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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山河策-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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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雍喘着粗气扶着石柱站了起来,

公子蓦地按住头颅,一时之间居然没有出剑的力气。

顾雍突然大笑起来,声音还带着残留的惊骇,显得扭曲:“嬴怀璧,你怎么不杀我了?!”

公子蓦地抬首,突然如此之快,像凌厉的猎豹陡然惊扑,手中长剑挥起,在空中划出一片寒芒——

顾雍避无可避,一把挥起了地上顺手抓到的长剑。公子的薄剑劈向顾雍的重剑,顾雍大吼一声,挥剑砍了出去!

顾雍是安西都护府大都督,早年也是武将出身。虽然多年酒色让他懈怠不少,但这一剑挥出的力量,还是足以让人震惊——

薄剑与重剑相击,像薄薄的金铁撞上了山岳,骤然断成了两截。顾雍那一剑劈断了公子的薄剑,锋利的剑锋直劈向他胸口,当胸一剑,划透细甲!

公子来不及出第二剑,顾雍长剑翻转,又是一剑劈来。这一次的力道直破铠甲陷入皮肉,他胸前银灰的铠甲被渗出的鲜血迅速染红,手中的一半断剑飞了出去,公子怀璧高大的身影骤然向后疾退,像玉山陡然崩颓,撞上来蟠龙石柱,轰然跪倒在地。

眼前突然一片血雾,一种僵硬而冰冷的痛感,从心脏的地方向四肢蔓延,在身体的各个地方陡然爆发,就像无数的冰剑同时刺进了身体。

一阵剧烈的痛,剜心刮骨,像无数的蛇在五脏六腑搅拌撕咬,全身的骨骼关节好像被人一节节打碎,筋脉都在痉挛、扭曲——

这是毒,他被人下了毒!

公子怀璧单膝跪地,一手按住地面要站起来,顾雍的剑脊狠狠砸向他的脊背:“看死的是谁!”

这一击用了他全身爆发的力道,剧痛从脖颈脊背处传来,仿佛崩山压顶,公子怀璧陡然倒了下去,喉间一口腥甜,鲜红的血突然喷了出来,染红了嬴氏家庙的地面。

嬴氏家庙的殿门轰然洞开!

铁甲军潮水一般涌入,将整座家庙团团围起来。外面无数噪杂的声音怒吼:“公子!救公子!”

这是个圈套!不要进来!突围,快想办法突围,回公子府,以图后继!

他单膝跪地,想大吼,可是刚一张口,又是一口鲜血涌上了咽喉。

铁甲军的侍卫紧紧在周围一丈之外围成一圈,刀枪剑戟一齐对准中央单膝跪在地上的公子怀璧,却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一个敢上前去。

“一群废物!”顾雍大怒:“一个废人你们也怕!”

可是他也远远退在几乎丈远的地方。

站起来!站起来!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心脏里嘶吼,伸出手臂驻地挣扎着要站起,侍卫们一涌而上,枪戟骤雨般齐挥,像黑色的巨幕压在了公子怀璧的背上,齐声大喝,将他的身体压制下去。

冰冷的剑锋陡然架上了他的脖颈,他听到殿外震耳的杀伐声中一声大喝:“放箭!”

一批批虎贲卫涌了上来,在一轮轮箭雨中倒下去。那些武士们怒喊着:“公子!救出公子!”

喊声越来越近,他的武士们从七十九级石阶下,迎着箭雨往上冲。前面的倒下去后面的踩着兄弟的尸体接上来,外面铁甲军的将军大喊:“放箭!给我射成刺猬!一个都不要留下!”

“嬴怀璧啊嬴怀璧,你的武士们倒是忠心可嘉!”顾雍冷笑的声音似乎显得遥远,杀伐声也渐渐模糊;他得意地嘲笑:“可惜,擒贼先擒王,你已经在我手里了,这一批送死的解决了,就是接着虎贲卫全军出动,又能拿我怎么样?你想破脑袋也想不到,你是怎么栽在了老朽手里?”

河西王连滚带爬到顾雍身侧,声音还因为恐惧而颤抖扭曲:“杀了他!亚父快杀了他,还留着做什么!”

“不能杀他,”顾雍怒斥:“至少现在不能。蠢材,杀了他拿什么震慑虎贲卫?!”

公子怀璧恍然低笑一下,唇角猩红的血滴落在地面。他低声道:“香烛。”

大殿的门紧闭,只有方鼎之中三支香烛的青烟袅袅弥漫。他唯一被下毒的机会,就是那只青铜方鼎中燃烧的那三支香烛!

