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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三体全集-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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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只与一个同志有单线联系,他除了这个网址外什么都没有告诉我。在上次可怕的全球性打击中,我好不容易才设法逃脱。”
  “你逃命的本事在秦始皇时代就表现出来了。”
  牛顿四下看看:“这里安全吗?”
  “当然,这里处于多层迷宫的底部,几乎不可能被发现,即使他们真的闯入这里,也不可能追踪到用户的位置。那次打击之后,为了安全,组织的各分支都处于孤立状态,相互之间很少联系,我们需要一个聚会的地方。对组织的新成员,也要有一个缓冲区,这里总比现实世界安全吧。”
  “你发现没有,外面对组织的打击好像松了许多?”
  “他们很精明,知道组织是得到主情报信息的唯一来源,也是得到主可能转让给组织的技术的唯一机会,尽管这种机会很小。由于这个原因,他们会让组织在一定规模上一直存在下去,不过我想他们会为此后悔的。”
  “主就没有这么精明,它甚至没有理解这种精明的能力。”
  “所以它需要我们,组织具有了存在的价值,应该让所有的同志都尽快知道这点。”
  牛顿翻身上马:“好了,我要走了,我得确定这里确实安全才能久留。”
  “我向你保证过这里绝对安全。”
  “如果真是这样,下次将会有更多的同志来聚会的,再见。”牛顿说着,策马远去。当马蹄声渐渐消失后,天空中那颗小太阳突然变成了飞星,世界笼罩在黑暗中。
  罗辑绵软地躺在床上,用睡意未消的眼睛看着刚淋浴完正在穿衣服的她。这时太阳已经升起,把窗帘照得很亮,使她看上去像是映在窗帘上的一个曼妙的剪影。这真的像一部老黑白电影里的情景,是哪一部他忘了,他现在最需要记起来的是她的名字。真的,她叫什么来着?别急,先想姓:如果她姓张,那就是珊了;姓陈?那应该是晶晶。。。不对,这些都是以前的了,他想看看还放在衣袋里的手机,可衣服扔在地毯上,再说手机里也没有她的名字,他们认识时间太短,号码还没输进去。现在最重要的是不要像有一次那样,不小心问出来,那后果绝对是灾难性的。于是他把目光转向电视机,她已经把它打开了,但没有声音,图像是联合国安理会会场,大圆桌子。。。哦,已经不叫安理会了,新名字叫什么他一时也想不起来,最近过得真是太颓废了。
  “把声音开大点儿吧。”他说。不叫呢称显得不够亲热,但现在也无所谓了。
  “你好像真关心似的。”她没照他说的做,坐下梳起头来。
  罗辑伸手从床头柜上取了打火机和一支烟,点上抽了起来,同时把两只光脚丫从毛巾被里伸出来,脚大拇趾惬意地动着。
  “瞧你那德性,也算学者?”她从镜子里看着他那双不停动着趾头的脚丫说。
  “青年学者。”他补充道,“到现在没什么建树,那是因为我不屑于努力。其实我这人充满灵感,有时候我随便转一下脑子都比某些人穷经皓首一辈子强 你信不信,有一阵儿我差点儿出名了。”
  “因为你那个什么亚文化?”
  “不不,那是我同时做的另一个课题,是因为我创立了宇宙社会学。”
  “什么?”
  “就是外星人的社会学。”
  “嘁。。。”她扔下梳子,开始用化妆品了。
  “你不知道学者正在明星化吗?我就差点成了明星学者。”
  “研究外星人的现在已经烂了街了。”
  “那是出了这堆烂事儿以后,”罗辑指指没有声音的电视说,上面仍然是那张坐了一圈人的大圆桌子,这条新闻时间够长的,也许是直播?“这之前学者们不研究外星人,他们翻故纸堆,并且一个个成了明星。但后来,公众已经对这帮子文化恋尸癖厌倦了,这时我来了!”他向天花板伸出赤裸的双臂,“宇宙社会学,外星人,而且很多种外星人,他们的种类比地球人的数量都多,上百亿种!百家讲坛的制片人已经和我谈过做节目的事儿,可接着就出了这事。然后。。。”他举起一只手做了一个表示这一切的姿势,叹息。
  她没有仔细听他的话,而是看着电视上滚动的字幕:“‘对逃亡主义,我们将保留一切可能的选择。。。 ’这什么意思?”
