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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帝业缭绕-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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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是投票的3个地方!感谢璎珞作图。

   

第33章 明月照人(二)
青城依然坐着,抬眸看他。银色的面具之后,那双眼眸似曾相识,正散发着潋潋光芒,定定看着她。
“你如何得知我是楚珩?”他压低声音开口。
青城以手支颐看向案上的灯火,寂寥地笑了:“这是女人的直觉。”
楚珩沉默片刻,回道:“那晚多谢你解围。”
青城摇了摇头,如实道:“那天不是替你解围,我是真想杀了他。”
楚珩藏在面具后的脸庞表情莫辨,只有沙哑的声音透露出他的反对:“你不该插手这件事。”
“我只是想为你哥哥报仇。”青城的心似被冷水浸过,清醒而坚定。
黑衣的楚珩没有即刻回话,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你既已修道,应懂得放下执念。”
“人生最难是放下。”青城自嘲地笑了笑:“不过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再动手了。这么蠢的事,做过一次就够了。”
楚珩“嗯”了一声,未再多劝。
两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默然相对。明明才是第一次真正见面,却让青城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为什么来看我?两次?”她将心底的疑惑问了出来。
楚珩没有作答,银色假面映着烛火,也映出了那个面带期许的她。
“是楚璃让你来看我的吗?”她迟疑着又问。
“是。”楚珩不自觉地动了动左腕:“王兄临终前托我注意你的动向。如今既知道你过得平安……我以后不会再来了。”
许是方才在璇玑宫大殿哭得狠了,青城此刻竟一滴泪水也没有。相反的,她感到一种凄惶的安慰。至少,楚璃临终前没有怨怪她,还嘱咐胞弟照顾她。
想起今天在燕王宫中所发生的一切,楚珩的突然出现便更加显得讽刺,却又是那么及时。至少,能让她离开得无憾了。
正想着,却听楚珩已主动问道:“你方才在大殿里……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青城很快作答。她不打算告诉他改嫁之事。于楚珩现在的身份而言,知道得越少,对他越安全。若是以后深宫内院里,彼此偶然遇见了,他也就全明白了吧!
“你在敷衍。”楚珩出语评价。
青城想了想,也觉得自己的回答过敷衍,便又模棱两可地解释了一句:“哦,我的意思是,我要暂时离开璇玑宫一段时间。”
“你要远游?”楚珩直接回问。
“嗯,算是吧……”青城不知该如何接话了,便没有否认。左右道家之人皆爱云游,从前的真玉公主就曾遍游燕地,到处结识才之士与同道中人。
而以她的经历与心性,外出云游,楚珩必定能理解。
果然,楚珩相信了:“上保重。”
“我会的,多谢。”青城口中道谢,人也终于从案前站了起来,她这才发现,楚珩身形高大,几乎与楚璃一样高。她抬眸看着他面上覆着的银光假面,问道:“临走之前,我能看看你的样吗?”
楚珩眼眸微垂,没有答话。
青城也觉得这要求唐突,忙又解释道:“以前在楚宫也没什么机会见面……往后若是见着了,我总怕对面不相识。”
“抱歉。”楚珩拒绝了,大约是觉得语气冷漠,他又低声补充道:“会有机会的,如今还不是时候。”
青城也未再勉强。
“时辰不早了,我先走了。”楚珩突然在此时开口告辞,望了望窗外天色,目光旷远。
青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才发现窗外是一轮圆月高悬,看似已近乎圆满。今日是十月十四,月亮是该如此之圆的。
“我送你去山门吧。”她淡淡说道。
“不必了,被外人瞧见无益。”楚珩再次拒绝。
青城没再坚持,只将他送出紫霞苑。两人踩着苑内一地散碎的枯叶,于无声中听有声。
“几时启程?”临到苑门处,他突然又停下脚步,低声问道。
青城摇了摇头,到底是有些哽咽:“还没定,也许明天,也许下个月。”
“注意安全。”他惜字如金,朝她颔告辞,也未察觉到她的低落情绪,转身便施展了轻功,风雷一般纵身一跃,迅捷无影踪。
独独剩下一缕月光,照在他踩过的地面上,散落一地温暖与荒芜。
燕史:隆武十七年冬月初一,青城公主离京云游。次月,因病逝于房州,以道家之礼葬。

   
   

