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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朝野-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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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伯清忍气吞声地说:“别人好理解,连老婆孩子都不可信,我就不明白了。”
代宇庭引经据典,举出了不少事例来说明他的观点,“……唐玄宗相信安禄山,不仅爱妃杨玉环保不住,差点连江山都给丢了;毛泽东相信林彪,结果弄得全国大乱;就拿母子来说吧!象蒋纬国对宋美龄的态度,不是当面我的妈,背后他妈的么?这种人有的是。”
马伯清听了这句话,浑身感觉有点不自在,如芒刺背,代看在眼里并不在意,接着说:“隋炀帝怎么死的?唐中宗李显怎么死的?古今中外,子弑父,妻屠夫的例子还少吗?所以,老婆孩子概不例外,她们也是社会的一分子嘛!”
马伯清问:“那么怎样对付她们呢?”
代宇庭说:“势而压之,利而诱之,不若则去之。”
马伯清问:“我搞不清楚这是什么意思?”
代宇庭说:“首先自己要混得象个人样,在妻儿面前才有威风,才能说一不二,压得住他们;其次,对老婆孩子要象耍猴子一样,今天一粒糖,明天一块糕,时刻给点小利让他们尊重你,不要一次把钱财都散给他们,到最后成了‘高老头’;三是,你没有本事,老婆孩子看不起你,你可以走得远远的,或者离婚,免得受窝囊气。”
马伯清说:“啊!这么残酷!那么对付上司应该如何呢?”
代宇庭说:“上司是你迎面而来的强大的敌人,应避其锐气,击其惰归。也就是说千万不要惹恼上司,什么正直敢言,动不动就给上司提几毛钱意见,那叫傻冒,笨蛋。你只有在领导面前装熊,百依百顺,言听计从,装做什么也不懂,只服务,别逞能,必要时把自己的老婆都献给他,保证你飞黄腾达。如果这个上司失势了,你应该抢先踩他一脚,表示对现任的忠诚。”
代说到这里自知失言,脸涮地红了。一看马伯清的脸色也不好,他转而笑着说:“有些事不要太叫真儿,古今中外,都有以红黄二道求官之说,红就是指红颜美女,但也不一定就是自己的老婆。黄,是指黄金,现在的钞票。金钱美女,人之大欲也,当官的也是人嘛。”
马伯清从心里骂道:“你这老狗日的,真他妈的无耻,当面奚落老子。”但因种种心理,他绝不敢发作,连流露在脸上的怒容也是一显即逝。他勉强笑道:“老领导真是经验之谈。”
谁知代宇庭对这句话老大不高兴,但又不便发火,以免越描越黑。他瞪了马伯清一眼,含蓄地说:“高智者制人,钝愚者制于人。”
马伯清毛骨耸然,连声说:“那是!那是!”
代宇庭继续说:“《兵法》云,信而安之,阴以图之,备而后动,勿使有变。刚中柔外也。这,就是我今天要给你说的重点。”
马伯清毕恭毕敬地说:“还请老首长明示,伯清太蠢,读书又不多,您慢点儿讲,我一句一句记下。”
代宇庭满意地笑了,接道:“孙子的这番话我理解:一要取得对手的信任,才能站住脚跟,只要站住了脚跟才好见机行事;二要不显山不露水,暗地里做你该做的事;比如说,我那时坐火车,人多,不能插队,要排着队跟着那举牌牌的人走。开始,我很听话,几个人监视,你不规矩不行,待到往里面走,趁那举牌牌的‘领导’不注意,我就连续迂回穿插,几下就窜到前面去了,这就叫见机行事,否则,你就是上了车也坐不上座位。三要不打无准备之仗,在有把握的前提下,再行动,防止生变;四要从始至终保持外柔内刚,不要锋芒毕露,以免打草惊蛇。比喻说:你到指挥部以后,要向对待我一样,认真、热情、周到、负责地对待朝旭和他的随行人员,切不可象过去那样和他对着干。现在情况不同了,人家是亿万富商的代表,和市长们平起平座,我现在也要让他三分。你一定要注意,不宜操之过急。他不信任你,这是肯定的,但不能僵恃,要顺着他来,雷公不打笑脸人嘛。特别要尽快地争取他手下的人相信你,又要注意避免让朝旭察觉。”
马伯清边记录边点头。
“二,尽快熟悉情况,包括朝旭的工作程序、工作习惯、甚至他的手迹,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就是讲的这个意思。”
马伯清问:“老领导,您能不能告诉我去指挥部的主要任务是什么呢?”
