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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孤芳不自赏-第14章

小说: 孤芳不自赏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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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好,不算晚的时候。”他低头,眯着眼睛打量她。 

  纤细的脖子,白皙的手,秀气的脸。 

  眼睛还是那么沉着,慧光深深藏在眸子后面。她一定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酷刑,也不知道生气的镇北王有多么可怕。 

  该怎么惩罚她呢? 

  “冬灼呢?”自己是无法从楚北捷手上挣扎的,索性放松了身体,偎依在他胸膛温柔地仰头。 

  “跑了。放心,我会抓住他的,你们很快会见面。”楚北捷冷冷道:“三分燕子崖,对吗?” 

  娉婷轻笑起来。 

  楚北捷柔声道:“害怕就哭吧,我最心疼你的眼泪。” 

  娉婷停了笑:“王爷身边,一定有善于跟踪的能手。” 

  “不错。” 

  “从一开始王爷就怀疑我的身份了。抓到敬安王府的人,拿来试探我。” 

  “你若沉得住气,让那小鬼被我打死,恐怕可以解去我的怀疑。” 

  “王爷故意放风,让我救了他,暗中跟踪我们找少爷的藏身之处。” 

  楚北捷别有深意看她一眼:“已另有兵马围剿三分燕子崖。你的缓兵之计没用。” 

  “还是王爷怀里最暖。”娉婷似乎倦了,闭上眼睛,乖巧地贴着楚北捷:“王爷如此厉害,为何没有抓到冬灼?” 

  楚北捷被她提醒,似乎想到什么,身躯变硬,猛然举剑发令:“退!退出这里!” 

  娉婷娇笑:“迟了呢。” 

  所有人一脸懵懂。 

  还未明白过来,只听见头顶一声长啸,抬头看去,左右两边悬崖上骤然冒出许多弓箭,阴森森的箭头全部朝下。 

  若是乱箭齐发,多有本领的人也无法幸免。 

  “有埋伏!” 

  “啊!敬安王府的人!” 

  “糟啦!快跑,啊……” 

  小道中众人哗然,不少人匆匆纵马要逃出这里,稍一动弹,弓箭已经穿透心窝。 

  连声惨叫,不少人从马上摔下来。 

  骏马嘶叫人立,鲜血飞溅。 

  簌簌射下一阵箭雨,都只针对逃命的人。射杀了数人,崖上大叫:“投降不杀,投降不杀!” 

  身入险地,敌上我下,胜败已分。 

  楚北捷心里知道自己大意,今日恐怕大难临头。他英雄了得,并不慌张,举手喝道:“不许动,全部下马,牵好自己的马匹!” 

  连喝两声,部下都镇定下来,果然下马,团团围绕在楚北捷身边,拔剑对外,刀光闪闪,抬头盯着森森弓箭。 

  楚北捷低头,看见一双狡黠的眸子。 

  “原来你特意选那么一个地方和小鬼道别,有如此深意。附耳言谈间,已经定下计策,要诱我到这死地。” 

  “王爷过奖。那地方着实不好找,要让冬灼可以平安归去而你的探子无法当着我的面追踪,花了我不少心思呢。” 

  一路上风花雪月缓缓而行,也是为了给时间让冬灼把情况报告少爷,好准备这次埋伏。幸亏平日读书多,还知道东林边境有一个这样的羊肠险地,还有一个适合藏匿人的三分燕子崖。 

  楚北捷话锋忽然一转:“可惜你算错了一个地方。” 

  “哦?” 

  “如果没有算错,你怎么会落在我手上?”楚北捷冷哼道:“万箭齐发,我纵然活不成,你也势必不能幸免。” 

  娉婷斜瞅他一眼,淡淡道:“我负了你,便陪你送死又如何?” 

  楚北捷犀利的目光深深刺进她的肤发:“不必花言巧语,我不信你打定主意送死。” 

  娉婷道:“王爷英雄一世,当然不甘愿这样窝囊地死吧?其实我又何尝想要王爷的性命,只要王爷答应一件事,上面的弓箭会立即消失,绝不伤害这里任何一个人。” 

  “说。” 

  “要求很简单,东林五年内,不得有一兵一卒进入归乐。” 

  楚北捷沉声道:“兵国大事,必须大王首肯。” 

  “王爷是大王亲弟,又是东林第一大将,难道没有这点担当?归乐五年和平,换王爷宝贵的性命,怎么说也值得。”她抿唇,低声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活,我自然活着。你死,我也只能陪你死啦。” 

