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飘零-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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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最近几天的狂躁和急切中，她也知道，他们的时间到了。
　　　　他不知道自己以后要怎么面对没有艾小萌的生活。那个娇小的中原女子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魅力？他有些惶恐。
　　　　她却有点失落。不过不是因为离别，而是因为她自己的心态，原本以为和这样强壮、这么男人的人在一切会很满足，很有安全感。可是为什么，躺在那个宽厚的胸膛中，自己一点塌实的感觉都没有？自己不是一向自认为喜欢这种很男人的伴侣吗？为什么真正的拥有一个的时候自己却一点都没有迷恋的感觉？
　　　　他依依不舍。
　　　　她云淡风清。
　　　　又一次竭尽所有的欢爱过后，他把她紧紧的抱在怀中，深深的埋进她的身体里面，他说：“萌萌，你会记得我吗？会想我吗？”
　　　　艾小萌的反应则是奇怪的看了喀巴图一眼。
　　　　喀巴图有些狼狈，提议只玩一场不要明天、不要责任的性爱的人是自己，可是现在看来放不下的人也是自己。
　　　　沉默了一会。艾小萌说：“不会。”
　　　　虽然想到艾小萌可能会是这样的答案。喀巴图还是黯然了。他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心态。他不想对方死缠着自己，他也没打算给她什么名分交代之类的东西。但是真的对方对自己毫不留恋的话，自己的心里又是惘然若失。他有种自己不被重视，是能轻易的抛弃掉的感觉。
　　　　“怎么了？”艾小萌看着明显有些失落的喀巴图。
　　　　“我要回去了。”他说。看着她清澈的眼睛。妄图在其中看出些什么来。
　　　　“哦。”她说。然后轻轻的挣脱他的臂弯。起身批上衣衫坐在梳妆镜前。“难怪你今天这么早就过我这来。”她说着随意的拿起一把象牙梳，慢慢的梳理着自己的秀发。
　　　　“我也许以后再不会来这了……”说着，他也起身，站在她的身后，紧紧不放的看着镜子中的佳人。
　　　　“是吗……那你一路上可要自己小心。”艾小萌说，一边继续梳头。
　　　　“你都没有别的说吗？”喀巴图问。
　　　　“问题是……”说着，艾小萌转过身来，看着站在自己身后局促不安的男人。说：“你想要我说什么？我又能说什么？我说什么又有什么意义？”
　　　　喀巴图无言。
　　　　“一开始我们都很清楚。彼此是没有未来的，说实话我们这关系能保持这么久我已经很是意外了。即便你不走，”说到这，艾小萌话语一顿，站起身来，眼睛直视着他。“我也要撵人了！”
　　　　她说，语气决断，毫无留恋。
　　　　“你这女人……”喀巴图很吃惊，没想到艾小萌会这样说。
　　　　“怎样？这不是我们一开始就说好的吗？你不能给我我所想要的，我也不稀罕你所能给我的。所以，就在这，就只有这么几天，我们彼此享受对方的身体。过了之后，你还是你我还是我，你要是再来我的客栈我还是把你当成贵宾。但是，也就只是一个尊贵的客人而已。你要是不来了……我的日子还是照过，不可能你不在了我就哭天喊地痛不欲生吧？”
　　　　说到这，艾小萌不屑的一笑，“只怕我要是真的这样，你会是躲都躲不急吧。”
　　　　沉吟了很久，终于，喀巴图长叹一口气。握住艾小萌的肩头。
　　　　“你说得对。你要是真的留恋什么，我只怕会跑得比谁都快吧。不过……萌萌，你真是个好女人，我想我会怀念你的。如果……你以后到北罗，可以来上京找我。”
　　　　说着，他从自己的腰带上取下一块玉佩。
　　　　“只要拿着这个，你去找官府的人，会有人带你来找我的。”
　　　　默默的接过那玉佩。艾小萌的一言不发的平静表情让喀巴图有些失落。
　　　　“你不好奇我的身份？不问我为什么？”忍不住，他问。
