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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纤手遮天-第66章

小说: 纤手遮天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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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想到夏县那个萧条的光景,就觉得没什么盼头。   
    不过诉苦哭穷是各县见面的老习惯,就跟百姓问吃过饭没一样,不管是不是拿着金筷子,照例都要说自己穷得揭不开锅,再羡慕别人的县多么富庶。   
    而我哭穷地水平跟同僚比,那还是小儿科级别的,算了算了。   
    谁知,就算我躲到角落,还是被人拎出来八卦。   
    “咱们这州啊,就数夏县最富!”胡说,明明穷到全县就一个书吏了。   
    “可不是,新上任的秦大人,以后照应着点啊!”   
    我有钱的话,马脸知州就不会继续马给我看了好不好?   
    “秦大人还不知道吧?您城外有个仙家岗,以前是乱葬岗来着,后来闹腾,又是瑞光又是出云的。本朝二品真人去一测算啊,才知道是一等一地好风水!”   
    好风水?   
    “可不是,本县也有两家想把祖坟移去仙家岗地哪!”   
    哦,我明白了。就算国土地契不能随意买卖,那平整原本的乱葬地,开发来卖使用权,却是允许地。如果地脉风水好,县衙可以借此好好赚一笔。   
    我才来不到半个月,这块地肯定不是我在任的时候测算的风水,上任齐知县怎么就不会把地拿来租,赚些银两来补贴县库呢?   
    “因为齐知县是个死脑壳啊!”   
    这是方言,差不多就是说死脑筋、不开窍的意思。   
    “对,大好的机会,不知道把握!”“还把送上门的油水往外赶!”   
    几位知县老爷乐呵呵地削着齐知县,语言又十分艺术,不留半点风声给我。在我一头雾水的时候,他们突然全都转过头来:“秦大人,发财了别忘记周济在下啊!”   
    “瞧各位大人说的……”   
    我完全没听明白!   
    等等,如果说城外乱葬岗的话,会不会如今齐知县就葬在那里?回去以后提早去看看吧,如果移坟的话,还得把他的坟给安置个好地方才行。   
    可等到了仙家岗,我才感到,这坟轻易移不得。   
第一百二十七节 我也有犯众怒的时候啊   
    丹心照日月,刚正炳千秋。   
    我原以为齐知县墓前会十分冷清,想不到乡民自发搭了灵堂,看来是要守上几个月。迎面的一对挽联,虽然写的是常见的台面话,却让我心里一个不好受,移开视线。   
    简陋的草棚前,站着两个农人打扮的男子,一位戴着包头布的妇女正替他们碗里倒粥菜。   
    几人见我们到来,一声不吭,其中年轻的男子戴起斗笠,往岗下跑去。   
    李县丞冲那女子招手:“孙寡妇,孙寡妇!这位是新到任的县太爷,还不快看座?”   
    “不用……”我刚出声,就被那女人尖细的嗓门给盖住了。   
    “稀罕谁来啊?都是没良心的狗官!”   
    我立即捂住耳朵,还是被高八度的调子给扎得太阳穴血管直跳。   
    孙寡妇凶李县丞,那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待正眼过来看到我,才又高声道:“你们没人了是吧?齐大人辛苦经管的夏地,几千张嘴巴,就派这么个半大小子来接手?”   
    李县丞急忙呵斥:“好个泼妇,胆敢辱骂朝廷命官,嘴欠抽的!”   
    “骂你们又怎地?挨刀子的南人,除了齐大人,谁把咱们夏国的当人看!”   
    “掌嘴!”李县丞跳起来,才又发觉没带衙役,只得指着妇人吹胡子,“夏县归祝州几十年了!都是天朝子民!不准自称夏国人!”   
    “恁娘祖上就是夏人,你还能改了去?”   
    李县丞气得直抖,转头来对我说:“大人您看!霸占福地不让移的。就是这种刁民!还故意把齐知县的墓也修在这里!”   