只是,如果是香烛的烟毒,为什么顾雍与河西王没有事?

“你果然聪明。”顾雍挑了挑眉,笑道:“可惜只猜对一半。”

他得意地转到公子面前:“这三支香烛的烟只是毒引,所以你毒发而我们没事。知道为什么家庙之约选在今日么?二月十五?”

“因为你已经中毒十五日了。”顾雍微笑道:“这种毒最为谨慎巧妙,下毒之时你绝无察觉,毒性蔓延之时更是毫无症兆;唯有毒发之时,不致人死,却可以让你几乎是一个废人。只可惜毒性蔓延的时间久了点,不过也无妨,正好方便我安排一些事情。正月二十九下毒,毒性在你身体内蔓延,十五日之后,二月十五,在这三支香烛毒引之下,正好今日毒发。”

公子怀璧脑子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逝,却没有抓住。他想要抬起头来,却被压制着他的侍卫狠狠压下去,颈间的剑锋陡然陷入肌肤半寸,渗出血来。

正月二十九!

迎春日,招魂歌……

“这种毒凉州可没有,北陆也没有,只有云梦才有,还有个很好听的名字——美人刺。想起来了么?”顾雍笑道:“最难消受美人恩!嬴怀璧,你也能栽在一个女人裙下啊!”

是她!是她!

这种毒,是以女人的身体为媒介来下的!梁国公主与安西都护府,这个连环,谁又能想得到?!

梁国昔日公主与河西的安西都护府大都督,他们是如何同谋的?是谁沟通了鸾姬与顾雍之间的讯息,谋划了这整个如此巧妙的杀局?是谁给了鸾姬公主“美人刺”这种淫邪的毒?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他谋划了整个杀局!

而顾雍真的不怕五胡铁蹄血洗凉州,在这大敌当前的时刻对他下手?那共抗强胡的盟约可以是假的,紧急调派的一万铁甲军,也只是掩人耳目的手段?!

转瞬之间,他脑子里已经闪过无数种可能,一条盘根错节的线越来越清晰。但他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这些了,因为最后突然跃入脑海的,是三日之前的夜晚,在江女史前去拜见之前,他亲自在灯下书写、由青隼传至朔方的那纸信笺——

王府欲出援军,如若成行,数日可至。凉州安好,诸君勿念。

公子怀璧蓦地瞪大眼睛,他想到一个最可怕的事实——

顾雍已经大笑着开口:“左贤王等我这一万‘援军’,大概也等得不耐烦了吧!真正与我结盟的人不是你嬴怀璧,是左贤王啊!”

他大声喝道:“铁甲军听令!一万精锐,奔赴朔方!”

让左贤王心甘情愿地等的,原来是是顾雍这支“援军”!他们要以凉州援军之名,不费一兵一卒,敲开朔方大门!

最巧妙地攻城之法,就是让它,从里面破!

正文 第四十四章 风云变

晋愍帝元熙十二年,二月十七,深夜。

深夜,羌胡左贤王大帐之内。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故经之以五事,校之以计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道者,令民与上同意,可与之死,可与之生,而不畏危也。天者,阴阳、寒暑、时制也。地者,远近、险易、广狭、死生也。将者,智、信、仁、勇、严也。法者,曲制、官道、主用也。凡此五者,将莫不闻,知之者胜,不知者不胜。”

晏仲玄放下手中的竹简:“这一章,是《九州武备志》第三十七卷六章,《始计》。”

左贤王喜读兵书,但对中州语言了解得却比较吃力,所以每日都要抽出一段时间来让晏仲玄为他解读一段,除非万不得已,不曾间断。

左贤王点点头:“嗯,将军今日讲的这一段,本王之前倒是读过。战争胜负的可能,在于五个方面——道、天、地、将、法。道者,乃是百姓与君主同心同德,可以同生共死,而不惧凶险。天者,乃是昼夜、寒暑、时令之变化,所谓天时。地者,乃是距离之远近、地势之险易、生地与死地,所谓地利。将者,乃是将帅应有之智谋、信誉、仁义、勇决与威严。法者,乃是军队之排布,将帅之任命、辎重粮草之供给也。不知是否正确?”

“王爷得其神髓了。”晏仲玄赞许颔首:“其实一言以蔽之,无非天时、地利、人和三者而已。天时、地利只可顺应、利用而不可选择,但人和却可以自己决定的,也是成败的关键。”

左贤王叹道:“是以‘道’列为五事之首。”

一名一身胡服皮甲的武士大步冲入大帐:“王爷!东北方向有大军正连夜急驰,向朔方赶过来了!”