  楚北捷纵然知道怀里女子狡猾非常,心里还是不禁一动。 

  温香暖玉,依然记得缠绵时的触感。 

  可温柔后,藏的竟是数不尽的欺骗,诡计。 

  楚北捷咬牙,脖子上的青筋冒起。 

  他一生中,从未被人如此控制。 

  这是绝不可原谅的侮辱。 

  娉婷何尝不知道楚北捷已怒。 

  刺到脸上的视线比剑更利,楚北捷痛心的拧紧浓眉,让她的心肠也纠结起来。 

  无法再忍受楚北捷过于压迫的凝视,娉婷偏过脸,轻声催促:“王爷,该下决定了。” 

  迎来的是仿佛永远无法到头的沉默。 

  “哈,哈,哈哈哈!”听见怀中人加意催促,今日势要逼他发誓,楚北捷怒极反笑,仰头狂笑数声,低头狠狠盯着娉婷,沉声道:“如你所愿。” 

  从腰间拔出素日最看重的宝剑,往地上一扔。宝剑撞击砾石,碰出几点火星。 

  “我,东林镇北王楚北捷以我东林王族发誓,五年内,东林无一兵一卒进入归乐。此剑留下,当作信物。” 

  含着愤懑的声音回荡在狭长小道,如天涯尽头的暮歌一般低沉悲怆,崖上崖下皆听得清清楚楚。 

  楚北捷话声落地,崖上闪出一人,躬身为礼,款款笑道:“镇北王能屈能伸,真君子也。我何侠相信镇北王一定会遵守承诺,并代归乐所有不想有战乱的百姓多谢镇北王。”风流潇洒,白衣如雪,正是与楚北捷齐名,目前正遭受归乐大王四面追杀的小敬安王。 

  娉婷骤见何侠,心情激动,不由脱声喊道:“少爷!” 

  何侠远远看娉婷一眼,点头道:“娉婷,你做得很好,我……”有话卡在喉头,似乎哽咽着不好当众说出,转视镇北王:“请镇北王放回小王的侍女。我们契约已定,镇北王可自行退去,不会遭受任何攻击。” 

  楚北捷不言,低头再看娉婷。 

  放回? 

  松手,送她下马。简单的动作,楚北捷做不到,控制不了自己的手臂越圈越紧。 

  恨她,天上地下,无人比她更大胆狂妄。 

  咬牙切齿,纵使将天下酷刑加诸其身,把她囚在身边折磨一辈子,也不足平心中之愤恨。 

  这身子无比单薄的女子,毒如蛇蝎,陷他于绝境,他应该视她为生平大敌,杀之而后快。 

  为何手臂却似乎有自己的意志,将她越圈越紧。 

  不想,放手。 

  暖暖的身子,纤细的指尖和秀气的脸蛋却是冰的,冻出一点潮红。当日,只要冻得肌肤发红,她必定象胆怯的猫儿似的,缩在楚北捷怀中。 

  指端,残留抚过红唇的触感。 

  他惯了。 

  惯了听她弹琴,惯了听她笑谈风云,惯了让她懒洋洋倚在床边,陪他夜读公文。 

  早知她来历不简单,却以为可以轻而易举暗中控制,只要略施小计,擒了何侠,就将总爱说谎的小人儿再抓回身边。 

  谁料顷刻天地变色,施计者反中计。 

  以为牢牢把握在手的翠鸟,忽然展翅,要飞回主人身边。 

  而他,却仍不愿松开桎梏她的臂弯。 

  惯了抱她搂她亲她吻她。 

  恨到极点,爱未转薄。 

  惯了…… 

  天地间此女最恨最恶最该杀,天地间此女最柔最慧最应怜。 

  可怜他苦苦追逐的,竟是这样一个绝世佳人。 

  楚北捷闭起神光炯炯的双目,百般滋味,绕上心头。 

  “王爷,请放开我的侍女。”何侠淡淡的声音传来。 

  楚北捷似从往日的云端摔回这羊肠小道,神情一动。低头,她仍在那里,发亮的眼睛盯着自己。 

  “王爷,请放我下马。”她低低地说。 

  楚北捷恍若未闻。 

  下马?你去哪里? 

  你骗我诱我,怎能说去便去? 

  普天之下,只有一人,我想得到。 

  恨意重重,爱念深深,我要你身与心,都无处可逃。 

  楚北捷冷冷道:“我只答应东林五年不出兵归乐,可没有答应放你回去。” 

  娉婷不徐不疾,仰头道:“崖上伏兵未退,这个时候贸然生事,于王爷不利。” 

  “不愧是何侠的女军师,”楚北捷薄唇扬起一丝诡异,笑道:“如果我此刻当着何侠的面把你生生掐死在怀中,你认为如何?” 

