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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宛然如梦-第64章

小说: 宛然如梦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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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遥仰起头,一阵寒风刮来数点急雨,落在他的面上,不但未能使他冷静下来,反而更觉心中燥热得紧,似乎有什么东西急需爆发,却又始终无有门路。他急躁的举起马鞭,重重的打在胯下马上。那马原是他素日最为心爱的,何曾受过这等待遇,这一鞭下去,一惊之下,便撒开四蹄,沿路狂奔起来。秋雨渐渐落得大了,细细密密的,编织成了一道朦胧的水幕,景物也迷离起来。梅遥被急雨打得一时睁不开眼来,又想着这般的天气,天又晚了,想来也无人会在街上乱走,便由得马儿疾驰,也不曾勒缰,只腾出手来,去拭面上雨水。
    待到他听得马前一声娇呼,再急急勒马之时,已是不及。只见得马前一名女子已宛转于地,动也不动,亦不知生死。梅遥额上冷汗涔涔,忙甩蹬下马,上前去扶那人,伸手急急去摸那人鼻息。只觉鼻息虽然轻缓,幸而还有,这才略略放了
    他忍不住便打量了一下怀中女子,却见她乌黑的发已然半湿,却更觉黑鸦鸦的,如云一般浓密。因受伤昏迷而苍白的面上绝无一丝血色,紧闭的双眼,黑色睫羽沉沉的垂着,在白得如冰玉般的面上划出两道惊心动魄的曲线。首发 www。shuDao梅遥只觉得自己心中一阵阵的抽疼。微微犹豫了一会,他一手抱起那女子,一手去牵马。打算将这个女子带回府中去修养,便在此刻,那女子却偏偏低低地呻吟了一声,睁开眼来。
    梅遥心中微微一喜,忙低头看去,一眼便看进了一双既澄澈如水又惊惶羞怯地眸子,那么怯怯的,视线与他一接,立时垂了眼。苍白的面上顿时飞起了一抹浅浅的红晕,梅遥怔怔的看她,忽然便想起一句“烟笼芍药”来。
    感觉到她轻轻挣扎了一下,梅遥有些慌乱的发现自己犹然抱着她,便急急得松了手,那女子显然不曾料想他就这般松手了,娇软地身子便无力得跌落在地上,发出一声细微如猫般的呻吟,黑亮的眸子中顿时泛起了层层水雾。却拿了洁白的贝齿咬出苍白的唇,只是强自忍住眼泪,倔强中更显楚楚风情,万种情致尽在不言。
    梅遥僵立在雨中,鼻中犹自萦绕着一丝淡淡的馨香,似是她身上的,清而淡远。他一生风浪经的不少,战场上亦曾几度生死,却自来不曾遇过这种事情。已故的亡妻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婚多年,夫妻二人聚少离多。却始终少有怨言,只是默默帮他孝敬母亲,料理家事。他也是个淡漠之人,日子便在偶然地探亲中越发过得平淡而宁馨,直到她一病而亡。
    他叹了口气,有些迷茫的发现自己竟会忽然想到了那个素来沉默安静的女子,已有好些年不曾想起了罢,连她地容颜也几乎便要淡忘了。地上的女子挣扎了几下,似乎又触到了什麽痛处,又轻轻的哼了数声,始终不能起身。他走上前,伸出手去,那女子怯怯的看了他一眼,犹豫了良久,才将玉白绵软的小手放进他手中。梅遥慢慢握住那只手,纤若春葱、柔若无骨……他按下心中绮思,将她拉了起来。一时也不知该说什麽话才好,于是便楞在那里。wWw。SH2。 首发书。道
    萧瑟的秋风卷起几片微湿的黄叶,她于是瑟缩了一下,打了个寒战,悄悄抬了眼,透过浓密的睫毛偷偷瞥了他一眼。梅遥这才注意到她****已然湿透了,有些单薄的浅绿袄子紧紧贴在她身上,勾勒出无限美好地曲线。他忽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在这潮湿微雨的天气中他竟感觉口干舌燥……
    他有些烦躁,更多不舍得放开那只小手,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替她披上,轻轻的拢了一拢,温声道:“这种天气,你穿的太也单薄了些,快些回去罢!”
