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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杜月笙野史-第26章

小说: 杜月笙野史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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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子驶到沪西,每一分每一秒都可能发生意外危险,共产党纠察队不时在这一带出没,碰上了他们或者是遭遇军警检查,其后果之严重难以想像。四大金刚并非吃了老虎豹子胆,他们杀了汪寿华,自己也是胆颤心惊的。
    前面有一道稀疏的树林,四周罕见人迹,汽车停在马路边,再往下走二三十步,这是他们预定的汪寿华埋骨之所。高鑫宝把车子停好,打开后座车门,芮庆荣反躬着身子下车,他跟叶焯山一前一后,抬着汪寿华的尸体。
    顾嘉棠很快的掀开后座椅垫,取出麻袋与工具,4个人七手八脚,把汪寿华像只龙虾似的塞进了大麻袋里。于是分执钦、铲、铁锹,仍由芮、叶两人搬运麻袋,一阵小跑,进了树林。
风声鹤唳,日夜密谋(1)
    华格泉路杜公馆,成为忙碌紧张、发号施令的指挥部了。每天,从早到晚,都是那几张熟面孔在华格臬路杜公馆进进出出,小八股党的头脑,是杜月笙的八员大将,这一次杜月笙借重他们的地方很多。顾嘉棠、芮庆荣,高鑫宝、叶焯山……虽然人人腰缠万金,或多或少办了些事业,如今已有大老板的身价,全都日以继夜,守在杜公馆里听候差遣。
    叶焯山奉杜月笙之召,到华格臬路杜公馆来,杜月笙第一次介绍杨虎、陈群和他见面,
    简略说了些当前形势和他们所将从事的任务,杜月笙说:
    “焯山,我们买的第一批军火已经到了,我想交一批人给你,教他们打枪。”
    叶焯山绰号“火老鸦”、“阿虎郎”,又称“小阿云”,他性如烈火,有水浒传上的“霹雳火秦明”之风,最喜欢冲锋陷阵,亲冒镝石,他和芮庆荣两个一搭一档,一向是杜月笙的左右先锋。
    火老鸦身怀绝招,他的枪法独步沪上,一生不曾遇见敌手。某年,陈炯明部下的军长林虎,在叛乱失败后逃到上海,拥有“岭南神枪手”的尊号,杜月笙带一帮朋友在“一枝香”西茶设宴招待,席间叶焯山向他请教,他那一手“名声遐迩”的枪法是怎么样练出来的,林军长哈哈大笑说:
    “无非常玩而已嘛。我们当兵的,队伍里子弹多的是,闲来无事,我便打靶。老弟,不瞒你说,我这大半辈子,少算点,最少也打了两万发子弹。”
    叶焯山吓得吐了吐舌头,杜月笙一时好奇,请林军长即席表演,林军长说:“大菜馆里不方便吧!”
    立刻便有人去跟老板打过了招呼。林军长笑吟吟地从怀中掏出手枪,平放在桌上,命人拿一只磁盘,抛向半空,磁盘自半空中正急速落下时,他不慌不忙,抄起枪来“砰”的一响,一只磁盘立被击为两半,举座正在欢呼,第二次枪声又响,飞坠的两片磁盘之一,又中了一弹,齐齐的又断成两片。
    原来,正当林虎面露骄矜之色,将手枪仍旧放回桌上,就在这时不容发的分际,站在他身后的叶焯山,弯下腰来,轻轻说一声:“得罪。”他迅如鹰隼,一把抄起林军长的手枪,于是又听见砰然一响,举座佳宾为之目瞪口呆,原来在另一半磁盘即将坠地的那一刹那,叶焯山又一枪命中,一只磁盘被两枪击为三块,跌落在紫红色的地毯上,一大两小,如刀切豆腐般整齐。
    林军长连忙离座起立,肃容相向,和叶焯山亲热地握手。杜月笙等一帮主人个个喜形于色,不约而同地干了一杯酒。
    这一天叶焯山在华格臬路奉“月笙哥”的将令,他正连声应“是”,陈群在一旁叮咛:
    “叶先生,这件事是很机密的,练习的时间和地点,恐怕都要加以特别安排。”
    叶焯山轻声地回答:
    “我晓得,陈先生,我保险不露声气。”
    杨虎放声大笑,他在笑陈群的外行:
    “老八,上海滩不是营房里,他们平常练枪,向来都是极机密的。”
    于是大家笑了一阵,叶焯山粗中有细,他晓得共产党势力很大,总工会的工人纠察队也有气吞三山五岳的好汉、飞檐走壁的能人。于是他头一个想起杜公馆的安全问题,他提醒杜月笙说:
    “月笙哥,你这里的枪枝,也该拿出来分发一下了。”
