完,蒙古女歌手一边放声歌唱一边走下舞台,带领两名手捧酒杯和哈达的少女,走向沈树臣这一桌,整个酒吧的客人凑兴地报以热烈的掌声。
    沈树臣知道是林筝事先安排好的节目,高兴得满脸放光,起身接过哈达和酒碗,按照蒙族的礼节,把哈达挂在颈上,端起酒杯,用无名指沾沾杯中的酒,抖到空中,连续三次,表示先敬天,后敬地,再敬朋友,然后一饮而尽。宗圣荣拿出钱包,只等歌手唱完派分小费。
    林筝陪立在旁,微笑地注视着这一切,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不知怎的忽然想起了很久以前看过的契柯夫的一出话剧里的一句台词,生活就是一顿饭,吃了这顿饭,有的人发达,有的人沉沦。林筝回头看看楚天舒,楚天舒正在和麦微说话,麦微侧首听着,眼波流转,醉脸酡红,楚天舒不知道说了句什么,一丝笑意像滴进了一杯清水的墨一样淡淡的洇开在麦微的脸颊,只见麦微轻取酒盏,一饮而尽。
    麦微轻取酒盏,一饮而尽,挡住了突如其来的快乐和夺眶而出的眼泪,就在歌舞喧嚣声中,一个几乎低不可闻的声音在耳边说,“两会结束以后,我会留在北京三个月,在中央党校学习,微微,在到党校报到之前,先跟你报个到。”
    麦微注视着眼前红红火火地献歌献酒的人们,随着大伙儿的齐声喝彩为这激动人心的场面轻轻拍了拍手掌,刚刚喝下去的那碗青稞酒在身体里剧烈地发作着,然后过了很长很长时间才变成了一颗冰凉的眼泪,眼泪迅速消失在浓浓的发际,就像从来未曾出现过,麦微想,没有人发现就消失的东西就叫秘密吧。
春天从现在开始
    一个叫袁蕾的女作家,有着惹人喜爱的华丽而犀利的文笔。她用明朗和谄媚来形容春天,她写道:“没有个性的春天总是能让人感到生命的开始。大众的,原来就是温暖的。”在2001年之前,麦微也因为同样的原因对春天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而在狂热地爱上春天之后,麦微知道了,思念一个城市,是因为那里住着你思念的人,不喜欢一个季节,是因为那个季节里没有关于你思念的人的回忆。
    翻开2001年的时尚杂志就知道,那一年的北京春天流行吃水煮鱼,哈根达斯,把头发用负离子烫成玉米穗,还有点着香熏在飘着花瓣的木桶里洗浴,喝一种叫长岛冰茶的鸡尾酒和一种叫做雪花爱上火焰的红酒奶昔,以及星期三和情人见面。
    “和朋友一起打车进城,我去保利剧院,她去听5。28罗大佑的工体演唱会,据说,那晚的工体像一张插满蜡烛的大蛋糕。”
    另一个女作家,阿栗,她的文章里有的是静水深流、暗香浮动的忧伤,她也为北京的春天写下过很多文字,她说,“看着自己的心无依无靠地在北京春天里飘来飘去,是一件很痛苦也让人恐惧的事。恐惧的一是春天,二是北京……的确,北京的花儿们真是美丽,但花儿们的百般美丽只是更衬托出北京春天的残酷无情。风沙那么大,时间那么短,草还没有绿透花儿就被风吹到了地上,一眨眼,春天就到了夏天。不管是去年还是今年春天和每年的春天都是一样无味平淡,那不是我钟爱的季节。”但她还是引用了《春天从现在开始》的结尾,“一个人的春天,是怎样开始?如果没有遇见你,我的生命没有四季。一个人的春天,是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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