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东匪事-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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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爷略一沉吟：“吴家的族里是不会答应的，这我可以去说说。文兵大爷好歹还有亲骨肉在，过啥子继呀？等今后汉阳和洪娟有了孩子，头一个，就姓吴。这我也去说说，汉阳不会不同意的。”
“我咋就没想到呢？还是九爷想得周到！”其实，洪三奶奶什么都想到了，不过有些话由九爷说出来，要好得多。
过了月余，大奶奶见过继的事不成，又提出分家。这是洪三奶奶没有想到的，就连九爷知道了也感到很惊讶。
这一次，二奶奶也很赞成。
人家的理由也很充分，洪三奶奶是洪娟的亲娘，以后再把汉阳招回家，这家里的大奶奶、二奶奶就成外人了。与其今后有什么不愉快，不如现在就把家分了，省得夜长梦多。
洪三奶奶带着洪娟，去上房跟大奶奶讲好话。
“不会，大妈，你和二妈就像我的亲妈。不管这个家今后是好是歹，我都会供养你们，孝敬你们的。”洪娟低声下气，又要力求把话说得亲切、好听，真是难为她了。
大奶奶根本就听不进去，说了那么多的好话，还是没用，还是保不住这个大家庭，最伤心的就是洪娟了。
大奶奶和二奶奶分家的态度很坚决。族上的人出面劝解，人家一句话，谁敢担保她们不会晚景凄凉？就把什么劝解的话都挡回去了。
洪三奶奶想想，总这样闹意见也不好，分就分吧。便请码头上和族里的人做证，将吴家的财产划割清楚。
吴家素来是大奶奶当家，有多少家产，大宗的，大家知道，当然也有不知道的。小宗的，就更不好说了。划割下来，吴家大宅被分作四份，大奶奶、二奶奶、三奶奶各占一份，余下一份是洪娟的陪奁。既然要分家，绸缎铺的生意也不做了，把货“盘”出去，也分作四份了事。
表面看起来，洪三奶奶和洪娟并不吃亏，分到了两间铺面，以及盘绸缎铺所分的5000大洋。事后有人说，洪娟这边肯定吃亏了，有好些东西没拿出来分。但二奶奶没意见，洪三奶奶和洪娟还能说什么呢？又有人说，大奶奶在背地下给二奶奶多分了。
洪娟不明白，早先大妈和二妈都疼她得不得了，怎么爹爹一不在，就什么都变了呢？她想，原来一个家里要有男人，一个女儿家要有丈夫，如果汉阳能早一点到这个家里就好了。
洪三奶奶一安顿好，就去筷子街豆腐摊子找到郭氏，同郭氏商量是否把汉阳和洪娟的婚事办了。
“办了？”郭氏想，家里什么都没有，要把洪娟娶进门，总得有些花费吧。
洪三奶奶说：“大爷不在了，那么大个闺女不交待，我怕人家讲闲话。”
郭氏点点头，陷入了沉思。送走洪三奶奶，她有点生气。听洪三奶奶说，汉阳近来已经没有在茶馆里卖水烟，而是在同小林和仲国一起赌钱。
晚上，汉阳回到家里，摸索着把灯点亮，就照见母亲坐在黑暗里，脸色很不好看，忙问：“咋个了？”
郭氏叹道：“汉阳呀，真不该让你去那些地方做生意的。总在那样的地方出入，是好人也会学坏的！”
汉阳连忙安慰她：“我没学坏呀！”
“你别骗我了，人家洪三奶奶都晓得，只有我还被蒙在鼓里。”郭氏抹了抹眼泪。
汉阳想，母亲大概知道了他赌钱的事，忙说：“别着急，你听我说……”
“汉阳，你要学好呀。你父亲去世得早，母亲拉扯着你不容易！在孔垅镇，有些事是沾不得的。一不能赌、二不能嫖、三不能抽鸦片，摊上这三样，一辈子就完了。听话，不要再去赌了。”郭氏说罢，满怀期望地看着汉阳，要他答应。
