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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汉宫秋 落花逐水流-第66章

小说: 汉宫秋 落花逐水流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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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那边很快就会连着反应!你说是按兵不动好,还是跑出去送死好?”

“我才不信!”略含娇嗔的语气,让皇帝很是受用。这些年来,她已很少会用这种语气与他说话。

“朕不骗你,”他笑着解释,“博浪沙出事之后,朕就暗自分析过了,这般刺客颇有能耐,跟点一丝不差,朕猜着,许是有人漏了朕的行程给他们……”

陈阿娇大讶:“陛下是说……朝中或有人与刺客暗中勾结?”

他点点头,仍是从容不迫。

“这般说来……还真是危险!”她咋舌:“谁吞了雄心豹子胆,胆敢这样子?!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朝中真若出了这么个渣滓……那当真是生生毁了陛下的信任、对不住大汉的恩典!”她极愤慨,毕竟身上淌着一半刘氏的血脉,撞着大事时,那份儿心情,与皇帝是同一的。

那时她还不知道皇帝心里拐着什么小九九,只觉他是当真认同自己的,后来再回过来想,皇帝当时看她的模样,像看着一只逗乐的鹦鹉吧?

这姑娘,怪实诚的。

皇帝按兵不动的原因,有二。这其中至关重要的一个原因,便是因为她。

娇娇傻丫头……

若朕说,山中陋屋这几日独处,是朕一生中最快乐、轻松的时光,朕不愿失去,便只能尽可能地延长……你信么?

那当真是皇帝一生中最无忧无虑的时光。

对陈阿娇而言,亦是如此。正因如此,她才会被山光自由所吸引,贴近了山里的气息不过短短几日,她便起了疯狂的执念。

从前想都不敢想过的念头。

此处是偏僻的陋屋,她与刘彻对外称夫妻,山民很少经过,亦不会被识破,偶尔遇着几个村民,待他们也很友好,并未起疑。起灶做饭尚生疏时,他们都是搬了屋里稍稍值钱的东西,去庄子里蹭吃蹭喝。

就过着这样平凡的日子,像极山野樵夫……小夫妻。

也正因着这平凡,才给她创造了时机。

……从此处逃跑,总比在守卫森严的皇宫要容易的多。

打定主意之后,连着一整晚都像是做贼似的,心虚到了极点。藏掖撒谎,她虽也会,但绝不是擅长的。毕竟陈阿娇人生前二十余年来,她从不曾需要“撒谎藏掖”违背自己心性,来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她自幼养尊处优,凭一句话,便有一大摞人排着队捧献来讨好她。

三日之后,终于被她寻见了一个机会。

这一日,还与往常一样,在几名羽林卫的照管下,天将将薄暮,他们便能吃上热食。这能打能摔的亲军在身边儿,还真顶管用,打野味摸溜鱼甚么的,样样能上手,再怎么摸腾烧糊了的鱼,也总有那么一两块是能吃的。

刘彻出宫这许久,金贵的嘴儿倒是愈来愈不挑剔了,他显然对桌上吃食是满意的,因笑着挑箸向陈阿娇:“娇娇,你多吃点儿!吃胖点,没的回宫人说朕苛待了你!”

那一刻,她是微有犹豫的,——兴许,她不该走?

饭桌上的刘彻,太温柔,完全没有君王的架子,她真觉他们是平凡小夫妻,甚而……他是砍柴打樵的粗夫,吃饱了饭歇够了,便要去山里打樵啦。

而她是贤惠的妻。将他们的陋屋拾掇的干干净净,闲来绣绣牡丹,做做女红,傍晚时分生起炊烟,等着她那日出而作的丈夫归来。

这一切都很美好。

在某一瞬,她甚至觉得,长安城里城外的百姓,都是过着这样平淡却幸福的生活。偏她不是的。

她极是羡慕。

而刘彻,为唯唯只有这一刻,给了她这般的感觉。

中宵,夜极静。

她知这一晚是机会,刘彻在白天时就将他们身边那几个羽林卫全派了出去,具体奉命去做何事,她并不知道,也并不想多过问。

今晚陋屋中,只剩了她与刘彻,她若走,只须绕开刘彻一人,小心些,便能脱身。从此再也不必回皇宫,不必见那些腌臜事!

