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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叠墨-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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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谦添怔了一怔,半晌,冲她一笑:“怎么,你想陪我过么?”
  鸢语听到这里,便识趣的躬身告退,下楼去了。灿宜看着她的背影,略隔了一会子,转过脸来:“我想知道。”
  他没讲话,只是退一步斜斜的倚在一边的墙上。越过一爿清晨的凉光,她听见他的微笑:“你已经陪我过了。”
  “几时?!”灿宜讶道。
  路谦添眉心里化了一抹柔和的弧度:“桃花那天。”
  灿宜怔在那里,没再开口,又听他松松的一笑:“你一定记不得我第一次见你是哪天,我却扎实的想着。因为那天是我的生日。那天我在门口同你说‘灿宜,去年这个时候我认识了你’,你可知我所谓‘这个时候’,正是指的那一天,”他说,“……四月十一。”
  此刻灿宜的心里,岂止仅仅是惊讶。她从没有想过这种可能,她只是知道那连天的桃花是他送给她的盛宴,却不知那也是他自己的节日。他什么都不说,她便什么都不曾放在心上。
  正出神的站在那里,路谦添却仍旧温和的笑着走近来扳过她的肩,轻推着她向楼梯去,边道:“我还要谢谢你肯将我画的那么倜傥的,你却这么一副表情做什么,左右过都过了,你这是嫌我不请你一桌庆生的酒席么?”
  灿宜顿住步子,回身将他望住,却也只是望着,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罢了,罢了,”他笑着耸一耸眉头:“……早知可就不同你讲了。”
  末了,灿宜道:“……明年,我好好给你过生日……”
  他怔了一怔,继而冲她一笑,便一同下楼去了。
  早饭是按路谦添的要求做的,几样精致的点心,以及沾了槐花蜜的莲子米粥,另遵了路夫人的吩咐,端上两小碗清汤面来,盖着囫囵的荷包蛋。她冲灿宜一笑,温声道:“也不知这些点心你喜不喜(…提供下载)欢吃,所以喊他们一道做了两碗面条,倘若这些不合你的口味,便跟谦添把这两碗面吃了罢。”
  路谦添捡了一枚栗蓉酥糕,正咬了一口,听见他母亲的话,便玩笑道:“这点心倒合我口味的很,却为何要配合她吃面条的?”
  灿宜同路希窕都不言不语的笑起来,路夫人睨他一眼,笑嗔道:“你听这话,也敢说体贴人家!”
  他眼风里一扫灿宜,又道:“可见打从宁姑娘进了门,我在家里就不得好处了的。”
  他们一桌玩笑着,气氛同前一晚甚是不同,将近吃完的时候,路夫人向灿宜道:“今日让谦添同你好生练练舞,晚上多半是要派上用场的。”
  灿宜只得点头应了。
  才吃过饭,灿宜坐在客厅里正翻了两页报纸,路谦添便携了那相机下楼来,站在沙发后面向前一躬身,俯在她的一边,笑道:“走,我们出去。”
  灿宜转脸看着他:“去哪里?”
  “你别管,跟我去就是了。”
  “……不是要练舞么……”
  “那个自然要练,”略顿一顿,又笑道:“总不要让人说路家少爷少奶奶跳舞不合拍罢。”
  她便道:“那你还有心思随处逛去。”
  “你道我是闲的没事,”他扬手将她手中的报纸抽了出来,撂在一边,“很正经的事,不去你可要后悔的,总归耽误不了你跳舞就是了。”又道:“……我岂是愿意跳着舞被人踩到脚的?怎么也要记着掂量掂量你的技术的。”
  灿宜听了冲他别了别嘴:“以前女中教的,只怕你还不会跳呢。”
  “罢了,我说不过你,”路谦添温声笑着:“既是这么着,那更用不得练了。”
  他三言两语,催着灿宜上楼去换了外套,同他出门去了。
  从祁佑森收了灿宜的墨盒之后,便有些改头换面的意思,虽未十分的付诸于行动,但显见得面上还是老实得多了。至少从祁敏人的角度来看,近来儿子的乖觉还算颇衬他意。然更令他未曾想到的是,有一天祁佑森竟会主动跑来向他讨一份差事。
  应该说祁佑森有九分是接受了灿宜的意思,实打实想由胭脂盒改做一番墨盒,体味体味滋味的。实在做不来,了不起两手一松,仍做回他往日的祁少爷就是了。可若做的来,且做的好,想来连他父亲都要另眼看待自己的。总归算不出亏本的帐,不如试试水。
  他父亲这边,初时听闻他的意思,竟诧异到疑惑他想砸了自家产业的地步,得亏祁母在一边吹了半天风,才让这把火渐渐烧起来,烧秃了祁老爷子的不解。
  “我只一句话,”祁敏人道:“如今你怎么算过账来的?”
