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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鄂东匪事-第99章

小说: 鄂东匪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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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狗娃喝足水,然后蹲在一块光洁的石头上吼山里的荤调子——
    放牛放到青草坪,
    郎脱裤子妹脱裙;
    郎的裤子树上挂,
    妹的裙子铺草坪;
    砍柴老汉你莫喊,
    只当修道蔡山行。
    除却潺潺的流水声,山谷里一片死寂。狗娃总觉得自己有必要在这里吼上几嗓子,死寂的山谷才会变得热闹起来。狗娃近乎粗犷的歌声一下就把狭长的山谷塞得满满的,回声袅袅,疲劳与恐惧似乎也就荡然无存了。只有一只红色的野羊在前面不远的小溪边啃着树叶和青草,时不时回头朝这边张望,充满警惕。
    每每这时,狗娃就会忘记追赶。狗娃觉得自己是一个幸福的放牧者,在寂静的山谷里放牧一只红色的野羊。好几次狗娃都把柴刀藏到身后,手拿一把嫩绿的青草走向它。狗娃不停地抖动着手上的青草说,咩咩,别怕,过来吃草吧,我不会伤害你的。
    然而它还是误会了,只要狗娃稍稍靠近,它就拼命地逃跑。它没有理由相信一个手拿青草身后却藏着一把刀的人。
    它在前面逃,狗娃在后面追。
    狗娃实在追不动了,它也会停下来等上一会,感觉就像历史书中的某位诈败者,把狗娃一步步引入了命运的伏击圈。
    它领着狗娃向一道高高的山头跑去,最后它停在了氤氲的白雾里。
    狗娃为了一只红色的野羊掉进了万丈深渊。确切说,是为了娶梅子这个女人,狗娃从悬崖上跳了下去。当时红色的野羊站在悬崖边上,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狗娃以为它会掉过头来以死相搏,用不是很长但很锋利的两只角顶狗娃,或者干脆用后脚踢狗娃,野羊的后脚劲大,据说能踢死一头牛。
    狗娃手拿柴刀小心翼翼地逼过去,就在狗娃接近快要抓住它的时候,它突然屁股一撅,两后脚齐刷刷地向后猛蹬。狗娃以为它要踢人,一闪身抓住了它的左脚。哪想它是跳崖,顺势把狗娃带下了悬崖。
    迷迷糊糊的,狗娃听到了枪声,还有猎狗的狂吠。
    吃力地睁开眼睛,狗娃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大跳,狗娃躺在草丛中,手里死死地抓着野羊的一条腿。野羊受伤不轻,身上血迹斑斑。它趴在地上,近旁的草啃得精光,肚子鼓鼓的。见狗娃醒了,它掉过头来,用哀怨而慌乱的眼神看着狗娃,显然,枪声和狗叫声让它感到慌乱。
    一截手臂大的树枝断在近旁的草地上,刀削的峭壁有如一堵墙,离草地四五丈高的峭壁上有一棵不知名的大树,大树有如峭壁伸出来的一只巨大的手掌,其中的一根手指断了。狗娃想这是一根救命的手指。狗娃们从悬崖上掉下来的时候,被它挂了一下,然后弹到了草地上。
    汪汪两声。一黑一白两条猎狗狂吠着窜到狗娃跟前,眼睛射出犀利的光,摆着强攻的架势,呼呼的喘气声清晰可闻,摄人心魄。狗娃想挣扎着去捡拾掉在近旁的那截树枝,但哪里挪得动身子,剧烈的疼痛从下身袭来,狗娃左脚的腿骨折断了。哎哟——狗娃眦牙咧嘴地叫了起来。
    两条猎狗后退了两步,但马上又冲上来了,它们眦牙咧嘴,怒目相向,冲狗娃发出摄人心魄的呜呜声。狗娃不能动,也不敢动,只要一动,它们准扑上来。
    狗娃只能瞪大眼睛,怒视着它们。
    这时,对面的林子里跳出一个小伙子,喊了声,小黑小白!
    小伙子很俊气,背着杆乌黑发亮的猪枪,手里提着两只野鸡。这是一张很容易让人记住的脸,通体透出一种红润,像一个熟透了的苹果,让人有种要冲上去咬一口的冲动。特别是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偶尔扑闪一下,黑而纯的大眼睛,有如珍珠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雾霭。稍大而挺括的鼻子,光滑,没有丝毫的皱褶,鼻头不勾不弯,鼻孔不大不小,这个极有韵致的鼻子使人总想伸手去触摸一下。一块蓝布包在脑壳上,腰间挂着柴刀和牛角,牛角是装火药用的。一件粗布大褂,裤腿宽大,管口用布条扎起,看上去很精神。
    大哥怎么了?他的声音柔柔的,是个娘娘腔。
    我的腿断了。狗娃努努嘴巴,从上面掉下来的。
    小伙子抬眼看了一眼插在云雾是的峭壁,自言自语地说了声,这人的命够硬的。
    然后过来搀扶狗娃。
    狗娃说,还有它呢,得带上。
    它是红色的野羊。
    小伙子从腰间抽出柴刀,想把它劈了,狗娃赶紧拦住他,说别,别把它劈死了。
    为什么?小伙子愣在那,眼盯盯地瞪着狗娃。
    它死了,我就没婆娘了。
    什么?它是你的婆娘?!
