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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9章

镜-第5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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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下挖了出来?
    “对了,绿儿,跟你说过的事,别忘了!”在跳上马车前,薛紫夜回头吩咐,唇角掠过一丝笑意。
    侍女们还没来得及答应,妙风已然掠上了马车,低喝一声,长鞭一击,催动了马车向前疾驰,瞬间碾过了皑皑白雪,消失在漫天的风雪里。
    千里之外,一只雪白的鸟正飞过京师上空,在紫禁城的风雪里奋力拍打着双翅,一路向北。
    风大,雪大。那一方布巾迎风猎猎飞扬,带着宿命的灰色。
    第二日日落的时候,他们沿着漠河走出了那片雪原,踏上了大雪覆盖的官道。
    在一个破败的驿站旁,薛紫夜示意妙风停下了车。
    “就在这里。”她撩开厚重的帘子,微微咳嗽,吃力地将用大氅裹着的人抱了出来。
    “我来。”妙风跳下车,伸出双臂接过,侧头望了一眼路边的荒村——那是一个已然废弃多年的村落,久无人居住,大雪压垮了大部分的木屋。
    风呼啸而过,在空荡荡的村子里发出尖厉的声音。
    他抱着尸体转身,看到这个破败的村落,忽然间眼睛深处有一道光亮了一下——果然,是这个地方!
    薛紫夜扶着他的肩下了车,站在驿站旁那棵枯死的冷杉树下,凝望了片刻,默不作声地踩着齐膝深的雪,吃力地向着村子里走去。
    妙风同样默不作声地跟在她身后,来到村子北面的空地上。
    那里,隐约遍布着隆起的坟丘,是村里的坟场。
    十二年前那场大劫过后,师父曾带着她回到这里,仔细收殓了每一个村民的遗骸。
    所有人都回到了这一片祖传的坟地里,在故乡的泥土里重聚了——唯独留下了雪怀一个人还在冰下沉睡。他定然很孤独吧?
    “埋在这里吧。”她默然凝望了片刻,捂着嘴剧烈咳嗽起来,从袖中拿出一把匕首,开始挖掘。
    长年冰冻的土坚硬如铁,她用尽全力挖下去,只在冻土上戳出一个淡白色的点。
    “我来吧。”不想如此耽误时间,妙风在她身侧弯下身,伸出手来——他没有拿任何工具,那些坚硬的冻土在他掌锋下却如豆腐一样裂开,只是一掌切下,便裂开了一尺深。
    “滚开!让我自己来!”然而她却愤怒起来,一把将他推开,更加用力地用匕首戳着土。
    妙风默默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话,只是将双手按向地面,内息从掌心汹涌而出,无声无息透入土地,一寸寸将万古冰封的冻土融化。
    薛紫夜用尽全力戳着土,咳嗽着。开始时那些冻土坚硬如铁,然而一刀一刀地挖下去,匕首下的土地开始松软,越到后来便越是轻松。
    不知道过了多久,土坑终于挖好。
    她筋疲力尽地跪在雪地上喘息,将卫雪怀的尸体小心翼翼地移入坑中。
    她用颤抖的手将碎土洒下。夹杂着雪的土,一分分掩盖上了那张苍白的脸——她咬着牙,一瞬不瞬地望着那张熟悉的脸。
    这把土再洒下去,就永远看不到了……没有人会带着她去看北极光,没有人在她坠入黑暗冰河的瞬间托起她。
    那个强留了十多年的梦,在这一刻后,便是要彻底地结束了。从此以后,她再也没有逃避的理由。
    风雪如刀,筋疲力尽的她恍恍惚惚地站起,忽然间眼前一黑。
    “小心!”
    醒来的时候已经置身于马车内,车在缓缓晃动,碾过积雪继续向前。
    妙风竟是片刻都不耽误地带着她上路,看来昆仑山上那个魔头的病情,已然是万分危急了。
    外面风声呼啸,她睁开眼睛,长久地茫然望着车顶,那盏琉璃灯也在微微晃动。
    她只觉得全身寒冷,四肢百骸中仿佛有冰冷的针密密刺了进来。原来……自己的身体,真的是虚弱到了如此么?
