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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江南神偷王-第28章

小说: 江南神偷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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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社的领导再次向我问到你来黑龙江的原因,据说现在斗批改正在向纵深发展,东北各地也正在进行清理阶级队伍。如果你继续在这里,迟早有一天会遭到逮捕的。所以我劝你还是回去,走自首归案的路,这样你可以得到从宽处理。我理解你想作正常人的心态,可是你如果真想做正常人,就必须勇敢地走新的路才行。”
    王同山已经清醒地意识到,继续留在这黑龙江边境的无名小屯肯定是不行了。与其继续留下来可能发生遭到逮捕的结局,不如听信小U对他的忠言相告,早一天返回小茅山劳改农场去。
    卷一 第七次出狱·少年噩梦 第43节 哈尔滨遇上东北同行(1)
     更新时间:2008…10…5 15:37:15 本章字数:3217
    王同山在桃花水下来之前,就离开了他留恋的爱珲。
    虽然他在与集体户同学分手的时候,在心里已经暗暗下定从此作正常人的决心,虽然他对小U已经郑重地表示说:“请放心,小U,我一定要听你的话,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过苟且的生活了。”可是,当他出了茫茫雪原来到哈尔滨以后,忽然又改变了主意。1971年的春天,对于王同山这样在外流窜惯了的人来说,如果真让他回到小茅山农场去老老实实继续接受劳改,显然只有小U一个人的忠告还是不够的。正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也!如果让一个已经有十几年扒窃和劳改经历的人,马上就幡然悔悟,显然不是一朝一夕或友人的三言两语就可以让他立地成佛的。在王同山的心灵深处,既有人性中善良的一面,也有他多年养成的恶劣习性。而后者则是他多年一直在自觉或不自觉中坚持如一的人生之路。尽管他随着年龄的增长与客观环境的嬗变,恶习劣行已经发生了潜移默化的改变,然而如果让他在一个早晨就变成一个新人,同样也是做不到的。
    哈尔滨,对于思想斗争最激烈的王同山来说是一个让他终身难忘的地方。他从爱珲经黑河来到黑龙江省会时,已是早春的四月天,东北虽然仍是一派积雪未融的料峭春寒,可是他当然也向往美丽的江南。究竟是不是返回江苏,回到他那已经离开了两个年头的小茅山劳改农场呢?王同山左思右想,始终拿不定主意。他从爱珲到哈尔滨一路上头脑中一会是回去自首,一会又推翻了这个念头。他只要想起小茅山农场那些冷漠的脸孔,还有那让他望而生畏的大铁镣子,浑身就会立刻起了鸡皮疙瘩。他认为经过两年多的流窜作案,如果回到小茅山即便是自首,也肯定会给他处以重罚。与其回去遭到打击,不如继续在外边这样混下去,好在如今东北的冰雪严寒天气已经过去了,春天到来以后,万木复苏。他如果在东北隐名埋姓地打短工,也不失为一种权宜之计。
    有了这个新的念头后,王同山决定继续向北方走去。当然这次他不想再去黑河和爱珲,而是选择了前往佳木斯和双鸭山、七台河。这条路线多为黑龙江林区,要经过薇岭和绥化。他在向北走去的时候,在哈尔滨车站上又遇上了几个小扒手,他知道这几个扒手就是有名的“东北虎”,不首的扒手绰号“座山雕”,他对王同山煸惑地说:“如果你想发财,最好去偷老毛子!”
    “老毛子是谁呀?”王同山在向北开去的火车上,对新结识的几个东北扒手感到处处困惑,两眼茫然。他仿佛又步入一个更加陌生的天地。随着火车向北方继续疾驶,王同山尽收眼底的是一片又一片望不断的起伏丘陵和黑森森林海。这个方向与他已经熟悉的黑河一带不尽相同,在过去的冬季里他看到的是一望无垠的积雪与冰河,而今天他看到的黑龙江则是由松树、桦树和白扬树组成的涛涛林海。松涛在风中发出骇人的吼声,让王同山忽然又想起曲波那本读过几遍仍然难以淡忘的《林海雪原》。莫非他从此将再次走进那恐怖的林海雪原吗?莫非他的人生始终都要充满恐怖、震惊和离奇吗?莫非一个江南的“神偷王”真会沦为北国深山老林里的“扒手神偷”吗?他望着一片片在列车前迅速闪过的林海,就好象远远望见了一个挑着担子的小炉匠。真有些鬼使神差,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一步又踏进了积雪和茫茫林海,莫非从此就再也走不出去了吗?
