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儿-第1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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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祯安抚着它，轻轻地拍了拍它的颈子，然后回过头去，远远的，看见骑在“银铃铛”背上的纵横。山坡上的她依旧是大大的斗笠，青纱蒙面，一身白衣，只是远看过去整个人被日头勾勒出一圈金色的线条，在那些花红柳绿的宫廷女眷中，不但没有被淹没，反而更显得卓尔不群。
他原本是怎么也想不明白，因何她只带了几套一模一样的白衣，几天来换来换去都是这个素朴淡然的样子。当然，他也不是说不好，只是怕她在那些珠翠环绕的宫廷贵妇中受了轻视，未免委屈了她。此刻，倒是忽然觉得如此也是个很不错的主意！
因为如此的她已然似一个标志，不论她身在何处，他们相隔多远，他的视线总是能在第一时间就搜索到她。
胤祯自然而然的对着纵横笑了笑，嘴角抬高到一半，忽然顿了顿，不禁自嘲的摇了摇头。
隔得如此之远，她如何能看得见呢？
可是纵横却在这时举起左手，使劲儿的对他摇了几下。
看着她，胤祯忍不住低低的笑出声儿来，惹得身边的十二阿哥、十三阿哥投了个讶异的目光给他。
胤祯这才不得不收回视线，就在此时，“呜……”，开猎的号角震动山岗、响彻云端！
号声还在头顶上空盘旋着，所有人都已策马扬鞭，如洪水般争先恐后的奔入林中，一时间马蹄声轰隆作响，震动着所有人的耳膜，也把振奋的气氛推到了高潮。
纵横远远的眺望着，直到看不见胤祯的背影了，才收回视线。
她略低头，抬起左手按在自己心口处，觉得那里暖暖的。
刚才，远远的，只瞧见胤祯回头，连他的五官都是模糊的，如何能看清他的笑容？可是，奇怪极了，她眼前却似真的瞧见了那一抹笑意、感觉到那温柔的眼神了似的，进而心里生出安然的感觉！或许……那样的画面早在一天天的日子里，已经深深的印在脑海里，而此刻冒出来，跟眼前的景象重叠在一起，让她一时间有些恍惚，也分不清自己是看清了，还是没看清。
尽管如此，纵横却很肯定，胤祯的视线必然是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因为对于这样的视线，她已经很习惯了。那一刻，她心里一热，不自禁的对他挥了挥手……她知道，他一定会看见的！也会明白她心里所想的意思……
加油！胤祯……一切小心啊……
纵横在心里默念着。
“丫头！不放心老十四？”康熙爷的从身边传来。
纵横忙回转头，不知康熙爷何时到了身边。他高高的骑在马上，侧脸的轮廓很刚毅，微眯起的犀利双眼眺望着那些在林间奔驰的儿子和勇士们，颌下的胡须被风吹动，隐约竟露出了几丝银白光泽。
纵横忙要开口，可却又不知如何说才好，又想着是不是该下马，慌忙间，随口道：“皇阿玛……呃……吉祥？”
康熙爷扫了她一眼，微微一笑，道：“纵横还是老样子，这么些年，依旧还是学不会行礼问安……”声音顿了顿，又沉声道：“……也只有纵横你，这些年，未曾变过……”
纵横无言以对，直视着康熙皇帝，那么近近的看着他，忽然感觉他跟以前的康熙爷有些不同。那双眼里洞悉一切的光芒变得有些沧桑，眉宇间的疲惫也再也掩饰不住。这让她却心里升起些酸涩的感觉。
英雄盖世的一代明主——康熙，也终是留不住青春年华。他从八岁开始就坐在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上，早就注定了他身边没有朋友。那些大臣们表面自然个个恭顺，口里说的是治国之道、圣贤之言，可是，心里呢？贪权的、贪钱的、贪名的……谁不想从他手里得到些什么？那么亲人呢？他身边的女人、那些妃嫔们惯于争宠，但真心把他当作一个男人来爱的，能有几人？若不然，他也不会只有两位短命的皇后。亲儿子，又如何？算计不足，巴望他早死的也不是没有……要怎样一颗千锤百炼、水火难侵的心，才能经受住这些，才能隐忍着、掌控着这一切？