    神志恍惚之间,忽然听到外面风雪中传来依稀的曲声——
    “葛生蒙棘,蔹蔓于域……予美亡此。谁与?独旦!夏之日,冬之夜,百岁之后,归于其居。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那一瞬间,仿佛有利剑直刺入心底,葬礼时一直干涸的眼里泪水陡然而下,她在那样的乐曲里失声痛哭。
    那不是《葛生》么?那首描述远古时女子埋葬所爱之人时的诗歌。
    葛藤覆盖着荆棘,蔹草长满了坟地。我所爱的人埋葬在此处。谁来与他做伴?唯有孤独!夏日漫长,冬夜凄凉。等百年之后,再回来伴你长眠。
    那样的一字一句,无不深入此刻的心中。如此服帖,仿佛一只手宁静而又温柔地抚过。她霍地坐起,撩开帘子往外看去。
    “薛谷主,你醒了?”乐曲随即中止,车外的人探头进来。
    “是你?”她看到了他腰畔的短笛,便不再多问,侧头想掩饰脸上的泪痕。
    “饿么?”妙风依然是微笑着,递过一包东西——布巾里包着的是备在马车里的桔红糕。在这样风雪交加的天气中,接到手里,居然犹自热气腾腾。
    “冻硬了,我热了一下。”妙风微微一笑,又扔过来一个酒囊,“这是绿儿她们备好的药酒,说你要一直靠这个驱寒——也是热的。”
    薛紫夜怔了怔,还没说话,妙风却径自放下了帘子,回身继续赶车。
    唉,对着这个戴着微笑面具,没有半分脾气的人,她连发火或抱怨的机会都找不到——咬了一口软糕,又喝了一口药酒,觉得胸口的窒息感稍稍散开了一些。
    望着软糕上醒目的两个手印,她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那样高深的绝学却被用来加热点心,当真是杀鸡用牛刀了。
    然而刚笑了一声,便戛然而止。她跌倒在铺着虎皮的车厢里,手里的东西散落一地。
    “薛谷主!”妙风手腕一紧,疾驰的马车被硬生生顿住。他撩开帘子飞身掠入,一把将昏迷的人扶起,右掌按在了她的灵台穴上,和煦的内力汹涌透入,运转到她各处经脉,将因寒意凝滞的血脉一分分融化。
    过了一炷香时分,薛紫夜呼吸转为平稳,缓缓睁开了眼睛。
    “哎,我方才……晕过去了么?”感觉到身后抵着自己的手掌,立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她苦笑了起来,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她身为药师谷谷主,居然还需要别人相救。
    妙风对着她微一点头,便不再多耽搁,重新掠出车外,长鞭一震,催动马车继续向西方奔驰而去——已出来二十天,不知大光明宫里的教王身体如何?
    出来前,教王慎重嘱托,令他务必在一个月内返回,否则结果难测。
    妙风微微蹙起了眉头,所谓难测的,并不只是病情吧?
    还有教中那些微妙复杂的局面,诸多蠢蠢欲动的手下。以教王目下的力量,能控制局面一个月已然不易,如果不尽快请到名医,大光明宫恐怕又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了!
    他心下焦急,顾不得顾惜马力,急急向着西方赶去。
    风雪越来越大,几乎已齐到了马膝,马车陷在大雪里,到天黑时分,八匹马都疲惫不堪。
    妙风心知再强行催促,骏马多半便要力尽倒地,不得已在一片背风的戈壁前勒住了马,暂时休息片刻。
    疾行一日一夜,他也觉得有些饥饿,便撩起帘子准备进马车拿一些食物。然而一低头,便脱口惊呼了一声——那个紫衣女子无声无息地靠在马车壁上,双目紧闭,脸颊毫无血色,竟然又一次昏了过去。
    妙风大惊,连忙伸手按住她的灵台穴,再度以沐春风之术将内息透入。
    片刻,薛紫夜轻轻透出一口气,动了动手指。
    他这才明白对方身上寒疾之重已然无法维持自身机能,若他不频繁输入真气,只怕她连半天都无法维持。
    她缓缓醒转,妙风不敢移开手掌,只是一手扶着她坐起。
    “我……难道又昏过去了?”四肢百骸的寒意逐步消融,说不出的和煦舒适。
    薛紫夜睁开眼,看到妙风又在为自己化解寒疾,她是何等聪明的人,立时明白了目下的情况,知道顷刻之间自己垂危数次,全靠对方相助才逃过鬼门关。
    妙风依然只是微笑,仿佛带着一个永恒的面具:“薛谷主无须担心。”
    薛紫夜勉强对着他笑了笑,心下却不禁忧虑——“沐春风”之术本是极耗内力的,怎生禁得起这样频繁地运用?
    何况妙风寒毒痼疾犹存,每日也需要运功化解,如果为给自己续命而耗尽了真力,又怎能压住体内寒毒?
