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镜-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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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被我重新架在书桌上的铜镜，多么希望有那么一瞬间，我可以在铜镜里看到书扬的身影……可惜……
　　再去普渡山也已经是两周后，此时我的心也已经平静不少。也深知对于逝去的东西，我们能做的只能是怀念而已。小王那张少了一笔的符纸我也不是不记得，但是后来仔细想了想，所有的事件还不都是因我而起？山魈找上门来也都只是时间上的问题而已。
　　小王看到我带着不少东西上山也甚是惊讶。但是看到我带上山去的那些书籍后，惊讶就全部变成惊喜了。
　　“哎呀，施主！这些书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是我奶奶的一些遗物。我自己也看不懂，就想着，还不如带给你看看好了。”
　　小王笑得甚是欢乐：“施主，我跟你讲哦，我看见里面有几本书和我师父看的一样呢！不过我师父小气得都不借我看，还说是他师父亲手交予的……”
　　那是自然，奶奶的师父想来也是很厉害的人。现在看来，大师估计也就是奶奶的师兄了吧！
　　我把装着奶奶法器的紫檀木盒也一并交给小王，说：“这东西拜托你交给你师叔吧！他看后就知道是什么了。至于怎样处理，就随便他了。”
　　“好的，施主。不过我怎么感觉你是在交代后事呢？”
　　我轻笑一声：“没事，我现在也想开了——这日子我还是得过下去呀！”抬头看了看天，云卷云舒，地球不会因为消失了一个人就停止转动，“书扬虽然现在不在，但是我会一直等他，一直等他，直到——”
　　“哎，打住打住！”小王伸出手打断我，“你这是叫我说你深情好呢还是说你现在比我更适合出家？”
　　“咦，小王你难道不是和尚？”
　　“阿弥陀佛，我现在是俗家弟子。其实当初我是先认识面瘫师叔的，他在街上救了我，然后知道我能感知到鬼，便将我带到普渡寺，叫我等这儿的大师父然后拜他为师，结果就一直等到了去年。”然后好像突然反应过来什么重要的事，又连忙说道，“嘿嘿，当初我也没等几年，施主你不要急哦！我师父这次说不定很快会回来的。”
　　我挥挥手，说：“没事啦！书扬的事——唉，不说了。到时候大师回来了，不管怎么样，我也总是要感谢一下他的。”
　　小王摸了摸下巴，说：“嗯，施主，一周不见，你果然是变了不少！”然后蹲下身，抱起泥巴，说：“哈哈，泥巴，还是你没变啊！”
　　我看着小王去逗泥巴了，便自己坐在石凳上。已经是八月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二章　春夏秋冬

　　时间就像是个小混蛋，当你不注意他的时候，他就跑得飞快；当你开始琢磨起他什么时候溜走时，他就会在前方嘲笑你的迟钝。但是你不可否认的是：他带走了你内心深处的痛，只留下淡淡的悲伤。
　　到八月二十五号我就去陶吧，准备重新打点一下后，迎接新的日子。卷帘门得换个新的，还有一些工具，得添点新的，不然小学生来了都不够用。
　　看到之前放在屋里架子上风干的镜架和书扬之前捏的一些四不像，感觉心里好像又有些隐隐作痛，眼前好像又开始模糊了。我揉了揉眼睛，回头，看见门口站了个人。
　　“你没事吧？”原来是许老师呀！
　　“没事，眼睛里进沙子了。”我又揉了揉眼睛，想着这句话的可信度，然后问：“许老师，你来有事吗？”
　　“哦，我就是路过，看见你今天开门了，就过来看看。”
　　“麻烦你了。”想来许老师也是天天“路过”来看看的吧。“哦，对了，许老师，你们开的兴趣班就是九月份开始是吧！”
　　“是啊。”
　　“嗯，我就是告诉你一声，到时候你们就直接来好了，我会在店里等着的。”