    杜月笙漫不经心地回答:
    “不要紧,保镖他们都是枪不离身的。”
    “那还不够,”叶焯山瞟一眼杨虎、陈群,“家里还有两位贵客哩。月笙哥,你不妨将你那些枪都拿出来,上下各人,大家分配使用,这是预防万一的意思。
    “你说得对,”杜月笙霍然惊悟地说:“这是最要紧的。”
    跟杨虎,陈群天天在一起,杨虎粗鲁无文,英雄本色,他还没觉有什么;但是陈群风流儒雅,出口成章,下笔草缴,文采斐然,杜月笙心里十分羡慕。他想到自己已经参与国家大事了,被国民党寄予重望,他感恩之余更加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多求点学问,多了解些国内外形势。鉴于这样的心态,在这紧张的不眠不休的时候,他反倒精神大抖,定得下决心来努力学习,从这时候开始他每天要“听”报,他不能自己阅报,因为报上的生字、生词、新事物太多,他还不尽认得,识得,懂得。他必须请人读报给他听,他把这位读报的先生敬之如师,他请的是尚慕姜,法租界受人尊敬的中国绅士;尚先生学养俱深,只要杜月笙提得出问题,他就能讲解得出道理。万一尚慕姜有事,杜月笙报纸不可一日不听,他又寻访一位替代尚先生的金立人,或尚或金,帮着他把一日间的国内外大事了然心胸。
    除了听报,他还要听书。从前杜月笙听起来,不是列国志,便是三国,水浒。他是喊说书先生到公馆里来连弹带唱,作为消遣的。这会儿一下子对于什么三民主义、五权宪法、政治经济军事与社会等等,他每天请专家来为他讲解,他似乎想把治国平天下的大学问,一骨脑儿咽下肚皮去。
    在百忙之中,他每天还要练字,将三字经与百家姓,一日一张,一笔一划地统统勾勒出来。于是,革命、北伐、清共、听书、听报、写字、忙得杜月笙气都透不过来。
    一日,妓院老鸨盛五娘偶然遇到杜月笙的大弟子江肇铭,她喊住了他问:
风声鹤唳,日夜密谋(5)
    看了一下地势,顾嘉棠伸手一指说:
    “好,就是这里吧。”
    芮庆荣和叶焯山听他这么说,四只手同时一松,把麻袋抛下,他们两个也来参加掘坑掩埋的工作,四大金刚各站一方,用最快的速度,在树林里挥土如雨地挖了起来。
    坑挖好了一半,顾嘉棠伸手揩汗,突然之间听到有沉闷的呻吟,心里一阵毛骨悚然,他手里的铁锹“当啷”一声跌在地上。
    “这个赤佬还没有死?”
    “瞎说,”芮庆荣左手一甩,“这只小猢狲,我只消两只指头,就可以取他的性命。”
    “嗯———”麻袋里的汪寿华果然又出了声,这一回大家都听见了,然后,月色下,芮庆荣瞪大了眼睛,他牙齿咬得格格响,他右手抄起铁锹,大踏步往麻袋那边走。
    “你要做啥?”顾嘉棠高声地一问。
    “嘘———”叶焯山立刻叫他噤声。
    汪寿华果然不曾被掐死,芮庆荣老羞成怒,火冒三千丈,他冲过去,将铁铲高高举起,正想一连几铲剁碎了汪寿华。顾嘉棠一个箭步,蹿到他跟前,一伸手接住了他那条铁臂,低声地叱喝:
    “不可以!”
    “为什么?”芮庆荣气息咻咻地反问,“难道你想放他的生?”。
    “用不着你多费这个气力,”顾嘉棠语气缓和了些,“管他死呢活呢,快点把坑挖好,埋掉算了。”
    芮庆荣还不肯依,于是高鑫宝、叶焯山一齐跑过来,说好说歹硬把盛怒中的芮庆荣拖开。四大金刚加快速度,转眼之间掘成了一个高可半人的大坑,高鑫宝、叶焯山合力把麻袋抬来,“蓬”地一声抛入坑底。顾嘉棠口口声声在催快呀快呀,四个人挖起泥土把坑填上。然后,就在封穴的一刹那,一团漆黑的东方天际蓦地亮起一片白光,像电闪,时间却又久了些,像大量的火药爆炸,偏是听不见任何声响。四个人面面相觑,虽说是久闯江湖,见惯阵仗,这时候一个个也不免有点疑神疑鬼,心惊胆战,顾嘉棠望一眼三位弟兄,轻声地说:
    “好了,可以回去复命了。”
    于是,高鑫宝、叶焯山回头就跑,顾嘉棠跟在他们身后。惟有芮庆荣性烈人胆大,他毫不在乎,又把那一坯浮土重重的蹬了几脚,方才离开。
    汪寿华之死,对于共产党无异是一个致命的打击。秘密处决了汪寿华,四大金刚火速撤离,小包车飞快的驶回法租界。怕引人注意,他们特地绕了几圈,才回到华格臬路杜公馆。
    进门以后,远远望见大厅里灯火灿灿,人来人往,顾嘉棠用肘部轻撞芮庆荣,告诉他说:
    “今天真是热闹,刚才沪西解决了汪寿华,此地大本营又要歃血为盟了。”
    芮庆荣不解地问:
    “歃血为盟?”
