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花泪-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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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人汇报吗？
和乐公主明白她的意思，也不恼怒，莞尔道：“姐姐，你何出此言呢？我现在疼爱他们还来不及呢。不过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来看望母亲，却连干净的被褥都没有为你带来，幸好妹妹我有经验，已经给您准备好了。”说着，她让狱卒将牢间的门打开，吩咐身边的侍女将一套簇新的被褥送进去，“姐姐，您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的没有，有的话，妹妹我都会尽力给您办到。本来嘛，前天我就记挂着要来了，结果那个铁大人死活不让进，真是教人急死了。偏偏子让他这两天身体也不好，来不了，所以只能本公主亲自跑一趟了。哎，话说回来了，我这个公主也是天生的劳碌命，还没正式嫁进柳家呢，就要承担起做母亲的责任。谁让他们的母亲那么狠心，一句话都不说，抛下他们就走了呢？！亏得他们懂事，心里装着孝道二字，辛辛苦苦一大清早来看你。可是你这个做母亲的却在装睡，当真连我都看不下去了。”
柳如岚一听，一腔怒火便涌上心头，上前一步指着公主的鼻子骂道：“你这个阴险的女人，要不是你，我家何至于此！你居然还在这里挑拨我们母子之间的感情？！你给我滚出去！”
“如岚！”柳夫人转过头来，制止了柳如岚咄咄逼人的指责，“如岚，你进来吧，娘有话跟你讲。”
柳如岚不知道是何事，只得急匆匆地走进去。方才狱中光线很暗，没有看得真切，待他看清楚母亲的容貌之后，便吓得有些退缩了，不禁迟疑起来：“娘？”
“娘不想让弟弟们看见为娘的这副样子，你明白吗？”柳夫人伸出苍白的手轻轻抚摸如岚的脸，将他的鬓角的乱发理了理，“你是娘的好儿子，以后都要听父亲的话，尽量不要当面忤逆公主，这对你没有好处。你年纪尚小，以后要走的路还很长，很多事当懂得隐忍之道，锋芒毕露，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她叹口气，“娘离开的时候没有顾及到儿的心情，是娘的不是。但是你们能来看娘，娘就是死了，却也是心满意足了。想来我儿的大婚，娘也主持不了了，没能喝到一碗媳妇茶……”说着，却已是泣不成声。
“娘！您放心，只要儿在一天，便不会让那个女人好过。”柳如岚流着眼泪，咬牙切齿地附在柳夫人耳边悄悄表明了心迹。
柳夫人摇摇头，抓紧他的肩膀，一字一顿地嘱咐道：“我儿能有此心，为娘的甚为安慰，但是，此事不是你能解决的，答应娘一件事：不要再做那些无益的事情。明白吗？好了，带着弟弟们回去吧，别把学业落下了。否则娘永远都不会心安的。”她不舍地松开手，心中变得空落落的。
柳如岚看着母亲热切的目光，勉强应下，一跺脚，狠狠心，死死盯了坐在门前好整以暇的公主一眼，便领着几个弟弟离开了。
公主看他吃人一般的目光，冷笑了一声，也不多在意。她看柳夫人还沉默不语，便自顾自地打开话匣子：
“我知道姐姐你一定恨着我，认为我夺了你的好夫君。但是，我何尝不是恨着姐姐呢？以我一国公主之尊，什么样的男子不应该对我俯首称臣？！可是我却偏偏对他这样一个有妇之夫动了心！原本，男人三妻四妾本属平常，可我是堂堂的公主啊！自从我情定于他之后，你知道我可受了多少委屈？！多少的姐妹都在看我的笑话，可是我忍了！子让他心里一直还装着你，我也忍了！我体谅你给柳子让生儿育女多年，所以愿意和你做平妻，你知道我下了多大的决心？！可是，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我已经这样隐忍了，你却还要苦苦相逼？非要将我置于死地？！”
