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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春闺梦里人-第1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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挥退了狱卒,赵辙带着亲信,往天牢深处走去。

“放我出去,我要见皇上!”路过一间牢房,就听见一个女人的尖叫。赵辙淡淡一撇,看见披头散发的康元,冷笑一声,又继续往前走。

“钰轩青云。”走到最深处的牢门前,赵辙突然就换了表情,一脸痛心地看着他们,又看看隔壁牢房:“桑榆,你们怎么就…被他们逮了个正着?”

季曼一愣,看着这假惺惺的人,眼里有一丝厌恶。

聂青云也没说话,倒是宁钰轩道:“王爷,这可真是有些不巧,王爷身边的亲信不知是听了谁的命令,来望月楼将我们都抓了进来。”

“这事,本王还不知情。”赵辙皱眉道:“本王正在紫辰殿处理其他事务,突然就有人来禀告说你们被抓进来了。”

这表情诚恳得,季曼都要以为他是真的不知道了。可是她到底在长郡王府呆过,吴庸有多忠心,她能不知道?除了听长郡王的命令,其他谁能吩咐得了他?

“皇上皇后都死了吧。”陌玉侯淡淡地道:“王爷大事已成,在下几人想必也是没什么用了,不如就这样给皇上陪葬了也好,也成全得了王爷的名声无暇。”

“钰轩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长郡王不满地道:“本王怎么会为了自己的名声,而牺牲掉你们这些为本王打下江山的人?要是传了出去,谁还肯跟着本王啊。”

顿了顿,他有些为难地道:“只是你们是被他们抓了个正着,要是对皇上的死没个交代,好像也说不过去。”

“皇上打算如何让我们交代?”季曼挑眉问。

赵辙看了看她,目光柔和了不少:“朕想着,要不然便对外宣称斩了你们,拿死囚去替你们死,然后本王偷偷将你们放走,如何?”

放走?宁钰轩冷笑了一声,好一个放走啊,将他们三人从这世上抹去,从此以后他们便要隐姓埋名远走江湖,聂青云不再有靖州兵权,他也不再能控制六部朝廷,真是一举清除了两个大祸害。

更可怕的是赵辙此人心狠,一旦他们没了背后的东西,就真能平平安安地离开京城么?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季曼微微一笑,道:“王爷若是要斩,还是将我们都直接斩了吧,也对天下人有个交代。万一死囚的身份暴露了,天下人怕是还要骂王爷欺骗天下人。”

赵辙脸色微变,旁边的宁钰轩也点头道:“还是直接斩了为好,在下也不是贪生怕死之人。”

直接斩?他怎么直接斩?对靖文侯怎么交代?又拿什么去安抚朝中文武?要斩也要等他将臣心全部收拢,再有力气与靖文侯撕破脸的时候才行啊。

况且…扫了季曼一眼,这样聪明贤惠,能执掌后院免他后顾之忧的女人,他哪里舍得斩?

犹豫了许久,赵辙长叹一口气道:“此事便容后再议吧,你们先委屈几天,朕会让人送干净的被子和食物,且在这里休息几天吧。”

“多谢王爷。”宁钰轩行了礼,赵辙似乎是真的很舍不得,看了他们许久才离开。

过了三天,朝中几位大臣联名上书请赵辙继位,赵辙也便在半推半就之下披上龙袍,成了新帝。

只是,陌玉侯被关在牢中,他的手里有许多朝廷机密的文书,更有联络各方的人脉和关系。他一不在,整理起朝事来就分外麻烦,许多事情都被耽搁着无法做。

无奈之下,有人上书替陌玉侯求情,说也许是误伤呢,总罪不至死吧?

接着就是靖文侯带着女儿和外孙进京了,跪在紫辰殿外将聂青云这一路来立下的战功统统细数,尔容更是抱着不满两岁的幼儿求皇上还了她的丈夫来。

压力重重之下,赵辙不情不愿地又去了一趟天牢。

“聂夫人都抱着孩子来了。”他看着聂青云叹息道:“将军既然有妻儿,就该为妻儿多考虑,怎么能直接死在这里呢?”

聂青云微微动容,看向季曼。

“聂将军与侯爷都是对社稷有功,且不可缺少之人。”季曼看着赵辙道:“废帝是桑榆所杀,桑榆愿一力承担,还望皇上放了聂将军和侯爷。”

宁钰轩抿唇道:“废帝的确是罪臣所杀,桑榆是弱质女流,怎么下得去手。还请皇上明察。”

聂青云道:“我也伤了废帝,他是流血而亡的。”

三人都不知道外头是什么情况,以为赵辙还是必须让他们承担后果。赵辙也就没有说破,而是看着季曼道:“朕有一个办法,可以保住你三人性命,你愿意听吗?”

