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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枪手的新娘-第25章

小说: 枪手的新娘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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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干吗不休息一会儿?”毕晓普转到桌子前面,向他的副手建议道。
  “休息?”巴特困惑地望着他,似乎想不起来毕晓普是谁。
  “去吃午饭吧,”毕晓普讲得更清楚一些。
  “我不饿。”巴特又把目光转向莉拉。
  含蓄的暗示只能到此为止,毕晓普想道,不知是应该感到滑稽呢,还是应该感到恼火。这个孩子显然接近于神魂颠倒了。毕晓普也许会感到滑稽可笑,但是他突然想起这个“孩子”已经二十四了,只比莉拉小一岁。
  “我想和我的妻子谈谈,”他说,含蓄无效,索性把话挑明。
  “哦!”巴特的瘦条脸“刷”地涨得通红。“对不起,毕晓普。我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我想我还是去看看公寓里有什么吃的。”他一把抓起挂在门后衣架上的帽子,朝莉拉这边点了点头,然后拔腿冲出房门,就好像身后有一群饿狼在咬他的脚后跟似的。
  “看来他是个很不错的年轻人,”莉拉的话语填补了巴特离去后的沉默。
  “他会有出息的。”
  这简单的回答,表示他无意继续评论他的副手,而莉拉到这里来也不是为了谈论巴特·刘易斯,所以她对此并无异议。她来讨论的事情远比这重要得多,她觉得,让谈话在这里进行,真是一个绝妙的主意。小小的拘留室大概是最不可能产生亲密感觉的。这屋子用坚固的石头砌成,墙上贴满了形形色色的通缉令。屋里的摆设包括一张破破烂烂的木头桌子,一个大肚子火炉,还有一只镶着玻璃柜门的柜子,里面摆着一排令人肃然起敬的手枪。窗子很小,并且朝向街道,随时随刻都有人走过,所以这里就像公共场所一样安全。应该可以展开一次心平气和的、摆事实讲道理的谈话,不管他是多么令人恼火。
  “安琪儿和布里奇特在一起。威廉·斯麦思和约瑟夫·森迪提出,要带加文去看他最喜欢的钓鱼水湾。”
  “那个银行家的儿子?”毕晓普耸起一根漆黑的眉毛。“萨拉·斯麦思居然愿意冒险让她的儿子和加文交往,这使我感到非常意外。她显然对我并不欣赏。”
  “附近没有多少男孩可以和威廉一起玩耍,”莉拉谨慎而诚恳地指出。
  “那倒是真的。我敢说她准有几个晚上睡不着觉,担心加文会给她儿子带来多么恶劣的影响。”他的语气表明,他并不特别关心萨拉的失眠,也不在意她对他的苛刻评价。
  “很有可能,”莉拉赞同道。她对萨拉·斯麦思的关心,并没有超过她关心巴特·刘易斯的程度。她清了清喉咙。“我希望能和你谈谈。”
  “我听着呢。”糟糕的是,他不仅听着,而且还用那双冷酷的蓝眼睛望着她,使她很难做到思路清晰。
  莉拉移开视线,玩弄着她的网格拎包的带子。照她原先的设想,一切都是那么简单。可是当毕晓普站在旁边,和她靠得这么近时,一切都变得不再简单。
  她迎向他的目光,竭力使自己的表情和声音显得冷静而自信。“昨夜发生的事情,我是指你吻了我。以后──再也不许发生。”
  毕晓普扬起眉毛。“你是在对我说我不能吻你?”
  他温和的语调让她隐约感到不安,但是她抬起下巴。“我们的协议里没有这一条。”
  “我只同意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给你一些时间。我从未说过不再吻你。”
  “我本来以为你是个说话算数的男人,”她怒气冲冲地说道,把不惜代价保持冷静的决心忘得一干二净。
  “我确实说话算数。我向你保证过,在孩子出生以前不和你做爱,除非你主动提出。我不会食言的。但那并不意味着我不会经常吻你。”
  “在违背我意愿的情况下?”他话里暗示着她可能会主动请求做爱,这使她大为愤怒。除非她倒了八辈子霉,否则她决不会向他提出任何要求,更别说是那种要求了。
  “在我吻你的时候,我不记得你请求我放过你,”毕晓普拉长声音说道。从他绷紧的嘴唇上可以看出他也动怒了,但她假装没有注意这个警告。
  “你没有给我反抗的机会,是吗?你当时……对我突然袭击……像一个没有教养的野人。”
  “突然袭击?没有教养的野人?”
