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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天怒-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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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此时也放开了,他恭顺地答应道:“是,师姐,小师弟听令!”然后转过脸来,对众多的随从说:“你们听好了,全给我出去,统统到金马门外边呆着,以后不许再跟来!”
  太子侍从纷纷退出。
  珠儿高兴地点点头,对霍光和金日磾说:“好,二师弟,三师弟,你们两个自己练。”然后又对李广利说:“小师弟,来,你陪我练一阵,让太子先看一看!”
  李广利却叫了起来:“大师姐,你这话就不对啦!太子来了,我就不是小师弟啦。”
  珠儿却怒了起来:“胡说!太子来了,他是四师弟,你还是小师弟!”
  李广利直嚷嚷:“师姐,你这不是偏心么?”
  “少废话,看剑!”珠儿长剑一挥,便向李广利刺来。李广利笨拙地持剑对垒,多次被珠儿击中。珠儿也是点到为止,而那李广利眨眼之间,连招架之功都没了,急得在地上乱滚。地上有些坑洼之处,还有夜里落下没有干透的雨水,一会儿便将李广利身上染得像个泥猴儿,连胡子上都是泥浆。珠儿故意在太子面前逞能,将李广利杀得个屁滚尿流,先叫“师姐饶命”,后来干脆叫起“姑奶奶饶命”来了。
  太子看到珠儿剑法如此厉害,先是有些吃惊,后来也是笑逐颜开。他一边笑,一边不断佩服地点着头,敬佩和爱慕之心油然而生。
  东方朔在远处看着二人的表情,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光明宫内,窗户尽头,很不光明。
  武帝情绪低落,慢慢地走出宫门,在宫外小径上慢慢走着。举目望去,四周之物,都是李夫人曾经沾染过的,不禁黯然神伤。
  这时,霍子侯领着李广利走了过来,后面跟着两个女人,一个是李广利老婆,一个是昌邑王的奶妈。
  霍子侯叫道:“皇上,你看,我把昌邑王的奶妈,他的舅母,舅舅,全都叫来了。”
  武帝走过来,从李广利老婆手中接过孩子,看了看,发现他胖胖的,心情也就放松了一点。但他还是伤心地说:“这个孩子命苦哇!生下来没几天,便没了娘。”他又转过脸来对奶妈说:“你能哺好这孩子吗?”
  奶妈说:“启奏皇上,这个孩子特别能吃,老奴的奶这么多,都供不上他吃的。好在他的舅妈奶更多,有她和我一块儿就行了。”
  武帝看了看那个大胖女人,问李广利:“她是你老婆?”
  李广利哈着腰答道:“是的!皇上!奴才的老婆生了七个孩子,最小的一个才半岁。皇上,您就放心吧,奴才的老丈人是杀猪的,她整天喝猪蹄汤,奶水可多啦,保证让皇子饿不着!”
  武帝放心地点点头:“哼。李广利,你的武艺学得怎么样了?”
  李广利哈腰加点头:“皇上,自从皇上要奴才拜东方大人为师,奴才就天天都在练功!这会儿,奴才能跟珠儿打上几个回合了!”
  武帝脸上这才有点笑意:“你四十多岁的大胖男人,只能跟十多岁的小姑娘打上几个回合,还好意思对朕说?”
  李广利再三点头哈腰:“哎呀,皇上!不是奴才笨,是那东方之珠太厉害!眼下,霍光和金日磾两个也打不过她一个!东方大人说,珠儿的武艺已经赶得上辛苦子了!”
  武帝也高兴起来,他拍了拍李广利的肩膀说:“那好,李广利!只要东方爱卿和珠儿愿意教你,你就好好地学!你要学卫大将军!朕想让你做李青,做李去病!”
  李广利听到这话,索性跪了下来:“皇上,臣虽无能,却愿以死报效皇上!”
  武帝皱起了眉头。
  霍子侯知道,皇上这时最不喜欢听那个“死”字,于是便示意李广利离开。“好啦,好啦,你们走吧。皇上整天为李夫人的死伤心,你怎么又是死啊,死的?以后不许说这种丧气的话!”
  李广利颤颤惊惊:“是,奴才以后不说这话。”说完就要离开。
  武帝伸手止住:“慢!——李广利,你随张大人去西域,回到长安,朕封你做了什么?”
  李广利还是点头哈腰:“皇上,皇上您封奴才做骑都尉。”
  武帝叹道:“骑都尉,骑都尉,骑都尉也是个仅次于将军的五品官!你怎么能张口一个奴才,闭口一个奴才地称自己?”