她想起了那一年她放生过的赤羽雀子,小生灵从她的手里脱走而飞,扑棱着翅膀头也不回……那时她是高兴的,仰脖一直一直望着赤羽雀飞去的方向,直到那点子艳红在瞳仁深处散开、倏远,然后,再也看不见……

如今终于等来了这一天,她就似那只赤羽雀,依循了自由的轨迹,终于也能昂扬地扑进漫天光亮里……

陈阿娇蹑手蹑脚地爬起来,她此刻是极紧张的,生怕稍不留神,便惊动了皇帝。扯动被角也是极轻的动作,刘彻那边却仍是被牵扯了一下,攥着被子不肯放。陈阿娇坐那儿逼着自己镇静了好一会儿……

她这时才凑着月光细看刘彻。

他仍是俊美,即便穿粗布衣,落难于偏隅,那股子帝王气质却是掩也掩不住。丰唇朗目,好漂亮的俏生……

她此刻也不顾了,便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脸。指尖顺着他的眉骨慢慢地圈下,便是这么蜻蜓点水的一个动作,他的温度便仿佛在指尖足蹈,轻轻地环绕着,许久许久,还能感觉到指尖尚有余温。

彻儿啊彻儿……

这张脸上,藏着大汉江山未来百余年的运势!他这样年轻,睡着的时候,看起来这样的单薄,但他却主宰了大汉的国祚,列国四海,皆是他脚下的土壤!

她终于缓缓地缩回了手。

轻噎了声,然后,低声道:“彻儿,祝福你,祝我大汉国运昌隆!”

到底是高祖皇帝的子孙。他们血脉相牵,身体里淌着同样的血。

她祝愿列国四海皆臣服于陛下,愿海晏河清,江山永泰,愿高祖皇帝的基业在陛下手中光耀天下,愿……他是人上人,是君中之君,做个察纳雅言、开疆拓土的明君!

便落了泪。

这一去,与君长诀。

他睡的很沉。

她尚有些不舍。此刻又不敢点蜡烛,只能就着漏进来的月光,极快地将里衣穿好,再将外衣披上,小心翼翼地将繁复的纽子一一纽上……

转身时,差点踢翻脚边矮案。唬了她好大一跳,轻轻地顺了口气,稍缓过来时,才敢探察皇帝究竟有无被她吵醒……

她蹑手蹑脚又回到床边,见皇帝睡的极沉,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因探手小心翼翼为皇帝掖好被角,缩回时,却被皇帝一把捉住!

她大惊!

皇帝嘴里喃喃:“娇娇……不要走……娇娇……”

皇帝翻了个身。

原是说梦话呢!害她出了一身虚汗!

既是说梦话了,那必是睡的极沉,一时半会儿醒不来。这么想着,陈阿娇胆子反倒大了,也不急着走,索性坐床沿,轻轻地哼起歌儿来。

原该是浑厚苍凉的浊音,却被她哼的似摇篮曲儿:

“大风起兮云飞扬

威加海内兮归故乡

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归故乡!

她抹了抹眼泪,这会儿便不再犹豫了,起身便走。再不看刘彻一眼。

这是她唯一的机会,最后的机会。

她哼唱的是高祖皇帝当年过沛县时所作的《大风歌》,不知怎地,哼两句,便湿了眼眶。她哼不出高祖皇帝“威加海内”的气势,却温婉柔顺,舌尖还擦着那股子软腻的味道,是另一种别一的风情……

淡淡的,夹着乡愁……

浓浓的,离愁别绪……

☆、第95章 不照绮罗筵只照逃亡屋(4)

轻轻儿拨下门栓,“吱呀——”一声;拖的极长的响亮在静谧的夜晚格外显刺耳;她摸着心跳;压着嗓子喘息;轻手轻脚地缩了门外去,再探头,偷偷瞧一眼床榻那方向;见铺上仍无动静;皇帝没有醒来;这才放了心;悄悄又将门扣上,漫天银色的月光都被隔绝在室外。

细碎的月光浮在竹叶尖儿上;被风一吹,整片林子仿佛被洒落了漫天的星子,光影是流动的,极美,极细腻。

她深吸一口气,一扎头,便钻进了漆黑的夜里。

刘彻睁开了眼。

眼睛里藏着一种说辨不明的怒意,浅浅浮着,这一层浮物之下,却又蕴蓄着极深的黑色。

两只胳膊枯木似的搁放两边,拳头却轻轻攥起来,轻轻地……直到指骨发出了轻微的声响,他却仍不觉疼。

她居然……跑了出去!

那样……讨厌她?!

这一走,她摆明是打算与他“生不复见”啦?

刘彻从来不知道,他是这样讨人厌的。至少,不该是这样讨女人厌!永巷八大宫,俱是鲜妍夺目的年轻女子,圣上的恩泽,哪个不翘首以盼?

陈阿娇却这样待他!

被一个女人玩弄于股掌、轻弃如敝帚,圣上的颜面何存?

他震怒。

此时却半点儿不能撒气。

一个人坐起身来,连衣裳都不整敛,这么半敞着胸,呆坐于床沿。散发垂了下来,落于两鬓,漏进窗里的月光拂照在他身上,丰唇朗目的皇帝,此刻倒更有一种孤清的气质。

有那么一点点,像书生。

落拓青衫,孤冷清高。

皇帝一抬眉,微有怒意:“滚出去!没朕命令,不准进来!”