纵横简直无法想象自己在相同的处境下该是如何生存，忍不住想着：若是他笨一些，做个昏君，或许反而比现在来得快乐吧？可是，若是他笨一些，又如何自保呢？
康熙爷感觉到纵横视线，侧过头来，见她仍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直直的看进自己的眼里，忽然心里一颤。
多少年了？多少年没有人敢如此直接的直视他的双眼了……即使是他的女人、他的孩子……
“今儿晚膳，你跟老十四来陪朕一起用吧。”康熙爷道，“看看老十四打些什么回来。年里，我就听说，你料理这些野意儿很有一手！”
纵横看着康熙爷，微微一笑，点头道：“好！皇阿玛，您就等着瞧好儿吧！”说着，俏皮的眨眨眼。
到了热河这几日，太监宫女们都在私底下窃窃私语，说万岁爷身子似乎有恙，双脚都肿了起来，胃口也不大好，而且因身上不适已经到热河之后就未曾翻牌子招人侍寝了，据说连太医都领了严旨，不可泄露病情，想他老人家即便如此，却还是不能休息，仍要殚精竭虑的处理国事。纵横早就觉得有些不忍心，可是又觉得凭自己是无能为力的，此刻他老人家开口，让自己能尽一份力，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一匹骏马在林间奔驰，通体漆黑，毛色闪亮，犹如一匹黑缎一般，只有四蹄上是雪白的颜色，加上奔跑间比一般的马还来得飘逸健美的身姿，看起来就如奔驰在云间一般。
只是马背上的人，却并没有显出潇洒惬意来。
四阿哥只觉得浑身发烫，如被火烧，额头上的汗水一串串的汇合流下，越过眉毛，滴进眼睛里，让他觉得眼里热辣辣的发疼。他用力的眨了眨，觉得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湿透了，贴在皮肤上，很不＇炫＇舒＇书＇服＇网＇。这是他一向都讨厌的感觉，可是此刻，却顾不得这个了。他用力甩甩头，可是毫无帮助，没有在脑中找到半点的清明，只口中、喉中一股鹿血的腥臊之气越发重了，惹得胃部不适的翻搅越发厉害起来，几乎要呕吐出来。他一手按住胃部，另一手紧紧地攥住马缰，稳住有些摇晃的身体，感觉手心里被硌得发疼。
水……清凉的水，大量的水……
这是他目前所需要的，也是最最需要的。
这是哪里？
四阿哥眯着眼仔细的看了看，四周还是树木和草地，却分辨不出方向，只隐约的感觉到自己似乎已经远离了狩猎的区域。
不管在哪里，都好……只要远远的避开太子的人……
他粗粗的喘着气，任由马匹奔跑，一直向前、向前……
不知如此奔跑了多久，他感觉胯下的爱马缓缓地慢了下来。
四阿哥定睛看了看，终于瞧见了他渴望的水。他咽咽口水，觉得嗓子火辣，像是干涸的井，于是迫不及待的翻身下马。双脚着地，膝盖发软身子一晃，不得不伸手拉住马鞍，借此来稳住了身体，这才站住了。
踉跄着，他向前奔了十几步，到了河边，顾不得鞋袜湿透，弯下身躯，猛地用双手撩起清亮的河水，使劲儿地激在脸上、头上。
反复几次之后，他感觉身体里积压的热烫似乎缓解了一些，头脑中的理智也慢慢回归。
他仰起头，闭着眼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面上的水珠滚动，如一只轻软的小手在脸颊扶过；阳光暖暖的，不知怎么的，他的脑海里竟忽然浮现出纵横那张调皮轻笑的小脸。
不管对谁，她总是不吝啬给与一个美丽温暖的微笑。可是，只有面对十四弟，那样的微笑里才会流露出一种女子看着爱人所独有温柔婉约的韵味……让人深深沉迷……
想着，忽然间，四阿哥觉得才刚刚压下的热流又再次在体内攒动起来，四处流窜，竟比刚才的势头还要猛烈，且渐渐汇聚起来，向下腹部集中，形成一股难以控制的力量……
他锁住眉头，突然张开双眸，咬着牙，有些气愤。
因为他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即使是少年轻狂的年纪，他也一直是一个对于情欲没有太高期许的人。这么多年来，在女人身上，他的感情一向克制，甚至可以称之为谨慎。因为他始终相信，女人之于雄图大业只能是绊脚石。只是……面对纵横这个女子，他却越来越失去原来的坚持……即使他一遍遍的告诉自己：只要达成夙愿，那么她只能是属于他的。可是每次面对她，他的克制力就如潮水冲击堤岸，随时都有被突破了缺口的可能。
