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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拥抱太阳的月亮-第68章

小说: 拥抱太阳的月亮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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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故意只展现给人们放荡不羁的样子,这样应该很累吧?你要知道,母亲会为这样的阳明君而感到骄傲……”

“听到羞辱我的话也还会觉得骄傲吗?”

今天阳明君心情不好,所以跟母亲说话也像赌气似的。禧嫔朴氏吃惊地垂下了抚在纱帽绳上的手。少顷,她又重新抬起手来轻轻地整理着阳明君的衣领,她依旧温和地说:

“你很聪明,母亲认为你会一直都很清楚:为什么母亲没有丝毫牵念,甘心住在这里。我本应该在宫外独自老死,但多亏先王的恩德,才使我能够见到阳明君。除此之外的欲望都是罪恶,所以,母亲并不贪恋什么。现在,每天能够为殿下的康宁祈祷,为你的平安祈祷,能有这些我就很满足了。阳明君,你不可以贪心!”

“母亲您都明白吗?我贪心什么?您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吗?”

“呵呵,是啊,贪心什么?”

“过去曾透露出的贪心,我也……”

禧嫔朴氏对阳明君的痛苦、悲伤一无所知。他什么时候会笑,什么能

让他感到幸福,为什么会感到心疼……对于他的过去,禧嫔朴氏真的一无所知。即便对于他的现在,禧嫔朴氏也是毫不知情。虽说她非常疼爱这个儿子,但她对他的心思一丁点儿都不了解。禧嫔朴氏再怎么用力,都很难揣摩出儿子那悲伤的眼眸中到底在控诉着什么。

明天就是去私邸的日子。能在宫内分娩的只有中殿,所有的后宫到了临盆前都要搬到宫外去——禧嫔朴氏也不例外。此时,先王前来为禧嫔朴氏送别。因为来得频繁,禧嫔朴氏听到他那熟悉的脚步声便赶忙迎了出来。即将面临临盆,禧嫔朴氏圆滚滚的肚子已经凸显出来,先王高兴地抚摩着禧嫔朴氏的肚子,严肃地说道:

“一定要平安回来啊!”

这是一句情深意重的嘱托,语气中流露着对禧嫔朴氏发自内心的关切和不舍。

“臣妾有一个请求,不知当说不当说?”

在先王的心中,禧嫔朴氏是一个在任何时候都很温顺的女人,是在这个凄凉的官中唯一能让他感到安稳的女人。对于这个至今都没有对自己提过任何请求的女人,先王微笑地回答道:

“爱妃有什么请求?”

“中殿娘娘的娘家势力虽说并不怎么强势,但臣妾的家族,可是连一丁点儿的势力都没有,臣妾没有力量守护这即将出生的骨肉……”

先王的视线从那怀有自己骨肉的肚子上缓缓地移开,他望着禧嫔朴氏的眼睛,脸上布满了厚重的忧伤。

禧嫔朴氏接着说:

“生产的那天,您会听到宫外传来的消息。如果是公主的话,那真是值得庆幸的事情,但万一生下来的是王子的话,就请您不要再把臣妾召回宫里了。”

“不,不可以!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到底在说什么?”

“臣妾……臣妾只是想活下来,想守护腹中殿下您的骨肉。臣妾不才,承蒙殿下错爱,后宫众妃嫔那充满嫉妒的目光,对臣妾和这腹中的孩子来说,无疑都是毒药啊。”

这是自己心爱的女人,这个女人刚刚说出的话,句句都是事实。更何况,自己并没有力量守护这个女人,这也是悲哀的事实。失去了信心的殿下无法拒绝禧嫔朴氏的请求。

“先不要多想以后的事。”

如此言语,算是默许了朴氏的请求。先王和朴氏两个人为此都很难过。

“即使臣妾重新返回宫中,也请殿下您不要再来臣妾的住所了。”

“如果不来找你的话,我的心该放在何处呢?”