  祁佑森便甚诚恳道:“……我不能白瞎了父亲祖父创下的家业。”
  这句掏心窝子的话还多亏他母亲的提点,祁敏人一听,登时不敢认眼前的人是自己儿子,良久,凝重且悲壮:“……既是觉悟了,今后倘或再敢糊涂的不成样子就试试……”
  又说了许多训诫,祁佑森皆一一点头应了,末了,只听他父亲道:“青塘那边的几家老字号,便先交与你去查点查点罢。”
  得了差事,特别自入冬后,祁佑森便刻苦研习起来。往青塘那边多跑了两遭,一些大概的生意和关系也就渐渐熟了。

  【48】交点

  祁佑森隔着车窗望出去,茫茫一片荒芜。福生在前座里歪着脑袋睡觉,车子颠了一颠,他便惺忪了眼坐起身,迷迷糊糊道:“……可到了?”
  祁佑森收回视线来,白他一句:“你打上车就睡得香,这也敢叫‘福秘书’,怎么说不该是我眯着你醒着的?”
  福生便费劲的往后座转过脸来,一脸涎笑:“……这不大清早摸黑起来的么,咱们这点子精神头哪能跟少爷您相提并论……”
  “……瞧瞧你这表情,”祁佑森摇头啧啧两声:“……你说你傻兮兮往我后边杵着,我这威严还怎么建立的起来,这一旦气势上不能把青塘那几个老家伙拿下,岂不前途堪忧么。”
  “……瞧您说的,”福生揉揉鼻子,“我哪里就那么不济了的。”
  祁佑森冲他笑一笑没再说话。
  将到青塘,窗外闪进一溜花花绿绿的颜色来,分外明快。祁佑森仔细一瞧,见是路边卖年画的摊子,便问:“怎么这么多?”
  福生跟着向外瞅了两眼,回过脸来道:“青塘不就做这个的么,有名呢。”
  祁佑森便将车窗摇下来,开了三指宽的口子,认真看出去。隔了半晌,重新摇上窗户,道:“同城里的并没有区别。”
  福生道:“怎么没区别?城里市集上别家年画卖一文,可青塘的就得出一文二。”
  司机年纪比他两个都要大些,听了这讨论,也笑吟吟掺了两句:“少爷有所不知,这做年画首一件要紧的便是版,要说青塘的版,刻的就比别处精巧些。其次是色儿,刷一次只上一道色儿,所以您可找一张来仔细瞧瞧,一般的年画三道色儿便罢,可青塘的少说也四道,也有五六道的。年画这东西,买来本就是图喜庆的,若是这版也好,色儿也多,自然便要讨喜些。”
  祁佑森闻言笑了笑:“这倒真是没听过。”略一想,当真来了兴致,便道:“开回去,我要好生瞧瞧这青塘的年画。”
  车子便一路慢悠悠倒了回去,在沿途第一个摊子停稳当了,福生跳下车来,伸了个懒腰,接着转身一步给祁佑森开了车门。他走近画摊,一边慢慢踱着步子向前去,一边打眼认真瞧着。约摸过了五六个摊位,行至一个极小的摊子跟前,祁佑森兀然停下步子,倒抬手翻着挂起的年画簿子来。
  他翻了半晌,眼也没抬,问道:“怎么你这摊子这样小?也不多挂些画样,三两个本子就完事了?”
  谁知支架后面答话的,却是个苍老的声音:“三两个本子?……你说得轻巧,可知前面所有摊子加起来,也比不上我三两个本子。”
  祁佑森闻声偏一偏头,挑开眼前的簿子,只见老板双手揣在袖管里,闭着眼同他讲话。
  略怔一怔,祁佑森道:“敢问这几本子画都好在哪里?”
  老人睁眼打量他一番,半晌,起身道:“我倒不是指这几本。”
  祁佑森便道:“那就是你有更好的,……有更好的却不挂出来了。”
  那老头反而笑了笑:“即便再好的东西,也是要应景的,我说我的画儿好,却不是说它在大年下的也可畅销。”
  祁佑森嚼了嚼他的话,摇头道:“总归是比别家要好吧?”
  老人将才点一点头,他便又道:“若好,怎见得不畅销?”
