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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黑马甲-第115章

小说: 黑马甲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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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他知道是因为米彩儿的关系。米彩儿的突然出现使他的神经太兴奋也太疲劳了,叫他心里的毒魔没机会挤进来作祟了。果真如此的话,米彩儿真的是他的救星了。

王向东突然笑起来,感情很复杂。虽然他很清楚这只是暂时的状态——毕竟米彩儿不会留在这里给他持续的兴奋——可在这一瞬间,他再也无法回避米彩儿在自己心里的分量。米彩儿是他青春的遗憾,是他一直以来耿耿于怀的缺憾,那种被剥夺的幸福在他精神里一直有着阴影,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些伤害在变得淡漠罢了。

怀念不是每天想起,怀念只是不曾忘记。

彩儿来了,很快又要走了。王向东多么希望这段时间里能好好地跟她多在一起啊,哪怕只是聊聊天,回忆一下过往的岁月,也是很美好的事情了。可他不能,他觉得没脸再见她,他不能叫她带着失望和遗憾离开。可是,这一去,谁说就不是永别?他们还有机会再见面吗?总之,左右都是遗憾。王向东只悔自己的没落,他放不下面子告诉彩儿真实的一切,他横不下心去毁灭所有曾经的美好。也许,一切到此为止才是最理想的结局?虽然无奈,可是残缺毕竟比毁灭好吧。

想通了米彩儿的事情,泡了袋方便面囫囵吃了,王向东开始一张一张地数钱,比昨天默算的结果要好些,居然有四千多块。

点了支烟,慢慢吸着。他的心逐渐由焦躁、绝望回复得冷静许多,想想年龄,已经三十八了,居然已经三十八了,这是他很少意识到的一个问题;想想这几十年,尤其是这几年,感觉七零八碎跌宕难平,真如南柯一梦;想想现在,不过如此吧,好象一下子回到几年前刚出狱时的状态而已,只是老娘没了,亲人恼了,伤害多了,精神倦了……

王向东看看窗外,天还是和往常一样半死不活地苍灰着,没有清朗的气息,没有天高云淡的意境。他觉得这就好比自己的现在,甚或将来。

他把烟掐掉,起身站到窗前,望着含混的远方,没有鸟,云也懒散着,低头时,树阴下围了一群在下棋聊天的老人,路上是一成不变急匆匆奔命一般的人流车流。他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能走到自己想去的地方,也不是所有人都得到了他想得到的,他能肯定的一点就是:他们都活着,活着就得奔命,有方向无方向都得奔,豹子要奔,猪狗也要奔。

“活着,就得奔命啊。”王向东感叹一声,坐回去又把钱细细地点了一遍,比刚才多了一百,王向东笑了,再点,点到一半就放了手:他觉得自己很无聊——钱要真能越数越多,傻孙子才去奔命。王向东靠在沙发上,瞪着前面的墙壁,开始认真地想未来。

他告诉自己先忘记过去的辉煌,就当自己是刚从监狱里回来的光棍吧,光棍儿就不活了?可他很难再找回上次出狱时想要横冲直撞打天下的豪情了,唯一还保留的一点就是他不相信自己会彻底完蛋,他“不相信”自己会趴下,尤其不相信自己会趴下就不起来,他说我王老三不是那么赖皮的人。

可是要重新站起来谈何容易?他甚至不知道在现在这种社会里,靠几千块钱还能做什么生意。他是看惯了“大钱”的,真的要从“基层”做起,一下子又有些迷惘。他忽然想起林家胜:其实开出租是个很不错的事情,辛苦,但是稳当。

可是钱呢?他知道他不可能再去找别人借钱,他没脸。他只能也只想靠自己单枪匹马地闯荡了。他要重新站起来,为自己和儿子,也为了给大家看看。

王向东终于挺起身,走下了楼,他告诉自己今天就是新的开始,今天就是把腿溜断了,也要看清楚底层的生意人都在靠什么养家糊口——他果断地把自己归进了“底层”,并且,他相信着:他们能活,我就能活;他们能行,我就能行。

王向东又找到了一股激情,不过他知道自己的心其实还是疲惫着。

乱马卷四:风烟俱寂(1997…2003) 第一章…爱无敌…03
(更新时间:2005…9…26 10:26:00  本章字数:3317)

