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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天怒-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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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廷上死一般地寂静。人们个个颤颤惊惊,唯有张汤老母还在那里冷笑。
  武帝又看了一眼手中的绢书,冷冷地问道:“杜周何在?”
  杜周从容起身,走向前来:“臣杜周听旨。”
  武帝问:“张汤说他有一义子尚在你处。有此事吗?”
  杜周恭敬地说:“启奏皇上,张汤义子名为张安世,现在臣的手下做捕头。”
  武帝坚决地说:“传朕旨意,封张安世为上林苑一等侍卫,官从四品。让他速速接回他义父的老母,朕再赐她黄金百两,归养天年!”
  杜周应道:“臣遵旨!皇上,张汤的后事……”
  武帝叹道:“就按老人家之愿,以此五百钱,买一领芦席,草草安葬吧。”
  张汤老母这才躬身相谢:“老身谢过皇上!这样便对得起汤儿啦!”
  赵禹走上前来,向霍光看了一眼。
  霍光没有反应。赵禹讪讪地发问:“这廷尉之职……”
  武帝讥讽地说:“赵禹,你已等不及了吧!朕可有事给你做,长安执金吾之职,就由你接任吧。”
  赵禹有点不理解:“皇上,这……”
  武帝反问道:“怎么?这个职务,不合你的心愿?”
  赵禹惊慌地跪下磕头:“臣遵旨!臣谢皇恩!”
  武帝再叫一声:“杜周!”
  杜周跪拜:“臣在。”
  武帝说道:“廷尉之职,大理寺之任,还有御史大夫之位,从今天起,由你继而兼任。”
  杜周跪而又拜:“臣谢皇上隆恩!”
  武帝又加一句:“朕告诉你,张汤的规矩,一概不许改动!”
  杜周跪而再拜数次:“臣杜周遵旨!”
  (七)
  汉家元鼎末年的一天,一大清早,东方还在曦微之中,长安的市民们就纷纷从家中出来,聚集在一起,准备观看难得见到的两个葬礼。人们知道,有两位著名的人物死了,两个人都姓张。一个是连小孩子都熟悉的名字,因为每当长安城的小儿们哭闹着不听话时,他们的父母会用“张汤来了!”听了这句话,准让他们吓得再也哭不出声来。如今张汤这个恶魔,终于被皇上赐死了!
  还有一个姓张的也死了,他的名字虽然人人皆知,但很少有人见过他,他就是张骞。在长安人的心目中,这是个传奇人物,听说他有一双飞毛腿,可以日行千里。他第一次出使西域,十三年间,走了三十多个国度;后来他带着霍去病打通河西,接着又出使西域、乌孙等众多国度,带来了许多高鼻子、蓝眼睛、大包头的西域使者,还给皇上带来了大宛的良马——天马,而长安人最大的享受,还是那些晶莹璀灿的西域珍宝,珠子,玛瑙,琉璃器皿,孔雀、大象、沐猴,再加上可以吃的胡瓜、胡桃、胡豆、胡葱、胡罗卜、芝麻、葡萄、石榴儿,还有畜牲爱吃的苜蓿,好听的胡琴和西域歌舞,等等。听说张骞是病死的,他临死前虽只是个博望侯,皇上却让丞相用藩王的大礼来安葬他,长安的百姓人人觉得这也了却了自己的心愿!
  长安人上到王侯公爵,下至市井平民,大都葬在终南山一带,都要从南门出来,所以,人流都向南门外拥去,人们要看看这两位名声赫赫的张大人,是怎么走出长安城的。
  寅时过后不久,天色刚刚发亮,人们便见两辆牛车,从廷尉府的方向出来,向南门慢慢走去。
  这两辆牛车,由两个徒步的赶车人牵着,前边的车上草草地盖着一具芦席,那下面分明是一具尸体。而后边一辆车,则坐位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车后,跟着一个壮实的年轻人。不少人已经认出,这个年轻人是长安的捕头张安世。
  已站在南门的长安市民争相观看着,有的露出兴奋神色,有的人在吐唾沫。更有几个大胆的人,他们抓过路旁的脏物,对着前面的车子掷了过来。
  张汤老母坐在车上,举起双手给路人作揖。她的口中念念有词:“长安的父老乡亲,老身养了个恶魔,对不住你们了,你就让他回到杜县老家吧!”
  张安世身穿孝衣,走在牛车之后。他看到老人家用那副虔诚的样子对待众人的谩骂,不禁皱了皱眉头。
  “他叫张安世,是张汤的义子!”人群中有知情的说。
  “张汤有义子,怎么还是个捕头?”有人不解地说。
  “别看张汤恶,可他是个廉官呢!听说他死时候,皇上派人抄他的家,家里居然没有重样的家具,只有他老母亲攒了五百钱,给儿子买芦席!”