    狗娃这才注意到,是只母野羊,对方显然误会狗娃的意思了。狗娃赶紧解释说,不是它,我的婆娘是梅子。见对方还不明白,狗娃又添了句,梅子是孔垅镇上最漂亮的女人。
    孔垅镇?
    小伙子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没听爷爷说过有这么个地方。
    小伙子提着柴刀去林子里砍了根青藤,做了个套子套在野羊角上,他这才架起狗娃,牵着红色的野羊顺着山谷往里走。狗娃三天没吃饭,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又累又乏又饿,任由小伙子架着,三步一跌,连滚带爬地往前走。小伙子用青藤把两只野鸡绑在枪管上,猎枪挂在左肩,右肩架着狗娃,左手牵着红色的野羊,半拉半背地往前走。
    山路崎岖陡峭,经过一片林子时,小伙子一脚踩空,连人带枪跌了下去,来不及松开狗娃,结果狗娃他们滚在一堆。狗娃在上面,他在下面,一棵树挡着,他软绵绵地垫着狗娃,脸红得厉害。他使劲推开狗娃爬起来,然后拉上狗娃,磕磕碰碰地朝前走。
    谷湾里的几块沙地和几丘水田,还有一栋三瓜两柱的小木屋,这就是小伙子的家。小木屋建在一块菜地前,置于一片竹林之中,屋边有一棵古老的银杏树,一泓泉水在屋边冒出,汩汩绕过几道湾后,潜下深山谷里。
    到了。
    小伙子上气不接下气说,到家了。
    屋边摆着一条特别干净的小板凳。
    小伙子把狗娃扶到小板凳上,然后把红色的野羊捆在路口的那棵银杏上,这才把狗娃扶进屋里。那一刻,狗娃扶在他的肩膀上,感觉像是在漂流的海里扶到了一块木头。
    小木屋就是一座温馨的岛屿。
    屋里弥漫着肉香,火塘边上坐着个白胡老爹,两尺来长的旱烟管直接伸到火塘里接火抽烟。见狗娃进去了,白胡老爹便挪了个木墩给狗娃坐下,小伙子倒来一杯热乎乎的黑茶,然后到屋子外边拔毛修野鸡,忙完了,方才进屋弄饭吃。
    他们吃饭也不用碗筷,全用手抓。糯米饭香极了,满屋飘着香菇、野肉味。火塘边上摆着一张四方桌,上面摆着大块的野猪肉野羊肉野鸡肉和香菇,还一盘用酸坛淹着的酸鱼。香喷喷的糯米饭放在一张小手帕上面,小手帕一人一张。桌子中央放着一盆温水,是用来打湿手的,抓糯米饭之前必须把手放到水里泡一会,这样既干净,又不会粘手。小伙子不停地往狗娃面前的小手帕上加饭,然后看着狗娃狼吞虎咽。
    来,老弟,多搞点。
    饭后喝酒,白胡老爹开始劝酒。
    白胡老爹八十多岁,很壮实,话很少,似乎是有了陪酒的客人,他的兴致很高。
    他说来,搞一筒子,糯米泡酒不打头,放心搞。
    糯米泡酒倒进竹筒里的时候,一丝丝的,一看就知道,这酒泡得有些年头了,是糯米泡酒中的极品。糯米泡酒是用糯米饭团直接泡制的,它比烧酒少了一个蒸馏提取的过程,是一种原生态的酒,原汁原味,苦涩中带着一丝甜蜜,是皖西和鄂东一带专门用来招待客人的迎宾酒。
    旧历九月是糯米泡酒制的最佳时间。
    白胡老爹念叨着,八月二十三,江西蚊子滚下滩。一般过了旧历八月二十三,蚊子就少了,没有蚊子叮咬生蛋,所以味道正宗。
    糯米泡酒要是窖藏三五年,就能一条条拔出丝来,遇到明火就燃烧。
    小伙子不说话,举止文静,一看便知道是不喝酒的人,为了陪狗娃,他只喝了小半筒,烧水去了。偶尔他也朝这边望望,火光映得他脸庞红彤彤的。
    给这个阿哥整一桶子药水,泡个热水澡,然后我给他整下断脚杆。
    白胡老爹对小伙子说,胡子一动一动地。
    白胡老爹笑眯眯地从一个皮制的烟袋子里掏出半张烟叶子,装了一锅,对着火炉里的柴火接上火,把烟袋长长地架到火塘边的青石板上,然后眯着眼睛叭嗒叭嗒地吞云吐雾,再也不说一句话。
    屋里弥漫着肉香,火塘边上坐着个白胡老爹,两尺来长的旱烟管直接伸到火塘里接火抽烟。见狗娃进去了,白胡老爹便挪了个木墩给狗娃坐下,小伙子倒来一杯热乎乎的黑茶,然后到屋子外边拔毛修野鸡,忙完了,方才进屋弄饭吃。
