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华归-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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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红夙到底是何方神圣,有如此奢华的画舫,又豢养这样一群美艳绝伦的少女,是什么支撑她这样一个女子独身在外漂泊?可是,虽说我对红夙存有许多疑问,但我依旧忍不住对她喜欢,想来,我是十分羡慕她这样自由来去,不受束缚的生活吧。
在一张茶桌坐定,我一边为自己添茶,一边向湖中望去。清风徐徐,湖平如镜,身处如此的平静之下,昨夜的惊慌像是不曾发生过。思及昨夜的惊险,我不禁又开始担忧自己的卿卿性命。
是不是从一开始我就选择了错误的道路?如果当时在宫里,我寻了个理由让皇帝厌恶我,会不会此时我还安安生生地在相府做我的大小姐,虽不保安稳一世,却也总能安生地活上几年。
当我开始怀疑自己的选择,前路的未卜就愈发让我不安,我找不到理由安抚自己,也没有人来告诉我,我走的是一条正确的路,我的希望有达成的可能。这样的自我怀疑让我惶恐不安,连同昨夜的遭遇,我顿觉压抑得无法喘息。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若是因噎废食,人生又有何乐趣,还是放远眼光,胸怀高远的好。”听声音便知是贤王,说来也怪,此人竟先后猜中我的心思,我不由对他生出几分“知己”的感叹。
我回过头,笑着对他说:“贤王爷总能看懂尹月的心思,如果有机会,尹月倒是很希望可以把酒会知音,不知贤王爷是否觉得尹月莽撞。”贤王把手背在身后,身体稍稍倾向我,小声说:“如果尹姑娘愿意,我倒是很乐于做你的知音。”说完,他便直起身,向前走了半步。
我面向他,问道:“那……我可否问问王爷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这次,贤王认真地望着我,一字一顿道:“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的生活,而我想做的,是让更多人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我心中一震,看来,贤王对这皇位是志在必得了。我虽然已隐隐在心中视他为知己,但关于我的计划,却还是不能轻率做决定。我还是应该再耐心等等,细细观察所有皇子,考虑周全后才能下结论。
“不知我们距莫阳还有多远?”我及时将话题转开,“再行半个时辰便到了。”贤王了然地接过话。
半个时辰?这么快!“如此,尹月便先去收拾一下,王爷请便,尹月先行告退。”说完,我赶忙回到房中去收拾我那晾了一地的湿银票。
红妆初试弄东风 第十五章 生命之轻(二更)
画舫一靠岸,我们一行数人便鱼贯而出。我正要同红夙告别,她却也从画舫上走下来,腰间的银铃叮当作响。“在这莫阳湖上漂得太久,都不大会走路了,我想同诸位结伴去樊都,待到了樊都,咱们便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各位意下如何?”
一路上这种大的决定向来是由贤王做的,是以我们都没有出声,齐齐看向贤王。“有何不可,红夙姑娘率性洒脱,能与姑娘同路也是一大乐事。”他竟如此爽快答应了?我还以为他会想个法子回绝红夙呢,他莫不是被美人迷了心窍!果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我在心里默默叹。
见贤王首肯,我们也不便直接唱反调,于是只好同红夙结伴而行。从莫阳往樊都走陆路,红夙手下的一干人一部分留在莫阳守着画舫,一部分随红夙往樊都去。红夙不在自家马车上待着,一路上一直在我们的马车内。
虽说我同红夙刚认识不久,但她见多识广,尽说些江湖趣事给我听,且我本就十分喜欢她的性子,是以我同她相处得十分愉快。