“我刚进柳府，你就想下毒害我！我命大，没有死！你一计不成又生几计，我去游湖，船会漏水；我去爬山，假山石能砸下来；我过桥，桥板总是少两块；我乘车，车辕也总是松动的；到最后你居然要用火来烧死我！你说，我能原谅你吗？”
柳夫人看着她平静地说：“我可以很诚实地告诉你，那些都不是我做的。而且你所说这些事我一点都不知道，从来没有人告诉过我。有人对你用过那么多的手段，你却还好好地站在这里，只能说明那些手段过于平庸了。这么幼稚的计谋我是用不出来的。”
和乐公主挑挑眉毛：“哦？你会怎么做？”
“若是我真有心对付你的话，当然是让你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了。只要找个人，假扮成你的模样，代替你享受你生前所有的尊荣，而我还是做我的柳夫人。这个主意不是比直接杀了你好上百倍？！还要我说下去吗？我可以找人污你清白，让你生不如死！我可以对你下慢性的毒药，直到你数年后才会有知觉，到时候痛苦难当……”柳夫人不甘示弱，说到兴起，声量放大，完全没有注意到一个身影悄悄地走进了监牢。
“海青儿，你能不能把刚才所说的话，再说一遍？！”那个暴怒的男声颤抖着。
“子让－－”听见柳子让的怒喝声，和乐公主忙哭喊着跑到柳子让身边，揽住他的肩膀，轻轻啜泣起来。
柳夫人顿觉手脚冰冷，却只盯着公主的脸冷笑道：“子让，你怎么会在这里？！”
柳子让横眉立目，眼中泪光闪闪，“枉我为你费尽心思，想救你出来，可是你却……”他痛心疾首地摇着头，忿恨不已，“如果我不在这里的话，就不可能听到你所谓的妙计，海青儿！你居然如此歹毒！我常听他们说你为人心狠手辣，我还不信，想不到居然如此蛇蝎心肠。你为何不干脆将我也换一个好了！这样柳府上下便可任你为所欲为！”
看着柳子让和公主相互偎依而出的背影，柳夫人知道事情已全无转圜的余地，如此也好，可不自觉地泪珠还是吧嗒吧嗒地往下流……
第062节 爱，无法明言
狱中一隅，闷热而又潮湿，空气中似乎随手一捏便能挤出水来。
“你后悔吗？”铁良静静地问。
“不后悔。”安俊生的语调平静得如深潭般掀不起一丝波澜。
“我知道不是你做的。”铁良逼近他的脸。
“我也知道。”安俊生仍然不为所动，语调没有半点变化。
铁良坐回自己的位置，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为什么这样舍弃自己的生命呢？难道对这个世界没有丝毫的留恋了吗？就像陈斐这样的朋友？”
“不舍弃的话，只会更痛苦。”安俊生眼波不惊，却在此刻闪过一片黯然。
“让她这样恨你？你忍心吗？”
“或许，只有这样，我才能进入她内心的最深处，永远都不会磨灭。”安俊生安静地回答。
暗室中的阴影把他的脸勾勒得更加轮廓分明，显出他的坚毅。他应该是个不轻易服输的人，铁良想。在这浓厚的阴影下，他的眼珠却被火光照得很明亮，就象野外草丛上折射出朝霞的晨露，是那么坦白，那么清澈，没有丝毫的尘垢。然而他宁远的瞳孔深处却埋藏着些难以描摹的东西，是悲伤、是哀怨、是历尽风尘之后的沉静、超然，看不清楚。只知道这眼神中充满了希望幻灭后所留下的安宁，或许，这是对另一种成就的悲惨接受。
“到了秋决之时万一还没有查出真相。恐怕只能委屈你了，希望那个时候，你还能如此执着、坚定。”铁良站起来，对这个他不能完全看透的人最后一句提醒。
“当然！我进入刑部的时候起，对于生死之事便早已置之度外。谢谢铁大人的成全！”
铁良苦笑着摇摇头，没有再说话。他走出监牢的时候想：因为爱吗？原来男女之情其实不仅仅是云雨之欢，还有这样心甘情愿、不问回报的付出……
也不知道是谁将安俊生的事情透露出去，害得自己受到了主和派的弹劾，说自己故意拖延办案时间，是为了激化我国与契丹之间的矛盾云云；主战派每天对自己也没有好脸色，皇帝更是给了破案的死限。
如此结案虽然不是自己的初衷，但是若迟迟拖延着，恐怕真正有罪的人就会格外小心谨慎，只有以明修栈道之计，看能不能迷惑对方，进而找出真凶。
*****
当听到铁良笃定地对自己说：“契丹公主被袭击的事件，绝对不是你做的”，柳夫人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漫长的噩梦，好像梦醒了，人却似乎还在夜游中，一切都朦朦胧胧的，不那么真切。