    他们吃饭也不用碗筷,全用手抓。糯米饭香极了,满屋飘着香菇、野肉味。火塘边上摆着一张四方桌,上面摆着大块的野猪肉野羊肉野鸡肉和香菇,还一盘用酸坛淹着的酸鱼。香喷喷的糯米饭放在一张小手帕上面,小手帕一人一张。桌子中央放着一盆温水,是用来打湿手的,抓糯米饭之前必须把手放到水里泡一会,这样既干净,又不会粘手。小伙子不停地往狗娃面前的小手帕上加饭,然后看着我狼吞虎咽。
    来,老弟,多搞点。
    饭后喝酒,白胡老爹开始劝酒。
    白胡老爹八十多岁,很壮实,话很少,似乎是有了陪酒的客人,他的兴致很高。
    他说来,搞一筒子,糯米泡酒不打头,放心搞。
    糯米泡酒倒进竹筒里的时候,一丝丝的,一看就知道,这酒泡得有些年头了,是糯米泡酒中的极品。糯米泡酒是用糯米饭团直接泡制的,它比烧酒少了一个蒸馏提取的过程,是一种原生态的酒,原汁原味,苦涩中带着一丝甜蜜,是皖西和鄂东一带专门用来招待客人的迎宾酒。
    旧历九月是糯米泡酒制的最佳时间。
    白胡老爹念叨着,八月二十三,江西蚊子滚下滩。一般过了旧历八月二十三,蚊子就少了,没有蚊子叮咬生蛋,所以味道正宗。
    糯米泡酒要是窖藏三五年,就能一条条拔出丝来,遇到明火就燃烧。
    小伙子不说话,举止文静,一看便知道是不喝酒的人,为了陪狗娃,他只喝了小半筒,烧水去了。偶尔他也朝这边望望,火光映得他脸庞红彤彤的。
    给这个阿哥整一桶子药水,泡个热水澡,然后我给他整下断脚杆。
    白胡老爹对小伙子说,胡子一动一动地。
    白胡老爹笑眯眯地从一个皮制的烟袋子里掏出半张烟叶子,装了一锅,对着火炉里的柴火接上火,把烟袋长长地架到火塘边的青石板上,然后眯着眼睛叭嗒叭嗒地吞云吐雾,再也不说一句话。
    狗娃睁开眼睛一看,是小伙子在给狗娃加热水。
    这小伙子进来时蹑手蹑脚的,一点声响也没有。
    狗娃想,幸亏是个小伙子,否则……
    小伙子见狗娃睁开眼睛,便猛然往桶里加水,直烫得狗娃单脚跳起来,又赶紧沉下去,样子狼狈到了极点。嘻嘻哈哈咯咯……是女孩子的笑声。
    笑的节奏从慢到快,从站着笑到弯了腰笑。
    原来是个女扮男装的姑娘。
    当她看到狗娃表情痛苦地蹲在桶子里,她的笑声戛然而止。
    平儿。白胡老爹在喊了声。
    这姑娘叫平儿。
    平儿把头一低,出去了。
    当狗娃穿好衣服,要把桶里的水倒掉时,平儿匆匆进来,不让倒掉。她拿来干净的衣服,把狗娃用过的水拿去洗澡。后来狗娃才知道,这一带山里人家是万分尊敬客人的,深山来客,犹如神仙从天而降,十分珍贵难得,因而客人洗过的水,称为贵人水,得留给全家人轮着洗。
    白胡老爹懂得柳枝接骨之术。他洗完澡,用柳枝把狗娃的断腿接好,又烧了一袋叶子烟,这才一声不响地去睡了。
    这晚狗娃睡得很沉。迷迷糊糊的,觉得身边睡着个女人,刚开始以为是梅子或者金子,后来想想觉得不对,自己睡在平儿家。
    狗娃睁开眼睛一看,果然是平儿。
    平儿和衣而睡,正一动不动地紧帖着狗娃。
    狗娃虽然从小就和梅子金子她们睡在一起,但现在换成个陌生女孩子,狗娃的心里还是一阵惊悸。一个山花未放的含苞女子睡在一个陌生男子的身边,呼吸是那么均匀,那么恬静,就像躺在情人或者丈夫的身边。想必平儿上床睡了很久,或者一整夜了。狗娃能感觉得到,那体温已从厚厚的便衣中流出,在温暖的被子里与自己的体温作了长时间的交流。
    狗娃赶紧爬起来,慌乱中穿好衣服。
    后来才知道,这叫做吸取贵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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