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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帝业缭绕-第190章

小说: 帝业缭绕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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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旦直至天明。  但是他的身体已经不似从前了,这两个月里衰弱得极其迅速,脸色苍白,身形消瘦,食欲也大大减退。每当微浓遇上他通宵熬夜,都要忍不住进去打断,明尘远怕其他人知道内情,也不好明着劝说。  但久而久之,还是让几个将领看出了异常,原本都以为聂星痕只是太过劳累,如今却都在揣测他是否生了什么重病,或是受了伤?  眼见如此,聂星痕更是坚定了下山的决心,无论如何都要随军前往幽州驻扎。而且,幽州府攻坚一战,他执意上阵。  微浓为此与他发生剧烈争执,吵得主帐内闹翻了天,守卫们不敢进去劝,只得找了明尘远,明尘远又找了冀凤致,两人一齐进去劝架。  “郡主有话好好说,殿下如今身子虚弱,不宜动气。”明尘远先出言安抚。  其实帐内只有微浓自己在生气,聂星痕则一直在劝她改变主意,但她不为所动罢了。见明尘远和冀凤致一并进来,微浓就像找到了帮手,又对聂星痕劝道:“你看,就连镇国侯都说你如今身子虚弱,你还逞强做什么?”  聂星痕无奈摇头:“我没有逞强。”  “还有四个月你就要毒发身亡了!这等时候,你不想想如何解毒,如何去找解药,还有心思亲征?你将连阔的话当做耳旁风了吗?”微浓简直气结:“他当时怎么说的?半年之期,见血而亡!你若在战场上受了伤怎么办?你难道都没发现,如今你的伤口愈合速度已经变慢了?甚至连蚊虫都不敢叮咬你了!”  面对微浓的质问,聂星痕也自知理亏。若是放在从前微浓如此紧张自己,他定然喜不自胜,但这一次,他有些头痛了,只得挑拣不疼不痒的理由来说:“战场上我会穿盔甲,不会那么容易受伤的。”  “盔甲?”微浓毫不留情地讽刺:“如今你这身子骨,还能撑得起盔甲吗?不会被压垮了吗?”  “郡主!”  “微浓!”明尘远与冀凤致异口同声开口阻拦,都觉得她这话太重了。  帐内三个人齐齐看着她,微浓却仍旧坚持己见。她的双眸似乎已经盈满了泪意,然几人定睛一看,又好似只是错觉。  “聂星痕,你若毫无病痛,我当然相信你有自保之力,你愿意亲上战场鼓舞士气,我也万分支持。但你现在这个样子,亲征又能如何?镇国侯跟在你身边,他到底是该指挥大军?还是该保护你?”  “微浓……”聂星痕口中喊着她,眼睛却瞟了明尘远一眼。  明尘远立刻接话:“也……也没这么夸张吧!”  微浓听闻此言,又立刻将矛头指向明尘远:“侯爷,此时难道您不该和我一起劝他吗?”  明尘远不知该如何往下接话了,这下子无论帮谁,都是两边不讨好。  帐内气氛正是胶着之时,忽听将士在外禀道:“殿下,‘飞鸽’有急报传来!”  这是军中暗号,“飞鸽”指代的是燕军安插在宁军中的探子。聂星痕一听是急报,立刻命道:“快进来!”  将士领命,匆匆将一个食指大小的竹筒交给聂星痕,什么都没说就退下了。聂星痕用独特手法拆开竹筒,只看了一眼,神色便更加凝重:“据探子可靠消息,幽州府一战,将由魏侯世子原澈领兵。如今他人已到了幽州府宁军大营。”  听到这消息,明尘远等人都是惊讶,因为从一开始得到的消息,就是宁王极力反对几个孙子出战。也正因如此,当初聂星痕才会决定亲征,想以此鼓舞士气。  可是临到幽州的攻坚一战,宁王为何又改变主意了?明尘远想不明白。唯独聂星痕面色难看,冷笑不止。  须知如今宁王年纪老迈,摆明了是不能上战场,故而能亲征的宗室成员,王太孙原湛首屈一指。在他之下,也就数得上两位身强体健的侯爷世子了。而这其中,又以魏侯世子地位更重,真要算起来,能在宁王室之中排位第二。  “若是原澈亲征,那事情可就不好办了。”明尘远不禁叹道。  微浓亦是无话可说了。