    “老板、月笙哥、张大师、杨虎、陈群和王伯龄,今夜金兰结义誓共生死。”顾嘉棠详加说明,“因为共进会弟兄天不亮就要出动,冲锋陷阵,危险得很。所以,大家事先约好歃血为盟,吃血酒,表示从今以后有福共享,有难共当。这是给大家打打气的意思。”
    芮庆荣一面走,一面凝神倾听,他的眉头又皱起来了,声音闷闷地问:
    “吃血酒不是洪帮的规矩吗?怎么我们青帮也来作兴这一套呢?”
    顾嘉棠笑笑,他说:
    “管他哪一帮的规矩哩,只要大家表示诚心就好。”
    边走边谈,到了大厅,4个人齐步进去。四面一看,场面大得很咧。除了黄、杜、杨、陈、王六位主角,黄、杜、张“三大亨”手下的大将,共进会的弟兄,还有许多朋友,密密层层,或坐或立,把跳舞厅般大小的一座客厅,挤得全场爆满。
    大厅正当中,高高悬起一幅“刘关张桃园结义”的绣图,一对巨烛粗如儿臂,三支线香轻烟缭绕。八仙桌上摆好猪头三牲,香花鲜果,使一片喜气洋溢中更添了几分庄严肃穆的意味。
    六位结义弟兄,今天一例换了黑马褂、蓝绸衫、黑贡缎鞋,他们正忙着和到贺的客人寒喧、谈天。杜月笙,杨虎和陈群站在一处,杨、杜两位个子高,出人头地,一眼瞥见四小兄弟从外面进来,脸上的笑容一收,四只眼睛十分焦急而紧张地想从他们面部的神情,寻求答案———汪寿华是否顺顺当当的解决了?
    顾嘉棠,叶焯山会意,向他们深深的一点头,莞尔一笑。于是,杜月笙和杨虎,立刻恢复满面欢容,继续跟宾客周旋……
风声鹤唳,日夜密谋(2)
    “杜先生这一晌到哪里去了?”
    “还不是在上海。”江肇铭苦笑回答。
    “他在忙些什么?怎么连人都见不到呢?”
    听他这样一说,伶俐剔透的江肇铭忽然有所感,他一耸肩膀笑着说:
    “我们老头子除了赌,还有什么可忙的事情?”
    盛五娘吃惊了,她一叠声地问:“这么说,杜先生这一晌仍旧在赌铜钿?”
    “赌得大啊!”江肇铭平白无辜地叹口气,“他在乾坤一掷呢!”
    盛五娘听不大懂,正想再问,江肇铭匆匆道声再会,飘然而去了。五娘不能不信他的话,于是四处添油加醋地说着杜月笙豪赌的场面。
    首先对汪寿华下手。
    4月9日下午,万墨林被喊进大烟间,他发现大烟间里的气氛,跟往日大不一样,他眼睛向两边一望,杨虎、陈群,张啸林,张伯岐居左,顾嘉棠、芮庆荣、叶焯山、高金宝居右,杜月笙坐在正当中,人人胸挺腰直,板起面孔,尤其是杜月笙双眉紧锁,一脸愁容。万墨林大为惊异:是出了什么事了?否则的话,为什么一个个的神情这么严重?
    “墨林你来!”杜月笙招招手,把万墨林喊到跟前,目不转瞬地盯住他问:“限定要在今日,你找得着汪寿华吗?”
    “找得着。”
    “那么,你亲自跑一趟,送份帖子给他。”
    “帖子在这里,墨林。”张啸林一伸手,递了份请帖给他,“你要关照那个赤佬,妈特个×!有机密大事相商,叫他一定要来!”
    “好的。”
    “呸!”万墨林嘴上答应得好好的,一出门他一边走,一边在心中暗骂,“汪寿华是什么东西!杜先生请他吃饭,还要备份请帖,喊我亲自送去。”
    在从前,汪寿华和杜月笙并不曾见过几面,照万墨林的说法,汪寿华不够资格到杜公馆来作客,和杜先生平起平坐。
    汪寿华是上海工人总工会的委员长。传说汪寿华从小就大胆机智,不怕死,他十三四岁的时候,曾经手执双枪闯进了杜公馆,要索一大笔钱。杜月笙的保镖正待加以“解决”,杜月笙却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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