    我不怕什么鬼神,但对死者地敬意,却是从骨子里传下来的。于是开口道:“李先生,灵前别生口角,对逝者不敬呢。”   
    听我这样讲。孙寡妇也闭上嘴,没好气地啐了口,   
    我对她说:“这位娘子,在下只为祭拜前任知事大人而来。动身匆忙,忘记带火种,想问娘子借个火。”说着,我将包裹放下。取出香烛黄钱。   
    女人沉默地看看我,回身进草棚里,端了一碟油灯出来。   
    她站在旁边,看着我上烛、点香、一挂一挂慢吞吞烧钱,不吭声。   
    李县丞被山风一吹。打起喷嚏,抱怨了两句,也许是见没人理他,也不吱声了。   
    几叠钱纸烧完,我把被风吹飞的几张捡回,放进灰烬中,看着它们被烤得焦黄,噗地燃起。抬眼看向孙寡妇,她年纪不大。三四十岁,一副干练女子地打扮,正冲我身后摇手。   
    嗯,我后面有谁么?   
    回首一看,我顿时被吓了一跳。   
    原来一开始跑下山的小伙子带了乡亲来。个个扛着锄头镐子。戒备地盯着我!李县丞早就躲到远处的坟头边去了。   
    双方有些尴尬地对视片刻,我站起身。问:“诸位是安漆村地乡亲?”这个村子就在仙家岗下面,地不多,人也少,村上只有一户称得上地主的人家。基本上,仙家岗在成为仙家岗之前,就是这条村的坟岗,还埋一些死在草场内外的流放者。   
    乡民没回答我,领头的小伙反问:“你是新来的县官?”   
    “……正是。”   
    我刚一答,他手里的锄头应声砸下来,就扎在离我不到一尺远地地方。我下意识退后半步,不能再退,再退便退进热气直冒的灰堆里了。   
    呼啦一响,乡民排出扇形把我围了起来。   
    再远望,李县丞已经跑得没影。   
    孙寡妇的尖嗓子亮了:“你们少胡来!人家是来拜齐大人的!”   
    “那又怎样!”乡民七嘴八舌地吼,伸手指着我,“他一到夏县就吃几家的好处!盐涨米粮也涨!现在还要收丁税,不然就拉人劳役!”“田税涨到四钱!”“正忙地时日上哪儿给他抽壮丁!”“还让不让人活了!”   
    被人指着鼻子骂的滋味真不好受,尤其罪名连我自己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请冷静,一个个地说好吗?”我急忙安抚,“秦某人在这里,不会逃走,诸位乡亲有话尽管说!”   
    “齐大人在的时候从没让米涨到一升要三十七文!”   
    “这……”米价……我在京城的时候是从来不关心的,如今也是张缇去米店买,价格很高了么?   
    “田税为什么是四钱了?”   
    “正月的赋税是李县丞收的,当时秦某尚未抵达夏县。请容我核查税费之后,给大家一个交代!”其实没什么好查的,确实今年的指标涨了啊,去年皇上征战导致每亩都涨半分。不过应该是收到地主头上地,至于地主怎样摊到佃农身上,那就难说了。   
    “那丁费又是从哪里来的!”   
    我更加莫名了:“什么丁费?”   
    原来李县丞派人在每村每镇贴了告示,说县城需要维修,要求十户抽丁一名服劳役,免抽的话,就要捐钱为重建城防出力,这叫丁费或者丁税。   
    可钱不是城里富绅出的么?   
    而且人手也是用这笔钱雇来的,阿青找地人颇可靠,如今每天都在开工。   
    李县丞竟敢欺上瞒下?我问道:“那没有缴税地人家,抽出人丁是做什么去了?”   
    “我们哪里知道!等人回来才晓得!”   
    “各位放心,此事秦某必然严查!”哼,敢情李县丞手下还有人差遣,并不真是像他所说的,半点劳力都没。   
    几十人吵闹着,这回我开空头支票开得很过瘾,无论如何先稳住这群人再说。   
    刚以为都说得差不多了,突然听见孙寡妇高声道:“慢着!我还要告状!”   
    这儿已经够乱,您就别来掺和了,告状先写状纸再去衙门好不好?我心底哀嚎着,回头应道:“请说。”   
    “我告金老三,是他买通关外人,进来杀齐大人地!”   
    “金老三?”   
    “就是你们门丁口口声声叫的金爷!狗奴才相!”   
    乖乖,这女人想象力丰富啊,居然敢说是关内人买通北狄人,联系好攻进来屠掉县衙?想也不可能啊,这得恰好关防疏漏,让北狄一支队伍冲进来,而且在抵达夏县之前没被打回去。   
    多少钱干这事儿?   
    有这财力,不知道买关内的人行凶更快么?   