她虽不懂兵法,却也知士气之重要,当初聂星痕选择亲征,一则是想鼓舞士气,二则是他擅长领兵作战,在燕国无人能及。但如今宁国也派了宗室成员前来迎战,宁军士气必定大受鼓舞,燕军若想压过一头,领兵之人必须要比原澈的身份地位更高才行。  但明尘远虽贵为镇国侯,却非燕王室,地位上其实低了原澈一等……  “看来我非出马不可了。”聂星痕忽然出言。他打私心里感谢这个消息,否则也不知微浓要到何时才肯同意他亲上战场了。  然而微浓一想到是原澈领兵,云辰督军,心里便更加担忧,也更不愿意让聂星痕出面。但,形势已不容许他退缩。  眼见微浓默不作声,聂星痕又连忙安慰她道:“你放心,原澈那毛头小子,我可从没放在眼里过。若真能生擒了他,向云辰交换月落花,他未尝不会给我。”  微浓疑惑地看着他,显然不相信。  聂星痕便分析道:“你想啊,若是魏侯世子被咱们擒走,便是云辰督军不利,宁王必定会治罪于他。届时他性命都不保了,我以原澈交换解药,合情合理。”  这手段也算光明正大。可微浓仍旧不接话,不说应,也不说不应。  “你就让我去吧,这等情形下,我若还不出面迎战,你让将士们怎么看我?”聂星痕迟疑片刻,终是说道:“再者,就算这法子不灵,我还有一个保留之法,一定能换来解药。”  “什么法子?”帐内几人同问。  “万不得已时,我会以楚地作为交换。”
   

第312章:为情所苦(七)
聂星痕终究还是去了幽州,只因他那最后一句话说服了微浓。他和明尘远商议良久,最终决定分头行动,一个去前线,一个坐镇苍山,毕竟苍山还有十万大军殿后,若无一人强有力地指挥,恐怕会出乱子。  微浓自然是跟着聂星痕走了,冀凤致则选择留在苍山,这也是微浓的意思,她不舍得师父再奔波操劳。  大军浩浩荡荡下了山,长驱直入进驻幽州,临到幽州府外八十里,聂星痕命大军就地驻扎,并向宁军送去战书,约定七月初七一战。  若是别的战役,他定会出其不意发动突袭,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但幽州府不比别处,乃是首府重地,亦是刺史及宁军所在之处。若是突袭,根本无法尽数剿灭宁军,即便最后胜了也会引起人心不服,后患无穷。与其如此,倒不如大大方方地打上一架,赢也要赢得让对方心服口服,光明正大地接受降书。  初六当晚,聂星痕与几名将领仍旧在彻夜长谈,商讨作战计划。姜王后留下的防布图虽让他尝到了甜头,可他仍旧不敢掉以轻心,尤其即将面对的是原澈和云辰,他不想让微浓看扁自己。  寅时,微浓去主帐外看了一眼,隐隐还能听到里头传来说话声,似乎是极为兴奋。微浓二话不说,走到主帐外头,对守卫们道:“我有急事欲见殿下。”  守卫们见是烟岚郡主,自然不敢怠慢,立即就进去禀报了。聂星痕一听便知微浓是在变相催促自己歇息,只得又与将领们说了几句,匆匆散去。  将领们出来之时,微浓就站在主帐门口,几人纷纷向她行礼,微浓亦是还礼,而后掀开帘帐径自步入。  聂星痕不等她开口,已经主动认错,态度良好:“是我忘记时间了,你别生气。”  不知内情的人看到这场景,都以为烟岚郡主将摄政王吃得死死的,她一嗔一怒都能使摄政王万分紧张,放低身段;唯有看透门道的人才晓得,实则是烟岚郡主被摄政王吃得死死的,如今他已能准确拿捏郡主的心思,猜到她何时开心,何时生气,更懂得如何用言语去缓和她的怒气。  果不其然,微浓见聂星痕主动认了错,怒意已然消解一半,她从袖中掏出一只药瓶,又从中倒出一颗药丸,递给对方:“吃了它。”  聂星痕连问都没问一句,径直捏起放入口中。这三个月以来,微浓炼制了许多药丸,有强身健体的,有提神醒脑的,有促进伤口愈合的,亦有遏制毒性发展的……种种功效的药丸他已经吃了无数种,有些有用,有些没用,不过都是为了让她安心罢了。  “连庸的行踪有消息了吗?”微浓随口问道。  “有了,”聂星痕语气平静,“他目前住在云辰府上。”  果然如此。微浓心中一沉,面上却没表露出来,反而笑问:“明日一战,你有胜算吗?”  “至少七成。”如今时机总算成熟了,聂星痕便也毫不隐瞒,将另外半张防布图到手的事情如实相告。  微浓听后自然是起了疑心:“这会不会是个陷阱?”  “至少幽州的地形我派人查探过,没有任何问题。”