晏仲玄蓦地起身:“什么?”

左贤王依然盘膝而坐,看着手中案卷:“可看出什么旗号?”

“夜色太重,看不清楚!”

左贤王神色不动:“传令下去,六军即刻戒备,准备攻城!”

正文 第四十五章 蔷薇

杀伐之声震彻了西北的夜空,五胡联军如神兵天降,像大潮一样卷向朔方城的时候,三国联军驻地、朔方城东南百里之外的沙枣林尚在沉睡之中。

大帐之中,女将军一身戎甲未脱,发髻束在头顶,正在对着一盏灯烛翻阅宗卷,烛光照在她脸上,照出聚精会神的眉宇间淡淡的风沙痕迹。她翻过一册案卷的时候,一封信笺掉了下来,女将军慢慢捡起来,眼睛里浮现一丝微笑。

这是当日她手持三国兵符、离开朔方城奔赴沙枣林,来力震三国联军之时,王览交给她的一封书信。信中殷殷嘱托,作如是说:

“将军承白氏风骨,有抗拒强胡、平定河西之志,可谓少年英才,不可多得。今五胡强兵压境、河西之势云谲波诡,当此危急之时,以三国联军托之将军,将军任重,不必多言。三国诸将军皆半生戎马、狡黠傲慢之辈,而将军以韶龄而凌驾其上,必多心怀不忿、明擎暗制。今以三国相托,将军当放手施为。岂不闻兵法有云:将者,杀伐决断、恩威并施,宽以待士、严以军纪,智、信、仁、勇、严也……”

她不过双十年华、又身为女子,甚至连军衔都没有,与虎贲卫任何一名名震大漠的将军比起来,她都太过默默无闻。在这五胡强兵压境的时候,王览居然以如此重任相托,手持三国兵符、统领七万联军,不可谓不看重。

她来朔方第一天,就是追随在太傅身边,看他处理军务、探讨军机,太傅从不掩饰,反而更是有意对她潜移默化地进行指点。在三国夜宴的时候,王览对三国主将出言挑衅、激孙致与她一较高下,事后想来,也许更是有意为之,意在让她在三国主将面前一展锋芒、以武立威,从而使三国将军对她心生忌惮,接掌三国兵符就顺理成章。

王览苦心计划,只为给她一个施展才华的机会。从伐梁之役到朔方之战,一路种种,如果说感觉不到虎贲卫对她的苦心栽培,那就是自欺欺人。

但是,有一点无可忽视,那就是背后示意这一切的人。其实最终,锻炼她、栽培她,安排好一切、把她托付给河西王太傅的人,是那个人。

那个人……

残烛跳跃,爆裂一枚灯花。

嘴唇一阵刺痛,她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狠狠咬住了唇瓣,如此用力,像是在竭力克制着心底剧烈翻腾的什么东西。女将军皱了皱眉放开,她是将军,将军是没有性别的,一切小女儿的娇态她都不能有,否则,军威何在?

大风呼地掀开了帐帘,外面陡然一震喧腾,惊破了深夜的寂静。白璧晖一惊,悚然站起来。

“将军!将军!”一名武士冲进大帐,甚至来不及通报:“出事了,朔方出事了!”

“什么?”女将军神色微变:“慢慢讲。”

“朔方城,事先没有丝毫预兆,胡人突然开始攻城了!”武士满脸是汗,嘶喊:“甚至来不及传令下来,朔方城已经被围上了!”

白璧晖悚然震动,掀开帐帘大步走出,大帐之外、朔方城方向,万马奔腾的杀气直压过来,沉沉的夜空一片火光,半壁通红。她举目望去,在东面凉州城的方向,兵马奔腾的声音已经隐隐间滚滚而来——

杀伐之声已惊破百里夜色,箭已在弦上!

左贤王已经等到了他的时机了么?为何是今夜?

这场酝酿许久的决战终于爆发,而恍惚之间,白璧晖却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把每个人的精神拖到了紧张的顶点,时时刻刻在警惕着那虎视眈眈的漠北雄鹰突然发难,双方都在跃跃欲试,都在伺机而动,那一直在脑海里紧绷的期待突然到了眼前,一时却不能相信是真的。

但这是真的,西北的火光,全军的震动,都在说明,雄鹰终于不愿再等待下去,在这样一个深夜,猝不及防地伸出了他的利爪!

无论如何,她的考验,终于来了。

没有人在她身边教导,没有人对她隐隐嘱托。这场攻城之战是场突袭,朔方城形势不明,但必然十万火急,而她手握三国联军七万、持三国兵符,驻守在沙枣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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