    更何况,齐知县再怎么得罪金老三,他今年也要调任走了,人家何必费那么大事做血洗县衙的案子?   
第一百二十八节 屋漏偏逢连夜雨!   
    “以上就是我在仙家岗遇到的郁闷事。”   
    我撑着下巴,侧倚在案桌旁。   
    而我的师爷张缇神情严肃:“看来李县丞背地里动作不少。”他说着,就要转身出去,颇有精明强干的谋士风范。   
    不过我叫住了他:“张大哥,你等等。”   
    他身形一僵,慢慢回过头来:“……张某先去调查李县丞私调劳役之事,怎样……”   
    “不妥啊!”我道,“张大哥,你先回来,老实告诉我,本城的盐商和米商是怎么回事?”   
    张缇拭汗,回答:“那不是需要银子修城门么?不给富商点好处,人家能松口?我跟李县丞合计合计,就决定一个季度不限最高价,于是才有得人家那么慷慨的捐赠啊!”   
    听起来是很理所当然,但是,这让出去的利润,绝对不止几百两!   
    “张大哥,李县丞吃了多少?”我问。   
    “一百吧……”   
    “你呢?”   
    “……”张缇捂住脸,“张某一心为秦小弟打算,银子都放进你衣箱了。”   
    “嗯,张大哥是代我收的了。”我起身,检查衣箱里,果然多出了一百五十两。看来他比李县丞敢伸手。   
    拣出一百五十两堆在桌上,我说:“张大哥你自己留五十,剩下的退回去吧!”“那怎么行!”   
    不行也得行!   
    我把银两塞进他手里,没接住的就由着它落在地上。“就说朝廷下个月会来人,叫都小心点。把价还回去。卖这么一个月的高价粮,他们早够本了!”   
    “好吧。”张缇失望地点头。 
    我转头,在书架上看到一封官函。   
    “京城发来地?”我拆开观视。里面的信函是解职令,不是给我的,是给前任知县齐云天。   
    我飞快地看完。把官函往桌上一拍。   
    张缇好奇道:“怎么?”   
    “齐知县既不是因病卸任,也不是被调离,他接地解职令还包括责令速速清点库银账簿,限期内进京待查!”   
    我就真不明白了,一个夏县,麻雀大点地方,怎就猫腻那么多!   
    这份清查勒令。不经过祝州地方层层审查是报不上去的,没有御史来查证更是不可能,齐知县究竟是被人陷害还是确实不清不白?   
    民众眼中他是青天大老爷,是不折不扣的清廉之官,但他就能容忍李县丞贪赃枉法中饱私囊。   
    说他是天下乌鸦一般黑吧。他又禁止私卖土地,不让克扣挪用地军粮过境,最后还以身殉职。   
    张缇提议道:“要不,我再跟李县丞热络热络,从他那儿套点话?”“不必!齐知县已死,此事不急。”   
    开玩笑,还让你去套近乎?你不跟他狼狈为奸贪更多银子才怪!到时候还有理由,说是为了查案,有我特许的。我不亏大了?   
    我接着道:“要紧的是把农家的丁税追回。征走的劳工放回来。”   
    “这里本来就是李县丞的地盘,他树大根深,钱好追回,人恐怕一时半会查不到。”张缇也为难了。   
    嗯,以李县丞的阅历。知道事情不妙。必然破财消灾。   
    但人他是吐不出来地,他绝对会抵死不认。   
    他的品秩虽然比我低。却也是朝廷命官,我无权罢黜、刑拘和审问他,而报到州里,究竟谁更劣势还难说。因为他是打着我的名号征的人丁和税。百姓都认我。   
    “李县丞征去的人手不多,一条村抽五至八人,除去花钱免役地,总共征走的人丁数大概在六、七十人左右。”我琢磨着,“张大哥,你想,有什么工程,是要给征去的劳役管吃管住,不能放回家的?”   
    一般情况下,徭役在本县的,往往是管早上一顿饭,收工时候自己回自家。   
    除非这服役的地方不在县境内。   
    “或者也有可能,是运粮?”张缇道。   
    “……嗯,先是牛车,往返运送几趟,再来走水路运往南方的话,就是纤夫桨手……”   
    我跟张缇正猜得起劲,突然阿青推门闯了进来:“秦斯,有人找你!”以后一定要提醒他进屋前先叩门。   
    谁找我呢,莫非又是告状的?   
    穿戴好赶到大堂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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