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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长生录-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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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闻小茶馆外,一人朗声道:“本公……本姑娘给的飞钱票子可不比这位小哥少,何以只请他,不请本姑娘我也坐坐?”

    一言方出,茶馆间,举座皆惊,抬眼望去,一行三人环臂站立于店前。

    三人都拿了兵器,后面两位轻灵女子,手中各持一把长剑,居中前面这位手中拿的,却是一条丈余来长的金青色的鞭子,鞭身青中带黑,又似通身抹了金粉一般,在落日的余光中闪着金光,耀眼惊人处,竟是那鞭头的一只黑虬蛟,虬蛟带着金钩,又如一蝎子的毒刺,扎着人眼。

    世间竟有如此精致的武器,不知是出自哪家铁匠兵器铸造行家之手?

    更让人惊诧不已的,却是那来人的容貌。



………【第39节:青花瓷枕中的秘密(三)】………

    雾气缭绕中的群玉峰,寒彻刺骨,雨后的清冷更让人寒凉从心底升起。

    片片枝叶经由了雨后的洗礼,在春日里更加浓翠欲滴。

    忽有几片凋零的叶子翩翩旋转而下,这春意盎然下的萧索,竟是偶然了。

    令狐行魂不守舍地跑下那长长的山坡,耳畔似乎传来赵小玉声声脆嫩的呼唤,揪得心里如刀扎一般疼痛。

    “为什么?为什么?”

    她那一声声娇怯的问责似从身后的草坡上,不断传来,由远及近,由浅入深,一声高过一声,钻入他的心里。

    令狐行捂住了双耳,目不视物,一路奔行,喊道:“别问了,别问了——”

    他跌跌撞撞冲下山坡,这一夜间,不知跑了多少路,几时下山,又几时上山,在群玉峰各个山峰间奔行,直至黎明,终于奔行不动了,停在一棵参天菩提树下,双手对准那刚健的树身“碰碰——”十几拳捶下,虽有满腹的怨愤,却不知该如何释怀?

    佳人如花入我心,无奈我心向菩提。

    他打得累了,手上被打破的树渣扎破了皮,加上方才的重击,此时已经鲜血澄澄,皮开肉绽,却毫不察觉。

    “为什么?为什么?小玉啊,如何在此时出现?那倩影又如何一次次走进这曾经心如止水的心里?师父,你告诉我要戒女色,多年以来,弟子潜心修道,即便见过那轻灵纯然的莫芊秋,那妖艳明媚的南宫云,都不曾动过丝毫凡心,何以独独对小玉如此如此……师父,你在哪里?告诉弟子,是否应该?”

    他仰面朝天,张开双臂呼喊,张了张嘴,却因为过于伤心,不出声音。

    天空明丽动人,飘过几朵白云,仿佛又浮现出赵小玉那张明媚动人的脸,那柔白月光下,那她教于他的《白月光》又仿佛在指尖绕行而出,佳人盈盈一笑,摇曳婀娜,娉婷起舞,那白月光下《白月光》中的那朵绿莲花,早已在他的心底悄悄的生了根,如今盛开的花瓣,恰如他对她无法遏制的情。

    他双手捶着脑袋,拍打着脑际,直弄得头散乱,有一缕披散在那凸出宽广的额前,顺着那笔直的剑眉稀疏地搭下来,甚是颓废。

    他茫然失措地走着,口中喃喃,似是在责怪着自己:“我是错了,我的确是错了。师父我是错了,我不该在草坡惊雷下救她,不该与她抚琴弄瑟,不该和她在月夜下飞向那范阳郡的城头,如今更不该教她那腾云诀!”

    他意识到从赵小玉踏上这群玉峰松山山头开始,他便一而再,再而三地犯了不知多少清规戒律,自打八岁入道拜李淳风以来,他都将条条戒律清规牢记于心,尊师重道,戒嗔,戒痴,戒贪,戒女色淫戒。

    可这些都在遇到赵小玉之后无形中一一抹去,直到他泥足深陷意识到是错,慌忙抽身之时,犯清规戒律后那深深的忏悔,才如洪水猛兽般将他吞没,然而这忏悔中竟还夹杂着对赵小玉丝丝缕缕的情爱。

    这一点是最让他难以接受,也最让他懊恼难当的,他气得不是别人,而是自己。气自己自小受戒,居然对一女子动情。

    在师父定下的门规里,他算是犯下了弥天大错的。

    如今的令狐行是个罪人,也必要遭到同为修道人的耻笑。

    而如此罪不可赦的他居然还在担心赵小玉,在那种情况下遭到了拒绝,对女儿家该是多大的羞辱?