　　　　“呵呵……”艾小萌笑了起来。“你是谁关我什么事？对我而言，你是我的大熊，你的身份只有一个……男人，对我而言你就只是一个单纯的男人。这东西……”说着她扬了扬手中的玉佩，说：“我留下它只是当个纪念而已，我可不打算有去北罗的一天……也许，明年……我就会离开这里。”
　　　　“离开？为什么？你要去哪？”喀巴图问，语气有些急切。
　　　　奇怪的看了喀巴图一眼，艾小萌好心情的解释：“可能是南方吧。我打算去天利盟那边，找个有山有水有树有小桥流水的南方小镇子，开个小店子，每天都晒着懒洋洋的太阳，把自己也变得懒洋洋的……呵呵。这是我的梦想呢！”
　　　　她说，脸上露出一种向往的神情。懒洋洋的语调，让别人也跟着向往起来。
　　　　“别想我了……”艾小萌说，小手贴住喀巴图的脸颊，“我有太多自己的想法，我的心太向往自由了，我不是你能管得住的女人。回去以后忘记掉我吧，好好的爱你的妻子……不要告诉我你还没有娶妻子……你这样的人只怕早就把自己的婚姻拿去做筹码了。你想想，一个女人因为利益或者政治成亲就已经够可怜了，要是丈夫还不把她放在心上，那不更可怜了吗？要是你真的想对我补偿什么或者想让我记住你什么……那你就对你的妻子好些吧。”
　　　　喀巴图绷紧了自己的下巴。微眯的眼睛让人看不透他的想法。好一会他才转动身体，僵直着背脊，走向门边。在跨出房门前，他冷冷的说：“我……没有妻子！”
　　　　然后开门。
　　　　离开。
　　　　只留下洞开的房门将秋天的夜风送进艾小萌的世界，舞弄起她刚梳理顺的头发。
　　　　呆坐良久，艾小萌松下肩膀，沉沉的叹了一口气。算了，走就走呗，不就一个男人吗？我还怕找不着男人？没什么好失落的。
　　　　真是的，说好了玩一夜情，现在都不知道多玩了多少夜了，他居然还不满意的在闹情绪。按照世俗看来吃亏的人是自己好不好？我女方都不生气了，他一个大男人还在那不开心！
　　　　一边闷闷的抱怨，艾小萌一边起身，想把门关上。
　　　　手刚一把着门扇，艾小萌愣住了。
　　　　门外赫然站立着的不是秋无尘又是谁？
　　　　“大……大哥……”艾小萌吞吞吐吐的，招呼着门口那个应该是心情不怎么好的男人。看看沉默着站在门口的大哥，再看看被褥凌乱的床和衣着不整的自己……艾小萌有种偷做坏事的小孩子被家长抓住现行的窘迫。
　　　　而秋无尘只是不言语的直直的看着艾小萌。面无表情。
　　　　他一向是没有什么表情的。现在的他也只是拉长着脸，微眯着眼，看起来更是不喜不悲，但是他这表情却着实让艾小萌的背脊发凉。这表情，不正是上回冷香告诉秋无尘有几个人在讹诈自己的时候他显露出来的表情吗？那次的结果是……几个大汉从此人间消失！
　　　　想到这，艾小萌一惊！
　　　　连忙的，她也顾不上害羞和尴尬，将秋无尘拉进房间。说：“大哥……你怎么来了……那个……你别误会……”
　　　　想了半天，艾小萌努力找着合适的词汇想表达自己的意思。
　　　　秋无尘只是依然看着艾小萌不说话。
　　　　“那个……没有谁欺负我……”想了想，艾小萌坦白，决定先救喀巴图一命再说：“这事情是你情我愿的。你可不要误会……那个……有谁强迫我……”
　　　　此语一出后，两人皆沉默。一种无语的尴尬让艾小萌更是不知所措。
　　　　“为什么？”终于，秋无尘说话了。不过那声音却比夜风还要冷。
　　　　“啊？这个……”艾小萌有些尴尬，自己要怎么说呀？说是喀巴图勾引自己的？那只怕喀巴图的手下明天叫他们主子起床的时候就只能看见一具尸体了吧。
　　　　算了，实话实说。
　　　　“你知道的……女人……也有需要的……”
　　　　很搪塞的，艾小萌模糊的表达自己的意思。
　　　　“正好这个时候他在嘛……他样子又还不错，我也看他看得顺眼……就这样了，反正，不就这回事嘛，男人和女人……”
　　　　“为什么……”秋无尘还是叨念着那句话。
　　　　“哎呀，你要我怎么说，不就说了么，我最近想要个男人的怀抱，不行吗？我只是挑中了喀巴图而已！”恼羞成怒的艾小萌口不择言。
　　　　“为什么……”秋无尘眼睛直看向自己呵护三年的妹妹，口中还是喃喃的得重复着问为什么，只不过这次多了几个字。
　　　　“为什么是他？我……不行吗？”
　　　　啊？什么？这是什么情况？艾小萌有点发呆。自己刚才听错了吗？自己的大哥刚才有说什么吗？
