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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簪花泪-第80章

小说: 簪花泪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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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辞别之夜,苏蓝居然理所当然地穿出了代表了庄重的礼服。
    拖着厚重的裙摆,苏蓝踩着小碎步,走到了祠堂。
    因为是要进祠堂,她特意选了一套看来极肃静地礼服,罩衫是乳白色底、银灰色暗花,最上一层的裙子和上衣都是浅灰色,打底的裙子都是统一的纯白。发式则梳了女儿家常用的单髻斜垂在一侧,一只造型特别的银质步摇斜插在额角上方,走起路来,一闪一闪的,苏蓝自己都觉得特别…诱人,她掩口笑了笑。忽然发觉自己一想笑就会不自觉地抬手,苏蓝感叹于习惯的力量。
    阳天城已经立在祠堂外,他有个习惯,等人的时候,总会斜倚一棵树,抬头望天。看到盛装打扮地苏蓝,他轻轻笑了一下,因为外面有丫鬟、嬷嬷在,他并没有太明显的表示,等到进了祠堂,他才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干嘛把自己包成一颗粽子?!”
    苏蓝恍然,面对这个人没有必要一定要用这种礼数啊!自己已经中毒太深,抑或是情难自已?!
    阳天城悄悄附在她耳边道:“其实这种衣服就是给男人以脱的冲动的!看着就觉得累赘!你居然能习惯?”
    苏蓝的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说得好像自己故意来色诱他一样!
    “老实说,你裹了这样的裙子,我也没有办法施针啊。太厚了!不知道你脑子里怎么想的,以前不是好好的吗?”阳天城继续数落着。
    “别说了,我脱还不行吗?!”苏蓝闷闷地站在原地,自己费了半天功夫穿好这一身,热得要死要活,居然就得了这么几句讽刺?
    她一甩胳膊指着祠堂的偏厅:“你!里面去,不许偷看我脱衣服!”
    “那有什么好看地,还没长大呢!”任凭苏蓝呲牙也好,咧嘴也罢,他甩下这么一句,溜了。
    苏蓝躲到屏风后,将罩衫脱了,又取下五条裙子、四件上衣,将剩下地衣服都结结实实地捆在身上了,这才叫了一声:“老道!出来吧!”
    “等一下!”阳天城的声音,声音闷闷地,倒像是被蒙了一层什么东西在嘴上。
    “你,怎么了?”苏蓝好奇地走近。
    “你不要过来!”阳天城忽然哼了一声,没了下文……
第130节 苏蓝的回忆(十四)
           看她露出犹疑不决的神色,柳如昊也不是毫无察觉,自幼被逼着博览群书,医书他也看过不少,参照母亲先后的反应,他已经能猜出七八分来。
    他安静地坐下,仰脸望着绝尘略显苍白的脸,缓缓道:“娘,您不会是……”他顿住了,总觉得有些话身为人子的难以启齿。
    绝尘没有回答,不敢直视儿子的目光,毕竟以她现在的身份来说,这是一件绝对不能说的秘密。
    静谧、诡异的气氛在这清雅的斗室中逐渐蔓延。
    瞬间,他心中了然,脱口而出的却是一句:“是……爹爹的吗?”话出口的一瞬间他便后悔了,如果不是爹爹的,又能是谁的?自己这不是给母亲泼污水吗?毕竟,这是自己的母亲啊,又不是自己在寻芳街碰见的那个女子!他有些心虚地缩了缩脖子,勉强挤出些笑容,轻声问道:“爹爹知道吗?”
    绝尘无奈地摇摇头,叹口气道,“只是肠胃有些不适罢了,你一个小孩子怎么会想这么多?这会儿好多了,应该不用看郎中大夫了吧。”她将胸口不断涌出的酸水强压下去,指着桌上油腻腻的酒食,“把这些都带回去!你的孝心为娘的心领便是。这样的东西,根本不该带到这清修之地。”
    “娘!其实,我……”柳如昊终于鼓起勇气,但当他察觉出绝尘眼神中隐藏的落寞,却忽然改了口,“娘,是孩儿来得仓促,欠考虑了。您需要什么,孩儿定当为母亲效劳。”
    “不必劳心费神管娘的事了。为娘的每日在这皇庵中念念经、种种花草,日子过得倒也清闲。只要你们兄弟几个上进、不荒废学业,比送什么都好!”绝尘知道自己虽然已经号为“绝尘”,要想真正了结尘缘,却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毕竟没有了夫妻情,这血浓的母子亲情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绝对割舍的。有那么一瞬,她开始痛恨自己的软弱。“和大哥一起好好照顾弟弟们,等着你们的爹爹回来!其他的事,我会拜托你姨娘照应着。想来,姨娘已经跟你说过和钱家小姐联姻地事了。这是为娘出家前就和钱府定下的。为娘知道你生性顽劣,远没有大哥稳重,日后娶了钱家小姐,就该收收性子了……”
    听到母亲这样的话,柳如昊再也忍不住,冲口而出:“娘!其实……其实,孩儿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而且,她已经有了孩儿的骨肉!”