“这些我都晓得。可是，靠卖水烟，我们啥时候才能过上好日子？你看，码头上的大爷、三爷、五爷，镇公所的老爷、文书，还有治安特派员，他们的日子为啥子好过？还不是靠开赌局、烟馆、妓院发财的。”
说到这里，汉阳另掌了一盏灯出去，从枕下取出一个布袋，放到郭氏手上：“这是我这半年攒下的800大洋，我只想多赚点钱，让你好好生生过下半辈子。你放心吧，汉阳不会变坏的。”
郭氏望着汉阳，听了他这番话，她也想不清楚是对还是不对了。
汉阳拉着母亲的手，不无憧憬地说：“以后，你就不要磨豆腐卖了，等我攒够钱，就买一栋大房子，让你住在里面。”
过了一会儿，郭氏才说：“洪三奶奶下午来过，说是让你和娟子早点办婚事。”少顷，她像想起什么似的，打开柜子，也取出一个布袋，“这还有两百。”她想，有了这1000大洋，事情就好办了。
女儿家订了亲，便要着手准备自己的嫁妆。娟子虽然每晚都要熬夜做女红，但她习惯早起，常常帮着佣人张妈忙活，或者扫院子、替花草浇水，或者做女红。
昨晚，娟子刚刚睡下，就梦见同汉阳在滩湖半边街散步。塘畔停着小船，汉阳提议：“我们到船上去吧！”
娟子羞涩地点点头。
汉阳跳到船上，再伸手来牵她，她也跟着跳了上去。汉阳荡着桨，娟子坐在船头，肥绿的荷叶像云一样从头顶飘过去，飘过去。
忽然，船儿一颠，翻了，他们都掉进塘里，娟子喊：“汉阳救我！汉阳救我！”嘴却被捂住了……
娟子醒来，感到嘴还被人捂着，想喊喊不出，用手推，手也被抓住了，用脚蹬，脚又被按住了，三下两下就被人捆了塞进口袋。
洪三奶奶则是不日上三竿不会起床。往天都是张妈将午时才去叫她，待她穿戴洗漱化完妆，先喝一小碗银耳汤，就该吃午饭了。
今天太阳刚升起来，张妈就咚咚咚敲门：“太太，太太，不好了，小姐不见了！”
洪三奶奶忙拿了一件外衣套在身上，开了门：“你说啥子喃？”
“小姐，小姐不见了。”
洪三奶奶忙到洪娟屋里一看，床上的被子是摊开的，枕上有一张字条，她拿在手里，可她并不识字，忙说：“快去找汉阳来。”
汉阳、小林和仲国正在汉元大茶馆，一找就找到了。张妈拉住汉阳的胳膊，焦急地说：“你还在这里吃茶，小姐不见了！”
汉阳脸色大变，说声：“走！”就同小林和仲国直奔吴家。
洪三奶奶见了他们，就把字条交给汉阳，“你看看是咋回事……”
可汉阳也不识字，愣在那儿。
仲国接过一看，急说：“糟了，被绑票了！字条写的是‘明日未时带一万大洋到滩湖桥取人，否则收尸。’
“啊——”洪三奶奶顿觉天旋地转。
小林一面扶洪三奶奶坐下，一面说：“快去找九爷呀！”
汉阳如梦初醒，拔腿就往外走。
码头上的头面人物很快齐集在洪三奶奶家。九爷安慰道：“洪三奶奶别着急，娟子不会有事的。”考虑了一会儿，问田五爷，“堂口的枪都在吧？”
“都在。”田五爷想了想说，“那年文兵大爷带兄弟伙进山打土匪，我也去了的，追了几座山，还开枪打伤了几个。现在文兵大爷不在了，这些土匪可能是来寻仇的。”
九爷点了点头。
汉阳闻言，更加坐立不安。
“钱还不够，咋办？”洪三奶奶脸上担心的神色更重了，她分家只分了5000大洋，就是加上原来的私房钱，也不够。
汉阳说：“我那里还有点。”
九爷发话了：“五爷，你招呼三二十个堂口的兄弟伙，把枪发下去，先埋伏在滩湖桥，等他们来取钱，就给我狠狠的打！”
“好的，我这就去安排。”
汉阳说：“给我一支枪，我先去。”
“那就我们三个先去？”小林和仲国跟着站了起来。
九爷望着三个年轻人，点头道：“好！”
汉阳匆匆回家，郭氏一见就问，娟子是不是不见了？会不会有事？汉阳说：“你别担心，我马上就同小林和仲国进山去找。九爷正在招呼堂口的人，现在娟子妈妈在凑钱。”
