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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新大秦帝国第五部铁血文明-第1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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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司马迁的行文意向也很明白,是赞同齐人这种评判的。
  《史记》记载的齐国遗民回忆说:“五国灭亡,秦兵卒入临淄,民莫敢格者。王建遂降,迁于共。”烙印在齐人心头的事实逻辑是:因为齐民完全没有了抵
  抗意志,所以齐王降秦了。这里的关键词是:民莫敢格者。国破城破,素来勇武
  的齐国民众却不敢与敌军搏杀,说明了什么?至少,可以说明两个问题:其一,
  齐国民众早已经对这个国家绝望了,无动于衷了;其二,齐人长期安乐,斗志弥
  散,雄武民气已经消失殆尽了。在百余年之后的司马迁时期,齐国遗民尚能清晰
  地记得当时的疲软,足见当时国民孱弱烙印之深。这一事实的评价意义在于,齐
  人从对事实的回顾中,已经将亡国的真实原因指向了齐国自己。
  第二种说法,是包括司马迁自己在内的以阴阳神秘之学为基点的评判。《史
  记·田敬仲完世家》后的“太史公日”,对《周易》占卜田氏国运深有感慨,云
  :“易之为术,幽明远矣!非通人达才,孰能注意焉!……田乞及(田)常比犯
  二君,专齐国之政,非必事势之渐然也,盖若遵厌兆祥云。”这里的“厌”(读
  音为压),是倾覆之意;“祥”,寻常广义为预兆之意,在占卜中则专指凶兆。
  司马迁最后这句话是说,因为田氏连犯(杀)姜齐两君而专政齐国,太过操切苛
  刻,不是渐进之道,所以卦象终有倾覆之兆。鉴于此,司马迁才有“易之为术,
  幽明远矣”的惊叹。司马迁作为历史家,历来重视对阴阳学说及其活动的记载,
  各种曾经有过重大影响的预言、占卜、星象、相术、堪舆等,其活动与人物均有
  书录。事实上,阴阳神秘之学是古代文明极为重要的一部分,舍此不能尽历史原
  貌。
  依据《史记》,关于田氏齐国的占卜主要有两次。
  第一次是周王室的太史对田齐鼻祖陈完的占卜,周太史解卦象云:“是为观
  国之光,利用宾于王。此其代陈有国乎?不在此,而在异国乎!非此其身也,在
  其子孙。若在异国,必姜姓。姜姓,四岳之后。物莫能两大,陈衰,此其昌乎!”这段解说的白话是:“这是一则看国运的卦象,利于以宾客之身称王。然则,
  这是取代陈国么?不是。是在另外的国家。而且,也不是应在陈完之身,而应在
  其子孙身上。若在他国,其主必是姜姓。这个姜姓,是四岳(尧帝时的四位大臣)之后。然则,事物不能两方同时发达,陈国衰落之后,此人才能在他国兴盛。”应该说,这次占卜惊人地准确,几乎完全勾画出了田氏代姜的大体足迹。因为
  ,这次占卜一直“占至(田氏)十世之后”。
  第二次占卜,发生在陈完因陈国内乱而逃奔齐国之后。当时,齐国有个叫做
  懿仲的官员想将女儿嫁给陈完,请占卜吉凶。这次的卦象解说很简单,婚姻吉兆
  ,结论是:“八世之后,莫之与京。”莫通削,又是暮的本字;而八世之后,恰
  恰是齐湣王之后。齐湣王破国,齐襄王大衰,齐王建遂告灭亡。这则卦象,同样
  是惊人地准确。
  阴阳神秘之学的评价意义在于,他们认为,国家的命运如同个人的命运一样
  ,完全由不可知的天意与当事人的作为的正义性交互作用所决定,齐国的命运,
  既是天定的,也是人为的。就问题本身而言,这种评判是当时意识形态中极为重
  要的基本方面,不能不视为一种答案。列位看官留意,先秦的所有神秘之学预测
  吉凶,都有一个极其重要的前提观念:当事人行为的善与恶(正义性),对冥冥
  天意有着重大影响。也就是说,当事者的正义行为,可以改变本来不怎么好的命
  运;而当事者的恶行,也可以使原本的天意庇护变为暗淡甚或灾难。这便是后世