  莉拉大为懊丧地发现,一种觉得可笑的神情,取代了他眼里正在酝酿的怒火。尽管她的预定计划中没有惹他生气这一条,但她宁可看见他发怒,也不愿知道自己使他发笑。
  “你知道我的意思,”她喃喃地说。
  “正如我所说的,我不记得昨夜你请求我放过你。几天前我和你做爱时,你也没有向我求饶。”他坏意地咧嘴笑着。“仔细想来,我仿佛记得当时你请求来着,然而不是请求我放过你。”
  他的挑逗使她再也忍耐不住,莉拉挥手朝他打去。他迅速一闪──那敏捷的身姿总是令她吃惊──一把攥住她的手,将她拉向自己怀里。以前有过一次,她记得,他也是这样拥抱着她。在教堂里,在刚刚破坏了她和洛根的婚礼之后。那时候她的心情,也像现在一样恼羞成怒。
  “以前已经有过一次了,”他说,表示他也没有忘记。“你应该学会控制自己的脾气。”
  “我是认识你以后才有了脾气的,”她厉声顶撞。
  “我开发了你的特长,是吗?”
  莉拉咬住嘴唇,克制住想朝他大声尖叫的冲动。她想起了母亲关于保持淑女风度的严格训条,拼命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我不希望你再像昨夜那样吻我,”她刻板地说。
  他没有立即回答,至少没有用语言回答。他举起另一只手,触摸着她的脸。他的指尖温柔地滑过她的面颊,勾勒出她刚硬的下颌曲线,所到之处,留下一丝敏感的轻颤。他的手又滑落到她的颈部,把拇指肚按在她脖根处的脉搏上。
  “你怕我吗?”他温柔地问道。
  “当然不!”尽管是自尊促使她迅速做出回答,但这的确也是事实。她害怕的是他轻而易举就能使她失去控制,而并不是害怕他这个人。她内心深处隐约知道他不会伤害她。她知道他不会强迫她做任何违背自己意愿的事情,尽管她嘴里说着相反的断言。这就是问题所在。他能使她希望做她不应该做的事情。
  “那你的脉搏怎么跳得这么快?”他离得如此之近,她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喷在她的前额上。莉拉直视着他的眼睛,为它们的清澈而深深着迷。“也许问题并不是你不想让我吻你。而是你想让我吻你,”他蛮横无耻地说。
  足足过了几秒钟,她才听懂了他的话。一旦明白过来,莉拉又把淑女的礼仪忘得精光。她的眼睛里燃烧着怒火,猛地把胳膊从他手里抽了出来,迅速后退两步。令人狂怒的是,他居然放开了她。她怒气冲天地瞪着他,双手垂在身边,无力地攥成拳头。她愿意不顾一切再扇他一巴掌,但是没用,她不会得手的。
  “如果我的脉搏跳得很快,那是因为你让我非常生气,”她对他说道。
  毕晓普显得无动于衷,她发出一个声音,听起来类似失意的低嗥,然后狠狠转过身去,猛地拉开房门。她把门在身后重重撞上,踏上木板路,同时确信自己身上一定冉冉冒着热气。
  差不多快到布里奇特家时,她才突然想起来,毕晓普没有同意她所说的任何事情。
  莉拉来到布里奇特家时,心里还是气愤难平。以前从没有人用如此轻描淡写的方式把她气成这样。毕晓普只需把眉毛稍稍扬起一点,就能使她把以前受到的举止端庄的教育忘得精光。她有生以来从未打过别人──尽管有那么一两次,她曾经踢过道格拉斯的小腿,那是在他特别招人讨厌的时候──然而在短短几个月里,她居然两次试图去打毕晓普的耳光。她两次都没有得手,但这并不能使她感到多少宽慰。如果她对自己不加隐瞒的话,就会承认她为她的失败感到非常遗憾。
  她经过费奇商店时,朝费奇先生点头致意。他向她投来的微笑几乎有些羞涩,莉拉发现自己想起了毕晓普告诉她的有关这个男人的事情。如果这些话从另一个人嘴里说出,她就会怀疑它们不是真的,而毕晓普尽管是人类最卑鄙的败类,其生活的主要目的就是把她激怒,但她认为他倒不是一个喜欢撒谎的人。他也许是个地狱里的魔鬼,但决不是个谎话连篇的人。
  她不失文雅地把裙子拎起一寸,从木板路转到土路上来,离开了大街。她穿过布里奇特家前面的大门时,心情只略微好转了一点,但她还是停下来欣赏蔷薇花丛。几枝花茎上装饰着星星点点的纤弱的蓓蕾,预示着即将到来的吒紫嫣红。这副景象令她感到宽慰,她沿着走道继续朝前走,然后敲了敲房门。里面传来布里奇特的喊声,邀请她进去。