这绝非是一个好兆头！
四阿哥跨开大步，迅速的向河中走去，直到河水淹没了腰部以下，才停了下来，然后再次弯下身子，掬起一捧水，自脑门上淋下。
是因为太子的那碗鹿血，一定是因为这样！才会让自己失控的！
他一拳捶在水面，激起一片水花。
突然，他身子一颤，顿住了。
随着慢慢举起的双手，他看见自己手上多了一件东西。
那是一条长长的青色纱巾，随着河水荡漾着起伏着慢慢的流过，却被他的双手制止了它自由的方向。
这……那么眼熟……就像是……
再抬头，只见从河的那头，远远的、缓缓的、荡荡悠悠的，飘过来一只小小的竹筏……
十来米宽的水面，在阳光下泛出点点的银光。河水很清澈，可以看见河底乳白色或是黄褐色的圆圆的石头。竹筏像是刚扎成，碧绿碧绿的颜色，很跳眼。渐渐的近了，可以看见，木筏上有一个女子平躺在上头，身材凹凸有致。大大的竹笠盖在脸上，不免让人因看不到她的面容而有些扼腕。一双玉手交叉着枕在脑后。白缎的衣裳，白纱的裙。只是那本该优雅唯美的裙子却被主人很随意的系了一个结，绑在膝盖上方，改变了裙子的长度。因两条美腿，一条伸直，另一条弯起，故而让一半的大腿和整条小腿，以及一对裸足都直接的暴露在阳光之下。尽管看不见那女人的样子，那双腿无疑是迷人的。它们不似四阿哥所知的那些贵族女人的腿因长年不见阳光和缺少运动而显得苍白细瘦。它们的肤色稍深些，却很细腻又很有光泽，就像是……调和了蜂蜜的牛乳子，同时它们的肌理曲线优美极了，简直可以称的上完美。这样一双腿，只是一双腿，就足够激起任何一个男人的欲望了！
是她！这就是她！
此刻，四阿哥开始怀疑，自己是泡在冷水中，还是被置于滚烫的开水里。他难耐起来，不免有些嫉妒那竹排上惬意悠闲的女人来。
不管在什么情况下，她总是可以让自己过得很好，好得让人想要视而不见都做不到。就像此刻，她的耳畔听到的一定是河水哗啦啦的欢唱；她的双眼没有受到炙热阳光的骚扰；她身子因清凉的水和凉涔涔的竹而感觉凉爽；她的头脑因为远离喧闹而明净……
而这些，都是他现在想要的……
粗嘎呼吸，惹起了纵横的注意。
她慢慢的坐起来，转过头，看见了水中的四阿哥，然后愣住了。
因为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四阿哥。
他浑身都湿透了，脸上的水沿着下巴滴下来。最古怪的是，他一向清冷的眼睛现在竟发红，如燃烧着火焰，脸上的颜色也带着一种很不正常的绯红……
纵横略皱眉，提了口气，腾身而起，到了河岸，只一双足立在水中，然后才开口问：“四阿哥，你……还好么？”
四阿哥在水中缓缓的回过头，只盯着纵横，却没说话。
他的眼中有浓浓的危险的味道，让纵横心惊。因为就算以前他多么生气，也不曾出现过这种似要吃了她一般的眼神。
“你……”纵横犹豫了一下，然后往前走了几步，顾不得裙子被水浸湿了，又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四阿哥仍旧没动，过了一会儿，忽然动了，几个大步就到了她的面前，在她错愕的注视中，一伸手，拉住她的一只手。
果然……果然如他所想，她的手凉凉的、软软的，如夏天用冰镇过的豆腐……
四阿哥觉得很＇炫＇舒＇书＇服＇网＇，牢牢地握着，脸上的表情有些温柔，又有些痴迷。
纵横从最初的震惊中醒悟过来，忙一转手腕，挣脱出来，可是，手上那炽热的感觉，却似留在上头，不肯退去。
好烫……这绝不是正常的体温……
因为她的挣脱，四阿哥的表情变得不满，比刚才还要难看，眉头几乎要打成一个结了。他走近半步，一股清爽的香气钻进鼻孔，让他不由自主地身子发颤。
“走！”四阿哥低哑的开口，“你快走！”
他想要她，疯狂的想要，可是不知怎么的，脱口而出的却冒出这样一句话。
纵横怔了怔，有些莫名，却没有动，伸出一只手，搭上了四阿哥手腕处的脉门。
这样的一个触碰，四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