    “小玉……她该不会想不开吧?”看着山崖下浩浩汤汤的浮云,穿行不息,令狐行心中一阵纠紧。

    情根一旦种下,就如那藤缠树,树缠藤,又岂是须臾片刻作想便能剪得断,理得清的,他坐在群玉峰一片山崖顶上,三天三夜,滴水未沾,嘴唇干裂得起了缝,轻轻一扯便冒出一股鲜红的血丝,有点微咸。

    他有些胡思乱想,记得绿萼师娘也是在师父修道之前遇到师父的,如果当年师娘不郁郁成疾,也不会无故枉死,师父也不会斩断一切情丝,潜心为道,说不定如今他们还是一对世人称羡的神仙眷侣。

    那是不是如果小玉在他八岁之前遇到他,他与她亦或是两小无猜,她在树下弄着青梅,而他骑着竹马从一片紫竹林来,青梅竹马,直到她在白月光下弄袖为他一舞,又或者那碧草青青的山坡上,缠绵而温柔的一吻,那是不是如今便可娶她为妻呢?他也就不必再为这三千情丝而烦恼,苦煞他这个修道之人。

    令狐行悄立在崖边,思潮汹涌,忽然眼眸睇处,竟见三人在崖下数十丈的地方打斗。

    崖下两个黑衣人与一青衣人斗得正酣,时而出呼喝之声,内力充沛,传至这十余丈的高处来。

    那两个黑衣人都戴了面罩,看不清模样。那青衣汉子倒是未作任何遮掩,一圈虬髯环在宽大的下巴四周,一直延至鬓角两侧,说不出的粗犷。

    他手提单刀,使出的刀法也是厚实严密,如人一般敦厚,挥出呼呼的风响,左拉右挡,形成一道无形的盾,在两人夹击下,护住身前铜墙铁壁一般,让人亲近不得。

    只听当当两声响,那使一对判官笔的黑衣人,挥笔双旋,快如兵器铺中呼呼转动的风斗,欺到青衣大汉面前,向前直戳四下,左右分别刺向那使单刀“十字斩”的青衣大汉。

    青衣大汉挥刀拼拼当当一阵挡格,眼见身旁还有一黑衣人,手中未见武器,站在原地纹丝未动,心下为难,“这使判官笔的黑衣人武功已经和我不相上下,幸好另一黑衣人尚未参战,否则我纵使使劲浑身解数,都无法再抵御招架了。”立即向那判官笔嚷道:“一对一倒也算好汉,待老子打得累了,再打下场!”

    那使判官笔的闻言,转头看向一旁另一黑衣人一眼,似乎颇有默契,压着嗓子沉沉道:“少说废话,看招!”径直挥出双笔大力击向那单刀过处的缝隙之中。

    青衣大汉使得是单刀,武器上似乎已经吃了暗亏,见黑衣人左右攻到,进入他费心挥出的“十字斩”的轮圈,犹如进入无人之境,且两边都快若赤兔,来势汹汹。

    他猛地不知该挡格哪一边好,忙抽回单刀横放,挡在身前,以不变应万变,只听“噹——”一声嘭响,双笔碰上了单刀,架在雪亮的刀锋上,相交出电光火花。

    那刀上顿如附了千钧重力,猛地往下一沉,显是那使双笔的黑衣人在上面加注了功力,青衣大汉忙运气抵御,满脸涨得通红,肩臂的肌肉顿时绷得紧紧的,露出几根暗青色的血管,微微跳凸,脚跟踮起,身体前倾大半,但还是被抵得退后了几步,鞋底面上竟然是一层厚实的红土。

    “啊嗬——”

    他大喝一声,定住下盘,扎了个稳稳的马蹲,双脚使劲一顿,雨后泥泞中的红泥竟然溅了一身。岂料身子刚刚稳住,左侧竟然横空飞来一掌,一人呼喝道:“大胡子,看掌——”

    话音落处,竟是一直在旁观战的黑衣人。



………【第40节:青花瓷枕中的秘密(四)】………

    青衣大汉眼瞄向左侧,惊见另一个黑衣人已经飞到身前,看他平直推出的掌力平凡无奇,但眼下双笔相抗,他只好勉强抽出一手拍掌硬接。还不知道那掌力有多大力道,这边单刀架着双笔因为撤了一部分力道,身体已经明显不支,沿着方才滑出的一小寸红土痕迹,开始向后飞移去,他无法驾驭,脚步不由自主的细碎,跟着飞的交替向后倒退起来。

    再看身侧飞出的那一平掌,那使掌人眼见青衣大汉手掌推出,眼角居然微微弯曲,好似眼中带笑。

    那青衣大汉凝睇一看,不敢怠慢,心中暗叫一声不好,有诈。

    果见那黑衣人竟然突兀变招,平掌身后竟伸出另一只手,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来,原来这人的武器一直藏于腰间。难怪方才不见?