第34章 君心难测(一)
京州城依山傍水,城池雄高,四季如春,气候湿润,是不可多得的风水宝地。
翠湖位于京州城外北麓地带,依傍着千霞山璇玑宫,中间被一条长长的白玉拱桥隔离成南北两个小湖,面积加起来抵得过座皇城。
南湖略靠近城内,熙攘往来,一年四季热闹非凡、游人如织;北湖更靠近城外,其上廊亭高檐、飞柱雄抱,两侧均以盘螭雕栏隔绝开来,乃是王亲贵族出入专用。
隆武十八年二月刚至,京州城已是春色怡人,暖风和煦。这一日夜幕初临,华灯初上,璀璨的灯火已在翠湖之上次第点亮。风过水动,整个湖面波光粼粼,溢彩流金。
一艘层制式的华丽云舟徐徐驶入翠湖之北,与另一艘小舟渐行渐近。直至两艘船只贴得近乎相撞时,一名白衣女突然从小船中走了出来,欲换船登上那华丽云舟。
她一手提着裙裾,一手按在云舟的甲板边缘,也不让人搀扶接应。夜色里,只见她微踮脚尖轻身一纵,裙裾已在半空中划出了一个弧形扇面,随即她优雅轻盈地跃上了云舟。
白纱裙角逶迤曳后,紧裹着她的曼妙身姿,素色丝带束着丰盈秀发,夜风一吹,衬得她整个人衣袂飘飘,恰如九天仙。
正是燕王已下令为其治丧的玄真法师、青城公主。
自去年十月答应改嫁之后,她便在燕王的授意下“云游病逝”。燕王将她安置在了其长姊——长公主聂持盈府中,恰好长公主去年月夭折了一个女儿,她便顺势顶了那身份。虽然,长公主的女儿夭折时还不满十五,而她今年已经二十岁了。
可谁会在意这些细枝末节呢?有个合适的家世背景就够了。至少,要比明相嫡女的身份尊贵,否则也越不过良娣的头衔上去。
只是青城万没有想到,自己“病逝”的消息方才传回京州城不久,燕王已迫不及待地约了她出来,开始商议定亲之事。为此,还特意微服出宫,摆宴翠湖,倒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不过,宫中耳目众多,在她没有真正嫁入东宫之前,的确不宜走漏风声。
青城边想边踏入云舟上层,顺着通廊步入内舱正殿,拨开长垂的珠帘纱幕,便见燕王站在一扇舷窗旁边,正负手看着湖上夜景。
他今日穿了件为普通的墨绿色刻丝锦袍,颀长的身形飒飒临风,看起来比在宫中要显得更年轻些。若忽略他发间的满头霜雪,单看这背影,倒像是个而立之人。
可即便再不服老,岁月也瞒不住痕迹了。
青城在心里兀自感慨,正打算出声行礼,燕王已察觉到了舱内动静,转过身来看她:“今日在外,礼数从简,入座吧。”此言甫罢,他已走到黑漆彭牙四方桌前入了席。
青城也俯身称是,行至桌前,款款落座。
舱内除了他二人,唯有宝公公在侧服侍,此时正为两人斟酒布菜。一桌的精致冷菜,独他二人享用,虽然,青城无甚胃口。
“在长公主府中,可还住得习惯?”燕王率先发问。
“嗯。”青城简要回道:“公主与定义侯对民女十分照顾。府中下人也一应知道分寸,不曾多问一句。”

   