    她楞了半天。有些不置信地看他。眼中迅捷地闪过一抹异光。快到他几乎怀疑自己是否看错了。她已垂了眼眸。低低地吐出两个字:“多谢……”声音娇软而甜糯却低得他几乎不能听清。
    她拢紧了披风。微微趔趄得向前行去。举步之间。甚是艰难。在细雨迷朦中。慢慢地走过拐角。却忽然顿住了步子。似是犹疑了一会。才慢慢回了头。望了梅遥轻轻浅浅地笑了一笑。梅遥只觉眼前骤然一亮。竟有一种微微熏然地感觉。不曾喝酒。心已醉了。那女子见他目光灼热。有些微微地惊惶。便略有些羞意地急急转头。匆匆向前走去。
    梅遥不自觉地向前走了几步。却终究停下了脚步。倒是在原地站立许久之后才上了马儿。慢慢向将军府走去。
    他深深吸了口气。忽然间竟有种风轻雨软地感觉……衣伸了两根手指拎起那件红黑相间地披风。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打量了许久。才撇嘴道:“你可别告诉我。你跟梅遥也能勾搭成奸!”
    石楠有气无力地抱怨道:“那个梅遥。我可从没见过这样地……真要气死了我了……”她刚刚沐浴过了。乌黑地发半干不干地。随便地挽了个松松地髻。越发觉得慵懒娇俏。
    宁宛然在一边。轻轻一笑。随手拿了桌上地一本书轻敲了石楠地螓首一下:“梅将军乃是世家子弟。性子甚是严谨。你就莫要去招惹他了。仔细引火烧身……”
    原来适才街上的女子竟是石楠。
    石楠撇嘴道:“那般木头一般的人,你还当我愿意去招惹呵。我可不是想替我家镜殊出口气……”她今日刚刚回的西皖。恰恰便看到了梅遥,一时心动,便安排了人,存心想耍一耍梅遥,却不想梅遥俨然竟是个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楚青衣一愣,随即大笑起来,半日才道:“你不是叫绿林盟地人埋伏在暗处,只要梅遥一有异动,你便要叫嚷了出来。闹得西皖人尽皆知罢!”
    石楠冷哼了一声,没好气道:“算你还有点聪明劲……”她眼见梅遥惊了马,便故意凑了上去。作出被马撞的甚重的模样,若是梅遥对她不予理睬,暗里埋伏的人便会叫嚷了起来,梅遥势必名声扫地。
    宁宛然忍不住噗哧一声,接口道:“你眼见一计不成,又出一计,便顺势勾引他,他若心动要带你回府,便又有人出来大喊强抢民女……”
    石楠冷哼了一声。不予置评。眼看着楚青衣与宁宛然笑得东倒西歪,不由撇嘴道:“很好笑么!”一头说,毕竟自己也一个忍不住,笑了出来。
    楚青衣笑得够了,才道:“那你也不必最后还给他一个临去秋波,他若因此而害了相思,你岂不耽误了一介有为子弟寻求上进之路!”一面说,早又笑得不止。
    石楠懒懒道:“当时机会难得,哪里有时间容我慢慢布置。只是随便来个仙人跳罢了!”想到梅遥,她忍不住恼怒,恼怒之余却又觉得有些淡淡的钦佩,她精于媚术与****,二者齐下,梅遥犹能把握,这份定力,即便在江湖上,也算得数一数二了。
    不解风情的死木头。她恨恨想道。
    宁宛然笑着摇头。调侃道:“我只怕梅将军明日便会大索西皖,到你家下聘去了楚青衣嘿嘿笑道:“他若真这样。我可实在钦佩得紧,而且发誓日后再不与他为难了!反正……他下半生也就是个晚景凄凉,生不如死了……实在不须我再出手了……”一面说一面赶紧跳了开去,躲开石楠恶狠狠摔过来的茶盏。
    二人闹了一阵,宁宛然才笑着伸手制止:“够了够了,现在该想想如何离开西皖了!”
    楚青衣笑嘻嘻的坐下,一本正经道:“正是正是,适才倒忘记问宁小子了,你不是将他采补完了,挖坑埋了罢!”便拿了眼去瞄石楠,满面都是戏谑。
    石楠撇撇嘴,不屑的瞄了她一眼:“你当我似你这般眼窝子浅,莫说是宁宇昀,便是上官凭在此,我也懒得看上一眼……”
    她一提上官凭,楚青衣脸色顿时就阴了下去,冷嗤了一声,不曾开口。倒让石楠怔了一怔,素日提起上官凭,楚青衣虽略有些不自在,却也不曾这般表情。宁宛然在一边已递了个颜色给她,示意回头再说,石楠点了点头,便知趣地转了话题。
    “那四个小子,我本是打算将他们洗个干净就放了,临时接到你们的消息,我便将他们放倒了,关在绿林盟中,叫了瑞雪看他们,等我们离了西皖再放人!”