  “这话谁说的?”
  “好像是伽尔诺夫吧。”
  “他是说对付想逃亡的要像对付ETO 一样狠,谁造诺亚方舟就用导弹把谁打下来。”
  “这也忒损了点儿吧。”
  “NO,这是真正明智的决策,我早想到了,反正就算不这样,最后也没人能飞走。。。你看过一部叫《浮城》的小说吗?”
  “没有,很老的吧?”
  “是,我小时候看的。我一直记得一个场面:当整个城市就要沉到海里时,有一群人挨家挨户搜缴救生圈,集中起来毁掉,为的是既然不能都活那就谁也不要活。印象最深的是一个小女孩儿,把那些人领到一家门口,兴奋地说,他们家还有!”
  “你就是那种习惯于把社会看成垃圾的垃圾。”
  “废话,你看经济学的基本公理就是人类的唯利是图,没有这个前提,整个经济学就将崩溃:社会学的基本设定还没有定论。但可能比经济学的更黑暗,真理总沾着灰尘。。。少数人飞走可以啊,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什么当初?”
  “当初干吗文艺复兴?当初干吗大宪章?又干吗法国大革命?人要是一直分个三六九等并用铁的法律固定下来,那到时候该走的走该留的留,谁也没二话。
  比如这事儿要是发生在明清,肯定是我走你留呗,但现在就不行了吧。”
  “你现在就飞了我才高兴呢!”
  这倒是实话,他们真的已经到了相互摆脱的阶段,以前的每一次,罗辑都能让那些以前的她们与自己同步进入这一阶段,不早不晚。他对自己这种把握节奏的能力十分得意,特别是这一次,与她才认识一个星期,分离操作就进行得这么顺利,像火箭抛掉助推器一样漂亮。
  “喂,创立宇宙社会学可不是我自己的主意,你想知道是谁的建议吗?我可只告诉你一个人,你别吓着。”罗辑想回到刚才的话题上。
  “还是算了吧,你的话已经没几句我能信的了,除了一句。”
  “那…就算了吧,哪一句?”
  “你快点儿起啊,我饿了。”她把地毯上他的衣服扔到床上。
  他们在酒店的大餐厅里吃早餐,周围餐桌上的人们大多神情严肃,不时能听到一些只言片语,罗辑不想听,但他就像一支点在夏夜里的蜡烛,那些词句像烛火周围的小虫子,不停地向他的脑子里钻:逃亡主义、技术公有化,ETO、战时经济大转型、赤道基点(1)、宪章修正(2)、PDC(3)、近地初级警戒防御圈(4)、独立整合方式(5)①太空电梯与地面的连接处。
  ②因地球防御的需要对联合国宪章进行的修正。
  (3)行星防御理事的简写,前身为联合国安全理事会。
  (4)紧急部暑的由现有洲陈导弹和NMD 系统构成的防御系统,主要用于防御智子在近地空间的低维展开。
  (5)一种建立地球太空舰队的方案;由各国独立组建太空军,然后整流器合为地球舰队。
  “这时代怎么变得这么乏味了?”罗辑扔下正在切煎蛋的刀叉,沮丧地说。
  她点点头,“同意。昨天我在开心辞典节目上看到一个问题,巨傻:注意抢答——”她用叉子指着罗辑,学着那个女主持人的样子,“在末日前一百二十年,是你的第十三代,对还是不对?!”
