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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长生录-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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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儿,你你果然忘了我!忘了我!忘了我……”那声音中竟然带着一丝恼怒和恨意,还是来自未婚夫的声音。

    “我没有!我没有!你不要记恨我,老公,老公,你别走,我没有忘!我没有忘!”她说得是实话,三年了,他走了三年,她却记了三年。

    那一头,竟然没有了声音,她兀自喊叫,一声声呼唤着:“老公,老公……”

    忽地她双眼睁开,腾地坐了起来,“哦,原来又是个噩梦!”

    赵小玉摸了摸脸上的冷汗,眼角带着泪珠,环顾四周,竟然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她惊叫着抱紧了棉被,捂了头大叫:“鬼鬼……救命啊……”

    自从赵小玉晕倒后,令狐行便一直守在她身旁,适才趁着她昏迷的时候,对她说了一番言辞恳切的劝慰,无非是要让这位玉姑娘不要执着于情事,反正在她眼里,他不过是个老得上了年纪的人,尽管他实际上还很年轻,但若能以此为借口,让玉姑娘不再逼婚,他也知足了。

    可当他轻轻对她说着“既然在下在玉姑娘眼里不过是个老公公而已,姑娘不若忘了我的好!”的时候,却看着她在梦里兀自挥手大叫“老公”,还又哭又喊的。

    令狐行也吓得不轻,难道自己在这玉姑娘心里已经如此重要?连做梦也记着他么?竟然还哭了。看着她眼角的泪珠,他不由心中一惊,“看来这事还是暂且不提的好,若是玉姑娘想不开,那我不是造了大罪孽了?”

    他伸出一只手,轻轻拍她的被子,声音温和起来:“玉姑娘,玉姑娘,是我了,是小道令狐行!”

    赵小玉捂住被子,听那声音语调,与方才大不相同,这才从刚才的梦境中回过神来,这梦做得久了,即便是回到了现实,一时之间竟也会分不清楚。

    她探出脑袋,盯着看了看那令狐行,还是方才那身道士打扮,长嘘了一口气,伸出手,一边拧上自己的脸,又拧了拧那道士的脸,听得那道士大叫,自己也不由得出声:“哎呀……好痛!”

    令狐行有些生气道:“玉姑娘,你即便再如何记恨在下,也不可如此无礼啊,再说这有失姑娘身份!”

    赵小玉没有理会他,兀自松了一口气,又傻笑了两声:“嘿嘿……既然知道痛就不是梦了!我刚才是不是做噩梦了?”

    令狐行捂了脸,点点头,有些生硬,心道:“这玉姑娘还真是古怪!便连衣服也是古怪的。”

    赵小玉又道:“那我有没有说过什么?”

    令狐行身子一怔,道:“没……没有!”心道:“这可不能让玉姑娘知道,要不又要旧事重提了!”便急忙转身道:“师叔方才出去了,还没有回来,玉姑娘在此先行歇息,等师叔回来,我自会禀明师叔姑娘的事。这里有些师娘过去的衣服,玉姑娘看着合适便换上吧!贫道先行告退!”

    看着那令狐行退去,还十分识趣地合上了木门,赵小玉这才走下床来,环顾四周,不由一声惊呼:“方才没有觉,没想到,这儿竟是这么又破又烂!”

    一盏油灯兀自亮着,一缕青烟朝着破破烂烂的屋檐,轻绕直上,正好熏到一只崴脚蜘蛛的肚子,而它似乎毫不理会,兀自顺着嘴里吐出的细丝,一点一点向上收……

    她很恼恨自己何以会把这些东西猛地看得如此清楚,她不无厌恶的瞪着那只大肚崴脚蜘蛛,这是个眼睛看得真真切切的事实,这让她注定要告别那些华灯璀璨,灯红酒绿的都市生活。

    这已经不是方才梦中的幻象,而是事实。她——赵小玉,在24岁的一个夜晚,遭遇了一场“桃花劫”,居然撞了陨石,接着便——穿越了!

    “难道我赵小玉从此便要青灯为伴?”

    女道士,那个“自是纵怀,乃娼妇也”的鱼玄机?那个“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屡挫屡败,却依然永往无畏寻求真爱的鱼玄机?

    啊,我的妈呀,神啊,你放过我吧!

    可既然不想穿都穿了,无论怎样,还是应该把她穿到一个繁华地儿吧,怎的把她穿到这个鸟不拉屎的道观里来啊?

