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星-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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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的面前，有五、六个模样狼狈的家伙正把脑袋埋在胸前，一动也不敢动的站在那里。这几人就是从警察手里逃脱的接货人。
吴小敏一声也不吭，两只眼睛凌厉的往复扫着众人。此刻他的心里很乱。据这些人回来报告，刘大勇在率领他们接活货时居然被人家守株待兔了。肯定是出了内鬼，不然绝不会出现这种事。这是他第一感觉的判断。可现在不是追查这事的时候，三十多件软中华，连本带利起码有五十万以上，这按眼下的烟草专卖法来说，一旦铁路警方查出是自己干的，那头上这个人大代表的头衔可就难保了。
市人大代表对吴小敏这样的人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因为只要有这层光环罩着，即便是自己犯了点小过失，警察也不会太无礼的。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候，日益严重的金融危机首先冲击的就是房地产行业，吴小敏之所以开辟铁路倒运点零货无非也是为了能多份收入维持公司的正常运转。
可没想到刚走了几次货就响了。而且抓这批货的人就是让自己担心的白小山。
白小山是一个月前从滨铁分局调过来的铁路公安处长。吴小敏以前玩的都是地货（用汽车在公路贩运），即使出事有主管地方政法的张副市长撑腰，也不会有任何闪失。可这次却不同，白小山的铁路公安处属于铁路警察，不归地方管辖，这样一来，张副市长和市公安局长是使不上劲的。
这个刘大勇啊，我千叮咛万嘱咐，他还是出了乱子。吴小敏想起自己在酒店是叮嘱刘大勇的话，心里的气就噌噌朝上直窜。可事情已经出了，光生气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刘大勇和大壮还在白小山那，刘大勇倒不会招出自己来，那个大状可就说不准了。
吴小敏感到了危险，从包里摸出电话找出了张景臣的电话号码。但他却犹豫起来。
张景臣是前几年省里到松江市下派的镀金干部。现在任滨江省人事厅厅长。吴小敏当时认为这人与前途，就着重与他培养了下感情。可这点事就麻烦他是不是有点得不尝失？人家可是主管省内人事的大人物，他说句话肯定能有分量，但事情太小他会不会出头呢？何况前几天我给他打电话，求他在上面找人联系下白小山，到今天还没动静呢。
官当大了，小事都会掂量的。吴小敏拿不准主意，脸色越发的阴沉起来。忽然，他想到了张群。前些天在电话里他听张群说过，白小山有个亲哥在丰川县当公安局长。想着，他马上拨起张群的手机号码来。
关机。听着电话里的语音提示，吴小敏看了眼墙上的石英钟，已经后半夜了，不禁苦笑了下，同时也打消了给市公安局长去电话的念头。这么晚了，就算对方能跟白小东打招呼，他弟弟能不能给他哥面子还说不定哩，而市公安局长这份情可就算是欠下了。
吴小敏再次犹豫起来。
就在吴小敏心焦气躁的同时，刘大勇和大壮也正在铁路公安处的审讯室里心慌意乱、惶惶难安。两人的双手被四只拷子反拷在窗台下的暖气管子上，站不起来也蹲不下去，就种俗称开飞机的姿势已经让两人身心疲惫、满头大汗。
屋里除了他们没有的别的人。白小山半个钟头前本来要询问他们，可临时有人传他，就出去回话一直到现在都没回来。
大壮体重有二百多斤，开了这么长时间“飞机”，早已经吃不消了，脸上重叠的肥肉突突直蹦，豆粒大的冷汗霹哩啪啦朝水泥地上掉着。
“大勇，你说老板是不是托人找到白处长了，咋这么长时间呢，我受不了了，现在我瞅你都双影儿…。”
“闭嘴，啥老板，跟他们千万不能说出吴老板，万一老板出了事，谁还能搭救咱们，那可真就要去吃窝头了。”刘大勇知道大壮扛不住了，可自己欠吴小敏的恩情，他无论如何也要吓唬住大壮，让他不要胡乱招供。他知道，几十万价值的走私烟，如果对方追究，用烟草专卖法套用刑法，估计没个三五年是出不来的。要是不追究的话，那得有前提，就是必须跟执法的部门有关系。可吴小敏不止一次跟自己说过，现在还没找到合适的人接触白小山，这个时候他不可能托人打电话来求情。