  罗辑重新拿起刀叉,摇摇头。“我的第几代都不是。”他做出祈祷状,“我们这个伟大的家族,到我这儿就要灭绝了。”
  她在鼻子里不出声地哼了一下:“你不是问我只信你哪句话吗?就这句,你以前说过的,你真的就是这号人。”
  你就是因为这个要离开我吗?这句话罗辑没问出口,怕节外生枝坏了事儿。
  但她好像多少看出了他在想什么,说:
  “我也是这号人。在别人身上看到自个儿的某些样子总是很烦人的。”
  “尤其是在异性身上。”罗辑点点头。
  “不过如果非找理由的话,这还是一种负责任的做法呢。”
  “什么做法?不要孩子?当然了!”罗辑用叉子指了指旁边一桌正在谈论经济大转型的人,“知道他们后代要过什么日子吗?在造船厂——造太空船的厂——里累死累活一天。然后到集体食堂排队,在肚子的咕咕叫声中端着饭盒,等着配给的那一勺粥。。。再长大些,山姆大叔,哦不,地球需要你,光荣入伍去吧。”
  “末日那一代总会好些吧。”
  “那是说养老型末日,可你想想那个凄惨啊。。。再说最后一代爷爷奶奶们也未必吃得饱。不过就这幅远景也不能实现,瞧现在地球人民这股子横劲儿,估计要顽抗到底,那就真不知道是个什么死法儿了。”
  饭后他们走出酒店,来到早晨阳光的怀抱中,清新的空气带着淡淡的甜味,很是醉人。
  “得赶快学会生活,现在要学不会,那就太不幸了。”罗辑看着过往的车流说。
  “我们不是都学会了嘛。”她说,眼睛开始寻找出租车了。
  “那么。。。”罗辑用询问的目光看着她,看来,已经不必找回她的名字了。
  “再见。”她冲他点点头,两人握了手,又简单地吻了一下。
  “也许还有机会再见。”罗辑说,旋即又后悔了,到此为止一切都很好,别再生出什么事儿来,但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我想不会有。”她说着,很快转身,她肩上的那个小包飞了起来。事后罗辑多次回忆这一细节,确定她不是故意的。她背那个LV 包的方式很特别,以前也多次见她转身时把那小包悠起来,但这次,那包直冲他的脸而来,他想后退一小步躲避,绊上了紧贴着小腿后面的一个消防栓,仰面摔倒。
  这一摔救了他的命。
  与此同时,面前的街道上出现了这样一幕:两辆车迎头相撞,巨响未落,后面的一辆POLO 为了躲开相撞的车紧急转向,高速直向两人站的地方冲来!这时,罗辑的绊倒变成了一种迅速而成功的躲闪,只是被POL0 的保险杠擦上了一只腾空的脚,他的整个身体被在地上扳转了九十度,正对着车尾,这过程中他没听到另一个撞击所发出的那沉闷的一声,只看到飞过车顶的她的身体落到车后的路边,像一个没有骨骼的布娃娃。她滚过的地面上有一道血迹,形状像一个有意义的符号,看着这个血符,罗辑在一瞬间想起了她的名字。
  张援朝的儿媳临产了,已经进了分娩室。一家人紧张地待在候产室里,有一台电视机在放着母婴保健知识的录像。张援朝觉得这一切有一种以前没感觉到的温暖的人情味,这种刚刚过去的黄金时代留下来的温馨,正在被日益严酷的危机时代所磨蚀。
  杨晋文走了进来,张援朝第一眼看到他时,以为这人是借着这个机会来和自己修复关系的,但从他的神色上很快知道不是那么回事。杨晋文招呼不打就托起张援朝走出了候产室,来到医院走廊里。
  “你真的买了逃亡基金?”杨晋文问。
  张援朝转头不理他,那意思很明白:这与你有何相干?
  “看看吧,今天的。”杨晋文说着,把手里的一张报纸递给张援朝,后者刚看到头版头条的大标题,就眼前一黑——《特别联大通过117 号决议,宣布逃亡主义为非法》
  张援朝接着细看下面的内容:
  本届特别联大以压倒多数票通过决议,宣布逃亡主义违反国际法,决议用严厉的措辞谴责了选亡主义在人类社会内部造成的分裂和动荡,并认为逃亡主义等同于国际法中的反人类罪。决议呼吁各成员国尽快立法,对逃亡主义进行坚决的遏制。
  中国代表在发言中重申了我国政府对逃亡主义的立场,井表明了中国政府对联合国117 号决议的坚决支持。他转达了中国政府的许诺:将尽快建立和完善相关法律,采取有力措施制止逃亡主义的蔓延。他最后说:我们要珍视危机时代国际社会的统一和团结,坚守仝人类拥有平等的生存权这一被国际社会共同认可的准则,地球是人类共同的家园,我们绝不能抛弃她。
  “这。。。为什么啊?”老张看着杨晋文茫然地说。
  “这还不清楚吗,你只要仔细想想就能知道,宇宙逃亡根本不可能实现,关键是谁走谁留啊,这不是一般的不平等,这是生存权的问题,不管是谁走,精英也好,富人也好,普通老百姓也好,只要是有人走有人留。那就意味着人类最基本的价值观和道德底线的崩溃!人权和平等观念已经深入人心,生存权的不公平是最大的不公平,被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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