    “你!……”绝尘乍听这一消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是谁?!是你屋里的哪个丫头?!”
    “她,她不是柳府地人。是……是孩儿在寻芳街遇到的女子。”柳如昊低了头,说话的声音也刻意低沉了许多。
    “寻芳街!”绝尘惊讶得半响没有说话。只是没有表情地看着自己地二儿子。自己怎么会生出这样地儿子来呢?还没有成年。就知道去那种花街柳巷拈花惹草了。等他长大了还不知道会怎样!
    “娘。”柳如昊小心地靠近母亲。“孩儿真心喜欢那个女子。也相信她对孩儿一片痴心。所以……”
    “所以?!”绝尘厉声打断他地话。深吸一口气。“没有所以!为娘辛辛苦苦抚养你长大。不是让你去寻花问柳、四处风流快活!这些日子。家里发生了太多事。没有时间好好照顾你们兄弟几个。是为娘地错!可是这不代表你们就可以背着家里人在外面胡来!”被强压下去地恶心感又涌了上来。绝尘轻抚胸口。缓缓坐下。“给她一笔钱。孩子。不能留!”
    “娘!孩儿相信她地人品!只求母亲成全!”柳如昊“噗通”朝绝尘跪下。
    “笑话!寻芳街出身地女子又能有什么人品?!你又岂能相信她们地允诺?!你和她地关系必须马上断了!不能让钱家有任何地察觉!”绝尘地语气毋庸置疑。
    “母亲。孩儿不明白。您为什么那么热衷于和什么谷家、钱家联姻呢?没错!他们是权势显赫地六大世家!但是娶了他们地女儿。孩儿并不觉得有什么值得荣耀地。大哥和嫂子看来相敬如宾。但是我能看出大哥其实并不快乐!您知道吗?外面地人都怎么说咱们柳家吗?说咱们柳家地男人都是吃软饭地!”柳如昊忿忿道。“攀了一个高枝。又攀一个!老子是这样。小子更是如此!”他抬头。眼中噙泪。“孩儿不信!没了妻子家地助力。孩儿便做不出一番事业来!”
    第一次听儿子说这样一番慷慨激昂地话,绝尘半是气愤,另一半却是欣慰……儿子终于长大了,不再以父母之命马首是瞻了!
    她缓口气,曼声道:“昊儿,你的确长大了,有自己的主见了。好!娶钱家小姐的事,暂且可以放一放,但是你跟那寻芳街的女子却是绝对不能在一起的。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便与你成秦晋之好,风尘女子如此随便,实在是有违妇德!咱们柳府可以不高攀,但是,对方至少也要门当户对,清清白白,这,是为娘的底线!”
    听母亲措辞严厉,柳如昊知道再争下去也是白费口舌而已。他面无表情地道,“母亲,您的话,孩儿先记下了,只是孩儿的心不会变。”他站起来,退出去,轻轻拉开门,一只脚迈出去,却又返回来,颤声道,“母亲,您嫁给父亲,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可是您扪心自问,您这一生真地幸福吗?”说罢,头也不回地重重关上门,走了。
    透过门的缝隙,柳如昊的身影越来越远,却似乎更加清晰……
    他果然长大了,会质疑自己的人生了……
    “我幸福吗?”
    绝尘望着那扇因为用力过猛而来回开阖的门陷入了沉思,泪水却在无意识中恣意地流淌。
    我,幸福吗……
    端敬太后倚在太妃椅上,三个如花似玉的小宫女小心替她揉捏着,她舒服地微眯着眼。
    一个人影走进来,她挑眉一看,舒口气,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小卓子,你来了……”
    “小卓子给太后娘娘请安了。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小卓子埋首便是三个响头。
    “得了,得了,快起身吧。每次都行这么大的礼,怕哀家还老得不够快吗?”太后摆摆手,让他起身说话,“小卓子,这几日皇帝可有什么特别的事儿?”