第35章 君心难测(二)
青城这话说得确实出自真心,她在公主府中算是受尽了礼待。尤其长公主的驸马定义侯,对她真真是关爱有加,那情真意切的模样,有时会让她生出一丝错觉,好似定义侯真的是她父亲一般。
想必是痛失爱女,将一片父爱移情于她了。
说起长公主的驸马定义侯暮皓,这其中还有一段众人皆知的故事。按祖制而言,驸马是不能封侯的,领的也多是虚职。但燕王当年龙潜时,便与长公主聂持盈交好,虽非一母同胞,感情却更胜同胞姐弟。
后来燕王也是在长公主的拥立下才做了。继承王位之后,燕王不忘旧时恩情,又因长公主已封无可封,便破格册封驸马暮皓为定义侯。
若说燕国煊赫之家,第一当属长公主府。
“长公主和定义侯足以信任。”燕王也不避讳宝公公在场,直白说道:“况且你如今是长公主的女儿,一旦做了妃,对她有益无害。她岂敢对你不照顾?”
青城看了一眼宝公公,未再多言。
宝公公此刻正专心致志地布菜,表情如常,仍旧是在宫里那副笑眯眯的模样,看来早已练就了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本领。
燕王像是看出了青城的顾虑,便主动笑道:“你想说什么,不必顾忌他。”
青城迟疑片刻,才将心底疑虑问了出来:“关于和敬侯……”
她还未说完,燕王已了然她话中之意,反问:“你在担心他们兄弟阋墙?”
一直以来,燕王于女色上都较为节制,再加上有个强势的王后,故而后宫嗣异常单薄,膝下唯有二一女——聂星逸、敬侯聂星痕、金城公主聂星彩。
这兄妹人之中,与公主皆为王后亲生。独有聂星痕一个庶出嗣,在这王宫里艰难地活到成年。王后的手段,由此可见一斑。
在这种情况下,王后求娶她为正妃,就显得很有深意。而燕王明知她与聂星痕有些过往,竟然还同意了,这更让青城感到不解。
难道“皇后命格”这四个字,比他两个儿相亲相睦还要重要?
“民女不明白,您既然知道敬侯他会……”
“就是要他心怀怨愤,忍无可忍。”燕王没等青城说完,即接下了她的话茬,深深一叹:“痕儿能忍了。王后明目张胆欺辱他,有意无意压制他,孤赐他封邑远离王都,他都能忍。”
燕王神情微妙,低声评价:“韬光养晦是好事,但若是忍过了头,得不偿失。”
这言下之意是……
青城蓦然心惊,不自觉地抬手捂上心口,为燕王这番直白相告,也为这其中毫无隐瞒的惊天秘密!
燕王竟然属意聂星痕!
那自己嫁给,到底是为了帮谁?自己这个“皇后命格”之人,又该情何以堪?
青城一时还难以消化这其中奥义,忍不住问道:“您让我嫁给,是为了激怒敬侯?逼他出手?”
她一时激动,连自称都换成了“我”,御前失仪也恍然未觉。
燕王听出来了,没多计较,只是看着她,回道:“痕儿一直隐忍不发,藏得深了。孤需要知道他的帮手是谁,才能确定他是否合适这个位置。”
这一番话,已算是变相回答了青城的问题。

   

第36章 君心难测(三)
“这么多年来,痕儿只在一件事上冲动过,便是知道你的真实身世之后。一夜之间,他改变主意,不仅主战,还请缨攻楚。”燕王笑意渐起。
湖上夜风轻轻吹过舷窗,撩起青城几缕发丝飞扬,而她却觉得周身泛冷,冷如数九寒冰。
“这样一个人,为了女人而亡一国,您竟然属意他继承王位?”青城诧异反问。
“可是他也赢了军心民心,和前所未有的声望。”燕王终于握住夜光酒杯,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续道:“你看,痕儿懂得平衡,他能做出最两全其美的选择。或者说是,一举两得。”
青城冷笑一声,也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孤并非属意痕儿,孤是属意强者。”燕王幽幽解释:“有王后一族相帮,位置坐得容易了。王位,自然是强者登之。”
燕王点到即止,但青城觉得自己好像听懂了。也许一定程上的竞争,是能激发与聂星痕的潜能,锻炼他们的心志,锻炼出最适合王位的储君。这是生于王室所不可避免的磨砺,若不能坦然面对,则终将不能自保,白白牺牲在这宫廷与权术之中。
身为一国之君,燕王自是为了国祚着想。至少如今,还有他这个父王看顾着,儿们再敌对、再不济,总不至于丢了性命。
“痕儿有痕儿的优势,却也有他的劣势。一则他是庶出,再则,他血统不纯。”燕王性对青城和盘托出:“其实痕儿的生母是宁国人。二十年前,孤还是之时,宁国出使燕国,将一个美人送给了孤。后来,孤让她入籍赫连氏,做了王后的族妹,她才光明正大生下了痕儿。”
这段身世,早在四年前,聂星痕就对青城提及过。她以为,燕王为此也算煞费苦心了。让聂星痕的生母入籍赫连氏,赫连王后必定顾忌家族利益,不会轻易对聂星痕下手。
再看长远些,若聂星痕当真做了储君,取之位而代之,至少从名义上看,还是出自赫连氏,这也能将换储的风险降到最低。
燕王看见青城对此无甚反应,便猜到她早已知晓此事,又笑:“看来痕儿是真得喜欢你,连他的身世都说与你听了。”
青城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便执箸吃了口菜,回道:“您的意思……是想看他们兄弟竞争,您从旁观望,再选定最后的继承人?”
燕王不答而答:“生逢乱世,孤只是想为燕国选个最合适的储君,这有错吗?”
青城无话可说了,此刻,她也深深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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