    “你怎么连老毛子都不知道呀?告诉你,大傻瓜,老毛子就是俄罗斯大鼻子,他们腰里有的是钱,足够你我几个人花上几辈子的了!”“座山雕”嘿嘿地望着他笑了。几个东北扒手根本不清楚这个头顶有些过早谢顶的青年,早在十几岁时就在上海和苏州扒窃,并且有了一个“神偷王”的响亮名号了。他们更不会知道,就是面前被他们当成南方傻瓜的人,行窃的足迹已经遍及大江南北,什么样的钱包他没有扒过?有什么样的对手他没应付过?
    “哦?老毛子?”王同山已经变得相当老诚了。他在东北生活了半年以后,忽然变成了一个与他年龄极不相符的老诚扒手了。听了几个东北人的话,他忽然想起在爱珲集体户里,经常和户友们结伴前往黑龙江边隔河对望的情景,江对岸他遥遥可见一些俄罗斯人,但是他从来没有打算去偷他们。现在当他听说佳木斯一带有“老毛子”,而且这些俄罗斯人的衣袋里有钱,他当然不会不动心。因为王同山现在如果继续生活下去,首先要解决的还是钱。想到这里,他忽然问:“俄罗斯人用的可都是卢布!这种钱我们就是弄来了,也是没处去花用的。”
    “你懂个什么呀?真是傻蛋,”另一个东北扒手绰号“大包牙”,他说起话来直来直去,而且语言刻薄,颇为机密地告诉王同山说:“老毛子们花的也是人民币,懂吗?他们可以把俄罗斯的卢布换成咱们能用的钱,只要咱们把他们的钱弄到手,花还成问题吗?”
    “对嘛,南方蛮子,从今以后,你要老老实实跟着座山雕干,保险让你有吃有喝,还有钱花。”说话的小个子扒手人称:“小老疙瘩”,是三个东北扒手中最年轻的一个。笑起来脸上有两个酒窝。
    就这样,王同山又怀着另一种冒险和好奇,随着三个东北扒手从哈尔滨乘了一整夜火车,天明时分来到一座名叫佳木斯的边城。他到了这里一看,路上没有积雪,与爱珲和黑河那边有些差别。而屋舍也比爱珲好得多,还有一些日伪时期的楼房,一些在哈尔滨见过的俄罗斯式楼宇,在这座边城里也偶尔见到。可是如果想在这里偷窃俄罗斯人的钱包,也并非像几个东北扒手说的那样轻易而举。因为王同山在大街上见到的俄罗斯人几乎凤毛麟角。即便偶尔能见到几个俄罗斯人,也没有作案的机会。
    王同山和三个东北扒手们在车站前找到了一家小旅社,他们住下以后,就开始在城区几家商店里到处闲逛。王同山也希望尽快发现俄罗斯人,他也想在这里弄到一些钞票,不然就无法继续生活了。在爱珲农村的几个月里,他一直恪守下关东前对自己暗暗发下的誓言:在友人小U的集体户里,坚决不能做任何有损于小U的事情。所以,那时集体户的男女同学中虽然也有人身上带着钱,可是王同山坚决要自己“兔子不吃窝边草”,所以他衣袋里已经早就羞涩了。只是小U在他临行前给了十几块钱作为路费,现在当他来到佳木斯时才发现,衣袋里的钱早已经花光了,只剩余二角钱。这种尴尬的境地是悟上此道以后多年所不曾有过的情况。王同山在路过哈尔滨的时候,在车站曾有过几次机会,随手就能弄到几个钱包,至少也能弄几百块钱解决燃眉之急。可是当他想起几个月来在东北边境的正常人生活,特别是小U在送他走的那天晚上对自己的叮嘱:“我希望你从此洗手,再也不要像从前那样继续干蠢事了。你千万要记住,如果再那么干下去,到头来害的还是你自己。”
    想起小U对他的忠告,王同山心里就有种重新作人的念头。这是因为几个月的东北生活,让他平生第一次体会到做正常人和普通人的安然自若。他看见集体户里那些上海知青们虽然生活清苦,可是她们无忧无虑,其乐无穷。她们决不会像他这样到处四海为家,居无定所。而且他虽然每次在车站码头掏包,得到的钱数不少,可是王同山挥霍起那些得来不费任何功夫的钱财,总是心里不大安然。有时他正坐在饭店里吃着美味佳肴,突然见到一个穿警服的人走进来,心中马上就紧张得要命。恨不得立刻就从他眼皮底下逃出去,这种惊魂未定的精神状态,始终让王同山把自己的人格和人性降低到了最低点。有时他和许多来自全国各地的旅客们站在一起,不论他们衣服多么破烂,无论他们的职业如何低下,王同山在心里都觉得不如他们光明正大,扬眉吐气。这次他不想从爱珲县的屯子里出来,对那个破破烂烂的大草房恋恋不舍,其根本原因并不在于那里的饭食如何粗劣,而在于他喜欢那大雪包围的小屯子里的安然恬静。有时他暗想如果当初他在苏州不遇上那个给他糖吃,教唆他和纵恿他去街上袭击大阊门附近菜场上的妇女;如果小K不纵恿他掏他腰包里的钱,如果那时候自己不好吃懒作,从骨子里一味追求金钱和享乐,那么,王同山今天很可能也像小U和那些上海知青一样,安安静静,无忧无虑地生活在那个恬静的小屯子里。