  “这可是没想到的事,世事难预料啊!”
  张安世听着路边的人议论着,一声不响地往前走。突然,前面的路被人堵住了。他正要往前去打开道路,只见有几个小孩子拿着干牛粪,还有的拿着砖头,迎面向他投掷过来。
  张安世拔出身上的佩剑,“嗖——嗖”几下,将扔来之物全部挡落路边。面对着前面持有鄙夷眼光的人,张安世的双眼露出凶光。
  路人见他这副样子,仓皇后退,让出一条路来。
  又过一个时辰,太阳已经升到半空。只听一阵哀乐,锣声大作,张骞的送葬队伍,浩浩荡荡地开了过来。
  走在前面的是一百名御林军的队伍。他们一律黑衣,骑着黑马,甚是肃穆。再往后边,是身穿孝服的卫青大将军,他骑在马上,带领着三百人的队伍,一律穿白,骑着白马。再往后边,才是十多辆送葬的大车。前面的一辆大车上,是张骞的家人,那个匈奴女子全身白色,在车上痛哭。张骞的棺椁放在第二辆车上。棺材是黑色的,其棺木尺寸之厚,让长安百姓为之咋舌。棺材之前有一黄色大结,这分明是皇上向他表示的哀思!再往后看,第三辆车上坐着丞相公孙贺、霍光和一帮大臣,第五辆车上坐着堂邑父等一些张骞的故旧;第六辆车往后,全是一些深目高鼻的西域人,他们有的是作为某国的人质留在长安的,有的是某国的使者常驻长安的,还有的是自愿来长安做生意的。他们听到张大人死了,个个悲伤不已,纷纷到张府慰问。武帝觉得这也是大扬国威的好时机,于是让他们全都登上大车,给张骞送行。虽然武帝本人没来,但长安的官员和市民看得出,这是有史以来在长安举行的最为隆重的葬礼,即使是以前的文景二帝驾崩,也没有这么多的外国人出席,也没有这么多的长安人到街上观看!
  突然,宣躁的送葬队伍突然静了下来,锣鼓止了,叫声没了,人们把目光集中在前面的马队上。只见卫青大将军用左手将头上耷拉下来的白色孝带扯住,右手却拿着一个小东西,放在口上,呜呜地吹了起来。
  这是长安人都听得懂的埙声。这种泥制的、火烧的埙,发出的呜呜之声,足以让天地哭泣,鬼神哀号。卫大将军自从当上将军,便再也没有吹过这东西。可他今天却要在马上,用自己的埙声,给少年的同伴送行。呜呜作响的埙声,吹出了汉中草野上的寒酸,吹出了西域沙漠的荒凉,吹出了塞外寒风的吼叫,吹出了汉家宫内的悲怨。吹得长安人的心,像冬日寒夜中躲在浅浅树洞里的野兔,簌簌地抖动着,直想将浑身的寒毛全部抖落。
  不知怎的,埙声传到了远在大内的钟粹宫内。卫子夫觉得冥冥之声,有什么撼动心扉的声音在响。她寝食不安地四处查看,发现儿女们都没有异样。于是她来到自己心爱的两只孔雀笼前。
  她伤心地发现,那一只长着更漂亮的尾羽的雄孔雀,那只她最心爱的雄孔雀,趴在笼子边上,再也抬不起头来了。
  除了霍光,谁也没有发现,在张骞送葬的大队伍中,少了一个不该少的人,那便是东方朔。
  终南山上,目头渐高。
  就在终南山上的南侧,在皇上赐给东方朔的那三十顷地的边上,东方朔也在安排一个葬礼。他带着道儿,和朱买臣的家人一道,还有王朝、边通的家人,他们于丑时光景便早早地出了南门,三家人将已经身首异地的朱买臣、王朝、边通合葬在一个地方,东方朔在一块不大的石碑上,写下了“三长史墓”四个字。
  朱买臣的棺椁即将入土。东方朔走了过来,从怀中掏出那块由杀猪婆找人写的休书,轻轻地放在棺与椁的中间,然后才让众人掩土。朱买臣的儿子,不知从哪里弄来两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非要把它们跪放在墓前不可。
  东方朔一眼便看清楚了,这两个石头鬼,一个像主父偃,一个像张汤。
  埋葬完了朱买臣,东方朔和道儿又上了山。他们在一个写着“大汉狗监诤臣杨得意之墓”的土堆前,给添上了一些新土。道儿还在潸然落泪,东方朔又拉道儿再往更高的山顶走去,他们走到武帝题着“云中君”三个大字的墓前,在那儿,他们向郭解和云儿深深地鞠了三躬。