    “回娘娘话,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皇上他每日下了早朝后,都会静心跟着几位太师学习治国平天下地道理。奴婢识不得几个字,但是看太师们地神情,便知道皇上定然是学得很好。”小卓子低头叙述着,对于这例行的报告,他早已经得心应手,“这几日,皇上地胃口好,每餐都能多进半碗白米膳。进得香!奴婢在旁边看得也高兴!”
    “嗯,”太后睁眼看着他,笑道,“还有别的吗?比如,最近皇帝都在玩儿什么?遇见了什么特别的人?听说了什么特别的事?”
    “昨天,皇上回宫的路上碰见了两位太妃娘娘,太妃娘娘们拉着皇上说了好一会儿话,不过都只是询问皇上的学业、饭食而已。要奴婢一句一句学给太后听吗?”小卓子小心地应道,他偷着看了眼太后,见她没有动静,又接着往下说,“皇上聪颖,近日又学会了一种名为陆棋的小游戏,对了,前日和太师对弈的时候,陛下只输了三子!还有,皇上的武艺也有了进步了,新学会了一路咏春拳,打得极是威风!……”
    太后打断他:“皇帝最近可是受伤了?”
    “受伤?”小卓子不知道太后为何有如此一问,愣了一会儿才道,“皇上练武的时候,武师都是极小心的,生怕伤了龙体。每日沐浴,奴婢也不曾见过皇上身上有伤痕。”
    “有趣了。那为何皇帝要去太医院要那些专治外伤的药膏?!”太后自然不会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她要在任何时候都保证自己的优越地位,就必须时时主动出击!
    “药膏?”小卓子自然不会忘记偷偷送小皇帝进拈星楼之后,他出来就向自己要药膏的事,只是,这事是自己为了讨好小皇帝,瞒着太后做的。太后并不喜欢皇帝进拈星楼,早已经将那里划为了皇帝活动的禁区,尽管她没有说明原因。
    “禀太后娘娘,那药膏是皇上为了以防万一而备下的,演武时难免会有差池,皇上虽然伤不着,但是跟他练武的小太监却常常受伤,皇上这是体恤部下。”小卓子想自己这样说也算是事实,皇帝确实留了一部分药膏在身上给受伤的小太监用。
    “小卓子!”太后拍着椅背坐起来,将那几个小宫女吓得慌忙低头跪下求饶。
    她察觉自己的失态,忙站起温婉地笑着:“还要我说得更明白吗?拈星楼里发生的事?!”
    她的眼里隐隐透出愤怒,连他这样的嫡系都想要欺瞒自己,这个宫里还有几个能够信任的。自己站在最高处,却必须依靠一个又一个的暗哨才能获知事情的真相,一股阴寒之气透入心扉,让她手脚冰凉……
第131节 苏蓝的回忆(十五)
           文治帝略一思索,轻声道:“母后,儿皇宁愿相信那宛城县令是个大大的忠臣。”
    “皇儿此话怎讲?”不意听到这样的说法,太后投去一个鼓励的目光。
    或许是受到这目光的鼓舞,文治帝挺了挺后背,道“以儿皇粗浅的阅历、学识来看,若是连户部尚书都和贼寇混淆在一起的话,那这朝堂之上恐怕可信的人也不多了。想那一个小小的县令任凭他如何作假,若在朝堂上没有足够的人保他,又怎么可能连续三年政绩皆为优良?宛城虽然偏居西部,却也处于交通要道,来往官商、行人颇多,他若有劣迹的话,官员们怎么可能一点耳闻都没有呢?这么想来,儿臣觉得这朝堂好可怕。”
    “说得倒也有些道理,”太后挤出些笑容来。显然这不是她最想听到的,一个性格过于仁柔的人是不能成为优秀的君主。虽然皇帝还小,尚有很大的可塑性,但所谓本性难移,性格上的固有缺陷已经容易让他在将来执政的道路上面临险境。她微笑着继续问,“但,若事实真是如此,你会怎么做?”
    “自然是培植自己的势力。像父皇一样,继续加强监察院的权利,对朝堂官吏强化监督。”文治帝认真地说。
    “思路是对的。”太后听到这个答案后,稍稍松口气,“身为一国帝王,天下万千黎民琐事纷繁,不可能事事亲躬,必然要分权给官吏。那么驾驭官吏之道,无非四个字:分、化、制、衡!”
    “分化制衡?”文治帝第一次听母亲给自己亲自讲解治国之道,倒是有几分新鲜。
    太后微笑着点头,“不错。这四个字说来简单,就是:分权给他们,化零为整,发挥国家机器的最大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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