“什么办法?”季曼挑眉。

宁钰轩微微皱眉,有些不好的预感。

“陌玉侯与聂将军的罪过,可以推到你一人身上。”赵辙开口,微微一笑:“而你的罪过,朕可以帮你消了。”

季曼一怔,随即皱眉:“既然可以如此,皇上为何还要关上我们这么多天?”

“哎,办法是刚刚才想出来的,你若是承担了所有罪过,想活命可没那么简单。”赵辙轻笑道:“朕是念恩的人,可以说你以前救过朕的性命,死罪可免,但是要到宫里去为废帝的魂魄超度一年,这样也算给了人一个交代,你可愿意?”

去宫里超度一年?她又不是和尚,为什么要去超度?季曼不解,旁边的宁钰轩却是变了脸色:“皇上大可以找人直接替了桑榆的罪,又何必来这一出?”

“她已经隐姓埋名过了这么久,你难道还忍心让她继续苟且偷生,不能活得光明正大?”赵辙挑眉看着宁钰轩。

宁钰轩捏紧了拳头,赵辙此人心怀不轨,他早该想到!

你梦里可曾有我 第两百十七章 不放

“桑榆其实不介意隐姓埋名。”季曼干笑两声:“总归以前的名声也不是很好,换个名字也不错。”

赵辙一顿,皱眉看着她道:“你不介意?”

古人最讲究认祖归宗,没人愿意改名换姓地过日子,她竟然说不介意?

季曼点头:“皇上如果是真心实意要宽恕桑榆,那便就直接放过桑榆吧。”

要她进宫?开什么玩笑,她还要出宫去带好好,难不成真要关在宫里天天念经?

宁钰轩微微松了口气,赵辙的脸色却是有些难看,一双眼睛深邃地看着她道:“宫里繁华你不愿意要,竟然喜欢平淡无实?”

“桑榆没有什么大志向。”季曼行了个礼:“让皇上见笑了。”

赵辙铁青着脸,抿唇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冷哼道:“既然如此,朕也无法强求。只是这样一来,便不好找借口替你开脱了。”

几人都是一愣,聂青云皱眉道:“桑榆如果不介意隐姓埋名,那皇上大可以找死囚替了桑榆处死,然后放了桑榆即可。”

赵辙扫他一眼,嗤笑道:“不是你们说的愿意光明正大直接被处死,弄些偷龙转凤之事,万一被拆穿,岂不是让万民都唾骂朕?”

聂青云一噎,赵辙后退了几步道:“先将聂将军放了。”

“是。”背后的亲信太监上前将牢门打开。

“靖文侯与郡主在陌玉侯府等着,聂将军就先回去。至于侯爷和桑榆,朕再想想办法。”

摆明了是推脱之词,不愿意轻易放了季曼而已。宁钰轩微微一笑:“有劳皇上费心。”

赵辙甩了袖子就走。聂青云跟着被带出去,一步三回头地看着那牢房,目光里满是担忧。

天牢里又重新恢复了宁静,宁钰轩将床铺铺在了两个牢房中间的栅栏旁边,坐下来叹了口气:“怎么办,桑榆。”

季曼也学他,将被子铺过来,往上头一倒,闲闲地道:“皇上看上我了?”

宁钰轩横她一眼:“很开心?”

“不开心,而且是祸不是福。”季曼耸肩道:“听闻以前大皇子府里的侍妾丫鬟,全部被皇子妃沈幼清给清理了。那女人的手段也是厉害,我这样的小虾米,还是离远点更安全。”

“我想跟你打个赌。”宁钰轩闭着眼睛道:“你赌还是不赌?”

“什么赌?”季曼好奇地挑眉。

“这次你要是不允他进宫,他会一直关着你,直到你答应为止。后面也许会以你的死来相逼,让我答应。”宁钰轩低笑一声:“从多年前葡萄藤下那一遇开始,我就一直防着今天。想不到,还是防不胜防。”

季曼微微一愣,皱眉道:“他会这样?夺人臣妻可不会有什么好名声。”

宁钰轩一愣,睁开眼睛,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你是谁的妻?”

