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城大亨-第1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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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周星驰将这句话铭记于心，以后一辈子也未曾忘记过。
荣少亨知道要打动一个人的心除了精神上的安慰以外，还需要做出一些实质性的行动才行，为了尽可能把这个未来的喜剧之王笼络在自己手下，荣少亨想办法利用自己“高级监制”的职权，将周星驰安排到了《四三○穿梭机》这个儿童节目里面当主持，毕竟把他放在原来的轨道上会对他的以后的发展好一点，荣少亨可不愿意因为自己的缘故，让这个伟大的喜剧之星走错路，按照前世的路线，周星驰一直在这个“岗位”上敬业地呆了5年，5年之后，才开始在一些片集中出演一些小角色。不过如今也许不需要那么长的时间了……
当然周星驰本人对于这个意外的惊喜感到快要晕倒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荣少亨会这么看重自己，全家人去了黄大仙庙酬完神以后，周星驰就在老妈的催促下，买了一大袋子的香蕉送到了《胜者为王》的剧组，那一天，吃完了周星星同学的香蕉以后，本来火气很大的剧组人员，肠胃特别地顺畅……
拍摄还在继续，随着时间的推移，香港的天色也越发冷了。在浓浓的节日气氛中，1983年的春节来到了，而这部戏已经拍到了可以播放的阶段。
香港过春节的气氛非常浓郁，市民这几天都放假，满街都是人群，小孩子都穿着新衣服，四周也挂起了灯笼，还有各个武馆的舞狮队也开始在街道各处开战起来，时不时地锣鼓震天。
在这样的节日里，恐怕只有荣少亨和他的剧组成员们，还在为了新戏能在电视台的春节档前向全港播放而努力工作着。
“《胜者为王》第四场第七十三，第七条……”
“预备，开始！”随着导演韦家辉一声开始，镜头缓缓的推进，石修的脸部近景……
在灯光昏暗的房间里，石修扮演的“石志康”偕同女友米雪饰演的“张嘉慧”，在赌痴“孙一峰”的教导下努力练习各种赌技：转硬币靠听力判断哪面朝上；理论根据是每张扑克的墨点重量不同，弹扑克来判断扑克是什么内容；把整幅扑克抛向空中并抓住黑桃A；杯子朝下狂转色子而不掉……
孙一峰：“色子是所有赌技中最简单却也是最难控制的一种赌具，你要想做到得心应手，就必须做到心无旁骛，要把你的手当成你的心，从而达到心手合一的境界！来，阿康，你试试看！”
“石志康”点了点头，说道：“我一定要成功，不会让人小看我的！”然后拿着杯子，猛地将色子扫入杯中狂转起来……
突然，“Cut，停！重来！”荣少亨站在韦家辉身边，面无表情的大声叫停。随后补充道：“化妆，给阿雪补点粉，脸色太白了。还有修哥，你的表情很不对……刚才那条不行，准备一下再来一条！”
导演韦家辉不好意思地回头看了石修一眼。叹了口气，拍了拍石修的肩膀，道：“没关系，修哥，再来一次就是了。”
“《胜者为王》第四场第七十三，第八条……”
拍板——“艾克什！”
……“色子是所有赌技中最简单却也是最难控制的一种赌具，你要想做到得心应手，就必须做到心无旁骛，要把你的手当成你的心，从而达到心手合一的境界！来，阿康，你试试看。”
石修饰演的石志康拿起杯子，“我一定要成功，不会让人小看我的！”刚要狂转色子……
“Cut，不行，重来！”荣少亨盯着监视器。毫不犹豫的大声道。
所有工作人员都叹了口气。扮演石修女友的米雪站在石修身边，向他无奈地笑了笑。
石修看了看周围的人，他知道，荣少亨作为这部戏的监制，在剧组很得人望，大家都服他。所以即使不理解，谁也不敢反对他的做法。
但石修还是忍不住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韦家辉，毕竟韦家辉身份地位不同，这里唯一有资格跟荣少亨交涉的人恐怕就是他了。
