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华归-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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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也不知琼鸾峰上情况如何,仲长逸和长老都不在山中,抗敌的力量很有限,若派中大乱,其他几个皇子,瑾儿和李思韵,他们的处境必会十分危险。不知他们此时身在何处,若他们性命有虞,我与容成聿的安好定会成为众矢之的。
但转念一想,就算仲长逸和几位长老都不在山上,就凭桑庾的剑术,琼鸾峰也不至于那么快陷落。
只是……为何“魔教”会偏偏挑中琼鸾峰尚无继任掌门,众长老皆云游在外,仲长逸下山办事的当口来攻山?如此计划周详了解内情,想来定是在琼鸾峰安插了奸细,那么这奸细会是谁呢?
事发如此突然,容成聿却能通过暗道下山,且还有马车在山下等候,他是如何知晓琼鸾峰会有此惊变,还提前做好了防备?一路从山上下来,容成聿并未看地图,为何我们没有闯入山中的阵法?而这无逸山庄的主人又是何人?
我的脑中一片混乱。对局势的迷茫,对仲长逸和容成贤的担忧,对容成聿的疑惑,此时全然盘桓在我眼前,而我竟毫无头绪。
沐浴更衣又小憩了半个时辰,我终于恢复了点精神。推开内间的小门,我站在露台上远眺整个南苑,心绪稍安。这时,小遥在里间道:“小姐,聿王爷来了,正在一层用茶,小姐下去看看吧。”
我点了点头,将披散的头发用一根缎带随意绑住,便向一层走去。容成聿似是也梳洗过一番,此时正着一身玄色束腰外衣,发绾得十分规矩。见我下来,容成聿笑道:“不着粉黛,别有一番韵味。”我不知哪根筋错了位,嘴不听使唤的说了句:“自然比不得紫欢姑娘灵动貌美。”
话一出口我就恨不得咬自己的舌头,瞧我说了句什么话!
容成聿听后先是一愣,然后像是领悟到了什么,抿嘴笑了起来。我有些赧然,连忙转入正题:“王爷,琼鸾峰的事你究竟知道多少?或者说,这一切是不是你计划的?”
容成聿还在笑着,先是点头,复又摇头。我不明所以,仍想再问,容成聿却道:“这邀月楼你可欢喜?满池的映日芙蕖环着精致的楼阁,颇有些众星捧月的意味,不知其中的深意,姑娘是否知晓?”
邀月楼?这……是不是我想多了呢?为免显得不够矜持,我并没有顺着这个方向想下去。“你且好生在此休息,想吃什么用什么便同浣漓讲,我改日再来看你。”容成聿说着便站起了身。
我赶忙问:“王爷还未告诉我究竟琼鸾峰发生了何事,这无逸山庄的主人到底是谁。”容成聿背对着我,边向门外走边摆手道“莫太过忧虑,时机到了,你自然会知晓一切。”
我恨恨地坐回凳子,心下猜测,难道这无逸山庄之主便是容成聿?这不是没有可能,他使唤起浣漓倒是一点都不客气,颇有几分主子的意思。不过像他这样养尊处优的王爷,本就习惯支使人,这也不能证明他就是这里的主人。
见我忧虑了一整日,小遥很担心,为我做了一桌爱吃的饭菜,秉承着不做饿死鬼的原则,我很乖顺地将肚子塞得满当当的。我正打算再喝最后一口汤,浣漓小跑进饭厅道:“姑娘,表小姐回庄了,此时正在小桥上,说是要来见见姑娘。”