代宇庭深沉地说:“我曾经跟你说过,市场经济发展很快,机关干部还是过着苦行僧的日子,这些年来,你在我身边工作很不错,以前关照不够,我这次把你活动到指挥部,一则了结我的一个心愿。二也使你在经济上奠定一点基础,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没有一点积蓄怎么行?”
马伯清沉吟道:“这里的钱恐怕不是那么好弄的,何况还有个朝旭架在那儿。”
代宇庭笑道:“伯清呀!看来你对我的安排还不理解啊!你与我相处多年,我办的事情有几件是吃亏的?”
马伯清翻了一下白眼,说:“那倒是!”
代宇庭说:“你在办公厅群工部照常当你的官,工资福利不少你一份,该上还得上,该提还得提,借调嘛。到了工程指挥部你又是大管家,还有一份工资,甚至比办公厅高出几倍,人家有什么你就有什么,可以说这还是微不足道的小钱。至于怎么样弄大钱,这就要靠你的能耐,最主要的是和我配合好,我虽然不会直接出面,我会以适当的方式给你联系的。”
马伯清担心道:“要安全稳妥才好。”
代宇庭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放心,我几十年来从不知‘失足’为何事。”
马伯清虽然内心很紧张,但还是答道:“我听您的!”他生怕代会看不起他。
代宇庭说:“顾同苏那里按正常程序工作,没有特别。洪波是你的助手,但外表应保持一定的距离。”
马伯清说:“这我明白。”
代宇庭说:“总而言之,韬光养晦,伺机而动。至于洪波,我会给他谈的,你只管使唤他好了。你到指挥部以后,小钱不要动人家的,先以办公室的名义向市政府写个要开办费的报告,写好以后直接给我,口可以开大一点,百万之内领导压一点,也够你花的了。”
马伯清感激地说:“谢谢您啦!”
代宇庭说:“这笔钱由你掌握,与朝旭他们无关。但是,钱要用活,对他的手下大方一点,干大事嘛!要有一点干大事的风度,再也不能让别人笑你。”
马伯清不解地问:“谁笑我什么啦?”
代宇庭掩盖着说:“没什么,我只是提醒你一下。另外,对我今天和你说的这些东西,就到你这里为止,除了你我,没有必要给外人谈,其实,除了闲聊一下《孙子兵法》,也没有说什么。”
马伯清听这么一说,对前面想问的事也不便再问了。对代的耳提面命,只好唯唯喏喏。
马伯清从护春楼回到自己家里,陡然感到自己一夜之间身价百倍,好象是一个可以与那些大亨们并驾齐驱的马老板了,而且大买卖还在后头哩!同时,他又感到自己的脑袋沉甸甸的,他可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大的场合,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呢?
嗨—;—;!管他呢!天蹋下来有地撑着,他代宇庭谋划的,准没错,有事由他当担,关我个屁事。他那么大个官敢做,我有什么不敢为的。他,第一次没有睡好午觉,躺在铺上翻来覆去,总是回想代宇庭上午的谈话。虽然言来语去中他受了些气,但总的来说收获是大的。他可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听到这种令人震颤的谈话,还是出自一个国家高级干部之口。平时,虽也听到社会上零零碎碎的各种各样的议论,那不过是经过加工后的传闻,哪有象代宇庭这样系统、高深、赤裸裸,原汁原味的现身说法?好家伙,一个总揽楚云市财政大权的堂堂财政局长,竟然是靠一部《孙子兵法》发迹!嘿!我怎么就没想到?还好!现在也不晚,起步了,起步了。“有用即知己”,这说明我不仅对他有用,而且还成了他的知己。
他翻了一下身,小笔记本掖了一下他的腰。他掏出来又把代的谈话记录翻了翻,心里“啐”道:甚么党性、良心,纯粹他妈的骗人的鬼话。我说呢,一个小小的理发员竟平步青云,爬得这样高,原来有他的秘诀。其他的高官不也是这个吊样,我送了三万元才搞了个副处级,别的人肯定比我送得多,都他妈噔!噔!噔!上去了,下一步看我的!《孙子兵法》,哼!你用《孙子兵法》,我有我的办法,既然都这样搞,我马伯清再不动手,岂不笨到了家?机会来了……。