季曼翻了个白眼:“我不是你的…”

话说一半顿住,季曼才发现,她的确不是宁钰轩的妻子,休书都已经拿了。

宁钰轩低笑:“你以为他为什么会逼你进宫?就是因为,你与我没有名分,过了这一段时间,他便可以名正言顺地纳了你。”

季曼皱眉,赵辙这是有毛病吧,都当上皇帝了,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必跟她过不去?

“咱们来赌,这次你要是进宫了,便是你输。”宁钰轩接着道:“输了的话,你就要把原本属于我的东西,还给我。”

“什么东西?”季曼好奇:“我没有拿你什么东西吧?”

宁钰轩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很多年以前,曾经有人对我说,‘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那是你早就给我的东西,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收回去了。”

顿了顿,他又道:“我希望你还给我。”

季曼傻了许久,脑子里使劲儿回忆到底是在哪里跟他说过这句话。

聂桑榆的记忆回放,许久许久之前,有个傻姑娘在大雨之中不回家,跟着陌玉侯一路到了一间城隍庙。孤单寡女也不避嫌,却在那漆黑的雨夜里对着冷漠的宁钰轩喊出了一首《上邪》。

上邪,我愿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回过神来,季曼低笑:“那不是我给你的东西,是聂桑榆给的。我和她的,该也是有区别的。”

“季曼?”宁钰轩呢喃了一声,也躺在被子上。两人就隔着栅栏,离得很近:“你有一次喝醉了,对我说你叫季曼,还有什么英文名字,叫jiman,这两个名字听起来不是一样的么?”

季曼一愣,随即扑哧一声笑了:“是啊,一样的,这是个笑话。”

陌玉侯完全不觉得哪里好笑,一脸茫然。

天牢里黑漆漆的,其实一点也不浪漫,不远处还有老鼠在跑来跑去,远处还有不知哪里的死囚在呻吟,很是阴森可怖。

但是月光从窗户里透进来,两人便一起躺着。大概是月色实在美好,季曼忍不住就开口道:“侯爷知道我不是聂桑榆,为什么从来没有怀疑过我的身份?不好奇我是谁么?”

宁钰轩抿唇:“好奇过,所以我还带你去了寺庙,结果你不怕佛像,还带着我去参拜,我就知道你不是邪物。”

季曼嘴角抽了抽,很想告诉他,大哥,你那些神佛都是不太准的。虽然,她和聂桑榆应该都不算什么邪物。

“本来想查清你的身份,但是无处可查,你也没有做什么不利于我的事情,渐渐的我就把这件事给忘了。”宁钰轩闭了闭眼:“差不多忘记了。”

这都能忘记?胸怀挺宽广啊。季曼咋舌:“你们古人不是都很怕什么鬼怪么?光是原来侯府里闹鬼都是好几次,你不怕我?”

“你会害我么?”宁钰轩问。

季曼摇头:“不会。”

“那我为什么要怕。”他道:“感情是世上最温柔的东西,有感情的,都不算什么大奸大恶。”

呵呵哒,这点季曼可不认同。人都有感情啊,那为爱作恶的人,还不是那么多?

“你刚刚说…你们古人?”宁钰轩微微有些不解:“你到底是哪里来的?”

季曼组织了一下语言,反正也没有事干,不如就来吹吹牛。

“我是天上来的。”她道:“为了达成这个身体主人的心愿,特意降临凡间。当然我没有法力,凡事只能亲力亲为。”

宁钰轩有些呆愣,睁着眼满是震惊地看着她:“神仙?”

“嗯,对。”难得看这一向精明的人这么傻兮兮的模样,季曼心里闷笑,脸上表情格外严肃:“所以有时候我说话你们听不懂,因为那是天上的话。天上说的话跟你们这里的区别很大,写的字也不一样,所以我不会写你们这里的字。”

宁钰轩将信将疑,皱眉撑起身子来:“你若是神仙,那可以掌握自己的生死么?”

如果可以,他就不用这样担心了。

“啊,这个不能。”季曼笑道:“我要是在这里死了,也就不知道能不能回去了。所以你可不能让我死了。当然,我也会争取自己活下来的。”

宁钰轩眼神有些黯淡,闷闷地扭开头:“天上是什么样子的?”

“天上啊。”季曼将现代城市的模样描绘给他听,末了笑问:“是不是很厉害?”

“所以你才这样想回去?”陌玉侯的声音更低沉了些。

季曼一顿,笑道:“我总也有自己的生活。”

“那……”

那我呢?

宁钰轩闭了闭眼:“聂桑榆的心愿,就是让我说出一句我爱你?”

季曼挠挠头,干笑道:“大概就是这个吧,你愿意帮我试试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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