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A电子书 > 都市电子书 > 凉州往事 >

第1章

凉州往事-第1章

小说: 凉州往事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编辑推荐
静好岁月品苍桑往事 苍凉大地演家国情仇
  余 莹
  从拿到《凉州往事》的稿子起,我就开始激动,激动于能有幸编辑这么一部深沉有味的小说。因了它,我得以在繁忙的工作中,品尝动荡风云中西北乡村的家国情仇,赏玩多情土地上质朴人们的悲欢离合。期间,在与作者许开祯先生反复讨论书中人物,校证涉及的近代史实中,我对小说人物的理解愈加深入,对小说的厚重愈有体味。一直到现在,稿子终于付梓出版,激动逐渐变成期待,期待这部我所喜爱的小说能引起更多人的共鸣,得到更多人的喜爱。因为这部小说,让我的心灵世界变得格外的丰满而多情。
  山因有了树而多情,水因有了鱼而多情,姊妹河因孕育了千千万万的儿女而多情,青石岭上因种起了茫茫的中草药而多情。在浓浓的药草香中,我们看到任性傲气的英英被岁月磨炼成忍辱持重的妇人,朴实木讷的拾粮由小草长成参天大树,终于成为一代药师。投身革命的仇家远不幸牺牲,背叛革命的何树杨终得接受应有的惩罚。那个坚韧倔强的水二爷,无论遭遇怎样的磨难依然昂着头战天斗地!还有书中最具复杂性的人物来路,收养拾粮三兄妹时是那么的仁心仁义,而长期的贫穷却将他的心态扭曲,他仇富、仇恨世人,因而他会告发何树杨,他会引着马家兵抓农会的积极分子,他还会借着斩穴在人的坟上动手脚,生时欠下他的账,死后得一笔笔还给他。
  然而,在那个动荡的年代,小人物的一点子小心眼焉能斗得过时势。无论那一家,品尝的都是苦。曾经较着劲儿奔日子的水、仇、何三家,先后被那双叫做命运的翻云覆雨手戳出了大大小小的洞。日寇、马家兵们的残忍无情带来多少个家破人亡,放眼凉州城、西北黄土地乃至中国的万里河山上,谁家不是千疮百孔。
  革命的胜利赢得了四万万同胞安宁幸福的生活,60年的经营把中国再次推向世界的顶峰。当我们享受着安稳的现世时,且随着我把心往旧时挪一下,泡一杯清茶,翻开这本书,品一品那段苍桑的往事。
  

凉州往事 引子
都说,这是一片寸草不生的土地,仿佛空旷和苍凉,就是它的写照。唐人王之涣便吟道:“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春风不度玉门关啊……
  那个也曾将脚步送到过这片土地上的王翰更绝,竟说:“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葡萄美酒都有了,居然又醉卧沙场君莫笑。
  大约正是因为他们的缘故,这一片土地,就显得格外苍凉,也格外悲壮。血和泪,便成了这片土地世世代代的主题。
  然而,这一片土地,又是那么的富饶,那么的多情,仿佛每一块石头,都含着一个动人的传说。于是富饶与贫瘠,粗犷与多情,就成了关于这片土地永远的争执。
  这片土地叫凉州。
  古书上说,西出长安,千二百唐里,黄河远上白云间,有好大的城池,便是凉州。司马光也写文章说,从安远门以西,西尽唐境,一路上桑树遍野,胡麻翳垄,每隔不远,就有惹客吃酒的青旗幌子;天下最精悍的河西节度兵马,用日行五百里的骆驼传送军报……
  史书记载,公元前121年,汉武帝开辟了河西四郡,即武威、酒泉、张掖、敦煌四郡。武威,即武功军威之意,因此而得名。当时武威郡领姑臧、张掖、武威、休屠、揟次、鸾鸟、扑擐、媪围、苍松、宣围等10县,治所在姑臧。元封五年(公元前106年),分天下为13州,各置一刺史,史称“十三部刺史”。武威郡属凉州刺史部,凉州之名自此始,意为“地处西方,常寒凉也”。三国魏黄初元年(公元220年),魏文帝置凉州,一直到西晋,姑臧均为凉州治所。东晋、十六国时期的前凉、后凉、南凉、北凉及唐初的大凉,都曾建都于此。
  地处西方,常寒凉也。原来它寒凉啊——
  不只是寒凉,狼烟,烽火,战乱,地震,老天爷把所有的灾难,都降临到了它头上。这片土地,还有这片土地上的人,竟然就给存活了下来。
  到了这一年,这片土地居然又奇奇怪怪富饶了起来,居然就成了聚宝盆。一种种稀奇古怪的草,生长在了这片土地上。然而,灾难也随之而来……
  