我口中的汤险些喷出来,这表小姐同这儿的庄主想来真真有些不可说的关系,我刚来了一日,这表小姐便来问罪了。表小姐啊表小姐,我是真真无辜啊,我连你那表哥姓甚名谁都不知,怎的会同你抢呢,你还是回你的巽漱馆罢。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嘛。我一边在心里嘀咕着,一边走向大厅。
坐定后,我正盘算着如何应付,那位表小姐便掀帘而入。我抬起头定睛一看,着实惊了一下。
这……这表小姐竟是……穆紫欢!见我一脸惊愕,穆紫欢倒是十分受用,轻盈地移步到我身边,牵起我的手道:“尹姑娘定是没想到,我便是浣漓说的表小姐罢!瞧你那惊诧的样儿,全然没有表哥说的那副伶俐样子。”
我找回自己的舌头,忙问:“穆姑娘,不知你的表哥……却是哪位?尹月曾见过?”“他竟还未同你说?罢了,他不说自然是有他的道理,我也不好多说,便让他自己同你说吧。不过,上次匆匆相见,未能和尹姑娘倾谈,我一直觉得十分可惜,今个可寻着机会了,我要好好同姑娘聊聊,姑娘可别推辞才好。”
见穆紫欢一脸真诚,我倒不好拒绝,只得顺着穆紫欢的意,同她上了三层的书房,沏了壶好茶,准备同她好好“倾谈”一场。
穆紫欢倒是健谈,说的也尽是些我喜欢听的趣事,不觉间,我已同她聊了近两个时辰。我们说的虽开心,她却绕过了“她的表哥是何人”、“她为何会出现在琼鸾峰”、“她同容成聿是什么关系”这类问题。我心中疑惑,却也知道此事不可心急,唯有静下心,慢慢等。
见天色已晚,穆紫欢便回了巽漱馆,并和我约定改日再叙,虽则她的身份仍不明朗,我倒是真心喜欢她,也便欢喜地应下了。
送走了穆紫欢,我愈发好奇这位庄主究竟是何人,有财力供着这样一座无逸山庄,还能结交容成聿这样的皇亲贵胄,且据我猜测,他同琼鸾峰的变乱也脱不开干系。如此一位“高人”,不知是否会影响到我的计划。
第二日,我正在用早膳,浣漓告诉我她家主人在西苑无逸馆等我。想着终于能见见这位庄主的庐山真面目,我花心思收拾了一下自己,打算妥帖地去会会这位无逸庄主。
从南苑到西苑着实要走上一阵子,西苑同远望着一样,屋院建得巍峨雄伟。无逸馆在西苑靠北的位置,馆门外竖着龙凤撑拱,汉白玉的台阶直通馆内,门枕石和台基均十分考究。
浣漓引着我走到了馆内一处十分气派的大屋门外,轻轻扣了扣门后对我道:“姑娘,我家主人吩咐了,姑娘来后直接推门进入便可,我等仆从皆会在馆外等候差遣,奴婢先行告退了。”
我点了点头,将手扶在雕花门上,犹豫了一下,缓缓将门推开。
红妆初试弄东风 第三十四章 幽酆醴
一袭白衣,发似飞瀑,看着这熟悉的背影,我僵在原地,无法迈开步子。
我什么都不想知道了,不想知道真相,不想知道谁是无逸庄主,我只想立刻离开这里。
“师妹……”听到他出声,我本已扶在门上的手一点一点滑落。带着一丝绝望,我缓缓转回身,抬头望向他。
“为什么会是你!”我的声音有一丝的颤抖。仲长逸一步一步从高台上走下来,在我面前两步的地方停下,轻叹一声道:“师妹,很多事,比你想象的要复杂许多,如今……也只是因为当初我别无选择,我……”
“尹姑娘如今已了解无逸庄主是何人了,我想我也需得向姑娘交待琼鸾峰之乱的始末。“仲长逸正要往下说,容成聿突然从侧室走出,将他的话打断。
“如你所见,仲长逸便是当日攻山的所谓“魔教”—幽酆醴的主人。幽酆醴是源自皓雪国的武林门派,十年前,为报父仇,仲长逸继承了幽酆醴,将门中事务都托付给了表亲,自己只身投入琼鸾峰,他本想借琼鸾派的力量报仇,却事与愿违。不过,我与他已达成约定,他助我成事,我助他报仇。”
我将紧盯着仲长逸的目光移到容成聿脸上,冷冷问到:“那么敢问聿王爷,你不惜覆灭琼鸾一派,究竟想得到什么?”