手里攥着责戒的圣旨，柳夫人走出刑部大堂，眯着眼睛深深吸了口自由的空气，原来空气也可以这样清新、甜蜜。重新拥抱灿烂的阳光，这个世界似乎又回到自己手中了。
得知柳夫人出狱的消息，柳府、海府、苏府都分别派出了车驾来迎接。这倒让她颇感意外，一时难以抉择。
海府和苏府的人都热情异常，一口一个小姐、表小姐地亲切叫着；而柳府的家人则显得冷静得多，只恭恭敬敬地叫声夫人。
若是再迈进柳府，那就是再次踏进那个是非圈；若是回到海府或者苏府，虽然可以避祸，但只要一想到自己好好的家却回不得，怎么想都会觉得憋屈！
她暗地咬咬牙，一跺脚就上了柳府的车，那车夫却是个熟人石竹，这让她颇感温暖。
“夫人，给您这个。”石竹笑着递给她一顶披着黑纱的大斗笠。
她迟疑了一下，接过来摩挲了一会儿，却将它扔得远远的：“石竹，这种东西，我已经不需要了！”石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轻扬缰绳，那车便行驶起来。
牛车缓缓地驶过京城喧嚣依旧的街道，停在了柳府门前。
柳夫人正要下车，却正好听见她曾经光顾过的那家小饭馆儿的老板娘又在大声呵斥一个小叫花子：“没事儿上别处晃去，别在我店前面，搅了我的生意，仔细你的皮！”
她瞟了一眼，便在心中暗暗记下。
四个儿子已经在门前恭候多时了，见母亲下车，都一窝蜂地跑出来，迎上去相拥而泣，只是五儿子表现得有些怕生。
想来大儿子已经将自己的情况跟弟弟们都说了，柳夫人觉得欣慰，心中对他们的那份内疚便又深了一层。
她朝柳府的大门望去，那里迎出来的不只一个两个，从县里带出来的小厮、丫鬟、嬷嬷、护卫密密麻麻地挤在门口，岳老、曹苏、秀娘立在最前面，微笑着望着自己，眼中莹莹闪着泪光，似乎是肯定、又似乎是关怀。
柳夫人看见这情景不由得热泪盈眶，人人都说家好，自己过去一直体会不到，现在这些共患过难的家人们都出来迎接自己、支持自己，还有什么理由不好好珍惜呢？
在柳府门前的石阶上，三只铜质的盆排成一列，里面的炭烧得红通通的，也将自己的心烧得滚烫。踏过去，一切的晦气便都一扫而空了，这里所有的人都这样虔诚地相信着。
在儿子们的搀扶下，柳夫人踏过火盆，立刻便有嬷嬷端着柚子叶水上前来，洒在她身上，那水带着柚子特有的气味儿，清清凉凉的，整个人都变得清爽、通透了。
在哪里倒下，还要从哪里站起来！
心中没有任何迟疑，柳夫人迈着坚定地脚步，再一次踏进了原本永远都不想再进入的柳府！
**今天推荐两位妹妹的作品。都是和“爱*恨”有关的题材。
《颜宫》，作者与子偕老01，她现在还是个学生，每天在课余时间打字很是辛苦。这本书可能大家都看到过，上过主编推的。文笔、情节啥都没得说。喜欢看宫斗的朋友一定不能错过。
《帝女恨》，作者碎碎月，她现在也还是学生，前一段时间还军训了，也是挺辛苦的。她的想象力极为丰富、跳跃，这篇文钩织了一场极大的阴谋，等着大家去慢慢地揭秘。千万不要被她的名字迷惑了，这篇文基本和宫斗无关，喜欢网游或者仙侠的朋友一定要看看。
第063节 谁驯服谁
大雨给炎炎夏日带去了丝丝清凉的慰藉。坐在奔走如飞的马上，更是清风扑面，身心都为之焕然。没有马鞍是这次旅行的一大败笔，策马飞奔不一会儿的功夫，屁股就能硌得生疼。为了照顾两个小孩子，中年男人一路上都小心地控制着马的速度，尽量平稳些，让两人不至于太难受。
柳如玉在路上闲得实在无聊，便自告奋勇给小念讲起了她最喜欢的童话故事，果然吸引了他的注意，让他暂时忘记那摘掉眼罩之后带来的种种不适。
“……那只狐狸对王子说：对我来说，你现在仍然只是个小男孩，和无数其他小男孩没有什么区别。我不需要你，而你也不需要我。对你来说，我也只是一只狐狸，和世界上其他无数的狐狸也没有什么两样，但是，如果有一天你驯服了我，我们彼此就会需要对方了。到那个时候，对我来说，你在这个世界上是唯一的小男孩儿；而对你来说，我也是这个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