聂星痕笑道:“此次出征,我能在两月之内拿下大半个幽州,也多亏了这张图。”  “你有图,云辰也有图,就怕他会反将一军。”微浓颇为担心。  “你放心,我自有办法对付他。”聂星痕见她娥眉轻蹙,又道:“输了也无妨,我不是说过吗?大不了我将楚地还给他,他一定会将月落花给我的。”  若要说聂星痕中毒之后有什么好的转变,这大约是唯一的一点——他的得失心没那么重了,也不像从前那般强硬好胜。但作为一国君王,这转变是好是坏,微浓就拿捏不准了。  眼见她的神色依旧凝重,聂星痕又笑:“不必担心,这次是原澈领军,那毛头小子我并不放在眼里。若我猜得没错,他和云辰绝不会交心,这对咱们是好事。”  微浓沉吟片刻,终究提醒他道:“你别小看原澈,他鬼点子很多。”  “听王拓说过,我心里有数。”聂星痕食指轻叩桌面,反问:“你知道宁王为何改变主意,要派原澈领兵吗?”  微浓摇了摇头:“为何?”  “前些日子他纳了侧妃,是新任京畿防卫司都指挥使的小女儿,大约是那指挥使帮忙进言了。”  原澈纳妾了?微浓心头稍感惊讶,但转念一想他的年纪已二十有三,此举也在情理之中。不知怎地,她忽然想起两人三年前在猫眼河畔那一别,当时她曾说过,他若娶妻,无论天涯海角她一定赶到喝一杯喜酒。  但是这一转眼,彼此已不得不走上敌对之路。  微浓心头稍感压抑,还是忍不住追问一句:“明日若是一切顺利,云辰和原澈……你打算怎样对付?”  “我记得从前答应过你,不会杀原澈。但王拓的仇我也要报,我会让他付出代价。”聂星痕坦诚相告。  微浓本想为原澈说句话,可想起王拓之死,她又觉得如此无力,最终只得再次叮嘱:“他毕竟是宁国王室,即便对付也要注意分寸,你不要太过羞辱他了。”  聂星痕点了点头:“至于云辰……”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微浓,想看看她有什么反应,便刻意稍作停顿。  微浓的长睫轻闪,静静抬眸看他,竟是连一句回护的话都没说,似乎在等着他主动说出来。  聂星痕便抬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语气柔缓:“我们已经为楚国蹉跎了太久,你放心,无论这次是成是败,无论他给不给我解药,我都不会杀他的。”  微浓垂下头去,抿唇不语。  聂星痕又自嘲地笑了笑:“不知我若是败了,他们会不会也放过我。”  “你不会败。”微浓神色坚定地看着他,缓慢地、从容地说:“你绝不会败,因为有我在。”  闻言,聂星痕的心简直软成了一泓水,忍不住想要拥她入怀。  微浓却后退一步躲过去了,转而走到桌案旁,拎起茶壶倒了两杯清水,顺手递给聂星痕一杯:“明日一早你还要点兵,我就不多扰你了,你早点休息吧……一切小心。”  聂星痕接过茶杯,不禁笑言:“就凭你这句话,我也不能让自己出事。”  微浓闻言淡淡笑着,很淡,却似乎有什么浓烈色彩即将从中流溢出来,她朝聂星痕举杯:“以水代酒,旗开得胜。”  “啪”的一声脆响,两只白釉茶杯轻轻碰撞在了一起,就如同曾经渐渐疏远的两颗心,终是被命运之手牵引了回来,渐行渐近。  微浓垂目看着手中的清水,正要仰面饮尽,却被聂星痕挡了一下。微浓未及反应,便见他已将执杯之手从她右臂弯中穿过,与她形成交杯的姿势。  他终究还是有些怕她生气,低声问了句:“可以吗?”  微浓垂目看着两人相交的手臂,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毫无反应。  聂星痕见她并未立即反抗,心头窃喜,窃喜之余又觉得伤感。即便他对明日一战胸有成竹,可这身子骨到底不如从前了,谁也不能保证他明日能安然无恙地回来。如若真得受了伤,以他如今的身体状况,伤口恐会难以愈合……  心里正想着,他只觉得右臂微微一动,是微浓已经仰首将那杯清水喝了下去,大大方方,没有任何解释或嗔怪。聂星痕心头万分激动,不由脱口唤她:“微浓……”  微浓双眸注视着他,一字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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