韦家辉听完石修的意见之后，就和荣少亨在一边低语了几句，大家也不知道他们俩说了些什么，不一会儿，就又重新开拍了。
就这样没头没脑的Cut了八条，也不让演员休息一下，石修真是有点忍不住了。
“荣监制，今晚可是除夕夜，而且这已经是第八条了！”石修语气温雅，却可以听出他是在发牢骚。
“八十条也得拍！”荣少亨不为所动。
石修看了看在一旁扮演自己女友的米雪，憋了口气。香港二月份虽然不算太冷。可是气温也在十度以下，为了剧情需要，米雪已经穿着清凉的夏天衣服站了一个多小时了。盒饭都凉了，何况是一个女人站着不动。
这个荣少亨可真是一个冷血的家伙啊，一点怜香惜玉的精神都没有。石修心里面嘀咕着。
荣少亨抬头看了看石修，发现他脸色很臭，心里知道他心疼女演员。石修这个人待人好，有绅士风度，善良会疼人是整个圈子都知道地。
荣少亨想了想，走过去跟韦家辉说了几句，然后对米雪道：“阿雪，你之前那半条可以了，你休息一下吧。我们从修哥转动色子的那一处开始……”
米雪嫣然一笑，摇头道：“我不用休息。我还是给修哥配一下戏比较好。”
原来当初米雪才拍戏不久，就和石修搭档出演1979年电视剧《绝代双骄》剧里面石修饰演来自移花宫的花无缺，米雪饰演苏樱。有一幕戏是写在海边聪明的苏樱对花无缺说：“你喜欢的铁心兰已经跳海了，你如果真喜欢她的话，就应该跟着跳下去。”然后石修演得那个角色就毫不犹豫地“噗通”跳进了海里。可惜由于米雪太过于紧张，第一次拍摄没有过关，而石修坚持自己跳海做效果来配合米雪，结果由于米雪演技还比较生涩，这么简单的戏拍了十二条，作为她搭档的石修就老老实实跳了十二次海。
对于此事米雪一直记忆犹新，所以此时才会怎么主动和帮衬石修拍完这场戏。
似乎很明白米雪的心意，荣少亨对于米雪的答复点了点头，然后给导演韦家辉使了一个眼色……
报场，拍板——“艾克什！”
“我一定要成功，不会让人小看我的！”说着，石修用手拿起了杯子，他刚要扫进色子……
“Cut，再来一条！”
“我一定要成功，不会让人小看我的！”说着，石修拿起了杯子准备扫进色子……
“Cut，再来一条！”
……石修拿起了杯子，要扫进色子……
“Cut，再来一条……”
“Cut，再来一条……”
“Cut，补妆！多用点粉，女演员的脸色太白了！”荣少亨命令道。
“还补什么粉！”石修忍无可忍的对着荣少亨叫道：“阿雪她都冻成这样了！脸色能不白吗！你自己看看。这脸上还挂得住粉吗？”
荣少亨面无表情，看起来还真有一点冷酷无情的味道，发话道：“那就不要补妆了。剧务！给女演员一杯热奶茶。喝完马上开始，不休息。”
石修寒着脸看了看荣少亨，扭过头去。
演员和监制吵架这种事。在剧组绝对司空见惯，那种工作氛围，再好脾气地人也难免有火。但是这种事情很少发生在石修这种绅士风度很强的人身上，只不过，这个才气逼人的荣监制也未免太冷血了一点。
米雪平静地看了石修，又看了看躲在监视器后和韦家辉一起看剪辑的荣少亨。她虽然很冷，而且有点坐不住了，但是她绝对在心里支持荣少亨，她相信她喜欢的人是个非常了不起的好监制，她更相信荣少亨这么做有他的理由。
“监制。没有奶茶了，咖啡行不行？”
“我说的是热奶茶！”荣少亨严峻地说道：发钱的时候没港币给你。给日圆行不行？没有奶茶就跑出去买！“
那个年轻的剧务没想到监制会这么执拗，吐了吐舌头，一脸为难。
米雪娇媚一笑道：“给我一杯开水就行了，热的。”
那个剧务如遇大赦，马上跑到饮水机前，一会端个杯子跑过来，旁边助理人员连忙接过去。递给了米雪。
米雪接过杯子暖了暖手，喝了一口，觉得全身都舒服了。
而与此同时石修也坐在一旁端着茶杯，沉静地想了想剧情结构和规定情境，还是不理解自己哪里做的不对了。
石修喝了半杯热水，精神大振。大声对荣少亨道：“监制，可以再开始了。”
荣少亨懒洋洋地站起来，走过去对韦家辉说了几句话。然后面向石修冷冷的说道：“修哥，其实有句话我一直想要告诉你，如果这段戏是由阿发来拍，五六条就OK了！”说着，荣少亨扭头向监视器走去，没多看石修一眼。