  李广利见皇上生气了,便不再点头哈腰,而是跪了下来,仓皇地说:“皇上,奴才该死!不,臣罪该万死!臣是跟着李延年,还有霍子侯说话,说习惯了,一时改不过来。”
  武帝愤怒地嚷嚷道:“朕要你站起来!做人就要有做人的样子,挺着胸膛,直起腰板来走路!朕以后要是再听你自称奴才,再见到你说话点头哈腰,朕就把你的身子给净了,索性让你当个奴才!”
  李广利颤抖起来,惶恐地说:“皇上,臣再也不敢了!你看,臣这就直着腰板,走给您看看!”
  说完,他挺起胖胖的肚子,直起腰板,跨起了正步。左脚动时,左手向前,右脚动时,右手摆动,一副滑稽相。霍子侯在一旁,早笑了起来,可李广利的脸上,却很认真。
  武帝也憋不住自己,笑出了声来,边笑边摇头。“哈哈哈哈!朕到今天才知道,东方朔为什么愿意收留你,珠儿为什么愿意教你。你是个天生的二百五,可你自己一点都不知道!”
  (二)
  金马门内,气氛温馨。
  东方朔看着阿绣给珠儿梳头,自己便过来给她理衣服,一边理,一边说:“珠儿,你都快到十四岁了,你看看,已经是个大姑娘了,以后说话要小心一点,别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珠儿却还是高声尖语:“哟!爹——!珠儿再大了,也是您的女儿。”
  阿绣意味深长地看了东方朔一眼,东方朔没搭理她,用手点着珠儿的额头:“你就是嘴乖。”
  珠儿应得更快:“爹,你自己想什么就说什么,为什么不让女儿这么做呢!”
  东方朔说:“你是女孩子嘛,女孩子长大了,要嫁人的!你没听董老夫子说嘛,女人要三从四德,在家从父,嫁后从夫……”
  珠儿一听这话就烦:“好啦,好啦!要是那样,珠儿我就永远不嫁,一辈子呆在家里听爹的!”
  东方朔却怪声怪气地应道:“你就是说话让我舒服,你什么时候听爹的?是爹老听你的!”
  珠儿将头发理好,走了过来,用手拉着东方朔渐长的胡须说:“爹,咱俩谁跟谁啊?以后咱们说好,女儿跟爹在一起时,谁说的话让爹和女儿都高兴,我们就听谁的。”
  东方朔笑了:“你的意思是,谁的主意让人舒服,咱们就按谁的主意做?”
  珠儿一拍手:“对啊!这样一来,爹和女儿天天都快乐,有什么不好呢?”
  东方朔先是摇摇头,看了阿绣一眼,阿绣也摇头。
  东方朔转眼又点起头,而且笑着说:“好吧,好吧,女儿这话让爹乐了,爹就先听你的!”
  正在此时,金马门外,那个“老农民”田千秋,领着两个儒生模样的年轻人走了进来。那两个人,一个长着密密的大胡子;另一个则是尖脑袋,瘦脸庞。他们来到金马门前,刚要叫门,只见太子刘据也带着两个侍卫,走了过来。
  田千秋等三人急忙半跪施礼:“臣田千秋给太子殿下请安。”
  太子说:“免啦,免啦!田千秋,你带两个人来做什么?”
  “启奏太子,臣是奉东方恩师的嘱托,找来两位礼学博士和春秋博士。”
  刘据看了那两人一眼:“那好吧,别等了,跟我一块儿进去吧!”
  两个侍卫留在门前守侯,太子等四人一行,进了金马门。
  东方朔刚和珠儿说完话,见到太子来到了,便急忙起身说:“太子,今天不是休沐日,你怎么来了?”
  刘据答道:“东方大人,我这是笨鸟先飞啊!您看,这是父皇叫我带给小师姐的一把宝剑。父皇说:”你的剑练得不错!朕要褒奖珠儿,朕这儿有一把吴王的寒光剑,你就带过去,赐给你的小师姐吧!‘东方大人,您看看这剑?“说完他手中有剑和剑鞘一并递了过去。
  东方朔接过剑来,左手握着剑鞘,右手用力地拔出剑来。那剑刚刚离鞘,便见寒风四射,在阳光下令人目眩。东方朔不禁大声叫道:“好剑,好剑!这把剑,可不比皇上当年赐给臣和霍去病的剑差啊!”