　　　　“哈哈……”艾小萌干笑了几声，“大哥真会说笑，小妹知道小妹让大哥生气了，大哥也别这么吓妹妹呀。”
　　　　没有理会艾小萌的躲闪。秋无尘上前走了两步，一把抓住艾小萌的手腕。力道之大让艾小萌的手腕隐隐生痛。“你要是想……要个男人的怀抱……为什么，我就不行？那人有什么好？他是个陌生人，他不懂疼惜你，只会欺负你而已！你怎么能选择那样的人！”
　　　　说着，他眼中出现了一种异样的，让艾小萌暗自害怕的神采。
　　　　“为什么我就不行？为什么不是我！”他低声喝问，语调压抑而沉重！眼中的风暴却越演越烈。
　　　　艾小萌害怕了。
　　　　在身壮如山的喀巴图面前她能自如的谈笑风生，但是面对与自己相依为命了三年的，一直把他当做哥哥血亲的这个人，她犹豫了，战栗了，害怕了！
　　　　而艾小萌脸上流露出来的畏惧神色则是深深的刺痛了秋无尘。
　　　　秋无尘痛苦的闭上眼。他松开艾小萌的手，踉跄的退后了几步。颓废的身影在灯光的掩映下格外的动人心魄。
　　　　一个素来没有表情的人，表露出来的痛苦神色，竟然是那样的生涩而震撼！
　　　　“大哥！”
　　　　艾小萌突然叫住了飘忽着想往外退去的秋无尘。
　　　　秋无尘停下身体，但是没有回头，只是背对着艾小萌，孤单的身影与灯光下家具的阴影溶成了一体。
　　　　“我选他……是因为我不在意他。他就只是我寂寞时候一个消遣。不要了，扔了就是，不会心痛，不会留恋……就像你们男人去花柳之地一样，只是身体的欢娱，与感情无关，与灵魂无关！他知道，也玩得起这样的游戏。我对他而言也只是旅途中的一次艳遇，过后了，他回去他自己的世界，我就只会变成一个模糊的影子……或许连影子也不存在！
　　　　可是你不行，因为你是我的大哥，我想要关心、爱护一辈子的大哥……要是我们有了那样的关系，我们就再也回不去以前……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你会患得患失，我会厌倦沉闷……我不能担保我会爱一个人多久……我想的，比一般的女人多，比一般的女人复杂……
　　　　要是我把你也像对他那样对待，你愿意吗？要是用几日或者几年的缠绵去交换一辈子的兄妹缘分，你愿意吗？”
　　　　艾小萌脱口而出，语气有些急切，她知道现在必须说些什么……要不然，或许，她会永远的失去自己的这个大哥。可是，也是自己这不加思索的话语，让自己明白了自己……原来真的很自私！想要享受有哥哥呵护的感觉，所以把他当大哥，他也就只能本份的当个大哥，不能有别的想法；而想要一个男人的怀抱安慰自己，那个男人就要有只当按摩棒的觉悟……
　　　　是在王家几年禁脔生活的后遗症？是受伤过后的自我保护？还是本性上的自私怯懦……
　　　　她自己也不知道。
　　　　听闻自己一直放在心上的女人近乎匪夷所思的奇怪言论，秋无尘背对着艾小萌的身影微微颤动。他握紧了拳头，狠狠的捏住……又无力的松开。
　　　　“你……就不能好好的……放一个人在心上吗？”他问，空洞的声音里有着让人心疼的迷惘。
　　　　“我……想想或许是那样的吧，我是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随时我都做好了失去的准备。朋友、爱人、金钱……都是可以随时离开。除了亲人，我对亲人有种特别的执着。
　　　　你知道我以前是有个男人的，我差一点就……爱上他了。可是我太理智了，我不能委屈自己变成他想要的模样，我怕一旦投入了全部的感情后迷失自自己，我怕自己从此就不完整，会变成别人的附庸。所以，我逃走了，哪怕这样会伤害他，我只是在我自己觉得不安全的时候就逃走了。比起伤害自己来，我宁愿伤害他……像我这样的心态，也许是不能真正的去爱上谁吧，谁要是对我真心，恐怕会换回的只有失望。
　　　　所以，我不能招惹你，知道吗？大哥，我想你当我一辈子的大哥，我知道你有你的故事你的辛酸，我不问你也不管你，就让我们两兄妹这样的相依为命不好吗？你是我永远的哥哥我是你永远的妹妹，这样不好吗？”
　　　　听着艾小萌那近乎自私的奇怪论点，秋无尘有点发晕。但是，有一点他听明白了——如果要想和她一直一起，那就当个好哥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