凉州往事 第一节(1)
五糊爷带上拾粮上路的时候,还是一脑子的雾水。两天前他被青石岭牧场主水二爷召去,原以为是说丫头拾草的事,没想,水二爷只字未提拾草,倒是怪惊惊地说,我想让拾粮到院里来。
  让拾粮去院里?这个老东西,总是做些莫名其妙的事。来自东沟的老光棍五糊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煞有介事地告诫拾粮:“饭碗是给你找下了,能不能端住,就看你的本事了。”
  这是春天里一个太阳很暖的上午,峡里峡外正是一片绿的好时候,风从青石岭顶上吹下来,吹得滩里一片滋润,整个大草滩沐浴在一片祥和中。打青风峡来的这一老一少各自揣着浓浓的心事,往青石岭去。一波儿一波儿的风正荡起马莲,波涛一样,汹汹涌涌,煞是好看。马兰花开得耀眼,蓝莹莹的花朵将脚下的大草滩映衬得十分绚丽。尽管拾粮心情十分的压抑,可脚下踩不碎的满滩景色还是诱得他一次次想张开闷着的嘴巴,说些什么。
  拾粮是青风峡西沟斩穴人来路的儿子。来路两个儿子,老大拾羊是个废人,傻着哩,吃饭都得人喂,来路这辈子,是指望不上他了,这个老二,就重要得很。按沟里人的话说,命根根呢,要多宝贝有多宝贝。这小子生得眉清目秀,一双眼睛水汪汪的,猛一看,比他家拾草还秀气。看得久了,才发现那双眼里,除了水还有别的东西。五糊爷说那叫灵气,天地间最金贵的一样东西。不过五糊爷又说:“可惜了那双眼睛,要是长在何家或仇家那两个少爷公子脸上,那就了不得了,将来一准是个人物,老天爷瞎了眼,竟长给拾粮这个草苗子了。”
  大草滩位于拾粮他们的青风峡东端,一过了青风峡,世界仿佛唰地变了个样,山不再那么危崖耸立,树不再那么苍苍郁郁。一切,像是一下从绝境中透过气,变得辽阔舒畅起来,人的心也跟着从峡谷的压迫中缓过劲儿,随着这草滩的起起伏伏,慢慢舒展,随之生出一些峡谷里生不出的东西。
  这阵子,拾粮的心情就是这样,他连着呼了几口气,很明显,他被大草滩的辽阔和壮观震住了,也诱惑住了。这个十五岁的苦命孩子,生平第二次走进不属于他的景色,感觉既新鲜又沉重。恍惚中他记起,第一次到青石岭时的懵懵情景。那时他六岁多,七岁也说不定,反正很小,是跟着父亲来的,好像是为了一斗青稞,父亲来路想把他顶到水家大院去。
  “顶”是沟里人的一种活命方法,意思跟抵押差不多。他家欠了青石岭水家大院一斗青稞,没法还,只能先把他顶进去,干些力所能及的活,有一日有钱了,爹再把他赎回来。遗憾的是,那次没顶成,水二爷先是像草滩上交易牲口一样,重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拍得他单薄的身子差点倒下去。尔后,水二爷使足了劲,冷不防地冲他瘦得跟树桩一样的小屁股美美踹了一脚,他就给跌倒了,一个狗吃屎趴下。爹很后悔,怪上路时没给他多吃上几个窝头,或者多喝上两碗糊糊,那样他就不会轻易让水二爷踢趴下。可爹并没有怨他,像扶起地里的一根秧苗一样扶起他,目光不安地盯住一脸气势的水二爷,问:“二爷,成不?”水二爷收回自己牦牛一样的目光,很扫兴地呵斥了一声:“领走!”然后,又虎视眈眈地踹别人家的孩子去了。
  七岁时的记忆就那样搁在心里,就跟沟里的苦焦藤一样,牢牢地把拾粮的心给绊住了,绊得他有些难受,也有几分不服输。现在他长大了,成人了,再也不怕水二爷一脚把他踹趴下。但,对将要走进的水家大院,心里还是怵得很。