妈的，我这是啥命啊，刚他妈见点好，居然要混到牢子里去了。刘大勇想着心情越发的焦躁难安。
门啪的一声被推开了。身材魁伟的白小山一脸严肃的跨了进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拿着询问笔录的年轻警察。
“小王，你先出去。”白小山从那名年轻警察的手里拿过询问笔录随口吩咐道。
年轻警察微微一怔，按规矩正常办案至少得两人以上，而一旦领带要求独自处理时，就说明有猫腻儿了。
“是。”年轻警察晓得这游戏规则，应了声掉头走了回去。
白小山掏出烟点燃，愤愤的扫了眼刘大勇和大壮，坐在桌旁开始写了起来。写几笔就抬起头盯刘大勇一眼，凌厉的目光让一向胆大的刘大勇不禁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刘大勇，知道犯哪了吧。”白小山问话了。
“开始不知道，现在知道了。”刘大勇知道是这必须的执法程序，咬牙回答道。说完，他担心白小山追问大壮，就朝大壮递了个眼神。可当他看见满头冷汗的大壮时，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在正常的情况下，两人以上的审讯都是要隔离询问的。白小山为什么没这么做？莫非吴老板真的找到和他关系好的人了？
“什么开始不知道，你老实点，明晃晃的烟箱子朝林子里折腾，你会不知道？”白小山的脸板得紧紧的，盯视着刘大勇问。
“我们真不知道，当时黑灯瞎火的，我们也没看是什么东西啊。”刘大勇明知道自己的狡辩糊弄不了白小山，但他觉得白小山虽然一脸严肃，却好象跟刚才出去时有点异样，猜想可能是吴小敏真的找到了关系，便抱着侥幸的心理继续敷衍道。
“那你们为什么半夜三更的跑到铁道边去接货，你可别告诉我是有人雇的你。”白小山皱起眉头死盯着刘大勇道。
刘大勇听了这话，断定是吴小敏托上人了。白小山这是在提醒自己呢。不然他早就疾言厉色的喝问自己撒谎了。还是老板能力大啊。刘大勇看到了希望，人也来了精神，脸上却做出一副苦瓜相道：“警察同志，我大学毕业就没找到工作，生活所迫只能站大岗混饭吃，有人雇我干活，哪能管在哪啊，只要不犯法的就得干啊。”
“你现在就犯法了，还没犯法。”白小山怒道。
“可我不知道是烟哪，我真不知道啊。”刘大勇放起赖来。
“好，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谁雇的你，把他说出来，我马上放了你。”
“我哪认识啊，傍下午的时候劳务市场去了那么一人，说晚上干活，结果我们几个就跟着去了，谁知道会出这样的事。”
“这么说你还挺冤枉的，哼，给我老实点，再好好想想，如果不想进去的话，明天12点之前把那个雇你们的人招出来，不然，马上舔票子把你们送进去。”白小山说着站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勇哥，这回咱俩可要倒霉了。”大壮闻听明天中午就要进笆篱子，胖脸白得象纸一样，浑身瑟瑟发抖。
“没事了，估计是老板拖上了，你小子嘴有点把门的，如果不出意外，明天中午咱们就可以回家了。”刘大勇很有信心的安慰他道。
白小山先来到了值班室，吩咐几名警察看好刘大勇和大壮，然后来到门外，看了眼停在门口等着接自己的警车，扭身走到了公安处的东墙角处，快速的拨起了电话。
“咋样，老弟？”手机里很快就传来了一个急不可耐的声音。
“哥，你们那个唐副县长的事办好了，笔录在我手上，不过为了缩小影响，他们得明天中午满24小时才能放。”
“好，哈哈，老弟，哥哥谢了。”
“哥，以后我工作上的事请你不要参合了，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白小山有些无奈的放下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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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人小鬼大