郭氏什么也没说，拿出装钱的小布袋：“都在这里，你要小心啊，一定要把娟子救出来！”
汉阳又回到娟子家，把钱交到洪三奶奶手里，便同小林和仲国带着枪，进山去了。
其实，平原虎费阎王、王草包和德二杆并没有把娟子弄到滩湖口，而是在隔滩口二三里外的一个地方，此处有一座旧庙叫鸡呜寺，早已没有僧人，成了深山里的一座野寺。
这时，天已破晓。王草包把装着娟子的口袋往地上的乱草里一扔，三人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累了一整夜，我们也该回去吃饭了。”平原虎费阎王对王草包和德二杆说完，懒懒地立起身，打开口袋。
德二杆有些担心地问：“她会不会跑？”
“手脚都捆上的，把门锁好，看她往哪儿跑！”平原虎费阎王边说边同两人往外走。
只听“咔嚓”一声，娟子知道门被锁上了，便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有人说：“干脆把她弄死算了。”
“不行，要是事主要见了人才交钱呢？”另一个人说。
四周静悄悄的，有许多许多鸟儿在叫，娟子想，这里一定偏僻得很吧。三个强盗大概已走远了，等会儿他们还会回来，一定要在他们回来之前离开这里，找一个地方躲起来，等着妈妈和汉阳来救她。
汉阳同小林和仲国提着枪，往滩湖口赶。可汉阳从没玩过枪，但小林和仲国玩过。特别是小林，背着一个盒子炮，头发中分，一脸匪气。一路上，两个人边走边教汉阳怎样打开保险，怎样瞄准，怎样放枪，汉阳一一记在心头。
到滩湖口已将到午时，离交钱放人只有一个多时辰了。
深山空寂无人，瀑布、峡谷的风吹过来，冷浸浸的，寒气逼人。上了滩湖口，他们便坐在石头上一边抽水烟，一边观察。
“土匪可能是这附近的，娟子肯定就在这一片，他们会把她藏在哪儿呢？”汉阳像是在自言自语。
小林一拍大腿，突然想起来：“对了，隔这里两三里的外有个鸡鸣寺，是一座没了和尚的破庙，周围又没有人烟，他们会不会把娟子藏到那里？”
仲国望着对面的山野：“不一定吧，这么大的山，随便把娟子往树林子里一扔，到哪里去找？不过，从路程看，也有可能把娟子放在鸡鸣寺的。”
“不管在不在那里，我们都去看看。”汉阳站起来。
他们从滩湖口踩着溪上的石墩，折向东，走进一片林子。
山里好像才下过雨，轻风吹过，树叶腐烂的气味弥漫林间。土丘上有一些野花，有的散得很开，有的却是一簇一簇的，颜色不一，橙黄绿紫，缀在一起。
可汉阳哪有心思去欣赏眼前的景色，他一直担心着娟子，进了林子，眼睛也没眨一下，总希望有奇迹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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鄂东匪事内容简介
描写的是；解放前发生在鄂东大别山区的匪患故事。小说通过湛人杰和梅子的风流故事，展开了一场情仇恨怨。湛人杰被迫当了土匪，引起了大别山座山虎、孔垅座地虎、张家河平原虎，三虎争雄。抢地盘，争山头，烽烟四起；美人计，连环计，计计相连；夺妻恨，杀父仇，仇深似海。争斗中，湛人杰救了李平儿，二人结为患难夫妻，又被座山虎强占为压寨夫人。李平儿与仇人朝夕相处生不如死；为了爱，湛人杰卧薪尝胆，铲除座山虎；为了爱，湛人杰单枪斗众匪，以身殉情。小说三条线索同时展开：一是三省通衢的水码头孔垅镇，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