朴氏笑了笑,仍旧是那样平和的徽笑。她想用这微笑安慰没有力量保护她们母子,甚至连爱都要抛弃的殿下。看着这样的微笑,先王流下了悲痛的泪水。

“没有贪欲的话,寿命也能同等程度地延长,那么就能保护我们的孩子了。”朴氏轻声地说。

这一晚,从此成为先王到宜乐斋的最后一晚。

禧嫔朴氏低声地把自己与先王的约定告诉了已经长大成人的阳明君,她并不忘嘱托自己的儿子:

“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无论对于什么,都不可以贪心。”

“先王让儿臣去阳明封地。阳明,不过是明亮的阳光,就算再温暖,也只是太阳的一部分。这与太阳是截然不同的。这是先王定下来的。”

阳明君虚脱般地大笑着,转身背对着母亲离去。穿过庭院,直到出了净业院的大门,这空洞的笑声也并没有停止。直到骑到带自己来这儿的那匹马的马背上,阳明君的笑声才渐渐地消失在了遥远的地方。阳明君用泪水浸湿的双眼望着遥远的,北方的天空。那里是先王埋葬的地方——北邙山川,他只是暄的父亲,从未做过自己的父亲。

阳明君骑在马上,茫然地望着北邙山川,再一次吞咽下了无法嘶吼出来的闷气。他的记忆定格在了先王驾崩前的那个场景——先王吃力地伸出了手,虽然他与常人一样,都有着两只手,但直到合眼,先王也只是紧紧地攥着世子的手。对于阳明君来说,他多么希望父王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也能握住他的手啊!阳明君再一次任由马蹄带路,脸上带着凄苦的笑容喃喃自语道:

“父王!如果我能从殿下那儿抢走不能做中殿的烟雨姑娘,连王位也能抢过来,成为宫廷祭祀的祭主,在父王的牌位前敬酒的话……我能成为您的儿子吗?”

“臣,昭格署道士慧觉,迟来问安。”

被题云救活的刺客们还没等审讯就已在义禁府的牢狱中自杀的消息刚刚传到康宁殿。此时,王的心情非常糟糕。

“听说祭天仪礼顺利完成了。”

“圣恩浩荡,这全靠殿下的圣泽……”

“圣泽……那时我被下了煞徘徊在死亡边缘。”殿下尖锐地说道。

即使把大王大妃送到温阳,对朝廷虎视眈眈的外戚们也依然非常碍眼。通过朴氏留下的密旨,暄能感到大王大妃的势力已有些薄弱。即使抓住一个能铲除外戚势力的机会,而让先王无力地屈服的肯定是一个巨大的把柄。这种想法折磨着暄。此番他把先王的亲信慧觉唤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现在还没到向朕坦白一切的时候吗?”

“殿下,您要问什么?”

“张氏已经开口了。”

暄做了个手势让侍者打开了背后的房门,这时,烟雨从王的背后走了出来。虽然仍是一身白色素服装扮,但慧觉道士霍地站起身来,在她的面前行了礼。所有人都陷入到一片惊讶之中。行完礼的慧觉道士深深地弓着腰说道:

“交泰殿的主人,我等您很久了。臣有罪,请饶恕我那段时间对您的无礼。”

慧觉道士对烟雨说完,转身面对着暄说道:

“殿下,臣还有罪过要向您禀告。”

“什么罪过?”

“在交泰殿中的煞,本是臣所为,请您杀了臣吧!”

听到这些,暄吓了一大跳,瞬间说不出话来,但随即又缓慢地点了点头,说道:

“和月重逢的日子,多亏了你。”

“无论什么理由,臣都应该处以给圣体下煞的罪,请殿下明鉴。”

“处不处罚你由朕来决定,朕还有更重要的事问你。你是从何时开始知情的?父王也知道吗?”

慧觉道士直起腰,眼中充满了悲伤。这双眼睛里,充满了对先王的回忆。

黑发比白发要多一些的慧觉道士直起腰身,抬起头来对先王道:

“殿下,匆忙召唤微臣来,不知所为何事?”

尽管先王什么也没有说,但慧觉道士还是能感觉到康宁殿笼罩在一片苦恼的海洋之中:殿下一定是因为择选太子妃的问题而内心烦乱。慧觉道士发现了放在殿下跟前的一捆信札。

“殿下,这些是什么?”

“那是朕派人从世子的怀里暂时偷出来的,呵呵。”

先王的笑容里既有几分喜悦,又似乎充满了悲伤。徐内官把信札放在了慧觉道士的面前就悄悄地退了下去。慧觉道士毫不知情,随意地从中拿出一封打开来看。首先进入眼帘的,便是那干净美丽的字体,接着,他看到了三个字―一个即将拥有尊贵身份的名字——“许烟雨”。

“这是……”

“这是世子时刻搂在怀里的东西。甚至在睡觉的时候,世子都不是搂着女人,而是搂着这些信札。朕一直以为世子这种行为是由于尚未对异性有所了解……不过读完这些信札,朕好像知道了世子的心思。”

慧觉道士完全不能理解困扰着先王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慧觉道士,处女名册你看过了吗?”

“微臣接到圣旨就看过了。”

“叫许烟雨的那个孩子,真的是未来交泰殿的主人吗?”