    看那软剑明晃晃的,抖着青光,蜿蜒的剑身如同一条水蛇,如此锋利的武器,肉掌如何敢接?

    这要换了别人恐怕一只肉掌早被利剑削下,但青衣大汉好歹经历过不少武斗,临敌经验向来不差,如今见黑衣人变招使诈,恁地一声大叫,似乎恼羞成怒一般道:“好你个奸诈小儿,看我‘飞狐刀虬髯客’不取你狗命!”

    两黑衣人听得他一声猛喝,似乎被震慑了一般,相互对视一眼,招式上更加追得紧了。那架势便如非要取他小命不可。

    这青衣大汉正是那“飞狐刀虬髯客”——鲁空灭。

    他见敌人招式越来越紧,深知如不奋力反击,便要葬身于这群玉峰上。想起主子的交待,他不由打了一个冷战,三日前,难忍的肚痛似乎如万蚁钻心,万虫噬咬,那种生不如死的痛苦,让他忽然有了力量,亡命一搏。

    他挥刀大喝,猛地架开那使双笔的黑衣人,躬身躲过了那侧面刺出的软剑,顺势一横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扫向那使双笔的双脚,刀锋贴着地面的泥泞和水渍,划出一道气浪,因膂力过人,刀面不曾挨到地面,居然也削得那地面的泥面起了千层卷,宛如刀削面一般。

    这一招正是飞狐刀虬髯客的江湖成名绝技——“浪中淘沙”。

    那使双笔的没料到这飞狐刀虬髯客在如此紧逼之下,还能不顾身前门户,如此拼力一搏的,那一招“浪中淘沙”却是十分亡命的打法,不过这“围魏救赵”的法子,倒不失为一个最佳的对敌法门。

    双笔黑衣人无暇顾及身前那刀笔互拼,自那虬髯客亡命撤刀之后,他顾不得多想,赶紧腾跃数米,方才勉强躲过那挥出的刀锋杀气,心中暗道一声:“好险!”

    虬髯客不待“浪中淘沙”招式使老,顺着刀锋划出的圆弧,便迅回旋转身,以同样一招砍向那空中抽剑的偷袭者的落地处。

    时间计算得刚刚好,不多也不少,如果那空中偷袭者落地,顿可削去他双足。

    那悬空的黑衣人无法在空中运力改变方向,急得大叫道:“妈的,你敢砍老子的脚,老子便削你的头。”顿时一手抓上那虬髯客的左肩,正好接力一个翻身“燕子纵”,挺软剑向那虬髯客的颈处刺去,若是这一刺中,那这场打斗便可分出胜负了。

    哪知那虬髯客再度脚底变刀,竖直刀背,一划,一拉,最后用刀柄一拖……三招一气呵成,没有半点拖泥带水,重重击在那使软剑的胸口,这一击用了十成的功力,顿时打得那人双眼暴突,一声惨叫。

    那软剑碰在那厚重的刀锋上,一个反震,那使软剑的手腕一阵痛一阵麻,软剑竟然不慎失手,震得飞出开去,在空中划了几个回旋翻转的剑花,最后斜斜得扎在雨后松软的泥土中,一荡一荡的。

    而此时那蒙着的黑面罩,竟然在方才那一划时,无声无息得被一剖为二,顺着那黑衣人的几缕梢悄然滑落。

    虬髯客这一系列招式,都使得极欲再顺势使刀直上,便可以一招“凌波过江”将此人劈成两半。可一见那人容貌,竟然呆了,手中的刀顿时停住,道:“怎么会是你?难道公主也想打这‘随侯之珠’的主意?”

    他一走神,背后虚空,忽感后背生风,暗叫不好,回身一转,刀背贴着身子护在大**处,一个旋身,只听“当当——”两声,身前隔着刀背还是挨了两下重击,那使判官双笔的定要直接取他性命,竟然在笔上注入了全力,顿时一股浓烈的腥味顺着鸠尾大**,直冲气舍**——

    “噗——”一声,他口喷鲜血,虽然方才已经打得那使软剑受了重伤,但因一时大意,这使判官双笔的竟然占了先机,如今此人目露凶光,定然也是他曾经熟识之人,现下便是要杀人灭口了。

    虬髯客挥刀抵住双笔的夹攻,再看不远处那伏地歇息的另一人,若他再挺力相攻,那今日便要命丧于此。

    正无奈处,忽闻头顶山崖上隆隆作响,四目抬头,竟见山石滑下,轰轰隆隆正对着两人缠斗的方位。想来定是连日的大雨,造成这山体滑落。

    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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