李思韵虽骄纵了些,但红夙只是言语间戏弄了她两句,并未显得十分讨厌她,倒是瑾儿,红夙毫不掩饰对她的不喜。一路上红夙同我说说笑笑,却很少搭理瑾儿,我只好时时准备着接起瑾儿的话头,免得瑾儿的话掉在地上,令她难堪。
有红夙作伴,原本无趣的旅途变得愉快和短暂,很快我们便到达了樊都。进入樊都城时天色尚早,我们一行人决定穿城而过,赶到琼鸾峰脚下的碧水村休息一夜,第二日上山。红夙见我们急着赶路,也未多留,称自己找了家不错的客栈,打算在樊都多待几日。
分别之前,红夙把我叫到一旁,拉着我的手说:“妹妹,李思韵那丫头虽然骄横,性子倒也不坏,应不至于害你,即便她真想害你,凭妹妹的聪慧,自然能应付得了。倒是那夏瑾,姐姐瞧着她眼里总藏着算计,奉劝你离她远些,莫要与她交心。这是我无意间得的件宝贝,方便藏匿,且削铁如泥,姐姐对你实在是欢喜得紧,又担心你日后遇险,便将这宝贝送与你,希望能在危急时保你周全。她的名字是紫鸢,今后你便是她的主人了。”
说着,红夙将一柄小巧的佩剑递给我。我接过佩剑细细端详,发现此剑的却精致非常,剑柄处镶有莲花金扣,剑鞘上嵌着紫色宝石,复杂的纹饰将宝石紧紧环绕,使得其触感十分温润。缓缓将剑身拔出,我隐约能感觉到来自那精良剑身的凌冽剑气。
将剑合上,我望着红夙,不知说什么才好,红夙笑着抚了一下我的发顶,温柔地笑着说:“别想推辞,就这样罢,有缘还会再见的,妹妹保重。对了,妹妹可要擦亮眼睛,不要看错了人。”说完红夙向众人福身示意后,便洒脱地转身离去了。
“如此美艳女子,若能得之,也算是得意非常了。”望着红夙窈窕的背影,具王叹道。这王爷真以为所有女子都巴不得对他以身相许了,一副登徒子的模样,俗不可耐。说起来,这一路上具王就没说过几句话,通常不是驾马行在最前面,便是躲在房中不见人,我见过的只有他眉头紧锁,苦大仇深的样子。
对了,这一路上,被我忽略的还有一人—容成聿。这位聿王爷真的是像云一样飘忽,看起来十分合群,实际上却总是游离在众人之外,迄今为止,我们尚未进行过一次有意义的对话。我想,这种看不清摸不透的人,或许更加不容小觑。
坐回马车,我们一行人快马加鞭,终于在日落之前赶到了碧水村。
碧水村是琼鸾峰山脚下唯一的村子,我们进村时,发现村内的人极少,且都是老人和妇人。打听了一下才知道,碧水村里的地少,气候也不怎么好,光靠种庄稼无法养家糊口。村里的男子大多离了村子,到富庶的市镇去做长工了。
村子很小,没有驿馆可住,好在村子里的人十分友好,商量之后,我们便分开借宿在了居民家中。
我借宿在一位老婆婆家中,她本育有一子,机缘巧合得了有钱人家小姐的芳心,便去给人家做了上门女婿。后来,那有钱人家破落了,她的儿子也染疫病死了,儿媳改了嫁,只将她的孙女带回了碧水村。
虽说命途多舛,但这位婆婆的孙女倒是十分懂事,每日尽心照料久病的祖母,邻里都十分怜惜她。
“小遥,同姐姐说说琼鸾峰的事罢!”用过晚饭,我拉着婆婆的孙女问到。“村里人都说琼鸾峰上住着活神仙,但没有人真的见过,曾经有人想要上山寻神仙,可是上到半山腰便迷了路,还好他误打误撞的又安然回来了。对了,穿过琼鸾峰就是皓雪国的地界了,从前曾有那里的人途径我们村子往秦州去,不过近些年倒是未再见过。”小遥的眼睛很清澈,说话的时候眼角还有隐隐的笑意,十分可人。
“小遥今年多大了呢?”我一边抚弄她的发髻一边问,“虚岁十四了”,原来同我也差不多年纪,只是这穷苦生活让她长得十分纤细,倒也显得有些小了。
我们正聊着,忽然听到内间传来老婆婆的呻吟声,我们连忙跑到老婆婆的床边。婆婆似乎有些是神志不清,双眼紧闭着,口中却喃喃地念着什么。小遥伏在婆婆身侧急得眼泪直流,不停地唤着老婆婆。心急之下,我跑出房去找郎中,无奈人生地不熟,待我终于带着郎中回来时,婆婆已经去了,小遥将一块白色的绢子覆在婆婆脸上,缩在床脚嘤嘤哭着。
递给郎中一些碎银两,示意他先行离去,我叹了口气走到小遥身边,轻轻抚着她的头顶,说不出话来。
这是我平生第一次见到生离死别,人的生命如斯脆弱,眨眼的功夫,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没了。没了,便看不到日出日落,看不到人间苦乐,亦看不到心爱之人怎样悲痛,然后怎样,慢慢忘记自己,一旦被心爱之人忘记,曾经活过的证明便也不复存在了。