  珠儿高兴地跑了过来,一把将剑夺了过去:“再好的剑也是我的,爹,你就眼馋好了!走,小师弟,今天我多教你几招!”说完便拉着太子,跑了出去。
  东方朔不满地盯着他们的背影。
  田千秋在门内提醒着他:“启奏恩师,弟子田千秋,奉命带来两位博士,拜见恩师。”
  东方朔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千秋啊,我这儿不是董仲舒的学堂,可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以后,不许称什么恩师恩师的,一律叫我‘先生’!我的门下,没有什么恩不恩的,大家兄弟一般,不来虚情假意的那一套!还有,读书本来是件开心的事。谁要是绷着脸,自己闷闷不乐,也不能给别人带来快乐,谁就从我这金马门走出去!”
  田千秋点头:“弟子明白。先生,这二位就是弟子给您说过的,那两个老到霸陵园中逃学的太学博士。”
  东方朔乐了:“噢?你们两个,整天逃学,居然还当上了博士?好啊,你们自报家门,给我说说。”
  高个子向前一揖:“东方先生,弟子倪宽久仰先生大名,今日能够登堂入师,实为三生有幸!”
  东方朔看了他一眼:“倪宽?你的脑门那么窄,为什么偏偏要名字要叫宽?”
  倪宽说:“先生,正因为弟子的脑门窄,家父便希望弟子的心胸宽,所以才给弟子取名倪宽。”
  大胡子在一旁插了话:“东方先生,倪宽私下告诉我们说,别看他的脑门小,可他的心里比天地还宽!还有,他姓倪,是人边一个儿字。他还说过,他的姓名连在一起,意思就是:儿子的脑袋才宽呢!”
  “哈哈哈哈!好!有意思!就冲着这个名字,还有你们编的这个故事,我东方朔就收下你们两个弟子了!”
  倪宽和那大胡子急忙说:“弟子谢过先生!”
  东方朔问:“倪宽,听说你是学习《周礼》的,学礼法,居然整天逃学,这霸陵是你学礼的地方吗?”
  倪宽说:“先生,弟子也有一事不太明白,想请教先生。”
  “好!说说看。”
  “先生,先皇孝文皇帝以仁孝治天下,奉老子无为学说,与民休息,世人称颂。可是孝文皇帝的陵墓,偏偏要用‘霸陵’名之,弟子实在不懂。”
  东方朔笑了起来:“哈哈,先生刚要考学生,没想到学生倒先考上了先生。问得好!问得好!当年我去成都接司马相如,在田千秋那儿住了一夜,也是没有想明白。直到六年前,卫大将军和霍去病剿灭匈奴,我回来向皇上报告军情,才幡然明白啊!”
  倪宽二人急问:“先生请讲,是何原因?”
  东方朔说:“孝文皇帝终生与民休息,是因为我汉朝自高祖消灭暴秦,剪除项氏,后又削平诸藩之后,天下过于凋敝。而他雄霸天下之心,却一日没有泯灭。让大汉兵强势大,国富民雄,那是先皇的梦想。他将寝陵取名‘霸陵’,意思是国不称雄,死不瞑目啊!”
  倪宽二人听了这些,不禁说道:“先生高见!弟子心服了!”
  东方朔说:“你们能想到这些,也就不愧是我东方朔的弟子了!这位大胡子博士,弄了半天,我都收你为徒了,可还不知你叫什么呢!”
  大胡子说:“东方先生,弟子山阳人士,姓龚,名叫龚遂,字少卿。”
  “龚遂?倪宽的名字和姓,与他的外貌相反;你的名字和姓,倒和你的外貌挺合适的。”东方朔看着他说。
  倪宽笑道:“先生,他说他的老爹就有很邃密的大胡子,所以才叫他名为龚遂。在我们一帮博士里头,他的想法最深刻,而且好争论,动不动就对人发难。先生,您猜猜看,我们给他取了个什么绰号?”
  东方朔说:“龚遂?你动不动就对人发难。那你攻谁?”
  倪宽一拍大腿:“对!太神了!先生,他的绰号就叫‘攻谁’!”
  东方朔大笑:“哈哈哈哈!冲着这个名字,你就是不来拜师,我也要硬去拉你!当初汲黯在朝廷时,我一看他板着脸,就会想到,这个汲黯,今天又要攻谁了。而汲黯大人一看我耳朵动就乐,他也会盘算着,东方朔今天要攻谁?没想到,汲黯大人走了,东方朔老了,朝中又来了个‘攻谁’!”
  三人说笑了一会儿,田千秋又问道:“先生,皇上让您召五个人才,如今《尚书》、《周礼》和《春秋》都有人了,能给弟子开课了么?”
  东方朔又笑了起来:“哈哈哈哈!你们自己都是有学问的人,还要开什么课?既然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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