　　“好。”许老师也不多说什么了，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我把书扬做的小东西小心翼翼地放进柜子里，然后把院子里清扫了一下。
　　九月，天气依旧有些热。
　　那群小学生每次都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活泼到让人头疼。泥巴有事候会蹿到院子里去，然后必定会遭到孩子们的“荼毒”，然后，鼠勺泥巴就被糊上一身的泥巴，变成了真的泥巴。工具自然也没少被弄坏，很多泥也被浪费掉了。毕竟只是个兴趣班，真正会在日后发展成为职业的又会有多少人？
　　中秋，白天我去了趟普渡寺，带着泥巴，还有一些素的月饼。小王见了我很是高兴。
　　“施主，你上次带来的书哦我都有看，超有用的！我现在又学会了好几种符的制法！”
　　“是嘛。”把月饼递给他，“喏，月饼。中秋快乐。”
　　“啊！原来今天是中秋哦！怪不得来庙里请香的人比平时多了不少！日子过得都不记得了！”一手接过月饼，直道：“还带什么月饼来哦！寺里都是有斋饭的啦！”低头看见泥巴，兴奋地抱起，泥巴都已经习惯了：“哈哈，你也来了！”然后摸了一阵子泥巴的头以后，又说：“施主，我师父和师叔最近都没有回来哦！”
　　“嗯，好。没事。”
　　临走，小王硬要我带回些佛前的小点心，说是吉祥的东西，作为我带来的月饼的回报。我也收下了。
　　带到家中，把小点心吃了些，然后又想到久久没有关注家里的那些小妖怪了，不过我也看不见它们，于是，将剩下的小点心放在饭桌上，说：“你们愿意的话也吃一些吧！”
　　晚上，爸妈也没有打电话过来，我也没有打电话过去。
　　坐在窗前，看着天上圆圆的月亮，听着外面远远传来的喧嚣声，心里面倒也是一派平静。只是，再多一个人就好了……再多那个人就好了……
　　十月中旬的一晚，下了一场雨。绵绵的，粘粘的。
　　然后，气温就骤然下降了。上班路上看到街边的梧桐树落叶满地，我就知道，秋天来了。一场秋雨，一场凉。
　　把院子里的落叶扫成堆，泥巴调皮地扑进去，然后又把叶堆搅乱，我不禁无奈地把它拎出去。泥巴倒是越来越像个小宠物了，也不再是只吃生肉，有时我做的蔬菜也会吃一点。
　　学生来上课的时候许老师也过来了，把我叫了出去，给了我一条灰色的围巾。
　　“夏先生，这个送你啦！”
　　“这怎么好意思？”
　　“没事啦！你教小孩也很用心的，算是礼物啦！据说这个冬天很冷的，你要多保暖啊！”
　　“嗯，谢谢。”多推拒也只是矫情而已，不如就收下吧。
　　回家的路上还真觉得，穿着长袖已经有点冷了。
　　回到家就把薄被子拿了出来。
　　十一月份，确实比往年要冷些。
　　兴趣班上的很多小孩上课时都缩手缩脚的了。练好的紫砂泥每人面前都有一大块，但是上完两小时的课也没见他们动了多少，课上学生多是嘻嘻哈哈在聊天，洗手的时候有几个学生对我说：“老师，现在天好冷哦！我们可不可以等天气暖和了再来上课啊？”
　　看着眼前手指头通红的学生，我说：“好的，我跟你们许老师商量商量看看，等明年再来上课吧！”
　　“嗯，老师再见！”
　　打电话给许老师，讲了现在的情况后，许老师也同意了，说现在的孩子是比较娇气，冻坏了手家长也要有意见。还说，等到三四月份的时候再开个班。
　　于是，原本打算开到十二月份的兴趣班提前了一个月结束了。
　　每天过着两点一线的日子，带着泥巴从家里到店里，又从店里到家里，路过菜场就去买点菜，见到认识的大妈就打声招呼。
　　圣诞节来了。
　　圣诞节也是店里生意比较好的时候，有很多学生会来这里挑礼物或者做礼物。偶尔也会有些工作人士。
　　到下午五点半的时候，许老师进来了。
　　“夏先生，今天晚上你有时间吗？”
　　“不好意思，许老师，今天生意比较好，晚上的话也不一定会有空。”
　　“那——”
　　其实，我也知道许老师算是个好女人了，性格也好；谁又会无缘无故介绍笔这么好的生意给陌生人呢？
　　“许老师，今天圣诞节，你应该还有约会吧？”
　　“我还没有男朋友……”
　　“那你可要抓紧啦！”
　　“你有女朋友吗？”许老师也算是真性情了。不过——
　　“对不起，但是我有喜欢的人了。”