石修楞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荣少亨会这么说，自己的确不是什么大明星，也从未大红大紫过，可是自己敬业的态度绝不落于任何人，既然荣少亨特意邀请自己来拍摄这部电视剧，就应该对自己有信心才对，而不是如此当面批评自己的表演有多么的烂，还拿周润发来和自己比较。此时荣少亨的冷言冷语比打他一拳还要难受。想到这里，石修将拳头攒得紧紧地，整个人都气得有些发抖了。
荣少亨这个“冷血监制”似乎丝毫没有注意到石修的表情变化，回到监制器后面，朝着韦家辉做了一个开拍的手势，随即韦家辉大声喊道——“大家注意了，艾克什！”
石修听到开始地命令，本能的定了定神，进入戏里的情境中去……
……“我一定要成功，不会让人小看我的！”石修说完这句台词，本来下一个动作要拿起茶杯狂转色子。
可是他说完第一句，立刻想起刚才荣少亨对他的态度，这下有点人戏两难分了，整个情绪上来了没法控制住。觉得自己应该做好所有的一切，不让别人再看不起自己，一时间斗志昂扬，伸手狂扫而出，脸上洋溢着坚毅与果敢，色子在杯中飞舞！
“Yes，成了！太精彩了！”荣少亨兴高采烈的跳了起来，高兴的象个疯子一样大笑大嚷。
全剧组的人如遇大赦似的松了口气，不过都不明白荣少亨什么意思。
只有韦家辉向石修竖了竖大拇指，示意他过来看一看，石修觉得很奇怪，于是就板着脸道：“韦导演，你和那个荣监制弄的什么玄虚？”
韦家辉笑道：“你看一看就知道了。”
说着把他拉到监视器前，回放刚才那条。
那段戏其实是说男主角“石志康”为了不被人小看才跟着赌痴“孙一峰”练习赌术的，石修饰演的角色当时的情绪，应当是受到打击后振作起来的勇气，还带着这个男人越挫越勇生生不息的无比斗志。
其实这种戏份，一般的导演和演员一条就过了，无非就是那么个意思，观众也决不会去计较男演员的情绪，就是计较，也不会这样去分析。
但是荣少亨和韦家辉这样的人却会认为，做电视剧倘若这也无所谓，那也都可以，那做出来的只能是漏洞百出的垃圾。
这个镜头后面是一场“石志康”迎战赌坛高手的爆发戏，是整部电视剧的中场转折，从这一场开始整个戏推向高潮。
为了保证后半段电视剧的戏始终很“满”和“结实”，这段戏非精益求精不可。
石修此时站到监视器前，才看了两眼就明白了，看看镜头上的自己，神色坚毅不屈，眼神中露出不向命运低头的豪情，尤其飞快转动色子的那两下，光是这个动作就有种让人看着气势凌人的感觉。
再加上后面将要拍的赌场大战，估计电视剧放的时候，光是石修这个镜头流露出来的无形霸气，不知道要勾去多少香港女观众的心魄。还是那句话，有霸气的男人才是真男人。
石修摇摇头不禁感叹道：“可惜拍了三十几条，那么多胶片，浪费了。”
“不浪费啊！”韦家辉得意的道：“荣监制一开始就跟我说了，中间的那二十多条，其实镜头根本没开；一直到最后那遍，才让我正式拍的……”
“姓荣的！你好啊你！”石修气得哭笑不得，“我的手臂都抖得发麻了，你们却在设计玩我！”
韦家辉拍拍他肩膀，笑着安慰道：“我知道你觉得委屈，荣监制是奸诈了一点，不过我希望你能够明白，他所作的这一切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刚才他和我说的那几句话，努力把这部电视拍摄的像电影一样精彩，甚至可以拿进电影院去放！”
“把电视剧拍得像电影一样精彩？”石修重复着荣少亨的这句话，站到了监视器前看着镜头静静的发着呆……
此刻，在他心里面对荣少亨奇怪的举动有了一种恍然地领悟。
眼前这个才二十几岁的年轻监制，跟多年前自己所崇敬的那个人。那个号称电视强人的王天林的身影，竟然隐隐的重叠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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