竹门那边响声渐止,像一阵风悄悄地吹了过去。

刘彻竟这样敏感。

事实想见,皇帝的敏感并非自己疑神疑鬼,——那道竹门晃了晃,仿佛有铁戟压地的声音,然后,一个雄厚粗壮的男子声音说道:“臣护驾来迟!陛下万惊!臣——罪该万死!”

皇帝皱了皱眉:“你们睡觉,朕也睡着觉,各自平安睡着,这般咋咋呼呼做什么?扰人清梦!”

那边倒一时答不上话来了,寒石叶影中的执戟将军们,大概早被皇帝瞬息万变的心思弄的晕头转向了!

的确,这几个大老粗面面相觑,怎么看怎么晕乎,实难料屋里头皇帝到底怎么个意思。

皇帝咳了一声:“让她进来,你们滚远点!”因说了这话儿,皇帝自个儿反倒起身,向竹门走了去……

大老粗武将们连叩首:“陛下万年无极!臣等——告退!”

竹门已被皇帝拉开。

铺天盖地的月光直如泻天银河,劈头盖脸倾倒下来,亮的人差点睁不开眼。皇帝打了个呵欠,背手而立:“天快亮了吧?”

无一人答。

这种明是闲话家常的唠嗑话,自然不会是与臣下说的。大老粗们虽素来行事不大会看人脸色,但还不至于眼瞎,明是知晓皇帝与“那位”说话呢。

“你出来做什么,散步?”皇帝斜了眼,冷嘲。

她局促不安,只能低头不说话。

没想皇帝这般能耐,撒豆成兵呐,这身边不知从哪儿冒出这么多得力干将,她的“出逃”计划完全是小孩儿的把戏,才钻进了竹林,就被羽林卫暗哨拿了下。

皇帝也只看她一眼,便背身往屋里走。竹门开着,将军们跪了一地,溶溶月色水似的流泻,她深望一眼远处竹林,黑黝黝的,此时再看,竟觉恕�

皇帝的亲军将小竹屋围的跟网似的,密匝匝,此刻再想跑溜,自是不能了。各将领执戟跪地,堵住了竹门,那意思再明了不过,皇帝有话问她呢,哪个脖颈围上铁箍子的敢赔上性命放她走?

她无奈,硬着头皮便进了竹屋。

竹门未关,倒像极了朝堂之上的御审,臣工跪了一地,他居上。

他居上。这个破屋子,连个香茗都没有,他只得含着白开水装模作样,因将茶盏撂下,冷眼问道:“朕问你呢,你却不答。——你方才是去散步?”他倒是笑了:“这周遭儿景色是挺好。”

“不呢,我刚想跑来着。”

她连眉都不动一下,极镇静,极沉稳。

皇帝含着半口水,差点便喷将出来。这人啊,若是实到了极点,也真无趣。皇帝因问:“骗骗朕都不肯?你还真是个实木芯子——有话说话的?”

“骗?”她咋舌:“欺君——可是要杀头的!”便做了个抹脖的手势。这一刻,才算是真正身体里钻了陈阿娇的魂儿,可爱镇定又滑皮的神情,旁人是学也学不来的。

若换做平时,皇帝必定早已被她糊弄住了——那必是打心眼儿里开心的,因她许久活的不像“陈阿娇”,她若能回复本性三分,皇帝必定爱之又爱。

但这回却是不能了,皇帝半点儿高兴不起来。——她欲跑走,被皇帝亲军当场捉回来,那算什么呢?是她憎恶他,情愿离去!她恢复了陈阿娇的本性,于刘彻来说才是最伤痛,因这陈阿娇的分毫、陈阿娇的魂儿,无时无刻不在怨憎着他!

皇帝只觉心痛,连嗓音都哑了,因说:“你不怕朕厌恶了你?……朕是瘟神么?值当你这样躲着朕?”

她努了努嘴,眼睛酸酸的,不肯再说话。

“你有什么要问的?——别用这般的眼神瞅朕!朕是怪物?”

皇帝愈发生气,坐了桌前,好生生地“指点江山”呢,竹门外跪了一地的将领骇然连大气都不敢出。

“没什么——”她低头,抠搜着该说什么话,因指了指门外:“他们……他们几时冒出来的?”

“他们若不冒出来,你这回是不是当真头也不回地走了?”皇帝眉色一转,隐隐藏着温柔:“……弃朕而去?”

她不语。

皇帝沉了声,也不再绕那话舌,因向她解释说:“那么些人——”他指了竹屋外头跪着的将领:“他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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