    卷一 第七次出狱·少年噩梦 第44节 哈尔滨遇上东北同行(2)
     更新时间:2008…10…5 15:37:22 本章字数:2847
    多年的流窜生涯已让王同山从心里厌恶了这种颠沛流离的生活,他虽然早就悟出一手专摸他人钱夹的手法,也不时会有大笔的钱钞进腰,有了这些不义之财后他又能经常出入各种高级酒店和娱乐场所;还有,他年纪不大也享受了许多工人和农民一辈子也难以享受到的美食与乐趣。可是,每当个王同山一个人静下来认真回首往事时,他又忽然感到自己的可耻与悲哀。有时候他甚至感到生不如死,为什么他生来有才有志,还有其他同龄人所不及于他的睿智和聪敏,为什么就不能像那些正常人那样光明坦荡地过日子?一定要把自己置身在警官和士兵威严鄙视的冷眼下?为什么一定要每天在算计别人的衣袋里装着多少钞票,为什么要那样无耻地把手伸向别人的劳动成果?
    “哥们,你这个南方大傻子,怎么这样傻乎乎的?像你这样随我们东游西逛,到什么时候才能作成漂亮的活儿?莫非到了晚上,还吃我们几个哥们的便宜饭吗?”在佳木斯闲逛了两天,王同山没见到一个俄罗斯人。当然他更没有作成一个漂亮的“活儿”。他自己也不知道这自己这有名的“神偷王”,从江南来到东北以后,为什么连一个东北小混混也不如了。他亲眼看见身边这几只东北虎,眨眼之际便有几十块,几百块钱摸进了腰包。而他却只能茫然若失地追随在三个东北扒手身边,穿商店,进百货,从人多的地方挤进去,再从人少的地方钻出来。然而他不知自己为什么忽地不适应了这眨眼之际便可致富的惊险环境?是不是他经过一个冬天的冬眠以后,也像那些穴居的动物一样失去了往常所特有的机敏与灵巧,真正在东北扒手们面前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傻瓜?
    不是的,王同山在心里对自己的智商有底数,对自己在这种环境中的技能也从不怀疑。他知道如果他想做案的话,身边这三个愣头愣脑的“东北虎”,肯定不是他这江南扒手的对手。如果他和三个东北扒手同时进入人群,第一个发现谁腰包里有钱的,肯定还是他王同山,第一个把钞票摸到手里的人,也肯定是他王同山。可是,既然如此他为什么放着到手的钞票不下手呢?这种奇怪的心态就连王同山自己也感到不可思议。他不明白经过一个冬天的安定生活,经过多场东北大风雪的洗礼,他究竟怎么了?在那黑龙江边上的小屯子里,莫非吃那些香喷喷的大馇子粥,把自己的智慧和才能也吃丢了吗?还有,他在那大草房里读了许多书,其中也包括从前他在小茅山监舍里已经读过几遍的《红岩》,莫非真就让他自头脑里的思维变成了别人的思维了吗?既然什么也没有改变,他究竟为什么成了一个在人群里没有丝毫灵感的人?为什么“神偷王”忽然变成了一些东北小混混们眼里的傻瓜蛋?
    佳木斯是座美丽的边城。王同山第一次在这里心平气和地行走在大街上,他也第一次不惧怕马路上的民警,因为他在这里的几天中并没有作任何案子。尽管这时候的他手里一文也没有,可是他忽然感到心安理得的自若。‘其实这种坦然的心态并非始于佳木斯,回想起来已有一段不短的时间了,在黑龙江爱珲度过的一个冬天,始终心态都处于平静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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