  的善恶报应说的认识论根基。这便是前述的交互作用。
  另外一个前提观念是:正道之行,不问吉凶。这一观念的典型是西周姜尚踩
  碎龟甲。《论衡·卜筮篇》云:“周武王伐纣,卜筮之,占曰:‘大凶’。太公
  推蓍蹈龟,而曰:‘枯骨死草,何知吉凶!’”这一事例,在《史记·齐太公世
  家》中的记载是:“武王将伐纣,卜,龟兆不吉,风雨暴至。群公尽惧,唯太公
  强之劝武王,武王于是遂行。”如此理念,战国之世已经渐成主流。典型如秦国
  ,司马迁记载了秦灭六国期间与秦始皇时期的多次灾异与神秘预言,唯独没有一
  次秦国主动占卜征伐大事的记载。因为先秦时代的神秘之学对人的正义善行非常
  看重,所以其种种预测,往往在实际上带有几分基于现实的洞察,也便往往有着
  惊人的准确性。太史公所以将韩氏的崛起根源追溯到韩厥救孤,认为因了这一“
  积天下之阴德也”的大善之行,才有了韩氏后来的立国之命。其认识的立足点,
  正在于善恶与天命交互作用这一观念。所谓天人交相胜,此之谓也。而自魏晋之
  后,占卜星相等阴阳之学渐渐趋于完全窥探天意的玄妙莫测的方法化,强调人的
  善恶正邪对命运的影响则日渐淡薄,故此越来越失去了质朴的本相,可信度也便
  越来越低。这是后话。
  第三种说法,是西汉盐铁会议文件《盐铁论》记载的讨论意见。
  《盐铁论·论儒篇》云:“齐宣之时,显贤进士,国家富强,威行敌国。及
  湣王,奋二世之余烈,南举楚淮,北并巨宋,苞十二国,西摧三晋,却强秦,五
  国宾从;邹鲁之君,泗上诸侯,皆入臣。(后)矜功不休,百姓不堪;诸士谏不
  从,各分散,慎到、捷子亡去,田骈入薛,孙卿(苟子)适楚;内无良臣,故,
  诸侯合谋而伐之。王建听流说,信反间,用后胜之计,不与诸侯从亲,以亡国,
  为秦所擒,不亦宜乎!”
  这段评判,先回顾了齐宣王、齐湣王两代中的一代半兴盛气象,又回顾了齐
  湣王后期的恶政,指出了百姓不堪与人才流失两大基本面。对齐王田建的作为,
  则将其失政归结为三方面:听流说,信反间,用后胜之计。而“不与诸侯从亲”
  ,则是信用前述三方的结果。显然,这种观念与齐国民众的说法,与司马迁评判
  ,并没有重大差别。应当说,这些原因都是事实,但也都是最直接的现象原因,
  而没有触及根本。
  那么,根本在哪里?实质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对齐国历史作一简要回顾,我们可以发现,战国时期的齐国有一个所有国家
  都没有的现象:末期四十余年没有发生过战争,此前十四年也可以说基本没有战
  争。也就是说,一百三十八年的历史中,齐国的后三分之一多的岁月,是在和平
  康乐中度过的,五十余年没打过仗。孤立抽象地说,和平康乐自然是好事,也是
  人类在各个历史时期都会生发的基本理想之一,无疑应当肯定。然则,在战国这
  样一个风云激荡的大争时代,一个大国五十余年无战,无异于梦幻式的奇迹。作
  为一种历史现象,史家无疑是注意到了这一基本事实。司马迁在回顾齐国历史时
  说:“始,君王后贤,事秦谨,与诸侯信。齐亦东边海上,秦日夜攻三晋燕楚,
  五国各自救于秦,以故,(齐)王(田)建立四十余年不受兵……客皆为反间,
  劝王去从朝秦,不修攻占之备。”
  且略去太史公的诸如“君王后贤”这样的偏颇评价,只就事实说话,首先理
  出齐襄王时期的轨迹。燕国破齐的第二年,齐襄王被莒城臣民拥立即位,此后五
  年直到田单反攻复国,是齐国最后一次被动性的举国战争。此后十四年,齐襄王
  复国称王,权力完整化。这十四年中,齐国只打了三仗:第一仗田单主政初期的
  对狄族之战,有鲁仲连参与,规模很小;第二仗是公元前270年(秦昭王三十七年
  ,齐襄王十四年)秦国穰侯攻齐,齐军大败,丢失刚(今山东宁阳东北地带)、
  寿(今山东东平西南地带)两地;第三仗是公元前265年(秦昭王四十二年,齐襄
  王十九年),秦军攻赵,齐国应赵国请求而出兵救赵,迫使秦国退兵。很显然,
  这三仗,第一仗是安定边境,第二仗是完全被动的挨打,第三仗则是基本主动的