    “这可是开元盛世啊,想那唐玄宗是何等地崇尚道教,千万子民跟着皇帝老子崇仰鬼神仙丹,个个都疯了,怎么世上还有这么残破的道观啊?”她兀自叹息,看来这里香火并不鼎盛。

    这间屋子虽然简陋,但却收拾得很洁净,正中的红漆小木圆桌上,看不见一丝灰尘,上面还摆着一色泽陈旧、纹路模糊的花瓶,有几朵纯白色的小花插在上面,正散出一股淡雅的馨香,一架檀木古琴静静的躺在桌上,许是很久无人拨弄的缘故,赵小玉竟从琴弦上嗅到了寂寞的气息。一件看起来质地柔软的绿色衫裙,端正的摆放在一梳妆台上的铜镜前。

    赵小玉不免暗自奇怪:“这道观怎么还有女人的衣服?难不成以前有个女人在这里住过?”她记起令狐行提过他有个师娘。

    这定是他师娘的房间了,这屋子虽有人打扫,却少了生气,许是许久没有人住了。

    “怎么令狐行师娘走了吗?也不知她长什么模样?也没见他师父!”赵小玉兀自一边嘀咕,一边扔下那条又脏又破的护士裙,索性把绿衫裙衣穿在了身上,绿裙裾丝带往腰间一系,居然还正好合适。

    她习惯性地走到铜镜前照镜子,不由吃了一惊。

    镜中有个窈窕淑女的身影:娥眉微蹙,灵动乌黑的眸子,眼角轻轻扯动,翘着兰花指抿嘴倩笑,朱唇犹如清晨玫瑰带着晶莹的露珠,娇艳欲滴,一身绿衫纱裙,裙裾缎带微动,镜中人便如天仙下凡一般出尘脱俗。

    “啊!这……这是我吗?”赵小玉伸出手指触摸着镜中人的脸,那细腻光滑的触感,竟然如此真实,细看镜中人的五官的确还可以依稀找到以前那张脸的痕迹,只不过如今脸上的每一部分,变得更加精致甚至是完美,唯一不变的是那双明眸中透出的眼神,让她确定这个镜中美人依然是她自己。

    赵小玉忽然想起那夜在小巷子里,原本以为自己会命毙当场,死于那李威廉的桎梏之下,没想到……“难怪菲菲和李威廉当时会用那种眼神看着我?”难道……难道,这就是那颗金珠子的效力,好像叫什么“金斥候”?

    难怪,那叫什么黑无常的,和李威廉都在说什么长生不老?原来这颗叫“金斥候”的金珠子真的可以脱胎换骨!

    虽然只是颗尚在试验阶段的长生不老药,可它产生的变化,也足以让赵小玉兴奋不已。

    以前的赵小玉本就是个落在人堆里,便让人找不出的主儿,没想到,如今竟然变成一个倾国倾城的十足美人儿了。

    赵小玉喜极而泣,镜中人温柔娇媚,梨花带泪的神情,又让赵小玉破涕为笑:“天啊!连哭的样子都这么美!”

    皎洁的月光下,有个人身披银辉正舞动着手中的长剑,他或上或下,忽左忽右,剑尖过处,树丛中便有片片秋叶簌簌落下,月夜的清辉打在他冷俊的脸上,竟然是如此的不着痕迹。

    道观的院落里,四处都是嶙峋的怪石,抹着一道白色的月光拾级而上,露出一个小亭的一尖角,亭上的瓦片被笼上了一层雾色,在月夜的清辉中独自凉薄。

    赵小玉轻声走近,倚在道观的一根柱子上,隔着那层薄如青烟的月光看着令狐行:“为什么他的脸和未婚夫是如此的相似?难道,是他的前世?可惜他始终不是他,也无怪乎他回答不出是什么缘故才让两人定情?”

    “难道,我真要这样装疯卖傻下去?把他当成一个失去了记忆的那个人?”都不明白这是在骗谁?只是觉得心底安慰。

    她不由得又想起了那《白月光》,曾几何时,她带着娇羞的笑意,枕着他的宽厚的胸膛,躺在草地上。

    皓月当空,影影绰绰的云烟尝试着遮挡住月的半边脸,但却遮不住明月那洁白无暇的光芒,便如今晚的月一样,她咿咿呀呀的偎着他唱,仔细地顺着他下巴的轮廓看上去,竟然是那么的俊朗,脸庞的线条便如画中人随心如愿勾勒出来的一般。

    “老婆——我答应你,我会照顾你一生一世!”

    “不离开吗?不变心吗?说话可真的算话?”她娇娇地用头去蹭他的下巴。

    “说话算话!”

    这是他和她的约定。



………【第8节: 白月光(四)】………

    可即便是到了古代,再见到这个和那个人如此相似的人,赵小玉又不觉出一声不屑的微笑,如今,就当那个人还活着吧,只是忘记了与她一切是过往,如何?