  娉婷丝毫不惧,甜笑道:“弓箭齐下,娉婷与王爷同日同时死。” 

  “错,”楚北捷笃定道:“何侠不会放箭。只要我依然肯遵守五年之约,他会命人让我平安归去。最多射杀我一众侍从,以泄怒火。” 

  娉婷脸色微变,虽然瞬间回复常态,却哪里逃得过楚北捷犀利的目光。 

  楚北捷叹道:“你是何侠贴身侍女,难道不知道你家少爷是当世名将?什么是名将,就是能分清孰重孰轻,就是能舍私情,断私心。你白娉婷纵使再聪明伶俐得他欢心,也比不上归乐五年安宁。” 

  娉婷呆了半息,幽幽道:“王爷如此恨我?” 

  楚北捷深深凝视她,不语。 

  娉婷惨笑:“也罢,你这就动手吧。” 

  话音刚顿,腰身一轻,双脚居然挨了地。她讶然抬头,看见熟悉的男人气宇轩昂骑在马上。 

  “最后给你一个机会。”楚北捷叹:“自愿上马来,跟何侠告别,从此,你不叫白娉婷。你会姓楚。” 

  娉婷娇躯剧震,不料到了这个地步楚北捷仍为她留一余地。此情此意,怎叫人不感激涕零? 

  晶莹的双眸怔怔定在宛如刀削的俊脸上,数月轻怜蜜爱,耳边细语,重重叠叠,铺天盖地而来。 

  镇北王府中古琴犹在。 

  那曾插在发端那朵花儿,已凋零不知去向。 

  我这是雪月魂魄红颜纤手,你那是天地心志强弩宝刀,中间,隔了国恨如山。 

  山高入云,你看不见我,我瞅不见你。 

  心痛如绞,不曾稍止。 

  娉婷远远看一眼站在崖上的何侠,眼底波光颤动,猛一咬牙,退开半步:“王爷请回,娉婷不送。” 

  楚北捷面无表情,失去的温度视线停留在她脸上,点头轻道:“好,好,好……”连说三个好字,冷冷道:“总有一日,你会知道什么是锥心之疼。”勒转马头,猛力挥鞭。 

  骏马高嘶人力,发足奔出,尘土飞扬。 

  一个落寞身影,落在斜阳下。 
 
 

半年一幽 2005…12…09 16:55 
第十一章



  冬去,春来。 

  山花烂漫,蝶儿飞来,停在指端。 

  地处归乐和北漠边境的一处偌大山庄内,娉婷倚窗而立。 

  “最近,你憔悴不少。”何侠站在身后,轻叹:“娉婷,你变了。” 

  “变了?”娉婷浅笑,指头一动,惊飞休憩的蝴蝶。她转头:“谁变了?娉婷还是姓白,还跟着少爷,还是天天抚琴唱歌。” 

  何侠凝视着她,直到她耐不住这探询的目光偏过头去,方从身后取出一样东西,捧到娉婷面前:“给你。” 

  “什么?”娉婷仔细一看,居然是楚北捷留做信物的宝剑:“这是两国信物,怎可交给娉婷。” 

  “楚北捷有一个习惯,每上沙场,腰间左右同时系剑。这次留下的信物,是他左腰之剑。”何侠稍顿,沉声解释:“这剑,叫离魂。” 

  娉婷眼波转到这把古色古香的百年宝剑上,伸出纤手摩挲,痴痴重复:“离魂?” 

  “我当日不明白他为什么把最看重的左腰剑留下,而不留右腰次之的神威宝剑。这下总算明白过来了。这剑是他留给你的,如今你,已经离魂。”何侠将宝剑塞到娉婷手中,再长叹一声,走出房门。 

  离魂? 

  娉婷搂剑入怀,冰冷的剑身,靠近肌肤。 

  她失神。 

  不错,魂魄已离,随那马上的身影去了。 

  怎能忘记楚北捷?春光明媚,正是折花入鬓的佳时。 

  安定下来后的时间是那么多,让她日日夜夜,仔仔细细,回记楚北捷点点滴滴。 

  为什么心肠软成泥,化成水。记不起尔虞我诈,计中有计,胜则成王败则寇,只记得花府三夜,他一脸至诚,无声静立,从此系住一缕芳心。 

  “你到底是怎么个人?”娉婷仰头,对云轻问:“你恨我,还是爱我?临行前一言,是不舍我,还是骗我?” 

  日夜相对,温柔入骨,不是假的。 

  互相欺瞒,用计诱骗,也不是假的。 

  她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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