“天运、八字之类的东西,都无法跟这些信札相比。这已经预示了未来,其他的东西还能有什么用呢?殿下,或许您担忧的,是难免与外戚的争斗?”

先王慢慢地摇了摇头,不一会儿便用充满悲伤的声音说道:

“阳明君第一次以儿子的身份向我这个父皇请求的,便是许烟雨。我想满足阳明君的请求,因为这是他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对我提出请求……”

先王忧伤的双眼再一次落在偷来的信札上,他反复地揣摩着这些信札中反映的烟雨的心思。很明显,阳明君心中念念不忘的这个女人,明显已经倾心于世子,而且世子的心也已经投入得很深了。但为了至今为止都在不断经历着伤痛的阳明君,先王还是很想把烟雨和阳明君凑成一对。

“这是不可以的!殿下是想让阳明君成为未来的王吗?世子的八字里就仅有一个女人。如果把已经通过信札和世子连在一起的那个女子,把许烟雨和阳明君绑到一起的话,世子就会断掉子嗣,如此说来,最终就会有阳明君当王的危险啊!

“那么,朕是连到最后都要对不起阳明君吗?”

先王正在苦恼中沉思着,内官禀报世子沐浴结束了,于是内官们收拾好偷来的那捆信札急急忙忙地出去了。先王又苦恼了好一会儿,迟迟下不了决心,他吃力地暗自道:

“还不如不偷这些信札,朕实在对不起那可怜的儿子阳明君……”

听着先王的叹息声,慧觉道士走出大殿前往了明朝。因为他之前已经作出承诺,所以沉重的步伐无法返回去。慧觉道士从明朝返回的日子恰好是许闵奎去世的那日。为了未来当王的世子长期做的准备都丧失了,甚至连作为最后的希望的许闵奎也丧失掉了。因为这些,先王变得与之前非常不同。慧觉道士回到朝鲜,看到这时的朝鲜也如同经受了沧海桑田的先王一般,变得与从前大不相同了。

“殿下,微臣回来了。”

“殿下?朕是王?是啊!世间最愚昧之人就是王。不,世间最无能的男人就是王。”

先王的声音中充满了痛苦和无奈,叹息声也变得更加深沉,这让慧觉道士的心头也涌满了排遣不掉的伤感。

“王如何能堂而皇之地位于那些并不把王看作一国之君的臣子之上?朕最后的臣子都丧失掉了,还有何颜面再枉称为王呢?”

为了不让声音传到外面,先王小声地痛哭着。

“是朕杀死的。朕亲手杀死了朕的臣子!让大提学的双眼流出血泪的人,正是朕啊!”

慧觉道士的眼中也流出和先王一样悲伤的眼泪,但他找不出任何话语可以来安慰先王那悲痛的内心。先王自责了好长一段时间,但对于事件的真相,先王在慧觉道士面前却闭口不言.而这些,慧觉道士也并没有多问。许烟雨不明不白地死去了,仅这一事实就很值得怀疑。

同时,他还敏锐地察觉到观象监的三个教授死了,星宿厅的张氏也消失了。虽然在心里慧觉道士觉得许烟雨尚在人间,但他找不到一丝一毫的证据。时间就这样一丝丝地流逝着。慧觉道士不能和先王商量,只能独自苦思,可以说,这是一段煎熬的岁月。后来,慧觉道士终于找到了张氏,又确认了她手下的那名巫女。为了把这个消息告诉先王,慧觉道士匆匆忙忙地赶往康宁殿——但还是太迟了,先王已经停止了呼吸。

先王驾崩前有很多人守护在那里,慧觉道士找不到避开这些人的视线向先王禀告的机会。世子和阳明君,还有一干大臣们都在看着。眼看着先王就要合眼的瞬间,他伸出了自己的双手,一只手向着世子,另一只手向着可怜的儿子阳明君。但由于害怕在周围注视的众多大臣的眼睛,先王最终只好收回伸向庶长子阳明君的手,把它处放在了握着世子的手的手上。

先王把阳明君望着自己的那凝聚着怨恨的眼神埋藏在了自己的心中,带着人生最后时刻都不敢握儿子阳明君的手的心痛,带着众多的秘密,先王就那样合眼了,一切伤痛都随着死亡而埋葬,而消逝。在有生之日,他在任何时候都被王权束缚着,直到合眼的瞬间,也不是作为父亲而是作为一国之君闭上了眼睛。而那没有说出来的真相,也成为先王留给慧觉道士的难题。

“你是从何时知道的?父王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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