    楚青衣懒懒的叹了口气,无趣道:“赶紧离开这个破地方罢,我已厌烦得紧了……”
    屋外传来更鼓声声,已是三更了。窗外秋雨沥沥,梧桐树上声声秋思,皆是离愁。
    宁宛然轻叹了一声,还未及说话,楚青衣却忽然眯起了眼,一个箭步便蹿到了门口,一下拉开了门。门外,不知何时已多了一个黑衣人,身形摇摇欲坠,见楚青衣忽然拉开了门,便向了她虚弱地笑了一笑,低低的叫了一声:“青衣……”
    人已推金山,倒玉柱般跌进了她的怀中。
第二十一章 唯恐夜深
           三人无语的站在床边,看着床上因重伤而昏迷的男子,伤口已清洗并包扎好了,只是他受的伤实在不轻,伤口又淋了雨,此刻已烧得俊脸通红。
    楚青衣转头看着宁宛然,苦笑道:“如何处置他才好?”
    宁宛然微微的出了一会神,忽然便想起了很多年以前,也是在北霄,同样是一个风狂雨骤的夜晚,楚青衣也是这般静静躺在自己的床榻上,晴儿在一边慌乱的问着自己该如何是好……转眼便已十年了,几乎是恍如隔世,原来自己来这个世界已这么久了,也已完全融进了这个时代,甚至便有一种前生是梦,今生才是真的错觉……
    庄生晓梦迷蝴蝶,不知蝶耶我耶……
    半日,她才转向楚青衣,浅浅的笑了一笑:“你既已决定了,还问我作甚?”
    楚青衣默然。
    石楠皱眉道:“不是说要离开西皖么,带着他却还怎么走?”她有些不悦的瞪视着床上的男子。她是土生土长的北霄人,对于南人毕竟觉得有些古怪,何况又明知眼前这人正是南岳派来勾连蛮族的细作。
    “我觉得该将他交出去……”石楠最后道。
    楚青衣有些迟疑的看了宁宛然一眼,半日才道:“他怎么也算是我半个朋友,我也不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他送死……”
    石楠有些愕然的看着她,没好气道:“他发烧,你倒糊涂了,他可是南岳的祈王,南皇惟一的同母弟弟……我只知道若我是皇上,我定然要将他高高挂起,差人送了信物去南岳,怎么的也卖个好价钱……杀了实在可惜了……”
    楚青衣抿了抿嘴,她心中何尝不知石楠说的乃是实情,只是心中总是不愿。宁宛然温然道:“够了。石楠,祈王是来投奔青衣的,却不是找我们,这事到此为止罢!”言毕便扯了石楠径自出去了。
    楚青衣怔了好一会。心中有些淡淡地惘然。眼光不由落在床榻上地岳离轩身上。// //其实石楠说得极是。自己是不该救他地。只是既已救了。难道此刻却又交了出去不成。她忽然便有些烦躁。没好气地重重一脚踢在床腿上。恨恨骂道:“该死地牛皮糖……”
    气愤愤地出了内室。石楠已然不在了。宁宛然安静地坐在桌边静静看书。她闷闷地坐了下来。低声道:“我是不是不该救他?”
    宁宛然缓缓抬了头。忽然问道:“你为什么救他?”
    “他……也算是相熟地朋友……”楚青衣半天才憋出一句。
    宁宛然于是一笑。又问道:“今日若换了我们身处南岳。床上那人却是上官凭。你……救是不救?”
    楚青衣毫不犹豫地点头。宁宛然淡淡道:“若今日。你救得是上官凭。你还会问这句话么?”
    楚青衣想也不想地点头道:“当然!”宁宛然听到这个答案,不由僵了一下,半天才道:“既如此,救便救了,其实也不必想得太多!”心中不由叹了口气。楚青衣侧了头,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一时却又想不到不对劲的地方。便也点点头,应了一声,道:“石楠呢?”
    宁宛然指指外面,眉目间带了几分无奈,道:“她说不想跟南岳细作同处一室……”些熏熏然。傍晚时分,他并没有回将军府,却去了知府官邸。不知为什么。他觉得心中似乎有什么急于宣泄,可是又难以启齿。他到知府官邸的时候,燕谦循正独自坐在花园中喝着酒,眉目间有些微微的纠结,似乎亦是心事重重。见了他来,也不曾多说什么,只是招呼了他坐下,令人添了碗筷酒盅。二人谁也不曾说话,便对了一花园已然残败的菊花默默喝酒。耳中一叶叶。一声声的皆是梧桐雨。
    喝到微醺的时候,梅遥抬头看看天。已是三更过了,便起了身,叹息了一声,淡淡道了告辞,便径自离去,燕谦循也不曾留他,只是唤了人来,为他提了灯笼,送他出去。 梅遥上了马,缓缓行着。西皖虽有宵禁,谁又敢拦了他来,他便一路信马由缰的走着,竟是迷迷糊糊的走到了西城边上。夜已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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