  “我在厨房里。”莉拉摸索着穿过房子,听见孩子们在外面什么地方大声欢笑。宽敞的厨房里弥漫着浓郁的烤面包的香气。在宽大的栎木桌子的一边,排着六个已经做好的长面包。从面粉口袋的罩子边缘,露出下面烤得焦黄松脆的面包皮。桌子中央放着一只陶钵,里面的生面团已经把上面盖着的毛巾顶了起来。布里奇特正在把另一块生面团捏成长面包的形状,把它们排在等待发酵的平底锅里。
  “你是在开面包坊吗?”莉拉说着,放下手里的网格拎包,举起胳膊去解头上的帽子。
  “一个面包坊也供不起这一大家子吃的,”布里奇特说着,一边手里还在忙个不停。“你看见他们吃面包的样子,还以为面包是从树上长出来的呢。约瑟夫告诉我说,上帝为我们提供食物,但是要喂饱这一大家子人,上帝就需要我助他一臂之力了。”
  “男人一般既不理解、也不欣赏女人的观点,”莉拉说着,把帽子放在一把椅子上。
  布里奇特扫了她一眼,疑问地抬起一根黄中带红的眉毛。“你和长官闹别扭了,是吗?”
  莉拉尴尬地涨红了脸,没想到居然让布里奇特猜得这么准。“我不知道你从哪儿得出这么个印象,”她不自然地说。
  “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布里奇特一边把最后一块生面团做成面包放进锅里,一边说道。她站直身子,用系在她纤纤细腰上的围裙擦了擦手,然后关注地看了莉拉一眼。“我想大概是你的头发显得比刚才离开的时候略微红了一点。”
  “我的头发?”莉拉抬手去摸那天早晨她精心盘绕在头顶的浓密的秀发。
  “我刚才就在想,应该准备好一桶凉水,以防止它真的着起火来。”她那淡褐色的眼睛里闪烁着笑意。
  “真是太荒唐了,”莉拉说,她居然把愤怒的情绪暴露出来,这使她既感到滑稽,又感到难堪。在最理想的世界里,一个女人不应该感受激烈的情绪,如果确实非常激动,她也决不能够把情绪表露出来。“我的头发没有丝毫变化。”
  “也许没有,”布里奇特宽容地做出让步。“但是你眼睛里愤怒的火花是无法否认的。和他斗嘴了,是吗?”
  “我们……意见不统一,”莉拉不安地承认。
  “不要这样放在心上。”布里奇特往刚刚做好的长面包上扔了一条毛巾。“你丈夫来到这里以后,一直不大与人交往,所以我对他也不很了解,但我感觉到,他是一个有点固执的男人。”
  “他的脾气比骡子还倔,”莉拉脱口而出,想要收回也来不及了。
  布里奇特笑了起来。“出色的男人都是这样。好像坚强的男人一般都比常人多那么一点固执。”
  “我认为毕晓普的固执超过了他应得的那一份,”莉拉说。
  “很有可能。”布里奇特把一只铸铁的茶壶放在炉子上。“我总是发现,在和某个固执的家伙大吵一顿之后,喝一杯热茶有助于平息情绪。这是你们第一次闭意见吗?”
  “不完全是,”莉拉忧虑地坦白。莉拉所受的教养使她相信有些事情是根本不能提及的,而布里奇特却用如此轻描淡写的口吻谈论它们。
  “对啦,这也不会是最后一次,”布里奇特一边取出杯子和茶托,一边安慰她道。“我奉劝你不要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每对夫妻都会时不时争吵一次的。”
  “我的父母互相之间从来不说一句重话。”
  布里奇特扬起眉毛。“他们彼此相爱吗?”
  “爱得很深!”
  “那么他们一定有过争吵。他们只是不让别人知道。”她用勺子把茶叶舀进一只结实的棕色茶壶里。“爱一个人,并不意味着每件事情都赞同他。实际上我认为,你对一个人爱得越深,越有可能和他的意见不一致。至少我自己和约瑟夫就是这样的。”
  莉拉想,她和毕晓普的例子足以证明,意见不统一的夫妻不一定相爱,但是这个话显然不能说给布里奇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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