“我不过是借琼鸾派之乱,从山中取了件东西。左右我同琼鸾派远日无怨近日无仇,自是不必大动干戈将其覆灭。姑娘如今也知道了苦苦思索的真相,不知你是否满意?如今朝中之事尚未了结,我们需得在庄中住上一月,待了结了余下的事,我们也便该启程回墨都了。离家一年多,又经此变乱,姑娘也需得好好将养了。”容成聿说完也不待我回答,转身出了无逸馆。
站了一会儿,我仍是回不过神,转身木然地向大门走去。仲长逸在身后沉声道:“师妹,你无须担心,派中弟子皆无恙,与你同行的众人也都无事,此次变乱并未真的刀兵相见,只是做出一副山中大乱的样子,以蒙蔽一人之眼。”我不想再同他说话,只身回了邀月楼。
见我面色不善,小遥为我添了杯茶便离开了,我独自坐在三层的书房内,心下难过不已。
这便是我敬重和试图依赖的师兄,为了一己私仇,将所有人玩弄于鼓掌之上,亏我还以为他是冰雪般清冷高洁的人,真真太让我心寒。我还记得他教我柳叶飞花时,耐心温柔的侧脸,还记得他在花海牵着我时,手心的温度,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欺我瞒我。
对于容成聿,我一直知道他并非善类,是以无论他做出怎样的事我都不会觉得意外,即便有时我心里会忍不住对他……但我始终清楚的知道容成聿是哪种人,而他也并未向我隐瞒他的野心。可是,我一直以来最信任的师兄,我以为永远不会骗我伤害我的师兄,却如此瞒着我。
或许是我太过极端,把他想得太好,以至于对他要求过于严苛,甚至不能接受他有常人应有的恨意。若是常人,为报父仇而苦心经营,不惜欺骗利用他人,我都觉得无可厚非,甚至我自己,为了一己的平安,同样是煞费苦心同容成聿合作,相信在日后,总也会做出伤害别人的事。
想到这里,我忽然觉得自己方才有些过分,纵使仲长逸的隐瞒让我失望,他总归没有伤到琼鸾派中弟子,更加没有伤到我,他这样感情隐忍的人,想来一直都很自责,却定然什么都不会表露,我若对他冷淡疏远,想必他会更自责内疚。
我冲出书房向西苑跑去,只希望自己能跑得再快些。仲长逸疏离的背影又浮现在我眼前,我很想安慰他。
推开无逸馆的大门,仲长逸仍站在大厅里,我放缓步子,慢慢走到他身边:“师兄,这么多年来,你一人苦苦经营,定是十分辛苦吧。”
仲长逸侧过脸不看我,我走到他面前,望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师兄,方才我想明白了,师兄是我最信任最依赖的人,事到如今,我仍相信师兄永远不会利用我伤害我,师兄的苦衷我或许不能感同身受,但我希望可以帮你分担。”
仲长逸定定望着我,缓缓将手抬起,抚在我的发顶,久久不语。
离开无逸馆后,我慢慢向邀月楼走去。我知道,仲长逸有他的复仇路要走,我也要为我自己的未来奔波,或许我们无法给对方任何帮助,但我们会是彼此最信赖的人,无论我们各自的路走得多艰辛,只要想到对方,都会觉得温暖。
接下来的一个月,我经常会去无逸馆寻仲长逸,有时他会继续教我柳叶飞花,有时我则静静看着他练剑。他不爱讲话,所以通常都是我在喋喋不休地同他讲些无关痛痒的小事,比如小遥心血来潮教我做饭,我险些烧了伙房,比如小遥的绣活十分不同凡响,她绣的鸳鸯总被我误以为是一对野鸡,比如我很想念落春园的那个秋千。
这些年来一直是穆紫欢帮仲长逸打点幽酆醴,有时她也会回到庄里,每次她回来都会到邀月楼住几日,同我讲讲江湖之事,或者打趣我和仲长逸,有时也会同我念叨容成聿最近忙些什么。
这大概是我最快乐的时光吧,但流光易逝,很快一月之期便到了。我从无逸馆回到邀月楼时,容成聿正坐在厅内等我。“姑娘的轻功似是小有所成了,来去南苑西苑,竟也用不了多少时间。”我的一举一动一容成聿一直了若指掌,我也懒得做无谓的反抗。“聿王爷可是有事同尹月相商?”
容成聿点点头:“明日我们便要启程回墨都了,在此之前,有两位同行之人,我需得向你引荐,你且随我来。”说完,容成聿起身出了邀月楼。
我跟着容成聿走了一阵,他在北苑一处小院前停下,扣了扣院门,很快,一位书生打扮的男子便出来相迎。“聿公子有礼了。”那书生先是向容成聿鞠了一躬,然后对我恭敬的也鞠了一躬,我俯下身回了礼,“这位是公皙虞公子”,“小女子尹月”我自报家门后便跟着容成聿向院内走去。
院内的石椅上坐着一位美妇,看着她如今的年纪却依然风韵犹存,我不禁感叹和羡慕。“这位是兰姨,兰姨,最近身体可还好。”容成聿向我介绍完便熟络地询问这位兰姨的近况。
“老毛病了,哪里还想过痊愈,不过在无逸山庄住得很是闲适,倒是也并未觉得难熬。”兰姨不但人美,声音也是十分好听。容成聿又同二人客套了几句,交代了明日出发的时辰,便带着我离开了。
我本想询问二人的身份,但料想容成聿定是不会同我清楚交代,是以即便我问了也是白费功夫,于是我一路都默不作声,容成聿也一如往常的自在。
回房梳洗后,我独自坐在卧房出神,忽然听到通向露台的小门被轻轻叩响,我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轻声问:“何人?”
红妆初试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