我心中隐隐有些难过,若是我死了,又有谁还会记得,曾经有这样一个我,活在这个世界上。
由于家中没有长辈,小遥只能尽早将婆婆入土为安。为婆婆烧着纸钱,我犹豫了一下,轻声问小遥:“你家中可有远亲可投奔?”小遥摇了摇头道:“没有了,就算有,也没有人会收留我的。”我接着问:“那你娘呢?”“娘将我送回碧水村时我尚年幼,如今连娘的样子都不记得了,又哪里会记得娘住在哪里呢。”小遥一边抹眼泪一边回答。
看着小遥如此可怜的模样,我心下不忍。考虑再三后,我问小遥:“小遥,姐姐问你,你可愿随姐姐离开碧水村?”小遥迷惑地看着我,我接着道:“若你愿意,便随我离开,在琼鸾峰上住三年后,我便会离开此地,返回墨都,到那时你若想离开我自然不会勉强你,若想继续留在我身边,我便用心为你寻门好亲事。”
小遥睁大眼睛道:“姐姐你说的可是真的?我自然是愿意同姐姐在一处的。我无依无靠,跟姐姐在一起,小遥便什么都不怕了。”见她同意,我坐正身子,认真地对她说:“既然你答应了,有些事便要说给你听。首先,姐姐虽不愁吃穿,日子却不见得会是一帆风顺的,跟了我,或许会受苦,甚至有性命之忧,这一点你要想清楚。第二,你既愿跟着我,需得明白我的性子,我平日里无甚规矩,唯有一点,最忌讳别人嚼舌根传闲话,不论什么话,你听了便烂在肚子里,若是你想要做那墙头草,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小遥擦干眼泪认真的看着我说:“姐姐,我既跟了你,便是把命交给你了,和姐姐出生入死,小遥是愿意的,虽然小遥没读过什么书,但什么是忠心小遥还是知道的,出卖姐姐的事,小遥宁死也不会做。”
我是真心觉得小遥是个不错的孩子,待到一切尘埃落定,我希望能为她找个好的归宿。为了让她能像从前一样自由,我并未和她签卖身契,她却坚持以随身丫鬟自居。
我想,从今以后,我的身边总算有了一个可以相信的人,我也不会觉得那么孤单了。
红妆初试弄东风 第十六章 琼鸾峰
我把小遥的事告诉其他几人,大家都表示不反对,我便带着小遥和众人一道向琼鸾峰进发。
青鸾峰距碧水村并不算十分遥远,但村民却未曾登上峰顶。都道仙家自有日月,这入山之法想必也是不为外人道的。站在山脚下,贤王自袖中取出一幅图来,一边交给我们传阅,一边说:“若要登上琼鸾峰,需得知道些独门秘法,否则只能在山中徘徊,进退不得。此为琼鸾峰上的玉骞真人所绘的图纸,我们需按途中指示行事,切不可马虎大意。”说完,贤王把图收回袖中,便率先朝山上走去。
自上次红夙一番劝告后,我不觉间对瑾儿有些疏远,还好如今身边有小遥相伴,这样的疏远倒也不显得突兀。紧随在贤王之后,我们小心翼翼地按着他说的行事。在山中行了两个时辰,我们看到了一座草亭,李思韵嚷嚷着累得不行了,便兀自进了草亭。长途跋涉实在是疲惫,其他人也跟着她一同进去休息。
我们正享受着山间的习习凉风,忽然,一只蓝色的蝴蝶飞入亭中,原本坐着饮水的李思韵见状飞身而起,想要扑那蝴蝶,谁料那蝴蝶似是逗她,飞得忽低忽高,李思韵气恼地追着蝴蝶跑,谁料跑着跑着,身影被山间大雾遮住,不见了。
眼看着李思韵失去踪影,贤王赶忙将手中的图递给容成聿,然后飞奔着去追李思韵,但是,一柱香的时间过去了,两人仍没有回来。祀王终于沉不住气了,约着同样一脸焦虑的容成具一道去寻人,之后,也便没有回来。
我想回头提醒小遥和瑾儿小心些,谁料一回头,却发现小遥,瑾儿,睿王皆不见了踪影,只余下聿王一人云淡风轻地望着我。
“聿王爷,你可知……”一路上我都没怎么跟聿王说过话,所以猛然独处,让我觉得有些尴尬。“是奇门遁甲”聿王倒是处之泰然,理了理袖子,不疾不徐地对我说,“自我们入了这亭子便已落入阵中”。什么?他这么早便知道我们中阵了,那为何在如此紧急的情形下,他还能保持这样一副风轻云,淡波澜不惊的样子!难道他竟连自己的生死也不在乎?又或者,他对自己太有信心,丝毫不怀疑自己有可以安然脱困的能力。
“那么,依聿王爷看,我们该怎么办呢?”我按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