马伯清眯缝着眼睛,憧憬着醉人的前途,想起这些年看足了老婆的样子,自己工资低,又抽烟又喝酒,虽然孩子不要他管,毕竟钱太少,一月下来往往还要向老婆要点儿。然而,据说这婆娘宁可拿钱养小白脸,而对自己这个做丈夫的却不屑一顾,每次钱还没到手,先要听一大堆的闲话。平时别说打麻将,就是有时看到别人跳舞,心里痒痒的,想去舞厅光顾一次两次,无奈囊中羞涩,没了一支手别人并不觉得什么,身上没钱别才看不起你呢!嗯!还是俗话说得好哇!老马不行因无力,人不风流只为贫啦!我老马—;—;!嘿!他娘的,现在好啦!、、、、、、、。想着想着,觉得一身轻飘飘的,他—;—;象是醉了。
四十
    代军从广州回到楚云后,他感觉到了深伏着的危机,随时都有可能锒铛入狱。仿佛楚云市就是一座若大的监狱。遵老父之嘱,他在工作态度和生活方式等方面尽量保持原样,不使外界看出破绽,外表也收敛了不少,以往那种趾高气扬的神态没有了,连走路都是总是勾着个头。心事重,压力大,加上这位代公子年轻,从来不曾受过如此刺激,虽然他也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试图掩饰和抑制内心的恐慌,可总也恢复不到正常状态。甚至越来越萎靡不振,成天使劲地抽烟,拼命地喝酒,一坐到办公室眼睛皮就往下掉,暗暗叹气,别人送材料给他看,最多看下标题签个字,把笔往桌上一扔,一头仰靠在坐椅上。局里干部对他这种一反常态的表现也有各种猜测,多数人以为他是因刘静宜离他而去,对他打击太大,使他沮丧。谁也不敢刨根问底,自讨没趣,这是一位惹不得的太岁。人们根本不知道,此君将趋万劫不复的深渊,若非其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瞒天过海,神不知鬼不觉地及时从烟草公司调拨资金,堵住了这个大窟窿,这公子哥儿恐怕已是镣铐加身了。莫说税务局干部职工茫然无知,就连位极楚云市的副市长方格明亦蒙在鼓里。
陈好好比以前更活跃,更爱打扮自己,整天轻歌飞扬,香气袭人。竞争对手消失了,她解放了,对代军可以大胆的亲近了。代军和别人很少讲话,只对陈好好有说有笑。他回忆刘静宜那随便就可以背叛自己,虽然也是自己默认了的,可她、、、嗯!特别是她在局里一系列的表现、行为,与好好比较,倒觉得眼前的她有不少可爱之处。想到自己现在和将来都有求于好好,所以对她显得特别亲近。好好也觉得代军比以前专一多了,她对他的话也是言听计从,什么开支、拨款、进帐从不问来由,交待就办,俩人交往日益密切。局里也觉得刘静宜出走也不是什么坏事,少了很多麻烦,开放年代嘛,谁想走就走好了。加上陈好好平时为人处事不同于刘静宜,虽然穿戴妖艳,但总是对人笑语盈盈,给人以谦和的感觉,又是个未婚女孩,大家巴不得她和代军相好。好好也很识相,自我感到大家对她还友善,从没有人议论或鄙夷她在攀附权贵,没人象厌恶刘静宜那样嫌她,回避她或背后指手划脚,好象大家都希望她和代军的关系发展下去。为此,她暗自庆幸,自己终于胜利了。她对局里的干部职工更加热心,特别是在女士面前说话都小心翼翼的。凡局里人托她办的事,都妥妥贴贴地给人家办好,人缘关系越来越好。代军也人前人后听到了不少赞扬好好的话,他的心总算暂时稳定下来了。
金钱是一部不绝于耳的乐曲,诱发着世人去歌、去舞、去闹、去歇斯底里地嚎叫。多少人步着它的节奏一步一个脚印表演着,一部份人循着它的旋律,再创出美妙的佳音;还有一部份五音不全者,一辈子也不得入门;更有甚者,自以为是大乐师,企图垄断这本属于全人类的整部乐曲。最后这种人往往因乐历不足,始终无法踏入这特殊的乐曲殿堂而变成了狂人。
代军就是这样一个狂人。他的心态并没有因广州失款而调整到正常位置。父亲的特权暂时救了他一命,同时也更助长了他要再度一搏的野心。他认为,上次的失利,是因为自己没有亲自经手,用人不当所致,总体策划并无大错,反正老头子已经把这个洞堵住了。一不做,二不休,这帐上不是还有两千万吗?还得赌他一把,也许还可以把上次的损失捞回来。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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