当晚,王向东就知道自己高兴得太早了,心瘾最辣,他的毒症并没有根除。草草吃了饭,没过多长时间,那种熟悉的感觉就又回到了身上。他很清楚自己再这样下去会很难看,他已经没有继续吸毒的“资本”了,手里这些钱最多只够他再糟蹋半个月的,然后呢?他不敢想,他只知道那一定会很惨。吸毒的人在万分为难的情况下根本就没有尊严可谈,在柳小丽进戒毒所的那些天里,他亲眼见过一个人追进瘸老八家里,痛哭流涕地跪着让老八“赏一口”的情形,他很难确定自己就做不出来那种事?真要那样,宁可一死啊。

所以这次当毒瘾袭来的时候,王向东告诉自己一定要象个爷们儿,一定要挺过去!他知道自己家里还有两包毒粉,可他告戒自己绝对不能去动它。

王向东在客厅和卧室之间暴走着,最后团在床上挣扎着,嘴里野蛮地呼喊着:“不!不吸!我不吸!我一定能成功!”最后他喊累了,头昏了,觉得自己要完了,可身体里那万千只细虫还在肆虐着,肆虐着,他终于忍受不住啦,哭笑着爬下床,一把拉开衣橱——翻出毒品来颤抖地打开了。

王向东终于解脱了,他觉得自己又得救了。

如果拯救比堕落更痛苦,为什么一定要被拯救?

……几分钟后,王向东从虚幻的世界走回来,又开始清醒地面对自己的现实了。他轻轻地颤抖着,突然绝望地怒叫一声,一拳砸向面前的玻璃茶几!茶色玻璃哗然碎落,他的手也鲜血横流了。望着自己的血,王向东有些麻木,他觉得那只是一支离开了母体的花朵,早晚要腐败或枯萎的花朵,已经跟自己毫无联系。他觉得自己真的太没用,本来刚才再坚持一下就可以忍过一关的,也许只是很小的一会儿,可他放弃了。他觉得自己根本不再是个男人,男人可以轻易背叛自己刚刚发出的誓言吗?

如果这一幕叫儿子看见,他还有脸活吗?如果这一幕叫米彩儿看见,他还有脸活吗?王向东无力地垂下头,心如刀绞……

连续几天,王向东都无法摆脱萎靡不振的状态,毒瘾还是无法控制,他总是在最后的关头崩溃掉。

屋漏偏逢连天雨,王向东本来就不知道手里的钱怎么能花得慢些,儿子又出事了。这天家辉的老师突然打来电话,说家辉等几个同学跟校外的小青年打架,把人家打坏了,医药费一人得摊派八百八。王向东欲哭无泪。

见了儿子,王向东只疲惫地说了一句:“宝贝儿,给老爸省着点过吧。”可能家辉根本无法读懂老爸疲倦的神情背后藏了多少的内容。

离开了学校,王向东又开始漫无目的地溜达,不知不觉地,就走到了前几天相看了很久的一个自行车行前。他的心又动了一下,慢慢在车行的旁边蹲下,一边默默地吸烟,一边留意观察着,看到日暮,车行关了门,王向东才站起来。

几天前,他就来过这里。因为他发现路上有很多年轻人都骑着一种被统称为“日本车”的自行车,车子简洁漂亮又结实,年轻人们都以此为时尚,儿子也有一辆这样的车,把先前的山地车毫不留情地送了别人。他在车行前看了,这个生意真的很红火。

他估计这种流行可能不会持久,不过,越是寿命短的潮流在它活着的时候就越欢腾,这就是放胆赚快钱的大好时机。他已经了解过了,这种车在九河的洋货市场里有批发的,都是走私过来的水货,一辆卖好了能有上百元的利润,而且他已经注意到了,在路边偶尔就有向人兜售走私“日本车”的小贩。

他们能干,我为什么不能?几天前,刚见过米彩儿的转天,他就已经下了决心要搞这个,不过连续叫毒品折腾慌了,信心大失。现在,眼看着自己已经真的走到绝路边沿上了,他的心又被压迫得活跃起来,那是一种源自本能的抵抗。

做!就做这个。做一辆赚一辆,赚一辆就有一百,有一百就比没有强。王向东兴奋起来,加快了回家的脚步,走了一段,他忽然又丧气起来:钱呢?钱呢?他家里只有一千块了,这么点儿钱是不可能从市场里拿到批发价的。

王向东恨得牙疼。

想来想去,只有一个人可以借钱给他,那就是陈永红。虽然他实在不愿意这样做,可事到如今又有什么办法?这些人里,他觉得也只有陈永红一个人可能还不会鄙夷他嘲笑他,为什么他要这么认为,他自己也说不清。