  维护邦交盟约(出兵救赵并非全然情愿)。
  救赵之战结束,齐襄王便死了。
  显然,齐国从国破六年的噩梦中挣脱出来之后,国策发生了重大变化。
  此前的齐国,是左右战国大局的超强大国之一。在齐潘王与秦昭王分称东西
  二帝之时,齐国的强盛达到了顶点。可是,在燕军破齐的六年之后,齐国跌入了
  谷底。府库财货几被燕军劫掠一空,人口大量流失,军力大为削减。凡此等等,
  都使齐国不得不重新谋划国策。应该说,这是齐国国策大变的客观原因。在田单
  、貂勃领政的齐襄王时期,齐国的邦交国策可以概括为:养息国力,整修战备,
  亲和诸侯,相机出动。然则,田单迅速失势,齐国失去了最后一个具有天下视野
  的大军事家与大政治家。
  从此,齐国开始了迷茫混沌的转向。
  齐国转向,根源不在孱弱的田建,而在齐襄王与那位君王后。这双人物,是
  战国时期极为特异的一对夫妇。齐襄王田法章精明之极,善弄权术而又没有主见。战乱流亡之时,以王子之身甘为灌园仆人;及至看中主家太史敫女儿,立即悄
  悄对其说明了自家真实身份,从而与该女私通;后察觉大势有变,又立即对莒城
  将军貂勃说明了身份,于是被拥立为齐王。复国后畏惧田单尾大不掉,便听信九
  个奸佞人物攻讦之言,屡次给田单以颜色;后得貂勃正色警告,生怕王位有失,
  又立即杀了九个奸佞,加封田单食邑;及至田单与鲁仲连联手,平定了狄患,终
  于疏远了田单貂勃,仅仅将田单变成了一个奔走邦交的臣子。田法章的作为,显
  然是一个权术治国的君主,其正面的治国主张与邦交之道,在实际上深受自己妻
  子君王后的影响。
  君王后是个极有主见的聪明女人,当年一闻灌园仆人田法章(后来的齐襄王)真实身份,立即便与田法章私通了。其父太史敫深以为耻,终生不复见,君王
  后也绝不计较而敬父如常,由此大获贤名,以至连百余年后的太史公也不见大节
  ,屡次发出“君王后贤”的赞语。《战国策》载:因君王后极力主张恭谨事秦,
  很得秦昭王赏识,曾派出特使特意赠送给君王后一副完整连接的玉连环,特意申
  明:“齐人多聪明之士,不知能否解开这副玉连环?”君王后拿给群臣求解,群
  臣无一能解。君王后便拿起锤子将玉连环砸断,对昭王特使说:“谨以此法解矣!”田建即位的第十六年,君王后病危,叮嘱驯顺的儿子说:“群臣之中,有个
  人可以大用。”及至田建拿出炭笔竹板要记下来,君王后又说:“老妇已忘矣!”
  一个如此聪敏顽强的女人,能在将死之时忘记最重要的遗言,可能么?很值
  得怀疑。最大的可能是两种情形:其一,平日已经将可用之人唠叨得够多了,说
  不说已经无关紧要了;其二,陡然觉得有意不说最好,教田建自家去揣摩,以免
  万一所说之人出事而误了自家一世贤名。后来,田建用了后胜为丞相。从田建的
  唯母是从的秉性说,田建不可能违背母亲素常主张。是故,第一种可能性最大。
  田建是个聪明而孱弱,且有着极为浓厚的恋母情结的君王。在其即位的前十
  六年里,一切军国大事都是君王后定夺的。而君王后的主意很明确,也很坚定:
  恭谨事秦,疏远诸侯。也就是说,对秦国要像对宗主国一样的尊奉,绝不参与秦
  国与其余五国的纠葛,将自家与抗秦五国区分开来,以求永远地远离刀兵战火。
  这一主张在君王后亲自主持下实际奉行十六年,在君王后死时,早已经成为植根
  齐国朝野的国策。孱弱而无定见的田建,加上着意而行的大奸后胜,齐国在事实
  上已经没有了扭转这种国策的健康力量。
  当然,偌大齐国,并非完全没有清醒的声音。
  《战国策·齐策六》载:君王后死后的第七年,田建要去朝见刚刚即位五年
  的秦王政,祝贺秦军蒙骜部大胜韩魏而设置了东郡。临行之时,齐国守卫临淄雍
  门的司马当道劝阻,问了一个最简单的问题:“(国家)所以立王者,为社稷耶?为王而立王耶?”田建只能回答:“为社稷。”司马又问了一个最简单的问题
  :“(既)为社稷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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