  这时,山下传来送葬队伍的锣鼓声和喇叭的悲鸣。东方朔登上山巅,看着车水马龙一般的送葬队伍,轻声地说了一句:“对不住你,张骞大人,你自己走好吧。”
  1999。11。28晨4…8时初稿
  1999。12。27晨4…8时二稿
  第十章 清流浊浪
  (一)
  转眼到了元鼎五年。
  四十五岁的武帝,显得比过去老了一些。他的身躯更为庞大,但他那长长的面庞,却没有什么改变。最大的变化是他的内心,那儿比过去深沉了许多。可不是嘛,屈指一算,他登基都快三十年了,他那更为沉沉的屁股,比他父亲孝景皇帝多坐龙椅一十三年,比他祖父孝文皇帝也多出六年,甚至高祖、惠帝和吕后三人加在一起,也不过执政二十七年,全被这个先叫刘彘后叫刘彻的给彻底超过了。
  武帝的身体之好,也是人人羡慕的。他苛求长生,也懂得养生;他离不开女人,可他更懂得靠与女人交流来“摄生”。也许是东方朔将彭祖之道全部告诉了他的缘故吧,他身边的女人不仅没有减少,而且还在增加;后来的尹夫人和刑夫人两个,虽说少不了互相吃醋,武帝倒也将她们基本摆得平。可是,不管怎么说,武帝还是认为,在他心头,最重的还是皇后,尽管自己很少去看她,但她还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要说喜欢,李夫人才是他最喜欢的,她的歌,她的舞,特别是她伺候武帝的功夫,都是无人能比的。可他偏偏弄死了她!好在那个乐成侯丁义比较精明,他又替皇上又找了个李夫人。这个李夫人面貌与那个李夫人很像,可她生在王侯之家,侍候武帝时,还不如尹夫人和刑夫人,武帝只有在对原来的李夫人思念得太切了的时候,才偶尔到她那儿,让她幸福一次。谁知这个李夫人别的不行,倒是天生的产孩子的料,武帝幸她一回,她便要生出一个儿子来,两年之中,武帝一共去了两次,她便生出了两个皇子来!武帝一想,也好。皇后生了太子,原来的李夫人生了昌邑王,新来的李夫人又生了两个,朕便封他们为燕王、楚王。等到儿子一多,武帝也有点烦,他倒不是担心王位不够,而是担心儿子太多乱子多,自己的哥哥刘荣早被逼死,刘非还在那儿蠢蠢欲动,不就是前车之鉴么?从此他再也不到新的李夫人那儿去了,宁愿到尹刑二位那儿闻点儿醋酸。
  今天他到甘泉宫,是为了再请东方朔。这半年东方朔与他来往少了,可以说不叫不来。自从张汤和朱买臣二人被杀之后,他们见面很少言笑。和东方朔见面,没有笑声了,还有什么意思?武帝一有时间,便琢磨着,怎样才能恢复起两人之间过去那种见面就乐的亲密关系。
  好在丞相公孙贺是个敬职敬业的人。别看他一开始不愿意当丞相,可一旦做上这个位子,干得比谁都欢。不论多小的事,他每事亲躬,大一点的事儿便来请示皇上。眼看着公孙贺的腰一天一天地弯下去了,武帝开始担心起来。自从张骞死后,卫青的身体更是每况愈下,现在连门都不出,好在武将还有公孙敖、杨仆、路博德、郭昌、郭吉等人,尽管小小的高句丽还没拿下,那个荀彘,他还是放心的。而文臣呢?汲黯被贬为东海郡守,听说这个道家的信徒也在求仙;还有一个卜式,在河南郡牧羊,倒也弄得太太平平。身边能用的人数来数去,除了公孙贺兄弟,霍光、桑弘羊外,还有杜周、赵禹两个张汤的继承人,便没有什么人了。所以武帝多次要求公孙贺跟东方朔说说,别整天钻研什么《五行书》了,朕从登基到今日,终日便是人才两个字。朕从来不缺狗才、奴才,为什么真正的人才,不是死掉,便是贬掉?谁料东方朔好长时间没有动静!武帝一急,便令让公孙贺去叫他,说朕在甘泉宫等着他呢!
  春日早晨,人有倦意。武帝想着想着,觉得有些疲倦,居然在椅子上小憩起来。霍子侯在一旁倦得很,一看皇上睡了,便也在宫门口儿鼾声大作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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