即使这样,给陈永红打电话时,王向东也是吞吐了半天,仿佛担心别人看出他在偷人一般。陈永红逼出了他的话,马上就说:“你在家等着,明天一早我就给你送去。”王向东说怎么能叫你送?我来取吧。

转天到陈永红家里取钱,三千。

进门后,王向东几乎挺不起胸膛,一副颓唐惭怍的神情。跟陈永红说了自己的打算,陈永红说那好啊,总要有些事情做才塌实。王向东不由得轻叹了一声。

陈永红关切地问:“老三,你的毒究竟戒了没有?”“……戒得差不多了。”王向东忽然觉得自己向个做错事的孩子,不敢直视前妻的眼睛。也就在这一瞬间,他一起生出两个想法:一是不该来这里,二是一定要做出个样子来让所有人瞧瞧!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家辉的情况,陈永红连连责怪王向东把孩子惯坏了,王向东只是叹气,检讨自己这些年的确没有正确引导孩子的人生道路——当爹当得失败。

别了陈永红,王向东马上叫来林家胜,一起去洋货市场上找到那家偷摸着批发走私车的老板。王向东笑道:“兄弟以前也玩走私车的,也是日本车,不过咱玩的是轿车,嘿嘿。”马上,王向东就从老板的眼神里发现了不屑,他的心又冷又疼地颤了一下,赶紧把话打住。他知道不会有人相信他的鬼话的,而且那些话何苦说出来?说出来不是更叫人小看?

批了四辆车的散件,王向东叫林家胜随自己先拉到解放桥边上,然后取出早预备好的马扎、工具和卖车招牌,就在桥头现场组装起来,边装边卖。很快就围过几个年轻人来看热闹,王向东依赖着手巧,又有“人来疯”的毛病,当场干的更卖力,一边还跟旁边的年轻人开着玩笑,顺便宣传自己的车都是“正宗的水货”,掺不了假。

第一辆车装好了,马上就被人买去,稳进一百多利润。王向东高兴啊。忽然就觉得其实这种生活才是最适合自己的:自食其力又自得其乐。可惜当天也只做了这一辆开门红的生意,王向东在桥边耗到路灯亮起,才有些不舍地把东西收了,随手叫了辆车回家。

做了几天“日本车”,居然每天都有生意,可是也要提防着来巡查的城管和工商,有点当年做走私轿车的感觉了。很快王向东就学乖了,每天只带两辆车来,面前摆一辆,锁在马路对面的树上一辆,来了检查的,他就装傻,死活不承认自己跟旁边那块卖车的告示牌有关,最多也就叫人收了牌子走,不疼不痒。

最头疼的不是自己的非法身份,而是自己的毒瘾。即使他努力控制着吸粉的次数和用量,可每天赚的钱还是不够他吸的,这样下去毕竟还是不成啊。有时候没人看车,王向东就坐在河边发愣,他总觉得自己好象不该混成这样的。虽然他说服了自己不再多想以前的辉煌,但偶尔碰见小时候的玩伴或者老邻居时,他还是无法不尴尬。在河边摆摊绝不丢人,可摆摊的要是他王老三就有些不同了,毕竟大家都知道他猛“摇”过一阵儿,在这个笑贫不笑娼、气人有乐人无的世道里,王向东可以想象大家会在背后说些什么——难就难在他不能不在乎。

现在不同前些年了,钱是越来越难挣,能找个立足之地已属不易。毒根未尽的王向东对将来并不抱多么高远的志向了,只要有吃有喝,能供儿子好好读书就可以了。他不再奢望能再有刚刚失去的那等辉煌,好时光已经过去,唯一能把握的只有现在。

除了坚忍地守着自己的车,他不知道命运还会不会给他奇迹——比如一张够料的彩票,比如猛地又来一个山猫、何迁甚至林虎那样的“贵人”,又或者是一个万人难逢求之不得的商机——这一切他都觉得有些飘渺,快四十岁的人了,他已经开始明白“痴人说梦”是什么意思了。

何迁说过:一个不相信奇迹的人真的就不会遇见奇迹。何迁还说过“只要你专注于一件事,只要你坚信你可以得到一件东西,到最后那样东西就会来到你手上”。虽然这孙子讲得蛮激动人心的,可现在的王向东最不想听到的就是何迁的名字,如果何迁突然出现在面前,他只想对他说一个字:“滚!”最多再加个“蛋”。

可是,叫王向东万料不及的是,恰恰是因为这个人,他的生活才又出现了不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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