  那老板笑而未答,却掏了手出来,招呼他道:“那边是我铺子,你不妨来瞧瞧。”
  祁佑森便饶有兴致的跟在后面去了,方至门口,抬眼看了看,简单写着个“恒兴義 画店”,老板将门板移开,回头将他和福生两个让进店里。
  先看见的,是头顶上吊着的那只三米多长的龙头风筝,再往四周墙上一打量,虽也是各色年画,却总觉与外面街上的不相同。凑近去一瞧,才瞧出些门道。原这恒兴義记正经做的年画,都不似普通年画那般尽是吉祥题材,再佐以些什么“双喜即日到,五福今天来”又是“桃献千年寿,福开百子图”之类的福语,却更似是古今小说插图一般。且不但配色雅致,刻版亦算极难得的精巧功夫。
  瞧过一圈,祁佑森笑道:“原是这么个‘好东西也须应景’。”
  老板也眯着眼笑了笑:“是了。”
  福生向墙上看了几眼,因道:“颜色也不喜庆,图式也不算大众,怨不得此刻卖不出去。”
  祁佑森听着,略想了半刻,却向老板浅笑一句:“叨扰了,一样一本,墙上有的我都要。”继而又回身冲福生道:“将东西打点好,结了帐去分号找我。”说完向老板点点头道个别,便跨出门去了。
  且说灿宜吃过早饭,将歇了歇,便被路谦添拉着出了门,也不知坐车往哪里去。等瞧见他连相机也带上了,便问了句:“到底是去哪里?山谷么?”
  路谦添笑着摇了摇头:“苇水。”
  灿宜道:“……这个时候去看什么苇荡?”
  他便道:“谁说是去瞧苇荡的?”晃一晃手里的相机:“去拍照。”
  “在哪里拍照不是拍照,偏跑这样远。”
  路谦添一笑:“你今天这衣服,去苇水边上颜色要衬些,兴许你换一身,也就不用跑远路了。”
  “什么逻辑,倒怪我。”
  他们两个在车里聊着,不过多久也就到了。甫一下车,灿宜先叹了句:“……真漂亮。”
  “你瞧,”路谦添站在边上笑道:“刚才不知是谁说这种时候没得可看的。”
  植物,本身就是多姿的存在。无论同哪个季节配合,总让人未知间也能感受震撼。譬如眼前,灰茫的一片,就如同眼底蒙上厚厚一团捋不干净的尘色一般。满眼可见的是杂荒,不可见的,是杂荒的尽头。它们仿佛要无休止的伸展下去,壮大成一个世界。视野里明明只剩单一的色块,却给人奇异而磅礴的印象。
  恢宏到难以磨灭。
  路谦添拿胳膊碰碰灿宜,向前面不远的地方一指:“唔,站到那里去。”
  灿宜稍犹豫半刻,问了句:“……会不会……有蛇?”
  他听见这话笑容尴尬的一僵,良久,轻轻叹口气:“……宁姑娘……蛇是要冬眠的。”
  她这才想起来,不免一阵脸红,一声不吭的走过去站好。
  路谦添摇摇头笑起来,喊着“一,二,三”,右手食指按下快门的那个瞬间,便定格了一段故事。昏昏无华的一片旷野,芦苇齐肩,灿宜套着橄榄绿的衣裙,拢过风底散乱的发梢,站在不远处深沉的世界里微笑。
  苇水已经结了很长一段时日的冰,他们沿着近处四周走了走,发现一叶破旧的木舟,搁浅在岸边上。路谦添抬脚跳了上去,站牢了转过身,向灿宜伸出手:“上来坐一坐,我们歇会儿,说说话也就该回去了。”
  灿宜只好拉住他的手也跟着迈了上去。好容易跨上来,却没站稳,歪歪的坐了下去,路谦添因被她拉着,也跟着踉跄一步,好在他站的稳,便没有倒下来。他赶紧弯下身去扶她,却忍不住笑了。
  灿宜见他笑自己,想出个主意,于是俯身将耳朵贴在船板上,隔了一会才抬起头,骗他道:“你听,躺下就可以听见水声的。”
  路谦添便道:“真的么?”
  灿宜笑着点点头,他于是蹲下来,将相机搁在一边,翻身躺下。
  她笑着问:“可听见了?”
  他闭上眼睛,隔了半晌,轻轻点头“唔”了一声。
  她原是同他玩笑,骗他的,哪知真能听见,许是自己方才没听真切,便又俯下身,仔细去听。正聚精会神,只听咔嚓两声快门,再抬眼,头顶上方已经是相机了。
  少年与她头对头躺着,高高擎起手里的相机,锁下他扬眉得意的笑脸以及她侧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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