    妙风看她脸色好转,便松开了扶着她的手,但另一只手却始终不离她灵台穴。
    “先别动,”薛紫夜身子往前一倾,离开了背心那只手,俯身将带来的药囊拉了出来,“我给你找药。”
    妙风微微一怔,笑:“不必。腹上伤口已愈合得差不多了。”
    “不是那个刀伤。”薛紫夜在一堆药丸药材里拨拉着,终于找到了一个长颈羊脂玉瓶子,“是治冰蚕寒毒的。”
    她拔开瓶塞,倒了一颗红色的珠子在掌心,托到妙风面前:“这枚‘炽天’乃是我三年前所炼,解冰蚕之毒最是管用。”
    妙风望着那颗珠子,知道是极珍贵的药,一旦服下就能终结自己附骨之疽一般的寒毒。
    然而,他却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不必了。”
    “都什么时候了!”薛紫夜微怒,不客气地叱喝。
    “不用了。”妙风笑着摇头,推开了她的手,安然道,“冰蚕之毒是慈父给予我的烙印,乃是我的荣幸,如何能舍去?”
    薛紫夜万万没料到他这样回答,倒是愣住了,半晌嗤笑:“原来,你真是个疯子!”
    妙风神色淡定,并不以她这样的尖刻嘲讽为意:“教王向来孤僻,很难相信别人——如若不是我身负冰蚕之毒,需要他每月给予解药,又怎能容我在身侧侍奉?教中狼虎环伺,我想留在他身侧,所以……”
    说到这里,仿佛才发现自己说得太多,妙风停住了口,歉意地看着薛紫夜:“多谢好意。”
    薛紫夜怔怔望着这个蓝发白衣的青年男子,仿佛被这样不顾一切的守护之心打动,沉默了片刻,开口:“每隔一个时辰就要停车为我度气,马车又陷入深雪——如此下去,只怕来不及赶回昆仑救你们教王。”
    妙风面上虽然依旧有微笑,但眼里也露出了忧虑之色。
    “我们弃了马车,轻骑赶路吧。”薛紫夜站了起来,挑了一件最暖的猞猁裘披上,将手炉拢入袖中,对妙风颔首,“将八匹马一起带上。你我各乘一匹,其余六匹或驮必要物品或空放,若坐骑力竭,则换上空马——这样连续换马,应该能快上许多。”
    妙风微微一怔:“可谷主的身体……”
    “无妨。”薛紫夜一笑,撩开帘子走入了漫天的风雪里,“不是有你在么?”
    妙风看了她许久,缓缓躬身:“多谢。”
    呼啸的狂风里,两人并骑沿着荒凉的驿道急奔,雪落满了金色的猞猁裘。
    半个时辰后,她脸色渐渐苍白,身侧的人担忧地看过来:“薛谷主,能支持么?”
    “没事。“她努力笑了笑,然而冻僵的身子蓦然失去平衡,从奔驰的马上直接摔了下去!
    “小心!”妙风瞬间化成了一道闪电,在她掉落雪地之前迅速接住了她。
    “冒犯了。”妙风叹了口气,扯过猞猁裘将她裹在胸口,一手握着马缰继续疾驰,另一只手却回过来按在她灵台穴上,和煦的内息源源不断涌入,低声道:“如果能动,把双手按在我的膻中穴上。”
    薛紫夜勉强动了动,抬起手按在他胸口正中。忽然间,仿佛体内一阵暖流畅通无阻地席卷而来——那股暖流从灵台穴冲入,流转全身,然后通过掌心重新注入了妙风的体内,循环往复,两人仿佛成了一个整体。
    “就这样。”内息转眼便转过了一个周天,妙风长长松了口气。
    “你靠着我休息。”他继续不停赶路,然而身体中内息不停流转,融解去她体内累积的寒意,“这样就好了,不要担心——等到了下一个城镇,我们停下来休息。”
    “嗯。”薛紫夜应了一声,有些担心,“你自己撑得住么?”
    妙风微微笑了笑,只是加快了速度:“修罗场出来的人,没有什么撑不住的。”
    “唉。”薛紫夜躲在那一袭猞猁裘里,仿佛一只受伤的小兽,她抬头望着这张永远微笑的脸,若有所思,“其实,能一生只为一个人而活……也很不错。妙风,你觉得幸福么?”
    “嗯。”妙风微笑,“在遇到教王之前,我不被任何人需要。”
    薛紫夜点点头,闭上了眼睛:“我明白了。”
    仿佛是疲倦已极,她裹着金色的猞猁裘,缩在他胸前静静睡去。
    大雪还在无穷无尽地落下,鹅毛一样飘飞,落满了他们两个人全身。风雪里疾驰的马队,仿佛一道闪电撕裂开漫天的白色。
    妙风低下头,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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