凉州往事 第一节(2)
来之前爹一直给他鼓气:“甭怕,娃,啥也甭怕,人活在世上,没啥怕的。你越怕,这日子就越压你,爹死都经过几回了,还怕个活?眼一闭,心一横,咬住牙你就往前活,他们能活过去,凭啥我的娃活不过去?”爹说话的时候,眼里的火苗儿一扑一扑,好像儿子只要进了水家大院,只要当了长工,他家的日子,就再也不用愁了。
  拾粮不敢让爹眼里的火苗儿灭掉,更不敢让爹心里的火苗儿灭掉,十五岁的他已深深懂得日子的艰难,他说:“爹,我不怕,我真的不怕,我记住爹的话,死活都得横下一条心。”
  来路似乎满意,尤其拾粮说出“死活都得横下一条心”这句话,来路的满意就显显地挂在脸上了。不过,过了一会儿,来路还是叹了口气:“娃,你怕哩,你还是怕哩,我看见你双腿打战哩。他水老二不是老虎,外人都说他是老虎,你爹我不信,你也甭信,就算是老虎,你也豁出来让他吃。”来路说到这儿,眼里突然喷出一道子光,很邪乎,他猛地从地上站起,压磁了声音冲拾粮说:“让老虎吃了总比让野狗叼了金贵!”
  拾粮点头,爹这句话把啥都说透了,宁可让老虎吃,也不能让野狗叼!这么一想,他的双腿就不战了,真的不战了,硬硬实实,就把他支撑在地上。
  来路很欣慰,自己的儿子像个男人了,顶天立地的男人。于是欣然点头,让他到水家大院去。
  拾粮紧追几步,撵上五糊爷,有点新鲜地说:“这花,咬人脚哩。”毕竟还是孩子,一看到有景致的东西,心里那股儿愁便给没了。五糊爷没吭声,他的目光略显倦怠,对大草滩,他早已看疲了看没味了,一点不像拾粮那样少见多怪。弓着的腰因了几个时辰的跋涉,越发佝偻,这样,他矮小的身子就更是没了形状,像草滩里萎缩了的一朵蘑菇,又像一只笨拙的兔子,有一下没一下地跳。拾粮瞅了一眼,想笑,又觉笑被什么堵着,不敢发出来。他咳了一声,打五糊爷身上挪开目光,想把脑子里那层困扰他的愁给甩开,一抬头,猛就给镇住了。半晌,才惊乍乍叫出了声:“牦牛,白牦牛!”
  五糊爷这下恼了,他正在怔想着一件事儿哩,拾粮的尖叫打断了他。五十岁的老五糊总有一肚子事儿要想,走路的时候也不得安闲,让拾粮一惊,想到一半的事儿突然若兔子般跳走了。他扯开嗓门就骂:“拾粮你个狼吃的,你妹子快死了,你还有心思看牦牛?”骂完,也不管拾粮咋个想,又低了头,弓了腰,蹶蹶蹶往前走。拾粮眼里的牦牛顿然没了影,再往前走,草滩上一个个跃出的,就全成了妹妹。
  拾粮的妹妹快要死了,五年前得的病,前前后后看遍了能寻到的中医,看得家里清清荡荡见了底,还是不见好。眼下,正躺炕上耐日子哩。
  本来拾粮在东沟里打短工,给东沟何家干些零杂,何家要说待他也不薄,没把他当下人看。可短工毕竟是短工,干的活多,挣的钱少,一听青石岭水家让他当长工,拾粮心动了,嚷着要来。父亲来路先是闷住声,不表态。来路总是这样,很多事儿上都不轻易表态,好像一表态,就显不出他的智慧了。其实他哪有智慧,这东西二沟,最没智慧的,怕就是他来路。不过他不承认,总觉得自己应该表现得有智慧。最好的表现方式,就是遇事轻易不表态。当然,这件事本身也有难度,一是来路对儿子吃不准,到底能不能干得了长工?二来,拿水家跟何家比,两家里挑一个,也让他为难。最后还是五糊爷定的夺。

凉州往事 第一节(3)
“来路你个木头鬼,这好的事,你想错过?”这是五糊爷一贯的做派,啥事儿到了他嘴里,都是好事,就算爹死娘嫁人,他也能说得天花乱坠,让你觉得八成人世上真就没啥坏事。其实好事坏事,他自个压根就不知晓,也不去想,他那张嘴,是说媒说惯了。偏是来路爱听,凡事只要五糊说了,来路就听。事儿最终就这么定了,拾粮到青石岭当长工。
  这事惹得东沟何家很不满,东沟财主何大鹍站在村巷里骂:“来路,你个挨刀子的,吃着碗里的巴望着锅里的,我何大鹍哪里薄待你了?”来路咧咧牙,做出个很痛苦的表情,意思是拾粮要去,他也没办法。何大鹍知道他的脾气,骂了几句,不骂了,冲儿子何树槐说:“把工钱算了,往后,就是饿死也甭让他进这个门!”
  来路清楚,何家是舍不得他儿子拾粮,拾粮进何家这一年,他的眼力和苦心得到了何家上下的普遍认同,尤其东家何大鹍,更是拿他当个宝。可惜

返回目录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