　　“喜欢而已，你们现在还没确定关系吧？”
　　“但是，我这辈子恐怕也只会喜欢他一个人了。”
　　许老师吸了吸鼻子，说：“好吧。那夏先生我先走了。现在天冷，你——记得路上戴上围巾……”
　　“嗯，再见。”我送许老师到门口，说，“谢谢你。”
　　许老师没回头，逐渐消失在路的尽头。
　　围巾，一直挂在店里的椅子上，一直一直都没有戴过……
　　可能爸妈说得也对，我就是个性子冷、脾气怪的人吧！
　　元旦也是个有生意的日子。
　　日历又换了本新的。之前做的铜镜架子已经烧制好了，被我带到了家里。铜镜已经问过了一些专门的修理店，但是都说镜面是一定要换下来，不然铜镜也没办法修正。既然这样，那我也就不修了。镜面怎么能换走呢？万一书扬回来还需要通过原来的镜面呢？
　　我在店门口也贴了个“福”。
　　又去了趟普渡寺。小王见到我已经不惊讶了。
　　大师和宁严师叔都不曾回来过，只有小王，还一直留在寺里，和其他的和尚们一起。
　　“小王，你怎么不学你师父，去云游呢？外面也有给你试验你学习成果的机会啊！”
　　小王摸摸头，说：“都是我面瘫师叔啦！他之前救我的时候就说，如果出去的话身边一定要有个高手保护，不然准会有危险。但是最近他有挺忙的，师父又经常见不到人，所以我就一直呆在这里咯！不过面瘫师叔的话应该年前就会回来了，他答应过我过年要带我出去玩的！”
　　原来是这样。
　　“呐，春节我可能也会出门，就不来看你啦。提前拜个早年。”
　　“嗯，施主，也祝你在新的一年里有好运哦！”
　　希望如此……
　　临近春节的时候，带着泥巴又去H城兜了一圈。
　　那座山已经开放了，沿路的人也变多了。这次是白天上的山，确实，风景相当好，即便是冬天，也有一些常青树没有落光叶子。
　　泥巴也记得这座山，一直在前面开路。
　　特地又去看了看那个山洞，山洞里的火石也都在。我把它们全部扔到山洞外面去了……就是想这么干……
　　回到家，赶上大年夜，感觉有点寂寥。家里除了我，就是泥巴。也许还有几个看不见的妖怪……
　　楼上楼下都充满了年味儿，我却只是在门上挂了对联。腊鸡、腊鸭、腊肉、腊肠、腊鱼统统没有，只是多买了点肉放在速冻箱里，毕竟过年的时候，东西都会涨价。
　　晚上，看了春晚，等到了新年的钟声，以及外面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我缩进被子。
　　冬天里的第一场雪，在凌晨的时候悄悄降下……
　　三月。
　　许老师来了，看上去心情不错。她说，新学期的兴趣班又要开班了。
　　我还以为许老师不会再来了呢。
　　许老师还说，过年的时候家里给相了门亲事，对象挺好的，现在正处着，等结婚请我喝喜酒。
　　我笑了，说：“好啊，到时候一定给份大贺礼。”
　　许老师带着笑离开了。
　　四月，春暖花开。
　　又去了趟普渡寺。结果没遇到小王。
　　拉住一个小和尚问，小和尚说：“啊，小王啊！宁师叔带他出去了，从春节那会儿到现在一直都没回来呢！施主你有什么要紧事吗，我可以帮你转告。”
　　“哦，没事没事，谢谢了啊！”
　　开车回家，路上想，原来还是我最闲啊……
　　五月，有一个学生的作品被学校选去参加市级的比赛，得了二等奖。于是，想上兴趣班的人多了。
　　许老师来联系我，是不是可以扩大一下规模。
　　我拒绝了。
　　“班上的人多的话也管不来。”
　　“嗯，这倒也是。”
　　六月。
　　一眨眼，一年就这样过去了。
　　窗外，蜻蜓飞了一片。看着阴沉沉的天，又要下雨了。
　　回到家的时候，浑身上下也湿了。这个小区本身就是比较老的小区，停车位离我住的楼还是有点距离的。泥巴也湿透了。
　　把泥巴抱到浴室，用莲蓬头给它冲了一下，打上沐浴露。弄得全身都是泡沫的时候，泥巴突然跳了出去，一连串的泡沫脚印一直延伸到门口。
　　泥巴冲着门口不停地叫着，显得很急切。
　　我走上前去，听到好像有沉重的脚步声正在走上来。然后，停在了我这一层。
　　“咚咚咚——”拍门声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