“一切正常，没发现可疑的人。”瘦弱青年压低嗓音回答。 “那就好，哥几个，车还有十一分钟就到了，待会都给我利索点，这离铁道不足一百米，是铁路的底盘，刚才老板来电话特别叮嘱，一旦接到货，马上转移到卡车上去，千万不能给白小山留下可乘之机。”顿了顿，续道：“我可是跟老板打了保票的，万一货响炮，咱们可都吃不了兜着走。”
“勇哥，放心吧，他白小山再精明也想不到咱们能半道把货卸了。”其他人不约而同的说道。
“成，大伙别出声了，等会车到马上按计划进行。晓峰，你再往林子里头转转，看看有没有情况，还有，今天二驴说闹肚子没来，一会你回来就干他的活。”刘大勇此刻颇有点指挥若定的首领模样。
叫晓峰的瘦弱青年听刘大勇让他去林子深处勘察，略微打了个机灵，但旋即点头应道：“明白，刘哥，我现在就去。”说着转身朝林子里走来。
这片林子只不过是铁道边上的一片小林地，总共也没有多少树木，而晓峰没走几步居然迎面撞在了一棵树干上：“哎哟…。”他负痛的捂住了额头，轻声叫道。
“咋的了，小峰。”刘大勇的声音立刻传来了过来。
“没事，不小心碰到树了。”晓峰用手揉着额头咧嘴道。
“小心点，别心不在焉的。撞伤了我没法跟你老爸交代。”刘大勇憨呼呼的道。
哓峰应了一声，继续朝林子深处走来，林子里静悄悄全无一点声响，就连树叶间的摩挲声这时也消失了。很快，他就穿过了林子，来到了糖酒站的院墙底下，四处睃瞄片刻，见无异样，刚要转身朝回走，冷不丁看见糖酒站的院墙上爬上一道黑影，那黑影冒头后，向墙根处的林子望了望，纵身跳了下来。几乎与此同时，墙头上又接连冒出了十几个黑影，纷纷朝墙这边跳来。
晓峰见状急忙掉转身子快步向回走来。那十几个黑影跳下来后一动不动的蹲在墙根处，眼看着晓峰的身影消失在林子里。
这时，林子外传来一声由远及近的火车长鸣，随着一阵铁轮碾过的钢轨渐骤渐缓的声响，脚下土地陡然几震，一列火车就宛如一个庞然大物般潜伏在了被黑暗笼罩着的铁道上。
“车到了。”刘大勇朝林外探了下头，扭回脸看见晓峰脚步匆匆的走回来，忙问：“没啥情况吧。”
“一，一切正常。”晓峰结巴道。
“我就说老板有点太紧张了嘛。”刘大勇说着从腰间拽出一只手电筒递给了晓峰：“快，赶紧让他们撇货。”说完朝其他人招了下手，率先猫腰钻出了林子。由于实现刘大勇都交代过了，晓峰将手电筒打开后几步窜出了林子，将手中的手电筒直立着照向了满是阴霾的夜空。
林子距离铁道不过就是几米远，刘大勇等七八个人眨眼间就赶到了列车的行李车厢下，还没等他们站稳，车厢的窗子便打开了，一只只长方形的纸箱嗖嗖飞了出来。
“一，二…。”刘大勇站在那查着数，其他人却配合得相当默契，纷纷扛起纸箱朝晓峰照向夜空的那道手电光束跑回来。经过几个往返，车窗里撇出的箱子就都被这些人搬运到了树林里。
“三十二件，数对不对？”车窗里有个声音朝外问。
“十六双，我查不少。”刘大勇眼见大功告成，心中高兴，玩笑地回道。啪，车窗瞬间就关了个严严实实。刘大勇丝毫也不以为意，快步朝林子跑来。
“兄弟们，再点下数，然后马上转移，争取十分钟内把货搬出铁路管辖的地盘。”他钻进林子就催促道。
“不少，正好三十二件。”一人马上回答。显然已经提前清点完了数量。可这人话音未落，就听有人又问道：“这是什么烟，数量怎么这么少？”
“软中华，别看件数少，值钱着呢，老板说了，回去一个人给200奖金，二驴今天没来算是亏损了…。”刘大勇说到这骤然停住了话头，他感觉刚才问自己的声音不对劲，正要找说话那人时，猛听林子里传来一声断喝：“都别动，铁路公安处的。”随着话音，只见树林里飞快的窜出十几条人影来。
“响了（出事了），快跑。”刘大勇反应极快，他恍惚看见冲过来的人都是全副武装的警察，大吼一声撒腿就逃。
要知道，走私香烟虽然不触犯刑法，但事情说大就大，说小就小，一旦数额巨大的话，如果执法机关有关系，屁事没有，要是没有过硬的关系，主要领头的一样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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