    想着想着,赵小玉竟然不自觉的哼唱起来:

    “白月光

    心里某个地方

    那么亮

    却那么冰凉

    每个人

    都有一段悲伤

    想隐藏

    却欲盖弥彰

    白月光

    照天涯的两端

    在心上

    却不在身旁……”

    柔柔的白月光,曾经是你的唇吻在我心上的隔年伤。

    可惜当我穿越千年,那吻已不成吻。

    月光如水。

    皎洁的皓月升入当空,透过道观庭院内一株菩提树干枯细长的枝丫,斜斜的泻下满园的白月光,似镜一般光滑,又似一汪碧波池水漾着满池清辉,影影绰绰明丽动人。

    月光下,菩提树树干的树影被拉得细长鬼魅,一直延伸到道观中央几堆嶙峋的怪石上。披了月光的怪石,蒙上了一层白色的薄纱一般,像是经历了巧匠的精致打磨,石身光滑细腻,乍眼一如一个女人蒙轻纱婉约而坐,正目不转睛的看着院中那个月光下举着长剑习武的男子。

    乘着月色,令狐行拔出一把青色长剑,弯转手背,挺剑而出,霎时间,一抹清辉的光芒,如剑出鞘,顺着淡青色的剑身,聚集于鱼形的剑尖,嗖的一声,射出一道刺眼的光芒,青云剑的剑气猛地从剑尖迸,宛如一道青色长虹,挺直而出,迅猛地带着一股强大的劲力,击中一堆怪石堆,不留半点余地。

    瞬间,怪石碎成星星点点,击打出星芒的火光,如玉珠落地,点点滴滴,却铿锵有力,落入月色下苍茫的暗影中,找不到踪迹。令狐行倒转剑气,回身腾跃,青云剑背于身后,正要使出“青灵剑法”的第十二招“苍松指路”,忽然听到一个女人的歌声,虽然他不能完全理解那歌词的含义,但却可以感受到,唱歌人的忧伤透着歌声悠扬的旋律传了过来。练武之人,最忌讳旁人偷师打扰,他猛地抬头,收起剑尖,大呼一声:“是谁”

    歌声嘎然而止,一个身穿绿衫罗裙的女子,带着一脸的洁净,从暗处缓缓走进皎洁的月光里:那是一张素净纯白的脸,一头乌毫无矫饰的披散在肩际,夜风习习,随着绿衫裙裾的丝绸缎带轻轻摆动,看着她周身笼罩在一层洁白月色的薄雾下,犹如一位仙子翩翩而至。

    令狐行看得竟有些呆了,傻傻的叫出一声:“师娘——”

    赵小玉“噗哧”一笑,道:“老……令狐大哥,你都这么大了,相信你师娘应该也有四五十岁了吧!我赵小玉怎么会是你师娘?要说像的话,你还是我未婚夫呢?”她本想叫“老公”,却将那两个字又缩了回去,毕竟,她于他,如今还只是个一面之缘的女子。

    令狐行这才醒悟,是啊,师父说,师娘已经过世很多年了,要说人有相似,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更何况她比师娘要年轻许多,只不过身上穿了师娘当年留在这修仙观的衣衫。便立即还礼道:“原来是玉姑娘,在下失礼了。”

    赵小玉笑道:“叫我小玉就行了,反正令狐大哥今日已不是失礼一次两次了。”此言一出,两人顿觉尴尬,令狐行更是羞得满面通红。

    赵小玉急忙岔开话题道:“没想到,令狐大哥也是个习武之人,不知方才令狐大哥练得是什么剑法?看起来挺精妙的!”

    一谈起武功,令狐行便兴致甚好,忘了方才的尴尬,大笑道:“想不到,玉姑娘也对武功感兴趣,方才那套剑法是在下一半得自师父所授,一半自行参悟所修,招数有限,但也还称得上精妙,毕竟是得自师父所创那套‘燕燕**’剑法,师父只教了我一半,可另一半却始终不肯教我……”

    赵小玉接口道:“哦,是了,只学了一半便如此厉害,你师父一定是怕教会了你另一半,徒弟打师父!”

    “你别瞎猜,玉姑娘,其实……是在下太笨了,师父一定是嫌我天资愚钝,才不肯教我那另一半。”令狐行叹息了一声,似乎有些憧憬,又道:“虽然我没有亲眼所见,这些都是师叔后来告诉我的,师娘以前也是不会武功之人,可天资聪慧,和师父一并学习那套‘燕燕**’不但运用自如,甚至还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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